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5
? 一路小心地扶着江離回到病房,又在她房裏唠嗑到江離實在煩了,江疏域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準備離開。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行啦!”江離沖他揮揮手:“趕快回公司去吧,這幾天老在醫院陪我,公司肯定一堆事情等着你處理呢。”
江疏域一臉嚴肅:“沒有什麽事情比我女兒更重要。”
江離咧着嘴擡起下巴,小表情驕傲的,純粹而美好:“那必須的。”
江疏域也笑,摸了摸江離的頭方才離開。
出了醫院,早有車在外頭候着。江疏域打開後車門正要上車,就聽身後有人喊他:“江伯伯。”
江疏域腳步停頓片刻,并不想理會。
那人又向前一步,繼續說:“江伯伯……對不起。”
江疏域閉上眼從鼻腔裏吐出口氣,爾後重重地甩上門,轉過身來,眉宇間盡是怒氣,所有斥責的話都在嘴邊,卻在看到井樂滿身的狼狽以後,又咬着牙統統咽了回去。
“哎。”江疏域無奈地撇過臉嘆了口氣,“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小離她現在已經不記得你了,等她身體好一些,我會送她出國。我希望從此以後你也不要再去找她了。”
井樂眉頭動了動,沒有說話。
“你欠了她,她也欠了你。你們兩個……哎,就是孽緣!”江疏域搖了搖頭:“算了,就這樣吧,都算了。”
“江伯伯。”井樂在江伯伯轉身之際又叫住他:“你剛才說……她不記得我了?”
“你剛剛在走廊也看到了,醫生說是選擇性失憶。選擇性失憶……我想你一個大學生也用不着我給你解釋了吧?”江疏域情緒上來,有些說紅眼。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于是拉開車門坐上了車,不再看井樂:“不止是你,她還忘了許多跟她媽媽有關的記憶……這孩子有時候是驕縱了一些,但她從小到大心裏也受了很多苦。所以她才會那麽害怕再次失去,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江疏域低下頭,從胸腔嘆出口氣,不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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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轎車從眼前駛過,井樂站在原地看着它,看着它漸漸從視線裏遠去,消失,卻依舊站着,直到一陣寒風卷過,吹幹了他眼裏的淚。
直到耳邊再次響起那句:算了,就這樣吧,都算了……
拄着拐杖返回醫院,沉重的心情拖累着腳步,使井樂行進的速度是從未有過的緩慢。
眼前畫面一片朦胧,唯有一襲紅裙亮眼。
紅裙……井樂停下腳步,朝那同樣停下的紅裙看去。
只見江離眼裏閃着光,一臉驚喜地在不遠處站着,視線直勾勾地定在井樂身上。半晌,終于鼓起勇氣邁開步子走了過來。
白色的坡跟站定,江離懷着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沖井樂莞爾一笑:“嗨。”
井樂只看着她,臉上表情不作分毫變動。
江離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卻依舊帶着笑:“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啊?”
井樂咬着牙,仍舊沉默。
“呃……因為我出了車禍,所以忘記了一些人和事。”江離向他解釋:“不過我看你總盯着我看,心想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江離終究還是抹上了口紅,明媚的雙眼裏閃爍着動人的光芒,那是井樂許久不曾見過的表情了。
初次見面,她就是這樣,美麗、大方,狹長的雙眸卻又透着幾分俏皮,不管站在哪裏都是最耀眼的存在,教井樂深深為之着迷。
這才是江離該有的模樣,如果沒有遇見他,井樂想,如果沒有遇見他,她會一直是這個驕傲,亮眼的江離。
“對不起……”
江離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被井樂吓到。
“你怎麽了?”
