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盛的危機2.0
賀九在書房裏練字,令儀敲門走進來。
“字倒是很有進步,可我怎麽覺得看起來有些心浮氣躁?”令儀站在書案的旁邊,側着身看着說道。
賀九眉頭一皺扔了毛筆,她往後坐在椅子上,頗有些氣惱。
“怎麽了?很少見你這麽心煩!說起來昨天繡花也是,你看看你手上紮的窟窿!總覺得你看着像是憋了一股子氣發不出來。”令儀摸着她的肩膀說道。
賀九撇嘴,說:“沒什麽,就是做什麽都靜不下心來了。”
“可是因為曼路姐?”令儀猜測道。
“她自有姐姐收拾她,我心煩她做什麽?”賀九不屑一顧的說道。
令儀嘆氣,這兩姐妹從小就跟顧家兩姐妹不合,她自小夾在中間沒少受些誤傷。
“她真心實意的來看爺爺,你就不要躲着了。嫁出去的女兒是嬌客,就是做樣子我們也應該歡迎。”令儀開導她,說,“她現在正在茶廳呢,要不要下去說說話?”
“你故意來惹我煩的是不是?”賀九皺眉看向她。
令儀溫和一笑,她伸手拉起賀九,說:“走吧走吧,你知道爺爺最想看到你們和和睦睦的了,他
老人家身體最重要,就當是為我這個不争氣的拉分了!”
“你不記恨外公了?”
“記恨他作什麽?他又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只是在這件事上他老人家一時想不通而已,我才沒那麽小氣!你走不走?不走我今晚跟你睡!”
賀九當然投降,”你別拉着我,我自己走。”
才進茶廳,顧曼路看到賀九和令儀頓時眼睛一亮,她指着兩人拍手,說道:“正好缺搭子,你們倆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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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儀挽着賀九把她向前帶,笑着說:“你們又在玩兒什麽呢?”
俞碩明坐在沙發上,他是令儀的親哥哥。碩明看起來英俊潇灑,眉眼溫和,不笑都帶着一股溫潤之氣,深得俞二叔的真傳。
“曼路想打麻将,捉你們當壯丁咯。”
賀九坐到俞碩明身邊,她問:“三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前幾天吧,事情做完了就回來啦,港城那邊的氣候我實在不适應哪裏又敢多待。”俞碩明笑着說,他仔細看了看賀九,說,“你倒是看起來比以前外向多了,這樣挺好的!”
“長大了嘛!”賀九說道。
“快把桌子擡進來,我們人齊了!”顧曼路扶着後腰笑着說道,秦懷德不知道怎麽也來了,他指
揮着仆人把麻将桌擺放好後,招呼大家過來玩兒。
三人陸陸續續的坐下了,剩下一個空位置,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賀九。
她咽下了口裏的苦荞茶,搖頭說道:“我不會,一點都不會。”
“不會就學,這又不是什麽難事!”顧曼路說。
賀九瞥了一眼秦懷德,不好在外人面前下她的面子,她說:“讓陳伯來吧,他好像會打。”
“陳伯是高手啊,他來打一定會讓着我們的,那多沒勁啊!”令儀說。
俞碩明起身把位置讓給秦懷德,他對着賀九招手,“來我教你,教會你我再打!”
“.....好吧。”
賀九果然什麽都不知道,俞碩明教起來頗為辛苦。
“這個不能打,你的豬牌都沒打完!”
“哦。”
“這個不行,你沒看到對面在做清一色嗎?這花色的牌一個都不能打,得往回收!”
“是麽。”
“這個是生張還沒現過,你得先打現過的。”
“.....好。”
“她打九筒了,你可以杠了。對,再摸一張....”俞碩明坐在她旁邊指揮道,賀九摸來一顆幺雞楞了一下,她回頭問,“我胡一四七,幺雞可以吧?”
俞碩明驚嘆:“果然是新手,杠上花,兩番!”
賀九抿嘴微笑,令儀爽快的掏錢。
在俞碩明的指導下,新手運十足的賀九把衆人打得錢夾都空了。令儀大呼賀九扮豬吃老虎,連秦懷德這種常在外面應酬的人都輸了不少,可見賀九的手氣到底多旺了。
賀九數了數錢,遞給了碩明一半。“來,合作愉快!”
碩明驚奇的說:“分我呀?老九這麽大方?”
