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宮變
一路抱着香香軟軟的小媳婦,大步流星走過去,将到門口,一個內官看到他,腆着笑小跑到他身前,帶着兩排小內侍呼啦啦跪了一地。
行完禮,內官鄭重的拿過聖旨,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奉安侯聞铮與白将軍之女,婚後水火不容,日常刀槍相見,極度不和諧。奉安侯乃國之重将,不應因家事而影響國之大計。故特批準合離。欽此。
聞铮木然放下懷裏的小人,接過內官手裏的聖旨,對內官道:“此事我會去找皇上再議,請公公通禀皇上。”
內官卻跟早有準備一樣,直接往後一退,大呵道:“奉安侯抗旨不尊,意圖不軌,拿下。”
身後看起來平凡的內侍目光一閃,各個化身武林高手,直接拿出了刀,直奔聞铮而來。
聞铮卻上前一步,沒做任何反抗就任由帶走。
又一陣冷風呼嘯而過,白月淺懵懵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乍然驚醒,她想上前追問:“聞铮你怎麽了?”
一個內侍直接退後攔住她:“白小姐,宮外有馬車,會送您和您的婢女回将軍府,請您聽命。”
白月淺又想追過去,卻看到聞铮示意她先回去,她這才失魂落魄的轉身。
聞铮一路悠哉的賞着宮中雪景,同樣的建築,只是小時候是作為一個受寵的貴族子弟,天真無邪的肆意玩耍。現在一切物是人非,他看着這精致朱紅的宮廷樓閣,只覺得冰冷無情。絲毫沒了眷戀和小時候的歡樂。
傳聖旨的人不外乎是想将他和白九兩股勢力割離,白九加他,掌握了整個朝堂的兵權,足以颠覆整個王朝。
白九當時入獄,萬民血書,民衆沸騰,所以這時候想奪權的人如果要穩住武将和民心,必須要選一個将軍,定然會選白九,而不是他。畢竟如果是他無緣無故死了,可能大家最多會嘆惋一句,鐵面羅剎戰神竟然沒了。在此之前,必須要讓他跟白九沒了姻親,這樣白九就算想妄動,也沒了光明正大的旗鼓。可謂用心險惡了。
但是這人似乎并不想傷害白月淺,定然是想利用白月淺穩住白九。
關鍵是,這個聖旨,定然不是皇帝傳出來的。
一路兜兜轉轉進了冷宮,內官嗯下一個機關,一面牆壁應聲而開,裏面是個暗牢。
與此同時,聞侯府接到了另一個聖旨:靜安公主被許給了聞清翊。
白月淺自從那天被送回來,爹爹就突然變得很沉默,以往以來逗貓遛狗,每天府裏到處都是他大笑的聲音。可是如今已經在爹爹把三個哥哥叫到書房,一下午都沒有出來過了。
雪梅當時被打暈,還看到有陌生男子過了,擔心小姐極了,一醒就跟個小尾巴一樣墜在白月淺身後。
“雪梅你去廚房提點吃食來,天都快黑了,爹爹哥哥他們快出來了。”
雪梅一步三回頭,走到門口,竹筒蹦豆子一樣跟門口的小丫鬟說完四個男人愛吃的菜品,又拐回來目不轉睛的盯着白月淺,生怕她突然飛了一樣。
白月淺看了眼窗戶上倒挂着的寒夜,最後屈服道:“寒夜,你出來吧。”
房間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雪梅差點尖叫出去,她顫抖着手指着那男人:“你你你……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小姐的閨房。”
可是想到小姐剛剛跟這男人熟稔的模樣,她又捂住自己的嘴:這該不會是小姐的心上人,但是礙于身份,所以一直在跟小姐私會吧。
雪梅腦子裏都腦補了幾個話折子,白月淺遞給她一句:“聞铮的侍衛。雪梅你出去守着,不要讓人進來,我有事要問他。”
雪梅滿腦子都是“小姐要跟姑爺的侍衛私奔了怎麽辦”。然後聽話的去了門口。
白月淺這才急忙問道:“聞铮呢,他怎麽樣了。”
寒夜道:“公子說了,夫人不用擔心他的安危。但是請夫人最近不要出門,我也會一直在暗處保護夫人。”
說不擔心怎麽可能,她睡醒的時候,朦胧之間似乎聽到,聞铮抗了什麽旨意,所以才被帶走的。
白月淺道:“我想見他。”
寒夜阻止道:“公子說了,不許夫人出将軍府,否則無法保證夫人安危。”
一定出大事了!
白月淺握緊衣袖,咬着嘴唇,一直到嘴裏嘗到腥甜,她才穩住內心的激蕩,坐回椅子上。
聞铮既然說了讓她放心,說明這事他肯定有安排,她不能自亂陣腳,壞了他的安排。
她要相信他的。
雪梅的飯送進書房,很快就又被送了出來。白月淺懷揣心事,也吃了幾筷子,就恹恹的放下筷子。
一直到第二日太陽都升起來,白大突然眼圈黑黑的敲門,白月淺小跑着去開口:“大哥。”
白大安慰性的摸摸她的頭,道:“小妹,跟哥哥來一趟書房。”
書房裏四個男人都是眼圈烏青,一看就是徹夜未眠,憔悴不堪的樣子。
見到白月淺,白爹臉色凝重,開口聲音幹澀嘶啞:“淺兒,你确定你這一生非聞铮不可嗎?”
