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 第二天，曼曼接到電話，說晨淺要随她爸媽回老家了。
聶如聽說的時候，整個人從床上彈坐了起來。
“回老家是什麽意思？”
曼曼一邊刷牙一邊搖頭：“我也不曉得，好像說倆老要接她回去住一段時間，方便照顧。”
聶如聽得糊裏糊塗的：“住一段時間？那晨淺的工作呢？唐封呢？”
“我也不知道，她早上就打電話跟我說她爸媽要帶她回去，其他什麽都沒說。”曼曼從聶如衣櫃裏拎出一條裙子丢給她，催促：“你快換衣服，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什麽情況。”
聶如點頭，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換上，簡單洗漱之後就要出門，臨走前又想起一件事情。
“等等，我得打個電話給井樂請個假。”
說着掏出手機，撥通了井樂的電話。
那頭接起來，聲音聽着卻有些複雜。有點驚訝，又有點遲疑。
“聶如？”
聶如沒太在意，開門見山地說着電話的來意：“井樂，我想向你請一天假可以嗎？”
“怎麽了嗎？”
“沒，臨時有點事情。”
那頭頓了一會，才回複同意。片刻，又開口問：“聶如……你……你沒什麽事吧？”
“沒事啊。”聶如不甚在意，一邊穿鞋一邊反問：“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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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就好。”
“恩，那我看下，如果事情早處理完，我下午就回去上班。”
“行，都行。”
挂了電話，聶如對着電話愣了一會，等得不耐煩的曼曼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
“回神回神！”曼曼歪頭在她眼前晃了晃，“幹嘛啊？他不會不讓請假吧？”
“不是，我覺得他好像有點怪怪的。”
曼曼一邊按電梯一邊漫不經心：“哪裏怪？”
哪裏怪？
好像也說不出哪裏怪。
聶如聳聳肩：“可能是我想多了……算了，我們快走吧。”
曼曼翻白眼。
現在會說快走了。
驅車到了醫院，在樓層上正巧碰上在給晨淺辦出院手續的蔣爸蔣媽。她們給倆老打過招呼後便直接小跑進晨淺的病房。
晨淺坐在床上發短信，見聶如和曼曼進門，擡起眼來，就見眼角星星點點的含着淚。
“啥情況啊？怎麽了這是？”
晨淺抿着唇，垂下眼睑：“爸媽覺得讓我現在住在唐封家不是個事。你們平時又忙，也不好老麻煩你們照顧，就幹脆讓我回家住一段時間了。”
“什麽叫不好麻煩我們照顧啊？”曼曼皺着眉，“你這現在是在跟我們客氣嗎？”
“不是我，是我爸媽。”
曼曼嘆氣：“那你這回去一趟，工作怎麽辦？唐封呢？唐封知道了沒？”
“恩，他一會會給我送行李過來。至于工作我已經跟主管說了，把這一年的調休還有年假全部堆在一起，就給我放這一次假了。”晨淺頓了頓，轉向聶如，有些吞吐：“之後還得麻煩你上公司內網，幫我填一下調休單了。”
客客氣氣的，使好端端的氣氛又凝了起來。
聶如一時沒有應答，過了好一會兒，卻見晨淺站起身伸手抱住她，将頭輕輕埋進她的肩窩。
“對不起小如。”晨淺吸着鼻子，聲音哽咽着：“是我錯了，我不該瞞你，不該說那些過分的話。”
聶如咬着唇，眼眶瞬間也濕了。
“曼曼都跟我說了，你向秦莫借了50萬的事。”晨淺用手背抹去眼淚，“我……我真的……”
聶如也吸吸鼻子，伸手拍上晨淺的背：“我知道啦，沒事啦，都過去了。”
說着自己也一串熱淚，卻嫌棄地用掌心替晨淺擦去滿臉淚痕。
“這樣我們是不是就算和好了？“聶如腆着笑問。
“恩。”晨淺點頭應答着。
一旁的曼曼又是一臉白眼，演的哪出啊這是。
