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 南方的秋天向來短暫,才知落葉,就已寒風簌簌了。
期間,晨淺和唐封已雙雙從石家莊回來。唐封從秦莫和肖力手中接過餐廳繼續經營,因其踏實肯幹,又投入了全部精力,把餐廳打理的是井井有條,口碑極好,生意自然蒸蒸日上。
唐封見餐廳盈利可觀,也想過讓晨淺辭了AZ的工作,舒舒服服做一個老板娘,平時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晨淺一向對AZ的工作也談不上有感情,心裏反複考慮了幾回,便向主管提了辭職的事。誰想,那主管一聽,立馬跟炸了毛的鬥雞似得,死活不同意。
“你要走了,我可怎麽活啊?整個部門只有你一個是能幹事的人了。“
晨淺和唐封一樣,為人踏實肯幹。只要是上班時間,不論別人給她多少活,也不論這活是不是該她幹的,她都沒有怨言,從來默默完成。那主管平時雖也經常找她的茬,但只是性格使然。實際上,整個部門,她最看重的,就是晨淺了。
“說說看,為什麽辭職?”
小會議室裏,主管一臉正色問着晨淺。
晨淺想不出什麽借口,也覺得并不需要去編造什麽借口,就據實說了。
不想,那主管聽了之後,整個人更炸了。
“人家說人往高處走,如果你說你要跳槽,我還能理解。你居然是為了男人!”主管蹙着眉頻頻搖頭:“辭職以後呢?每天呆在家裏做三等閑人?”
“什麽三等閑人?”
“等吃,等老,等死咯。”
“主管……你也沒必要把話說這麽難聽吧。”
“我實話實說!女人做了家庭主婦之後,與外界隔絕,之後慢慢變成黃臉婆,每天閑着沒事就熱衷于查老公的手機短信,然後導致家庭悲劇的電視劇你是少看了?”
晨淺有些汗顏,不以為意:“那只是電視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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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卻坐直了身子:“誰跟你講那只是電視劇?”
情緒之激動,使晨淺不免浮想聯翩……
主管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又恢複鎮靜:“這樣吧,我升你職,再給你加2K薪水,怎麽樣?”
晨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升職?加薪?這是從人稱“萬年老摳”的主管嘴裏說出來的話嗎?
“我……”晨淺還有些如夢似幻:“我可以回去考慮一下嗎?”
“不行!”主管已經有些沒有耐心了:“這樣的條件你還需要考慮?”
“可……”
“可什麽可。”主管按捺不住,霍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就這麽定了!”說完,又語重心長拍了拍晨淺的胳膊:“聽我的,就算有朝一日你老公富到可以養你十輩子,你還是得擁有自己的事業才行。”
晨淺看着主管真摯的眼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自此稀裏糊塗地升上了區域代表的位置,事情不比當行政職員的時候多,薪資卻實打實的多出了2K來。
再說曼曼,從石家莊回來之後,不過一周時間,就敲定了事務所的辦公地點。
風風火火倒騰了一段時間,在裝修期間也不閑着,既招兵又買馬。事務所一收拾幹淨,火速就開工了,從此每天早出晚歸,鬥志昂揚的,徹底變身積極向上五好青年了。
至于秦莫和肖力,偶爾聯系,都在瘋狂敲代碼中。而聶如自己,則三點一線,每天不過平常。
每個人,好像都平靜地在各自的軌道上安穩前行着。往前看,白霧蒙蒙,誰也不知道這條軌道終究通往何方,途中又會遇到什麽樣的岔口。
只知道,聶如這條軌道上的岔口,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早了些。
這天,聶如依舊一個人抱着零食窩坐在筆記本前專心致志看韓劇。自從曼曼變身工作狂人,晨淺變身餐廳老板娘以後,她已經這樣消磨度過好幾個周末了。手機自周五下班回來後就沒再充過電,卻總能頑強撐到周天晚上。事實證明,只要她不主動聯系別人,主動聯系她的人就也寥寥……
正這麽想的時候,手機卻意外來電話了。
聶如姿态懶懶地伸手抓過看了一眼,是陌生號碼。她劃開屏幕,疑惑問了聲:“你好,哪位?”
那頭立馬接過一聲:“是我,江離。”
聶如霎時就沒聲了。
江離?
江離見她沒有接話,有些不滿:“你不會告訴我,你又不記得我了吧?”
“沒。”聶如坦言:“只是有些驚訝,你怎麽會給我打電話。”
江離清了清嗓,也不廢話:“我有點事想和你說,你現在能出來一趟嗎?”