非聞铮不可嗎?
這一生。
細數一下,她與聞铮春末時相識,那時的聞铮就像紙片人,看起來蒼白無力,弱不禁風。人還陰陽怪氣,一看就很兇很兇,白月淺剛開始都有點不敢和他講話。都記不清是什麽時候開始,她敢跟她平視說話,敢跟他鬧脾氣,還會撒嬌。她甚至見過他瘋癫發病,變成7歲的小孩子,還罰他抄寫三從四德。他送她整個侯府,送她雪兔,送她錦衣華服。她們兩個的點點滴滴,風風雨雨,記不清,說不完。
可是她竟沒有想過,如果沒了聞铮,她剩下的日子該怎麽過。
那時候她爹爹兄長入獄,孤身一人在侯府,竟是他成了她灰暗時光的暖光。
白月淺櫻唇微啓,最後堅定道:“非他不可。”
白爹似乎早就料到是這種結局,他嘆了口氣道:“如果他敢負你,爹必然會帶着你三個哥哥,踏破侯府,帶你出來。”
“爹爹。”白月淺淚水糊了視線,喃喃道。
場面一度傷感的時候,白三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掐了一把她的臉蛋,道:“哭什麽哭,吵死了,爹爹和我們三兄弟一夜都沒睡了,哥哥我要去睡了,別哭了,乖。”
白二也打着哈欠拍拍她的頭:“小妹乖,不哭了啊。嬌氣包,你再哭,大哥都要哭了。”
白大道:“誰哭了,滾。”
白爹突然又中氣十足道:“吵什麽吵,都滾去睡覺去。”
“非他不可。”
這句話傳到聞铮耳朵裏的時候,他突然暢快的大笑起來。守牢的幾個高手被吓的嗖嗖嗖在牢門口站了一排,看着牢裏那個笑的男人,差點以為是他瘋了。
當天晚上,雪苑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男人一轉臉竟然就是聞铮。
寒晝道:“公子,涼介說您走後,璃王就去見您去了,但是并沒有發現您已經出來了。”
本就與他臉型和眼睛都相似的人,稍作易容,頭發淩亂些,涼介又專門研習過聞铮的一舉一動,自然分辨不出來。
聞铮揮揮手道:“別管他了,如果有生命危險,他直接就縮骨功逃出來了。将軍府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寒晝道:“将軍府周圍已經安排了很多暗哨,只是明處有白将軍的守衛,我們插不進去。”
聞铮輕哼:“白九那老東西的人,看明面上的人還行,防暗殺,屁用沒有。讓寒夜保護好夫人了。”
“寒夜一直在夫人房檐上時刻保護。”
聞铮眼睛一眯:“房檐上?”
“夫人每晚和衣而睡,除了清晨時刻,寒晝會回避半刻,一直暗中保護。”
聞铮這才放心。
宮裏現在已經被太子和璃王勢力瓜分,聞铮早先安排進去的見香,如今早就潛伏在太子身旁多時,唯有璃王刀槍不入,倒是防的密不透風,是個狠人。
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今夜的街道十分熱鬧,百姓不知宮中已經在風風雨雨,依舊喜笑顏開,熱絡的行走買賣。
一直到天光咋破,泛着清冷的街道,幾隊內官後面跟着禁衛軍,挨家挨戶的開始敲朝廷重臣的門扉。
朝裏的男人照常去了朝堂,只要門口的小厮把門打開,內官便會進去宣旨,将大臣的妻子喚入宮中,陪皇後娘娘賞花。若是不同意,便會直接禁軍帶走,或者破門而入将人帶走。
明顯的,宮中出事了。
唯一坐懷不亂的,便是白将軍府了。
大大咧咧的開了門,笑臉相迎,內官宣紙完畢,擡頭發現,每個人進來的人脖子上都有一把刀或者劍,被綁的整整齊齊的。
內官翹起蘭花指,聲音尖細刺耳:“你們這是抗旨!這是謀反!這是要誅九族的。”
白九一巴掌把內侍拍暈了:“叫喚什麽叫喚,沒一點男人氣,還辣耳朵。聖旨那是皇上指定發下的聖旨,不是哪個人寫份旨意蓋個戳就是聖旨了。”
白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爹,太監本來也不算男人吧,哪裏來的男人味。”
一句話說的內官後面被綁起來的倆小內侍面紅耳赤的,敢怒不敢言。就算是太監,也不能這麽羞辱吧。
白九清咳兩聲,大嗓門道:“認真點,我們可是在抗旨呢。”
白大勸道:“爹,你再這麽大聲音,小妹就要被你吵醒了。”
白月淺在太監尖叫的時候,已經醒了。從爹爹和三個哥哥徹夜長談,她就已經察覺出了危險。白大話落,白爹就聽到了自己嬌嬌女兒的聲音:“爹,發生什麽了。”
白爹閉口不言。
白月淺抓起一個內侍,“說,宮裏發生什麽了。”
內侍以為要被殺了,慌得不行,口不擇言道:“皇上病重,璃王殿下要逼宮,聞侯爺以身殉國,太子命我們挾持重臣家眷,號令群臣。我都說了,別殺我,別殺我。”
白月淺身子一晃,差點倒地,被白爹扶住。
聞铮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