“都是你指揮得好呀,不然我這種玩到最後才弄懂規矩的人哪裏能贏錢?”
“真好,我們老九是個實誠人哪!”碩明笑着贊她,伸手準備摸摸她的腦袋,出去了一半才記起
她不喜歡別人碰她,趕忙又不動聲色的收了回來。
顧曼路輸了錢和秦懷德在那裏膩歪,“不管不管,晚上繼續來,我要贏回來才行!”
“不是多少錢,還沒有你買一個包包的錢多,乖,我們晚上早點休息!”秦懷德哄她,
“哪裏是錢的問題嘛.....”顧曼路看了一眼賀九,歪在秦懷德的肩膀上,“人家就是不喜歡輸
的感覺,太難受了!”
“我家路路原來是個輸不起的人啊!”秦懷德大笑。
顧曼路腆着肚子摸了摸,“玩兒不玩兒,不玩兒我虐待你兒子啦!”
“好好好,你想來繼續就是了!”秦懷德舉手。
顧曼路甜甜一笑,說:“老公真好,我沒嫁錯人!”
他們倆已經領證,就等顧曼路把孩子生出來後補辦婚禮了。所以,坐穩了秦太太的這個位置,又有孩子在手,顧曼路怎麽不會膨脹起來想着要跟賀晞作對呢?
而此時的賀晞正在焦頭難額,秦氏出手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她平時還能憑着爸爸以往的故交為方盛撐一下腰,借用一下叔叔伯伯的面子他們也不會計較。可現在大家都看清是秦氏想把方盛強行收購了,以往模棱兩可的人現在也漸漸清明了起來。加上一直虎視眈眈的賀二叔,賀晞腹背受敵很不少受。
賀晞砸了一個又一個的文件夾,罵走了一個又一個的經理部長,整層總裁辦公室黑雲密布,大家低着頭紛紛逃竄。
“賀總,如果現在沒有一筆資金注入進來,恐怕我們撐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賀晞抱胸站在玻璃幕牆前,她望着這一片早已看熟了的風景,心如刀絞。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助理打開門進來,“賀總,文少來了!”
一屋子的人頓時眼前一亮,市場部的總監首先站了出來,他說:“聽說賀總的妹妹跟這位文少爺有婚約,不知可否.....”
賀晞瞬間轉頭一個眼神過去,殺氣重重,四五十的人了居然被一個丫頭的氣場給震懾住,市場部的總監又是羞惱又是害怕。
賀晞咬牙:“想都不要想!你們都出去,把人給我請進來!”
文紹穿着牛仔褲和黑色夾克,看起來休閑又帥氣,他往沙發上一坐,姿态帥氣。
賀晞走回辦公桌後坐下,她說:“文少爺有何貴幹?”
“這個時候還見外,賀總果然是沒把我當成一家人哪!”文紹嘴角一勾。
“說大了這是方盛的生死存亡,說小了是我個人的得失成敗。我想來想去都不知道文少爺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管文少爺什麽事呢?”賀晞眉毛一挑,嘲諷意味十足。比嘴毒,她從生下來就沒
輸過!
文紹捏着打火機按了幾下,火焰起起滅滅,他的半張俊臉一時紅一時暗。
“這樣說就沒意思了,我可是誠心實意的要幫姐姐,怎麽還不領情呢?”文紹歪着身子對着賀晞,眼睛直視她。
賀晞身子一仰靠着後背,她說:“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我懂!文少爺平白無故的要扔一個億進來幫我,若不是錢多了燒得慌,我還真有些擔心呢!”
“我和老九本身就有婚約,要不是姐姐你遲遲不肯松口估計我們現在孩子都有了。”文紹手指擱在沙發靠背上,輕輕敲了幾下,“很簡單,你松口把老九嫁進文家,別說一個億了,再來十個我
也是心甘情願!”
賀晞“噗嗤”的笑出了聲,她說:“我本以為文少爺在商場摸爬滾打這些年應該是沒這麽天真了,沒想到你還真是嫩得跟才出生的雞崽兒似的啊!”
文紹臉色一變,賀晞手裏轉着筆說道:“我會向老九轉達你對她身價的評估,十一個億,不少了!”