聶如越聽越奇怪:“有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直接說了嗎?”
“是很重要的事,我想當面和你說。”
聶如心裏并不是很願意,正猶豫着,又聽曼曼說:“我在攬季等你,邊吃邊聊,行嗎?”
聶如思量,公衆場合,也不怕什麽,就去看看她到底想耍什麽花招,于是便應了下來。
半小時後,聶如應約到了攬季,遠遠就看到江離穿着一身豔紅坐占一張大桌,巧笑倩盈地沖她笑着招手。
……
什麽情況。
聶如懶得惺惺作态,一路面無表情地朝她走去,拉出椅子在她對面坐下,開口就問:“說吧,什麽事?”
江離卻依舊笑眼彎彎:“別急,再等一等。”
看得聶如全身汗毛直起,又糊裏糊塗的,還想問話,卻見她笑得更甚了,沖她後頭揚了揚眉:“來了。”
聶如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餐廳門口,井樂正大步朝她們這邊走來,臉上帶着些許煩悶,腳步匆忙,直至聶如跟前,這才頓了下來。
他顯然對聶如在場這件事是不知情的,原本就輕鎖的眉頭,在看到聶如的時候,擰得更深了些。聶如同樣也深感困惑地蹙着眉。兩個人心裏似乎都有很多話想說想問,卻一時都堵在喉間,不知從何而起。
江離把兩人的錯愕收進眼裏,笑着起身挽過秦莫的手,聲音輕柔宛如繞指:“怎麽才來。”
說罷,拉着他在自個兒邊上坐下。
“我點了些菜,你們看看,還要不要加點什麽?”
聶如看了井樂一眼,見他不語,開門見山:“你找我出來,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是啊。”江離見聶如面色中添了些躁意,臉上愈發綻開笑意,瑰麗卻可怖,像極了一株帶刺的毒玫瑰。她雙手輕輕挽上井樂的胳膊,笑道:“我和井樂,馬上就要結婚了。”
“……”
“你說,這樣的好消息,是不是應該當面和你說一聲才對?”
聶如不可置信地看向井樂,卻見他的臉上也全是愕然。
“江離?”他抽出被江離挽着的胳膊,疑惑地看着她:“你在胡說些什麽啊?”
“我哪裏有胡說了?”
井樂看着她,頗顯疲憊地閉上眼,沉重地嘆了口氣:“我以為你今天找我出來,是已經想清楚了。”
“我是想清楚了啊。”江離有些急切地又再挽上井樂的胳膊,神色有些焦急:“難道你不想和我結婚嗎?”
“江離!”井樂皺着眉,沉着嗓,又是嘆氣:“我以為我那天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江離怔怔地看着井樂一次又一次拒絕她,情緒處于崩潰邊緣:“你是不是真的要她,不要我。”
“江離……”
“井樂,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江離咬着牙,還沒開始發問,還沒聽到回答,只是看着井樂,就已落下一行清淚:“你是不是……真的要她,不要我?”
“……”井樂看了聶如一眼,滿是無奈:“江離,你別鬧了……”
“你會後悔的。”江離不想再聽了。她大口吸着氣,胸口起伏得厲害,最後狠狠瞪了聶如一眼:“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說罷,起身徑直沖出了餐廳。
井樂猶豫半晌,終究沒有去追。
好久好久,才将頭靠着手,手靠着桌,自胸腔沉沉嘆出一大口氣。
“對不起。”井樂目無焦距地落在桌面上,“我不知道她會把你叫出來。”
江離咬着牙,含着恨,瞪着她的眼似乎還在眼前,教聶如周身不寒而栗。
“我那次聽你的話和她坦白之後,她就時不時地來鬧。我讓她打讓她罵,也和她說了,如果她想,我可以放棄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離開AZ,只要這樣能讓她心裏覺得痛快。”
“……”
“她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可每次卻又只是哭。”
聶如看他如此痛苦,心裏有話想說,又不知如何問起。獨自沉吟片刻,還是開口:“你和她說了我的事?”
井樂終于擡頭,暗淡的眸子落在聶如臉上好一會兒,搖了搖頭:“是她自己猜出來的。”
“……”
“她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
“我沒有承認。”井樂有些自嘲地聳聳肩:“我也沒有否認。”
聶如不知為何,竟情不自禁地湧出淚來。她別過臉擦了擦眼角,稍平複了下心情,又問:“那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井樂撐着額頭,目光依舊渙散:“……我會辭職。”他咬咬牙,話從牙縫中艱難擠出:“我會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