第18章 桃花
次日,白月淺很早就起來了,跟個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聞铮睜眼頭疼的看着這個讓她無比糟心的女人。
他開口,聲音帶着尚未清醒的沙啞:“白月豬你能不能安生一會兒。”
白月淺蹦蹦跳跳的跑到床邊,開心的轉了個圈,歪頭眉眼彎彎,問道:“叔叔叔叔,好看嘛。”
小姑娘白白淨淨的,模樣又嬌俏可人,只是聞铮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嬌俏的一身綠?
“太醜了,換掉。”他悶聲道。
白月淺嘟囔着“我覺得挺好看的啊。”,又轉過身換了一身大紅,聞铮才勉強的點頭。
若說十幾年前誰最招搖,絕對要數京城第一纨绔,铮某人。京城不得無故騎馬亂跑,他便造了一輛五次奢華的馬車。
棗紅馬并駕而驅,奢華的大紅車頂上墜了兩個銀鈴,風一吹動,叮叮當當的大老遠都知道,這是小霸王的馬車來了。
白月淺把聞铮扶上馬車,又再一次被馬車裏的驚世排面震驚到了。這裏都可以說是一個鋪滿軟榻的小型茶水室了。
馬車行駛起來穩且快,他們這次回來并沒有通知将軍府的人,所以門口也沒有迎接的人。
白月淺推着聞铮的輪椅,進門時,只有一個曾經的小厮在守門,看到白月淺歡天喜地的去了後院回秉。
白九風風火火帶着三個兒子出來,歡歡喜喜的把白月淺拖到一邊噓寒問暖。
“二哥哥,三哥哥,你們也回來了啊。”白月淺驚喜的被三個哥哥圍在中間。
白真寵溺的摸摸小妹的頭,“兩年不來,小妹都變成大美人了呢。”
白月淺跺腳,害羞道:“二哥哥,你說話怎麽還是這麽不着調啊。”
白碩也贊同道:“二哥說的可是實話哦。小妹出落的可是越發動人了。過不了兩年,怕是比當年娘親都要好看呢。”
“娘親?”
白月淺很小的時候,娘親就去世了。所以她一直都沒有見過娘親。只是隐隐約約聽說過爹爹娶的後娘與娘親有三分神似。
白碩道:“小妹不是一直好奇娘的事嗎,三哥哥帶你偷看娘的畫像好不好。”
白月淺被三個哥哥哄走,白九深吸一口氣,努力冷靜的說道:“老兔崽子你說吧,要怎麽樣你才能放了我女兒。”
聞铮挑眉道:“嫁過來的女兒,潑過來的水,哪有覆水重收的道理。”
白九壓抑的中氣破除而出,嗓音震天:“當初我們在牢中可是說好的,我出來就要把我女兒接走的。可是前些日子我去的時候,你卻把我女兒迷的團團轉,還拒絕跟我走,你什麽意思。”
聞铮卻不跟他急,說話依舊慢條斯理:“誰跟你說好的,我當初可沒同意。而且當初是我的媳婦沒同意跟你回來,又不是我沒同意。”
白九怒目圓睜,氣不打一出來:“老兔崽子,你怎麽如此不要臉,娶一個後輩,不怕夭壽嗎。”
聞铮帶着幾分認真笑眯眯道:“郎情妾意,有何不可。更可況你我祖上三輩并無姻親,算不得前輩後輩。”
白九氣的一腳踹過去,聞铮用力一擋,輪椅一個扭轉,他堪堪接住白九一腳,卻也是又一口血就吐了出來。只是如今的血已經不再烏黑,終于澄紅起來。
白月淺本是去爹爹書房偷看娘親的,可是她突然想起聞铮這幾天還是走動不得,不能把他落下,便拐了回去。剛過小院的圓栱門,就看到聞铮又吐了血,臉色蒼白如紙,唯有嘴邊幾滴鮮血,有一種妖異的美。
“聞铮。”她跑過去把他嘴邊的血擦掉,又問道:“你沒事吧。”
聞铮虛弱的搖頭,示意沒事。
白月淺卻是将她爹拉到一邊道:“他身體弱,爹你幹嘛打他呀。”
這簡直是白九聽過的最大的笑話。
聞铮身體弱?
