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畫中嬌娥

? 信寧不知道的是,二少爺奇怪的還在後面呢。

劉安果然是極聽少爺話的,那忍冬抓了十副回來,信寧極度懷疑劉安是不是把藥鋪的存貨都買回來了。

二少爺倒是絲毫不以為意,還誇劉安做的好,又吩咐迷月去把忍冬煮沸煎湯,等到煮好了,他又看着信寧用那湯水洗了臉。可是他左看右看也沒覺得信寧臉上的紅點消退,還是想讓大夫來看一下。

信寧簡直要無語了,二少爺也太心急了些,藥物入體哪裏會有那麽快就起效的。她再三保證,明天症狀一定會減輕,不然,就一定聽二少爺的話,乖乖地去看大夫,印浩天這才罷休。

看到那盒胭脂,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都怪這胭脂壞事,不僅害的他丢臉,還讓他的寧兒受罪,惱得他作勢就想扔在地上,被信寧勸下,賞了迷月丫頭。

這一半天下來,他過得很是郁悶,贊美不成,送胭脂壞事,那接下來的事還要不要做?他深深地糾結了一下,都到了這份上了,幹脆還是按照計劃來吧。

信寧雖然臉上有小紅點,不是特別舒服,但是她的身體可完全沒有問題。日落西山,晚霞滿天,她跟園裏的丫鬟們一起把白天曬的書往屋裏搬,按照原來的位置擺放好。

二少爺一直在書房裏寫寫畫畫,一會兒凝神思索,眉頭緊皺,一會兒筆走游龍,有如神助,有時又停筆不動,伫立良久。那地上揉搓成團的宣紙昭示着下筆之人的用功與斟酌,信寧還沒有看到過二少爺這個樣子,花這麽半天的功夫來寫寫畫畫,她忍不住猜想,二少爺到底在寫什麽呢?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二少爺終于停筆了,他吹了吹未幹的墨跡,看着這畫,始終覺得還是缺了些什麽。靈機一動,他又刷刷幾筆寫了一首詩,放置于畫的旁邊。

“少爺,書籍已經全部都裝好了,你還有什麽吩咐嗎?”信寧垂手而立詢問道。

“哦,那個,你把我的書案收拾歸整一下,我去老太太那裏,晚飯不用擺了。”他說完,極快地看了一眼信寧,又收回視線。劉安已經在門外等着,他背手而行,剛走到門口,又再次重複道:“一定要好好收拾我的書案。”

見信寧應下了,他滿意地朝榮華園走去。書案上有什麽,他自己當然心知肚明,只是當面揭開謎底,心思暴露,二少爺也會覺得難為情。要知道,他平時可是臉皮最薄的。

咳咳……雖然在信寧面前是直接過那麽幾次,但是咱還是十六歲情窦初開的少年嘛。

二少爺這麽重視,信寧馬上就到書案前,逐一分類規整,迷月已經做好自己的事了。她見信寧正在認真地拿着毛筆洗刷,就踮起腳,悄悄地走到信寧身後,出其不意地大叫一聲:“寧姐姐!”

被她這麽一吓,信寧一抖,手上剛拿起的毛筆,那上面還有着濃濃的墨汁,就這麽啪嗒一聲,掉在了書案上,恰恰落在了少爺剛剛畫好的那副畫上。

“啊,壞了!”信寧急忙将筆拿起來,可是哪裏還來得及,那濃黑的墨汁已經沾到了畫上。她拿起畫來看,這畫裏應該是一個女子,一襲白裙,纖腰素裹,桃花樹下,她一手那團扇,一手攀花枝,十指纖纖如蔥白,身姿袅娜,花瓣随風,簌簌而落,白衣紅花,這逼人的美就那麽突然闖入人的心中,圖中依稀可見這女子的動人之處。

之所以說是依稀可見,那是因為那墨汁沾染之處恰是這女子的面容,五官皆已烏黑一片,實在是辨不出原來的模樣。本來是一幅美人亭亭玉立在花樹下的上好佳作,偏偏被這墨汁污了美人面目,白白壞了一幅好畫。

“這可怎麽辦,我把二少爺的畫弄壞了,二少爺知道了肯定要發脾氣的。”迷月剛剛是傻了眼,現在再看清這幅畫,徹底慌了神。她本來只是想跟寧姐姐開個玩笑的嘛,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弄壞了二少爺的畫,闖了大禍呢?