蔣爸蔣媽正巧辦完手續從走廊外頭走了進來。蔣媽媽看姑娘們紅着眼眶，心想她們感情還真挺不錯的，轉念又想如果一開始這兩丫頭能幫忙看着點勸着點，事情也不至于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假使淺淺往後的人生好不了了，這其中有她們一份責任！
想着想着又沒了好脾氣，語不耐煩地催促：“快走快走了。”走過來拉過淺淺的胳膊，又問：“那唐封呢？不是說他會把行李給帶來麽？”
“恩，時間有點趕不及，我叫他直接去車站等了。”
蔣媽媽說不上緣由的就是不滿意，或許是聽到唐封這兩個字就讓人心煩。她皺着眉咂着嘴，碎碎念叨：“沒一件讓人順心的事。”
一旁的聶如和曼曼互相瞟了一眼，唯有鬼臉聳肩。
一路安靜且尴尬地到了動車站，遠遠就看見守着大包小包等在檢票口的唐封。
晨淺瞥了眼身旁面無表情的蔣爸蔣媽，按捺着心緒亦步亦趨地往前走着。實際上，她現在非常想奔過去一把擁住唐封狂吻！她想告訴他她不想走，她甚至希望他幹脆帶她逃走。沒錢沒房又怎麽樣，只要和他在一起，就算過着以天為蓋為地為爐的生活她都願意。
她真的願意。
可是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讓她過那樣的生活。
“唐封。”
聶如笑着和唐封打了個招呼，只一天不見，他的精神面好像不一樣了許多。
唐封也回打了招呼，并一一和蔣爸蔣媽還有曼曼打招呼，最後再看向晨淺。
她的眼眶已經有點紅了。
“那，你的衣服日用品我都幫你打包好了，要不要看下有沒什麽落了？”
晨淺搖頭：“落了就落了……落了也好。”
蔣媽媽心裏對唐封還是很生厭的，看行李到手，就想快點進候車廳。她又拉過晨淺的胳膊，提高嗓音：“好了好了，別堵在這，快走了。”
說完，卻見蔣爸爸拍了拍唐封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夥子，好好幹。這世界有一部分是屬于天生命好的人，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屬于後天努力的人。”
唐封很受鼓舞，心下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讓蔣媽媽看得起。
蔣媽媽卻一個白眼，拉着晨淺就要走。
晨淺反用力一把，兀自停了下來，甩開蔣媽媽的手沖聶如和曼曼走去。
“我走了，你們兩個要好好照顧自己。”
聶如和曼曼都點頭，內心複雜。
“你趕緊為自己好好想想，別老不正經總是過一天算一天。”這話是對曼曼說的。曼曼不想這時候還要被教育，一時回不上嘴，無奈點頭抱住晨淺拍了拍她的背。
“替我向秦莫道聲謝，辛苦他那天送我去醫院還陪了一整天，還有……”晨淺走到聶如跟前，壓低聲音說：“還有，謝謝他願意借我們錢。”
聶如也擁住晨淺，在她耳邊小聲：“我會跟他說的。”
“還有，秦莫真挺不錯的，看的出他很喜歡你。”
聶如也是一驚，沒想到晨淺也教育了她一番。
“你也一樣，得為自己好好想想，別井樂秦莫兩個都吊着，這種事拖久了可不好。”
聶如也回不上嘴，趕緊向曼曼投去求助的目光，不想曼曼卻補刀：“晨淺說的是，拖久了不好，他們的瞎眼症總有一天會治好。外面比你漂亮比你性感比你有錢比你有魅力的女生一抓一大把，你看，你身邊就有一個。”
曼曼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聶如知道她就是在說自己，于是直接無視，又抱了抱晨淺拍拍她的背，等她回來。
晨淺最後走到唐封面前，因為蔣爸蔣媽在看，所以也不敢做肆，只是讓他照顧自己雲雲就完了。
有時候就是會這樣，越是有滿腔的話要說，開口越是沒話說。
蔣媽媽又在後頭催了，晨淺咬着唇，最後看了唐封一眼，轉身跟着蔣媽媽走了。
走了一步兩步，攥着拳，着實忍不下，又返回身，直奔回唐封跟前，擁住他就是一個吻。
離別的熱門場景：車站，機場，火葬場。
人們習慣了親吻擁抱放聲大哭。
于是這些在平常公共場合容易引來側目的舉動，在這裏都成為常态。
趕路的人們依舊行色匆匆。
不解風情的蔣媽媽覺得臊死了個人就要上前阻止，卻被蔣爸爸拉住了手腕。