那個剛入營就把他副将給打趴下,後來又一個人單挑敵國将領,令邊境聞風喪膽的兔崽子會體弱?可是也确實是他把人打吐血的。
白九冷哼道:“他活該。”
白月淺又問道:“爹,您的腿沒事吧。”
“沒事,爹身體硬朗着呢,哪裏像某個老東西,身嬌體弱的。”
一個是她爹爹,一個是她名義上的夫君。她兩邊為難,不知所何是好。
偏偏聞铮又挑釁的看着白九,白九氣的一甩袖子就轉身進了後院。白月淺也只好推着聞铮進了後院。
一個怒目相瞪,一個笑得欠揍,兩個人湊在一起吃個飯都是像打仗一樣,整個飯桌鴉雀無聲,卻沒一個人敢開口。
飯後,聞铮服了藥便又陷入一種半昏迷狀态,白月淺無奈的把她安置在自己的房間,便去了書房。
書房,她的爹爹和三個哥哥都在,見他進去,一個個都是嚴肅着臉,只有他大哥仍舊溫文爾雅的笑着道:“小妹別怕,到哥哥這兒來。”
白九又是一聲冷哼:“有本事你繼續黏着那個廢物,別來看你爹了。”
白月淺求饒道:“爹爹,女兒肯定願意來陪爹爹啊,爹爹不要氣了。”
“你要是真的想盡孝,就給我離開這孫子。只要你一句話,今天就算是聖旨下來,爹也要把你留在将軍府,他聞铮別想帶走你一根頭發絲。”
白月淺低聲道:“等他死了,女兒就自己回将軍府。”
“你!”白九氣的捂胸口。
白月淺急忙過去扶白九。
白卓也勸道:“父親,小妹也已經及笄,是個大姑娘了。有些決定,終究是要他自己做的。”
白月淺依舊低着頭,她不敢再開口,怕氣到爹爹,可是她現在也确實不想離開聞铮。
對于聞铮的感覺,她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明明她很讨厭那種過于羸弱的書生男子,偏偏聞铮比文绉绉的書生還要嬌貴,三天兩頭的吐血,到現在路都不能自己走。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她連續的睡不着覺。也是他給了自己一個可以躲避的小窩,讓她可以安穩下來,甚至可以理直氣壯的怼了前世高高在上折磨了她半年的秦雪嬌。
她糾結,不知所措。她也知道聽從爹爹的意見,盡早的合離,對她未來才是最好的。
但是她就是放不下。內心有種執念,就是想親眼看着他死了,或許這樣她也就能徹底死了心。
房間靜默許久,最終還是白九哀嘆一聲,開口道:“你從小沒有母親照料,許多本該母親跟你說的教的,爹爹和三個哥哥都沒辦法幫你。所以你從小也嬌縱任性,甚至有些像個男孩子。”
“爹爹本想着娶個溫柔賢惠的女子回來,可以照料你的。卻也沒想到反而害了你。就算将那女人千刀萬剮,如今也……”
“女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說着,他卻突然又強硬起來:“不過,如果那個老兔崽子敢欺負你一點,爹和三個哥哥,刀山火海也會護着你的。”
一番話下來,白月淺眼睛也忍不住酸澀起來。她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哽咽道:“聞铮一去,女兒下半輩子就留在将軍府,為爹盡孝。”
白九嘭的一聲一拍桌子,又恢複了那個暴脾氣:“胡說。哪有女兒家不出門的。到時候爹一定給你找個最好的,才能配得上我們白家三個男人寵出來的小嬌嬌。”
這時,白真才敢笑嘻嘻的開口:“爹,您這一下怕是又要拍壞一個桌子了。咱們現在可是家徒四壁,您悠着點。”
一家人頓時笑作一團。
嬉笑完畢,白九又想起了正事,他謹慎問道:“讓你做的事,你做的很好。淺兒如今是越發穩重了。”
當初在牢中,白九讓白月淺找花滿樓的老板,便是鄧卓的私生子,只可惜她那時候還沒找到機會,就被宋王抓走了。
聽完白月淺的話,白九沉默了一會兒,陷入了深思。如果不是女兒找到了人,那為什麽他被放了出來,又為什麽鄧卓的私生子也留下了消息,并且确實出去避難去了。
想不通,到底是誰在暗處推波助瀾。
傍晚的時候,白九是想留下女兒住幾天的,聞铮卻非要把人帶走。他義正言辭道:“人留給你了,誰來照顧我?所以我必須帶走。”
臨走前卻從馬車車窗甩出來一個香囊,白九抓住後,臉上有片刻的錯愕,後,斬釘截鐵的回了府。
馬車叮鈴鈴的響了一路,将至長安街卻被攔了下來。
敢攔聞铮馬車的人十幾年前不多,十幾年後……沒有。這還是第一個碰瓷的,他饒有興趣的挑開車簾,一雙狐貍眼眯起來:“小家夥長大了?還是說又想跟我打架?”
齊岸青沒管他的挑釁,彬彬有禮道“侯爺多慮了。晚輩是偶遇侯爺,想與侯爺敘敘舊,一起舉杯暢飲一番。”
聞铮道:“還以為你出去雲游幾年能更有趣些,沒成想更加迂腐了。”
齊岸青又作了個輯道:“晚輩自知不是前輩的對手,正當對前輩有禮。”話鋒一轉,他又道:“更可況您年紀大了,身體又差,晚輩應當敬老。”
“你這是在諷刺我老了?”聞铮直接慢悠悠的開口道。別人會暗自生悶氣,他聞铮可不會忍氣吞聲,開口便怼了回去。“想跟老子打架直說,從哪裏學的陰陽怪氣。”
聞铮要下車,卻被一雙皙白柔嫩的柔夷攔住,少女的嬌嗔從馬車裏傳來:“叔叔你不要命了啊。”
齊岸青看到那人,神色一愣。聞铮回頭看了一眼嘴巴嘟嘟的小姑娘,眉頭也擰了起來。
這算是報應嘛。
他年少造的孽,成了他小媳婦的爛桃花?
作者有話要說: 聞铮一日三省:
媳婦穿了一身綠是想幹嘛?
白九那個老東西要幹嘛?
齊岸青又是出來幹嘛的?
【聞铮: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