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周後，姚安筠接到了《新清婉傳》初選通知。
趙天昊開車送她到了e.t娛樂公司大樓下，“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地下車場停車，待會陪你一起上去。”
“好。”
姚安筠下車後就到附近一個報刊亭買了份當天的報紙，邊看邊等趙天昊。正在這時，之前路過的人還不多的街道口突然湧出了人群，叽叽喳喳的嘈雜聲比喇叭聲還刺耳。
“啊啊啊！是張景堯！”
“天哪竟然真的被我碰見了！”
姚安筠耳朵靈敏地聽到張景堯三個字，下意識地擡起目光，朝人潮湧動的大樓門口看了過去。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大樓門口，數個保镖攔開了蜂擁的人群，然後一個身穿筆挺西裝的高大男人從車裏走了出來。那男人身高足有一米八幾，身材颀長勻稱，頭發整理地一絲不亂，也許是因為臉上沒什麽笑影，他顯得有幾分淡漠疏遠，讓人望而卻步。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阻擋不了粉絲們的熱情，他們都興奮地滿臉赤紅，大叫着張景堯的名字只盼望他能斜過一眼，甚至還有幾個人因為太過激動而暈了過去，那架勢仿佛張景堯是他們的命他們的全世界似的。
姚安筠饒有興味地看着這一幕，停好車回來的趙天昊在後面叫了她一聲，她就沒再多看，把報紙放進包裏，轉身和趙天昊一起從旁邊小門走進大樓。
而這時，走到大樓旋轉玻璃門前的張景堯卻驀地停下了腳步。他似有所感，轉過頭，朝幾米開外的報刊亭方向看了一眼。空無一人。
粉絲們因為他的駐足而激動地不行，眼看着就要失控了，張景堯才忽略了剛剛劃過心底的一絲異樣，朝他們做了個鎮靜的手勢，然後邁開步子走進大樓。
北星娛樂公司和e.t娛樂公司是a市娛樂圈領頭的兩大公司，一直處于競争關系，就影視方面而言，出過三位影帝兩位影後的e.t更勝一籌，不過北星旗下藝人以三栖的居多，在歌壇也有一定影響力，綜合能力還真是難分上下。
這次《新清婉傳》的翻拍從一開始的消息流出就一直是大衆的關注熱點，十年前《清婉傳》紅遍大江南北，即使過了這麽多年，很多電視臺還是會播這部老劇，而且收視率往往不錯，現在要翻拍的消息一出來，外界評論褒貶不一，支持的人絕大多數還是因為張景堯會出演男主。盡管如此，但明眼人都知道這部劇就是個活生生的聚金盆，搶着往裏注資的人海了去了，北星和e.t都不想放過這個穩賺不賠的機會，所以首次達成合作關系，一起搞了海選演員的花頭。
演員們也不傻，都知道《新清婉傳》的導演是圈內鼎鼎有名的何程力導演，要是能被他看中，哪怕搶不到這部戲的主角，日後也有的是機會，于是為了得到個參與的名額，所有的圈外新人都搶破了頭。
姚安筠坐電梯到十八樓，就看到了人頭攢動接踵摩肩的一幕。樓道裏擠滿了人，盡管工作人員在極力維持安靜的氛圍，卻還是安撫不下參與者的興奮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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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昊咂咂嘴，“這麽多人，這初選恐怕到晚上都結束不了。”
兩人走到人少點的窗口邊，趙天昊開始說些他打聽到的小道消息，“我聽說這輪初選評委都是e.t的人，都比較嚴，雖然只是初選，但是沒個真才實學估計也難入他們的眼。內定下來初選要篩掉百分之八十的人，也就是只有四十個人能進入複選，這四十個位子又要被走後門兒的人占掉好幾個，所以能通過的人數只有三十個左右。”
姚安筠點點頭，示意她明白了。趙天昊潤了潤嘴唇，繼續說道：“考題大概是個人展示，或者他們想段劇情，讓你臨場發揮，你心裏也有個數，別亂了手腳。”
姚安筠看趙天昊比她還緊張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別緊張，我知道怎麽做。”
趙天昊苦笑一聲，“對啊，我他媽怎麽這麽緊張，算了，我去買瓶水喝，你要嗎？”
“不用了。”
趙天昊下樓之後，姚安筠就一個人待在窗口邊，看着一個接一個的人被叫進一間房間裏，然後相繼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初選其實很快，有些人根本不需要評委出考題，只消看一眼就能判斷能力了。雖說人不可貌相，但人內在的氣質通常都會表現在表面，評委又都是人精，看人一看一個準，眼光一掃過去就能判斷哪些人能穩得住，哪些人會自卑怯場。
姚安筠排號靠後，輪到她還早，她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繼續看她的報紙。
時間過得飛快，到了下午四點，十八樓的人終于走的七七八八，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孩兒從房間裏跑出來之後姚安筠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姚安筠，在嗎？”
姚安筠應道：“在。”
“下一個是你，進來吧。”
趙天昊低聲道：“加油，自信點。”
姚安筠微微笑了笑，“好。”
