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端午射柳

? 在他們玩鬧的時候,相爺的兩個姨娘都到了,各自領着自己的孩子。當先走進來的青姨娘穿了一身青緞子的衣裙,帶着一對兒女過來黑老太太請安。

那兩個孩子穿着一模一樣的蓮青色衣服,都是一樣的眉眼和身量,仔細看左邊的那個臉部輪廓更大方一些,右邊那個更嬌小,确實一對雙生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俱都是13歲了。

随後進來的是雲姨娘,旁邊跟着她十歲的女兒,那也是個嬌俏可人的小女孩,老實地跟在她娘身後,一雙澄淨的眼睛偶爾好奇地看一下堂中各人,又很快地低下頭。

人都到齊了,老祖宗挨個給他們塗雄黃,這在端午是驅邪和蛇蟲鼠蟻的作用。看着老祖宗給幾個弟妹和表弟妹都塗了,印浩天也湊了過去,不依道:“老祖宗,可別忘了孫兒啊,我也要塗那沾了老祖宗福氣的雄黃,讓所有的髒污統統見了我繞着走。”

老太太聽他這麽一說,樂得直罵:“你這個小皮猴子,都這麽大了,還像小時候一樣要纏着祖母給你塗雄黃,現在跟弟弟妹妹們搶,也不怕大家笑話。”

印浩天可不管,膩在老太太身邊撒嬌:“我不管,老祖宗,可是不疼孫兒了嗎?孫兒可要傷心了。”

相爺印仕禮一身藏青長衫,一張國字臉,印浩天的桃花眼明顯是承襲了他的,下巴上蓄着山羊胡,他正坐在朱漆大椅上喝茶,見印浩天這個樣子,不由地說道:“別胡鬧,小心你祖母的身子。”

印浩天在府裏誰都不怕,只單單怯他爹,見他爹明顯不滿了,他立馬收起嬉笑之色,作勢要站起來,只不過臉上的表情在對着老太太時就委屈得跟那沒到糖的小孩子一樣。

唬得老太太一把又拉住他,半摟在懷裏心疼地說:“祖母的乖孫呦,祖母怎麽可能不疼你,來來來,祖母給你塗雄黃。”又沖印仕禮訓道:“這大過節的,他又沒有錯,你兇他做什麽?看把我的乖孫吓的。”

印仕禮是知道老太太對印浩天的寵愛的,對着自己的老娘他也只能笑着說是,無奈地點頭說自己不好,大太太也在旁邊賠不是,老太太才罷了。

印浩天聽見老祖宗訓他爹,心中賊笑,嘎嘎,那嘴角不知不覺就彎起來了。

看見他這一系列反應的信寧是知道她家少爺在想什麽的,估計是故意擺出那一副委屈樣給老太太看呢,知道相爺是孝順的,肯定會老太太說什麽都應承下來不反駁。看吧,這會兒偷笑的眼睛裏跟有了一汪水似的,波光流轉,當真是風流少年的模樣。

她看得久了,心裏也會微漾,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到了寧靜的波心,泛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漣漪。

不,信寧,醒一醒,你在想什麽,他是二少爺,是相府的寶貝,是你的主子,你在想什麽呢?

察覺到自己異樣的信寧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身體的痛清晰得令她心悸,她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

不小心看到立在最後面的大少爺,他正沉默地看着二少爺在老祖宗身邊說笑,想必剛剛二少爺那些小動作,他也看到了,此時他的嘴角挂着一絲笑意。那笑,信寧看的很清楚,是帶着淡淡的嘲諷的。

他就那樣站着,好像面前的熱鬧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冷眼觀戲的看客罷了。明明他上前一步就可以融入到這歡樂中的,信寧不解。

或許是她的目光停留的時間太長,敏銳如印浩雲理所當然地察覺到了,目光如電射向信寧,但對上信寧不解的目光,他便恢複如常,只略挑了挑眉,看了一下她又收回了目光。

這一段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廚房裏已經做好了菜,酒席已經備好了,這一大家子便都上了桌。吃飯時,大家還行了酒令,雖然各有輸贏,罰酒,但最終贏家還是老太太。

飯畢沒過一會兒,下人便領着一個人走了過來。原來是明王府的管事特意給相府兩位公子送名帖的,請他們去參加明王府舉行的端午宴。

印浩雲,印浩天兩兄弟換了衣衫,各帶了自己的小厮準備赴宴。那崔玉煙葉想去看一看,又苦于沒有名帖。那王府管事也是個精明的,便說了王府也宴請了各府裏的小姐,只是沒料到崔家小姐在此,不然名帖一定會一并帶來,所以小姐是可以跟着相府少爺一起去,不需要名帖。

崔玉煙聽了頓覺臉上有光,特別驕傲,扯着印浩天說啊要二表哥帶着她。印浩天是知道這個表妹的,從小就特別纏人,小時候,她來府裏玩,最喜歡跟着他,不讓她跟着,她就會撒嬌耍賴裝可憐,一定要跟着你,甩都甩不掉的。