井樂吸了口氣,別過臉,不想讓江離看到他目光中的閃爍:“對不起,我想回去休息。”
說完,不再看她一眼,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越過江離,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視線。留江離一個人站在原地,滿是困惑。
眨眼過了大半個月,南方也漸漸開始飄起了雪。
簌簌小雪,緩慢地飄落在小道上,輕輕淺淺,從容散淡。仿佛一點一點覆蓋世界的黑,一點一點洗去心上的傷。
康複的聶如已經回到AZ開始上班,然而經理辦公室的位置卻仍舊空蕩。
時常可以聽到同事間竊竊私語,今天說據可靠消息部門有可能被歸并,明天又說上頭派了新的領導人來頂替井樂的職位。三天兩頭總有不同的消息,擾得部門人心惶惶。
好在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令人心安。
曼曼的事務所在她拼了命的努力下,已經有了幾個穩定的合作夥伴,算是順利步上了軌道。晨淺就不用說了,升了職以後日子過得分外舒心,已經好久都不知道加班是個怎麽回事了。唐封餐廳的生意依舊火爆,當初投下的本錢基本快要收回。
至于秦莫麽,聶如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
一周前,秦莫來找過她,開口就直切主題,說要去北京一段時間。
聶如當時下意識地就“哦”了一聲,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那你路上小心。”
秦莫看着她,嘴角漸漸勾起笑意,伸手掃了掃她發上的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聶如擡起頭,恰好迎上他的眼,猶如盛着一灣水般溫柔,瞬間蕩得她小心髒咕嚕咕嚕狂冒泡。
“這次去北京出差,可能會待上一段時間。”秦莫輕彈了彈聶如的額頭,使她從犯花癡的狀态中抽離出來:“我怕你會太想我,所以……想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嘔。”聶如翻着白眼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秦莫笑起來,自然地握起聶如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取暖:“最近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想你順便也可以換換心情。”
手暖了,身體卻冰涼涼。聶如走上前兩步,幹脆将身子整個依入秦莫懷中:“不去了。”她閉上眼,将側臉貼在他突然僵硬許多的胸膛上:“井樂沒有來上班,部門現在一團亂,我也有很多事情得做。”
見秦莫久久沒有回應,聶如從他懷中擡起頭來,彎着眼睛壞壞笑:“你的心跳有點快喲。”
秦莫青筋微凸,挑了挑眉,低下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爾後滿意地看着她泛紅的雙頰笑:“彼此彼此。”
聶如瞬間就從秦莫的懷中彈開了來,卻被秦莫伸手一拉,又倒入懷中。
他滿臉皆是那種得逞以後的笑意,伸手撫上聶如的發,過了好久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你平時都不看新聞的是嗎?”
聶如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反駁:“怎麽可能,天天看的好嗎。”
“哦?”秦莫毫不掩飾地笑出來,是那種赤果果的嘲笑:“那你說說,新出的中國富豪榜排第九的是誰?”
聶如心想鬼知道啊……笑嘻嘻地亂答:“你爹。”
“……”
“……”
秦莫無奈嘆氣:“平時多看看新聞,別老看那些沒用的娛樂版……花瓶也當不上,裏面也沒點內涵,啧。”
啧?
他是有多嫌棄居然還啧了一聲!
聶如默默地瞪了他一眼,又沒臉沒皮地繼續依偎在他懷裏了。
……
如今,秦莫去北京已經有些時日了。聶如至今不知道秦莫為什麽叫她看新聞,依舊樂呵呵地每天只關注娛樂花邊,偶爾學學依萍在秦莫走的第X天,想他想他一番,倒也沒其他特別。
醫院裏,井樂已經摘掉了纏在腳踝上的紗布。他身上的大小傷已經都恢複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他每天三點一線,往返于食堂,花園與病房之間,有時坐在花園看聶如幫他帶的書能看一個下午。
日子過的平平淡淡,倒也清清靜靜。
這天,他依舊在花園消磨了大半個下午才回到病房,一進房間就看到了躺在白色床單上的紅色信封。
井樂腳步一頓,左右看了看走廊,皆不見他要尋的人,這才徐徐關上房門。
他将書放在床頭,伸手拆開紅色信封。
信封裏面折着張白紙,井樂将它展開,沒有意外地看到了一段熟悉的字跡。
“嗨,我是那個你每次見到都會看直了眼的紅裙美女(笑臉)。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我今天出院了,然後……我要去加拿大住上一段時間了。
給你寫這封信是因為,雖然你說我們不認識,但我總覺得你在說謊。
如果你看到這裏,心裏忍不住想這是怎樣自戀的一個人,我也不會怪你的。因為我确實是(笑臉)。
好了,留個聯系方式給你吧,說不定哪天你會突然想找我,然後告訴我一些關于我們之間的有趣故事。
再見啦,井樂(我偷偷溜進你的病房,看到了你的名字~)
順便,祝你早日康複。
江離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