文紹嗤笑,”你以為她跟一樣在金錢裏打滾?我愛她,她自然明白我的心意!倒是姐姐你,沒了方盛做支撐你還能做什麽?給別人打工嗎?你的學歷好像也不怎麽高吧,有沒有為你自己考慮過
呢?”
賀晞真的是被他給氣笑了,她笑容明亮耀眼,白皙的雙手交握擱在一堆文件上,她說:“你還真是不了解我妹妹!花那麽多的時間泡不同的女人,我一想你也不可能了解她到哪裏去!至于我
嘛,還輪不到你來為我操心!”
“你想說什麽?”文紹感覺到了危機,他有些不安。
賀晞笑得很暢快,她說:“你認識老九這麽多年,她是什麽人你當真不知道?要是她真想做一件事你認為誰能攔住她?”
“文紹啊,說實話,不是我不讓她嫁,而是她自己本身就不願意嫁!”
“胡說八道!”文紹氣極,他站起身來說,“以老九的個性她不願意嫁我為何還要和我締結婚約?就像你說的,她不願意又有誰能強迫她?!”
賀晞雙腿交疊做在椅子上,她說:“那是她還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了摯愛,非卿不嫁,你以為她不會退婚?老爺子年紀大了,沒有以前耳聰目明了。不然,以你劣跡斑斑,你
真覺得你能娶到老九?癡心妄想!”
“她要真的鐘意于你,以我如此疼她,你覺得她不會向我開口嗎?”
“文紹,別說你不了解老九了,你連女人都不了解!”
......
文紹一直浪蕩,常年游走于花叢中。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他能平衡和各個女人之間的關系。他有青梅竹馬、畢生摯愛的老九做未婚妻,有風情多種各式各樣的女人做情人,沒有人會追婚也沒有人會哭哭啼啼的抱怨他,他覺得這樣很好,他活得暢意自在。
直到有一天,賀晞告訴他,他心心念念等待迎娶的未婚妻根本不想嫁給他,而比起惶恐更多的是吓懵了吧。
以前他總是想,不是老九不想嫁我而是賀晞這個攔路虎太礙事。而今天這個攔路虎一錘子敲醒了他,告訴他其實她根本不是阻礙,真正面對的難題是本來要一起往前走的人早已經跟他分道揚镳,他就算自己打敗了老虎朝着聖地而去,那裏的終點也再不會有那麽一個讓他寝食難安一想到就熱血澎湃的人了。
文紹走出方盛大門,他的腳步有些踉跄,伸手往胸口摸去,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這裏塌陷了一塊兒,又痛又癢,百爪撓心。
☆、第二次交手
賀晞挂掉電話沉思了許久,david敲門進來送來年底的財務報表。
“給九小姐打電話,約她今晚和我一起用餐。”
david看了一眼賀晞,心想九小姐果真不好惹,連賀總約吃飯也是如此深思熟慮的模樣。心有戚戚,david立馬退出去。
賀九接到電話心裏有些高興,最近方盛的危機越演越烈連宅子裏的人都有些耳聞,她擔心之餘也不免想到自己沒有給賀晞幫上忙,心裏愧疚。
“外面天氣冷,小姐還是多穿一點吧。”看着賀九的水紅色露肩長裙,姆媽都為她冷得很。從櫃子裏拿出了一件水貂毛大衣,惹得賀九直皺眉。
“這麽老土的衣服怎麽還放着?”
“這是那年您生日文少爺送您的呀,您忘了?”姆媽提醒她,“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高檔貨,怎麽能扔呢?”
“找個機會送出去吧,看着就悶得慌。”賀九撇嘴,她是對披着動物屍體的皮毛沒有任何興趣的。
姆媽摩挲着貂毛舍不得,但看着賀九那副神色又是像要改變心意的樣子,姆媽只好收進櫃子裏,等有機會處理掉。
“去外面吃飯可要小心,您腸胃弱,別又吃壞了肚子。”
賀九挑了一件駝色的大衣穿在身上,姆媽上前給她在腰側系好了一個蝴蝶結。
“不知道姐姐想吃什麽,我請她吃好了。”
“姐妹之間就該像您們這樣和和氣氣的,多好呀!”姆媽和藹的笑着,麻利的給賀九編了一個八股辮子垂在身後,讓她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溫婉可人。
賀晞約的是延喜路一個老牌的法國西餐廳,當時這一塊兒還是法國的租界,建築外形豐富獨特,形體厚重,貴族氣息在建築的冷靜克制中優雅的散發出來,法式氣息濃郁。
賀九提着裙子走上階梯的時候想,大概周其琛會很喜歡這裏的環境,找時間真應該帶他來這裏用餐,讓他知道不出國門也能體會到完整的異國風情。
正在打量裏面的建築風格的時候,一名穿着黑白制服的帥氣的侍應生走上前來。
“您好,請問是賀九小姐嗎?”侍應生問道。
“是的。”賀九停下腳步。
“請您跟我這邊來!”侍應生恭敬的彎腰伸手引導,賀九跟在他身後往大廳走去。
繞過了正在用餐的桌子,侍應生停下了腳步,側身彎腰。對面已經坐好的女人擡起頭來一笑,她穿着一身寶藍色的職業套裝,既明豔又端莊。
“老九,來了?”