樓層內部的構造就像是回形針一樣，四面都是走道，從樓道裏看不見房間裏，但是在從內部隔道上卻能清楚地透過玻璃牆看到裏面的情況。張景堯談完事情走出來，透過玻璃牆就看見了隔壁房間正在進行初選。
他原本只是掠過一眼就打算往前走的，但是目光卻不受控制地停滞住了。
助理小方跟在他後面，順着他目光看了過去，說道：“這裏應該是在進行《新清婉傳》的初選吧，從一大早就開始了，張老師有興趣看一會嗎？”
張景堯站在玻璃牆前，看着站在房間正中央那個朱唇皓齒眉目昳麗的女人，心底的弦仿佛被無形的手輕輕撩撥，說不清道不明的顫動。過了一會兒，他低聲道：“看看吧。”
姚安筠走進房間後，坐在前面的三位評委就用審視般地鋒利目光把她從頭掃到腳，她坦然地微笑，任由他們打量，表情動作內斂而自然。短暫的沉默過後，中間那位戴眼鏡的評委開口了，“姚安筠？”
姚安筠微笑，語氣不卑不亢，“是的。”
評委點點頭，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然後随意道：“即興發揮來一場吻戲吧，感情絕望點，不用來真的，情緒出來就行，搭檔的話……”那評委的目光在房間內轉了一圈，剛打算讓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上的時候，玻璃門被推開了。
看到進來的人，三個評委坐不住了，紛紛站起來，臉上露出一絲恭敬，“張老師。”
張景堯走進來，朝三個評委做了個不用站起來的手勢，“打擾了，剛剛路過，就想看看初選的情況。”
張景堯雖然未滿三十，但是無論成就還是背景，放眼整個娛樂圈，幾乎無人可及，尊稱一聲老師完全不為過。e.t上下所有人，不服他的人還真沒幾個，三個評委見他真的只是來看看的，就坐下繼續面試。
姚安筠的目光不露痕跡地掠過張景堯，他面色淡漠，一雙眼眸如深淵一般見不到底，她心裏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熟悉感，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評委把面試內容又說了一遍，當聽到吻戲兩字時他眉尖微微一蹙，原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又顯得冷硬了半分。
他倏然打斷了評委讓工作人員當搭檔的話，“我來吧。”
評委一怔，連忙說：“只是個小面試，不用麻煩……”
“沒關系。”他松了松領帶，朝姚安筠走了過去。
一般人能有機會見到張景堯真人就該興奮地暈過去了，更何況還是對戲，然而姚安筠的表情卻一絲不變，維持着平靜而禮貌的微笑，看張景堯的眼神跟看工作人員并沒有區別。張景堯走到她跟前，目光在空中接觸的一瞬間，他清楚地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心悸，莫名的情緒在體內來回沖撞，他握緊了拳才勉強抑制住那種不知緣由的躁動。
評委們對視了幾眼，低咳了一聲，“那就開始吧。”
姚安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有了一分濕意。她嘴唇輕微地顫抖着，伸出手想要觸碰張景堯的身體，卻又努力地抑制着。
張景堯微低着頭，注視着她那雙寫滿絕望與哀怨的淚眼，胸腔裏的那顆心髒被無形的手揪緊、絞碎着，這似曾熟悉的情緒讓他有些微的失控。
他倏然抓住她試圖縮回去的手，力氣大到姚安筠在心底暗罵了好幾聲。
悲恸的情緒在兩人之間流轉，不知不覺，兩人間的距離已經拉得極近。
姚安筠嘴唇輕顫，面色蒼白，淚珠從眼眶滾落，悲怆的情緒感染了張景堯，讓他一個明明只是當布景板的搭檔也忍不住露出了相同的絕望痛苦的表情。
三個評委也被帶入了情緒，目不轉睛地看着，直到兩人已經靠的不能再近了，評委才遲遲地叫了停。叫停之後，三個評委還有所有工作人員都長長地呼出口氣。剛剛兩人之間那種愛而不得、絕望哀傷的情緒讓他們都高高地懸起了心，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完完全全地被他們的表情和演技牽動心神。
聽到暫停聲，姚安筠表情立刻一收，退開一步，從張景堯攥緊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微笑着說了句謝謝。
張景堯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一時半會兒還沒能從那種情緒中緩過神來，很快，他的表情也鎮靜了下來，緩緩地垂下手，“你表現得很不錯。”
三位評委對姚安筠的表現也是非常滿意，意見一致地在她的名字前打了個勾。
姚安筠朝他們鞠了個躬之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沒去留意張景堯一直緊盯着她的目光。
趙天昊站在門口等她，看到她出來就急急忙忙地詢問結果，當姚安筠笑着做了個ok的手勢之後，趙天昊咧着嘴大笑了起來，用力拍了拍她的背，“幹得好，走，哥請你吃飯，随便吃！”
兩人走到電梯前，電梯門一打開，電梯裏的人看到姚安筠時一怔，似是奇怪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姚安筠側過目光，微微一眯眼，看清來人之後，唇角不由自主地提起，眸底也映出了一絲興味。
周夢萱、季子越和林晨凡。
今天這一趟可真是巧，全都給她碰上了，一個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