沒辦法,他只好跟印浩雲一起把崔玉煙也帶上了,不過,他可沒忘記另外一個重要的人,信寧,一聲令下,讓信寧也收拾着跟上了。

明王爺是當今皇上的皇叔,年約五十,為人謙和有禮,明王妃長得慈眉善目,她保養得宜,平時看起來不過是四十出頭。這對夫妻在京城裏頗有賢名,概因二人皆頗有善心,經常設棚施粥,捐獻銀錢,又樂于助人,施恩不圖報,連皇上也對他們有所贊譽。

印府的幾個人一進入明王府就被引着到了花園裏,這花園可比那相府的大多了,不單單有花圃,還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彎曲壞繞,景色秀麗,精致無雙。

那花園裏已經有許多文人雅士,或兩兩圍坐而談,或三人對花品鑒,還有的已經開始打量那遠處柳樹上的紅布條,猜測這是何用意。

陸靖明跟吳謙早就到了,他倆今天是一黑一白,再加上吳謙生的高大,在這裏一站,簡直鶴立雞群,想不注意到他都難。一看到印浩天他們,兩個人立馬就圍了上去。

“浩雲大哥,你們來了啊。”陸靖明在對上印浩雲的時候還是很正經的。印浩雲也就沖他們笑笑,随便說了幾句話,便去找相熟的人了。

“喲,這崔小姐也來了,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跟在你表哥後面。”陸靖明瞧見了崔玉煙便打趣,崔玉煙哼了一聲說:“我也是王爺請來的,跟表哥他們順道的。”

“哦——”陸靖明拉長了聲音,意味不明地看了她許久,只把佯裝鎮定的崔玉煙看得心虛,惱羞成怒,臉上一抹紅暈漾開,她求助地看着印浩天:“表哥,你看他!”

咳咳,作為被求助的對象,印浩天替表妹說活了:“陸靖明,你別老是欺負她,明知道每次跟她鬥嘴,她都沒贏過,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讓讓讓。”印浩天的勸話成功地讓陸靖明悶笑不止,也讓吳謙不住地以手掩嘴,不用懷疑,那絕對是在偷笑。

崔玉煙臉都憋紅了,眼淚汪汪的,心內嗚咽:嗚嗚嗚,二表哥也變壞了。

幾個人正說笑着,喧鬧的花園突然安靜了下來,原來是明王爺攜着明王妃來了,後面還跟着一身紅色曳地長裙的小郡主。這小郡主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明王爺子嗣單薄,早年生子多夭折,人到中年才得一女,名曰娴雅,那着實是掌上明珠。

明王爺夫婦對她是倍加疼愛,哪怕是她要那天上的星星月亮,王爺也會想法設法去給她摘下來,也因此養成了她驕縱蠻橫,霸道無理的性格。她又自小與別的女子不同,不喜女紅愛武術,王爺給她請了師傅,她也學了幾招,平時最愛舞鞭子,手上的一只蛟龍鞭子也是王爺花重金買來的。

又因為她平時總愛穿一身紅衣,騎馬在街上游玩戲耍,實在是有時候看誰不順眼便抽他一鞭,京城百姓俱都是敢怒不敢言,人送一外號“紅衣郡主”。

信寧也聽說過這小郡主,只是沒有見到過,這現在人就在眼前,忍不住就偷看了幾眼,發現這小郡主穿紅衣還真是很美,像那五月的石榴花,熱情洋溢,美不勝收,只是現在不說話,嘴巴緊緊地抿着,看起來頗有乃父之風啊。

王爺來了,大家一下子都齊聲行禮,那明王爺有着一雙犀利的丹鳳眼,站着不說話的時候自有一股威儀,與生俱來,貴胄天成。

“大家都是世家公子,有才之士,今日請大家來只是端午來聚一聚,就如同在家一樣,千萬不要拘束。”明王爺說起話來很是和氣,一衆人都漸漸放松起來。

有些大膽的便問王爺:“王爺,這柳樹上全是紅布條,是否是用來射柳之意?”

這人這麽一問,大家便都看向那柳樹了,只見那是一棵一人抱的大柳樹,應該有些年頭了,柳枝柔順地垂下來,随風擺動。那樹枝上綁了大概一尺長的紅色布條,遠遠望去就像柳樹開了花,生機盎然,新奇別致。只不過,如若真是射柳,倒也不是那麽容易。

“哈哈哈,确實是,這端午射柳是自古就有,今日這麽多人聚集在此,正好可以玩一玩,比試一番。”明王爺這麽一說,大家都明白了,瞅着那柳樹全都躍躍欲試。都知道皇上對明王爺多有信賴,平時也會舉薦人才,也雖說是一般的宴會,只要在明王爺面前顯露才華,還怕日後沒有機會為皇上效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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