侍應生拉開對面的凳子,賀晞制止了他,“她跟我坐一邊好了。”
賀九坐在姐姐的身邊,她眼光迅速的環視了一周,問:“還有人要來嗎?”
賀晞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她沒聽清楚,“什麽?”
“沒什麽,你點餐了嗎?”賀九問。
“哦,已經點好了。”賀晞取出冰桶裏的香槟給賀九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手腕一翻,一杯下肚。
賀九覺得姐姐有些異常,她有些擔心,“香槟不醉人但也別喝多了。司機來了嗎?等會兒別自己開車回去。”
賀晞倒酒的手一頓,她精致的妝容也掩不住臉色有些灰白,她伸手握住了賀九放在膝蓋上的手。
“怎麽了?”
“老九,姐姐給你說實話吧。方盛這一次很難撐過去了.....”
賀九反握着姐姐的手,說:“沒關系,你盡力了。”
“我沒有......”賀晞手一松,從賀九的手裏滑了出來,“辦法是有的,就是.....”
“秦先生,這邊請!”
話音未落,侍應生的聲音傳來,賀九手一抖,磕上了尖銳的桌角。
“秦先生,好巧!”賀晞站了起來,她的笑容有些不自在。
賀九跟着姐姐站了起來,她的目光聚焦旁邊侍應生的領結上,根本不欲與秦厲行有任何接觸。
“兩位賀小姐,晚上好。”秦厲行拉開對面的凳子坐下,他身形高大,氣勢逼人,明明獨身一人坐在一方卻好似後面立着有千軍萬馬。
賀晞說:“一起用餐吧,反正我們也還沒有開始。老九,你說呢?”
賀九說:“不好吧,秦總不像是會自己一人來用餐的人,想必是約了人談事?”
賀晞臉色一變,她自己心虛。恰好手機震動不停,她起身道惱匆忙離開。
賀九就是再遲鈍也明白了過來,可她也不生氣,拿起菜單擋住視線,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看得懂嗎?”秦厲行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随手拿起的那一本剛好全是法文,她當然看不懂。賀九轉頭,他已經坐了過來。“你不能坐在那邊去嗎?這樣我很不舒服。”
“可以,前提是你能不再避開我,包括眼神!”
“你過去....”賀九放在菜單,後仰靠着椅背。
秦厲行起身坐到對面,非常紳士。
“需要我解釋一下嗎?”
賀九搖頭,“我再看不出來就是傻子了,說吧,你有什麽條件?要我道歉還是打回來?我都可以!”
“你還是把我看得太簡單了。”秦厲行雙腿交疊靠在椅背上,他點燃了一根香煙,不緩不慢的吐了一個眼圈,他說,“如果你以為得罪我的下場僅僅就是給我道歉和打回來,那我只能說你太不谙世事了。”
“那你要做什麽?”賀九皺起了一雙好看的眉毛。
“九小姐,我從來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對于惹到我的人,我只會加倍奉還!”
賀九盯着他點了點頭,她說:“那我就放心了。”
秦厲行一楞,煙灰差點落在褲子上。
“既然你這麽說不就代表你不會跟我計較了?要是真如你所說的那樣.....秦先生,我現在還能完好無缺的坐在這裏嗎?”