“迷月,別急,我們想想辦法。”信寧比她冷靜的多,安撫着這個小丫頭。

“有什麽辦法啊,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二少爺的畫,我也賠不起啊。”她的安撫顯然沒起到作用,迷月害怕極了。

“我們好好地跟二少爺認錯,應該沒事的。”她這麽說着,又想起來,二少爺可是用了一個時辰,花費了很多心思才畫好的,不禁頭疼起來。

“二少爺會怪我吧,我笨手笨腳的,二少爺會不會趕我出去。寧姐姐,你幫幫我,我不要被趕出去,我不要。”迷月哭着一手抹眼淚,一手抱着信寧的胳膊。信寧被她哭得心裏也不好受,但是一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

兩個人正在沮喪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在喊:“二少爺在嗎?”

聽聲音好像是老爺身邊的王瑞,信寧忙整了整衣衫,迷月顯然也知道輕重,擦了眼淚,低頭站在信寧身後。她走到門口,王瑞已經走了過來。

他是府裏王總管的兒子,平時給老爺跑跑腿,一雙眼睛小如綠豆,膚色偏黑,性格卻是最敦厚老實的,在府裏人緣很好,大家都挺喜歡跟他打交道。

看見信寧,他還沒說話就先笑了,信寧也略略施了一禮,他摸摸頭問信寧:“信寧,二少爺在房裏嗎?”

“沒有,二少爺去了老太太那裏,王瑞大哥有什麽事嗎?”

“哦,哦,是這樣的,”見信寧看他,他又像以前一樣不自覺就結巴了,“老……老爺,要看二少爺的功課,讓……讓我來拿他練的字帖,詩詞之類,好讓老爺看看,是不是有進步。”他說完,還不好意思地瞅了一眼信寧,生怕信寧笑話他。

信寧倒是沒有看不起他,反而對他很有好感,“這樣啊,那王瑞大哥,你先坐下,我去收拾拿過來給你。”

她将王瑞引到屋內桌旁,迷月已經端了茶過來,但王瑞沒有坐,他瞧着這迷月的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那小嘴還撇啊撇的,看樣子委屈又可憐。

他也是好心就這麽關心問了一下,迷月到底還是年齡小,心裏又害怕,再加上王瑞是一個很親切的人,她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弄壞了二少爺的畫這事給說了出來,邊說邊哭,邊哭邊說。

信寧就是想讓她閉嘴都來不及了,只能暗暗嘆氣,她拿了二少爺最近寫的一些詩詞歌賦,還有午時跟那畫一起完成的,一直放在美人圖旁邊的那首詩也加了進去,整理成劄,遞給王瑞。

迷月哭完了,才發覺自己好像又犯了一個錯,現在又多了一個人知道自己做的事,那豈不是更難處理了?她讪讪地望向信寧,希望從她臉上還可以看到一點兒希望。

信寧搖了搖頭,又覺得迷月真是迷糊了,王瑞可是老爺身邊的人,跟他說這個有什麽用,萬一他不小心說漏了嘴,老爺知道了,那可比二少爺罰的嚴重多了。

“要不然告訴二少爺吧,說不定他不會生氣呢。”王瑞也覺得有些棘手,但他還是努力地為她們想辦法。

見信寧跟迷月都看着他,他也不傻,見迷月懊惱的樣子,知道她們的擔心,撓撓頭,拍胸脯保證說:“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件事的,你們放心,我王瑞說話算話。”

“不過是一幅畫罷了,有什麽難的?”大少爺印浩雲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園子,聽他這句話,那剛剛的事,他肯定已經全聽見了。幾個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迷月更是從目瞪口呆到欲哭無淚了,這……這麽多人知道,我還有活路嗎?

信寧倒是聽出來一些別的東西,試探地問:“大少爺,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不小心,你是不是有辦法?”

印浩天随意地一伸手,信寧立刻懂了,把那污掉的畫遞到大少爺手裏。他拿到畫仔細看了看,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信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把畫一收,對信寧說:“這畫雖然不能看了,但我大概能知道二弟想畫什麽,也許可以畫出一幅一模一樣的,也算是幫你們彌補一個過錯。之後,我會把畫好的畫讓王瑞送到老爺那裏,二少爺要是問起,你們就說是老爺考察他的功課,被收走了。”

這……可行嗎?

信寧心中還有疑慮,迷月卻覺得好極了,大少爺也很會作畫,又肯幫忙,簡直太好了,大少也真是個好人吶,自己可以不用被趕出去了。

“謝謝大少爺,謝謝大少爺。”迷月跪下磕頭,印浩天虛扶一把,讓她起來,眼睛卻還在看信寧,信寧只好也行了禮,領受了大少爺的好意。

大少爺跟王瑞一起離開了博文園,信寧跟迷月各自做事,沒有經過二少爺這一關,心裏怎麽着還是沒有底氣。

哎,希望大少爺真的能畫出一模一樣的就好了,也不知道,那畫裏的人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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