聶如和曼曼兩個人挽着胳膊，一臉興奮地觀摩着。她們萬萬想不到晨淺這麽正經的人，也有這樣放開自己豁出去的一天。
唐封撫着晨淺的頭，将她緊緊抱在懷中。
“相信我，我一定能讓你爸媽同意我們的事。”
晨淺濕着眼點頭：“我相信你。”
戀戀不舍依依惜別，終于還是要有分別的那一刻。
但分別一定能迎來更好的重逢。
此刻的聶如和曼曼這麽相信着，晨淺和唐封亦是如此。
唯有蔣媽媽，執拗地相信着她的相信。
……
……
從動車站走出來以後，唐封原本想送兩位女生先回家，兩位女生卻擺手說自己很安全不用。于是唐封便愣了兩下，被微笑注視着不安地先走了。
“你覺得唐封和晨淺最後能成嗎？“
曼曼站在臺階上，目光放遠鎖在走遠了的唐封的背影上問。
“我覺得一定能成。”
聶如答得太過肯定，惹得曼曼不禁好奇起來。
“這麽肯定？”
“恩。”聶如笑着點頭，故意踩曼曼的雷點，用詩朗誦時的表情說得抑揚頓挫：“因為我相信：愛，能成就一切。”
……
曼曼果然開始反胃了。
她懶理聶如的哈哈大笑，強行轉移話題：“下午什麽安排？”
聶如隔了好一會兒才收住笑聲，想了想說：“回公司上班。”
曼曼搖了搖頭：“沒意思。”
“那你什麽安排？”
“……回家睡覺吧。”
……
“不是我說你。”聶如嘆氣，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剛剛晨淺說的沒錯，你真的應該好好……”
曼曼打斷她：“你們公司下午幾點上班來着？”
“……1點半，怎麽了？”
“你現在走還趕得上。”
“……”
“別愣着了，快走吧。”
說完沖她揮揮手，一邊小跑一邊喊：“晚上吃披薩怎麽樣？”
聶如嘆氣：“随便。”
“那你下班後拐去必勝客打包吧，我要芝心餅底的哈。”說完沖她眨了個眼，一溜煙坐上了出租車。
留聶如一個人傻愣在臺階上，簡直哭笑不得。
打出租車回了公司，正好趕在1點半以前。
出了電梯，迎面遇上正從茶水間出來的張萌和薛檸。
“聶如！”
奇怪的是，她們看到聶如第一反應竟都有點目瞪口呆，頓了頓才手挽着手小跑着往她身邊湊。
“你還好吧？”
聶如有點丈二摸不着頭，巴眨着眼笑着回說：“還好啊。”
“真的？”
聶如彎着眼笑出了聲：“真的啊。”
說完就要回工位，迎面又撞見正往茶水間來的井樂。
聶如自然地笑着相迎，卻見張萌和薛檸不淡定了。她們挽着手，明顯緊張地瞪大了眼，表情裏卻掩不住蘊着一絲絲小激動。
井樂向張萌和薛檸點了個頭，完了沖聶如牽了牽嘴角。
“事情處理好了？“
“恩，處理好了。”
井樂點點頭，瞥了張萌和薛檸一眼，越過她們徑直走進茶水間，才走兩步，又返過身對聶如說：“對了，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你先去我辦公室等。”
聶如點點頭，餘光瞟見一旁的張萌和薛檸互相捏着手表情豐富的不得了，跟她和曼曼看到什麽好戲時的反應如出一轍。
三個人均往工位上走，走遠了些，聶如小聲湊近她們好奇地問：“出什麽事了？你們怎麽這麽反常？”
張萌和薛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試探性地問：“你真不記得了？”
聶如不知道她在說哪件事，幹脆搖搖頭。
“周五晚上聚餐的事啊！”
“聚餐？”
奇怪，明明只是兩三天前的事，聶如怎麽感覺過了非常久。她小皺眉頭回憶片刻，不确定地問：“那晚怎麽了嗎？”
她記得她好像喝了挺多酒，該不會她喝醉酒後做了什麽瘋狂的事吧……
聶如心中祈禱，只要沒有酒後亂脫衣服或者亂小便她都還能承受。
張萌還在思忖着該從何說起，就見井樂從後頭走了上來。
“算了，你還是自己去問經理吧。”
說完瞥了井樂一眼，挽着薛檸匆匆跑回工位了。
聶如見井樂走了上來，幹脆跟他并肩走進辦公室。
“這兩天雁雁有給你布置什麽任務麽？”
聶如在井樂對面坐下，笑着搖搖頭：“最近手邊沒什麽任務。”
“那正好。”井樂看着她：“晚上跟我去一趟蘇州，陪我見幾個客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