好聰慧的女人!秦厲行暗道,這個一時迷糊一時精明的女人有時候讓他感覺棋逢對手,有時候又感覺她過分單純。恰好是一個完美的矛盾綜合體,這是秦厲行對賀九下的定義。
“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簡單.....”秦厲行彈了彈煙灰,透過氤氲的煙氣盯着對面的女人。
“只要你能幫到賀晞,你從我這裏能拿到什麽,我通通給你!”賀九說。
“真是不好意思。”秦厲行按滅了煙頭,如果他能知道賀九是哪裏吸引住了他,他定能找到成千上萬的女人來代替她,可關鍵是....
“九小姐身上的東西還真沒有哪點吸引我的,除了十幾年前你幫過我,我還真沒有理由花這麽多的時間和精力來拉方盛一把。可老宅贖回來的恩情我們一筆勾銷了,這次又該怎麽辦呢?”
賀九沉默。
“那你費這麽大的勁兒見我做什麽?”他這樣不僅讓賀九感覺挫敗,而且會讓賀晞對她産生愧疚感,騙了自己的親妹妹,她的姐姐現在該有多心痛啊!
秦厲行,果然是只老狐貍!
“你知道我不喜歡秦家人吧?”
“嗯。”
“正好,我連文家的人都不喜歡。”
侍應生開始上主菜,賀九和秦厲行對坐而視,半響兩人都沒有說話。侍應生有些惶恐,匆匆忙忙的放下盤子就離開了,簡直不像是它傳聞中的高質量服務。
“你不喜歡文家人,然後呢?”賀九問他。
“作為我唯一不讨厭的女人,我更不能忍受你嫁給我不喜歡的人!”秦厲行說。
賀九驚呆了,她以為這個世界上如果要評一個“最愛以自我為中心”的獎她一定能拔得頭籌,因為在前二十三年她都是這樣冷漠自持的人。而截止今天,她終于發現了一個比她更走火入魔的人。
“你不覺得這個提議很瘋狂嗎?就因為你不喜歡文家人所以連我都不能嫁了?我既非你的朋友又不是你的親人,你覺得這樣能讓你好受嗎?”
“當然。”秦厲行拿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在鼻尖嗅了嗅,說,“你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也許你不記得了,但你要一直承擔這個角色的責任,而不是擅自毀壞它!我一直記着你送我石硯時的樣子,天使就是天使,如果堕入凡間我會感覺很失望的。”
賀九平生第一次伸手去觸碰另一個人,她碰到他的額頭,試了一下溫度。
“我覺得你病了,應該去看看神經科。”賀九有些擔心,“這種陷入幻覺和自我意識的場景很多見,你不必覺得難堪。”
秦厲行像是吞了一只蒼蠅一樣的神情,吐出來惡心,咽下去更惡心。
“如果你認為我是在發瘋的話,等方盛的股票跌停板了你就知道了。”他收回了打火機,拍掉了賀九的手。
賀九說:“可以,但我需要時間。”
“多久?”
“一個月。”賀九毫不遲疑的說道。
秦厲行點了點頭,覺得在他忍受的範圍內。“我會履行我的承諾,希望你也要記得今天對我的保證。”
賀九颔首,她認真的說:“我有一個心理醫生,醫術很好脾氣也很好,要不要我介紹給你?”
秦厲行拿起外套,長腿一邁,走了。
賀晞打完電話回來,她有些尴尬的坐在對面,“他說什麽了?”
“放心,他會幫你的。”賀九喝了口檸檬水。
“老九,這次是姐姐對不住你。”賀晞握着賀九的手,表情誠懇的道歉。
賀九把手抽了出來,“得了吧,能退了和文紹的親事你肯定是樂見其成的。如果他提出其他的條件你是不是也不會答應?”
賀晞舒了一口氣,知道老九沒有生她的氣一顆心終于落回了胸腔。
“我看他對你有意思,不然怎麽非要讓你退掉和文紹的婚事?”
“我看他腦子有病,是真的有病!”
賀晞撇嘴,“我看你才是有病,他屢次遞出橄榄枝你都不接,你幾個意思?”
賀九說:“認為一個腦子有病的人對自己有意思,那我豈不是比他更病入膏肓?說真的,懷石是怎麽變成行業巨頭的?靠這樣的一個瘋子?”
彼時,賀九已經嗅到了一絲氣味,他華麗外表下的瘋狂和狠辣。
“不瘋魔不成活,你要是懂他的套路那你就是首富了!”賀晞切割下來一塊牛肉,她不懂妹妹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