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嫁從夫2
房門被吱呀一聲關上了,随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人從門口朝着床這邊走來,蘇渺歌揪着手指,本來就白嫩的手指給她按出了紅色的印子。
腳步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蓋着紅蓋頭,她只能看見地上的一雙靴子,咬了咬下唇,格外安靜的新房裏,她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砰砰砰。
終于蓋頭被面前的人掀了起來,男人身姿颀長,一身紅色新郎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淡淡茶色眸子中跳躍着燭光,映着一個小小的她。
開口是近似于無情的話語,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不滿意這門婚事,也不滿意她似的,“既進了王府,你就是本王的東西了。”
“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不要逾距,更不要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蘇渺歌卻沒有被他這話吓倒,颔首應好,甚至還綻開一個笑容。
對她來說,哪怕遠遠的看着他都已經是幸福了,現在能夠與他如此接近,已經是奢侈了,又怎麽會去妄想更多的東西。
她的态度似乎取悅了他,沒再說什麽,執起她披散在肩上的一縷秀發,放在唇邊抵了抵,聞到清新的香味,突然覺得多了個乖乖的妻子好像也不錯。
只希望她真的如她表現出來的一般聽話不惹事。
“安寝吧。”
紅色的床幔落下,燭火熄滅,燈芯還冒着黑色的煙,熱度還未散去。
………………
天空是暗灰色的,陽光還未升起普照大地,但外面已然有了動靜,小鳥在樹梢跳躍歌鳴,公雞對着天空長啼,還有悉索輕巧的腳步聲。
小團子的耳朵顫動了兩下,睜開了雙眼,腦袋還未完全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藍色的被子,躺在熟悉的床上,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回到了兩年前,每個早晨醒來都能看見這個人安然的睡态。
但低頭一看,是毛茸茸的爪子和小肚子,喪氣的哼了一聲。
對哦,她已經“死了”,而且死的那叫個轟轟烈烈。
把頭枕在他結實的手臂上,一動也不動的看着他,眼中含着依戀和愛慕,一寸一寸的打量着他好看的五官。
一雙劍眉,下面是阖着的雙眼,長睫濃密,眼尾上挑,睜開時那淺茶色的眸子帶着冷意,但在看着她時會染上點點暖光,鼻梁窄而高,淺色的薄唇輕抿,看起來似乎很薄情。
這張好看的臉也只有她能夠一次次這麽近距離的仔細看着,因為平日裏他一身戰場上帶下來的淩冽氣勢就逼得人難以接近,更何況與他對視。
在這兩年的日日夜夜,她都是靠着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他的樣貌,回憶着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過來的。
他瘦了,眼下的烏青像是沉澱在那裏似的,在白皙的臉上格外明顯。往日在睡夢中也會很警覺的人都沒有因她這些小動作而醒來,看來是有好一段日子沒有睡過好覺了。
心裏犯疼,看來那些人說的是真的。
[對不起。]
透明的淚水從黑珍珠般的眼中落下,啪嗒的砸在毛茸茸的爪子上,又順溜的滑落到床上,留下一滴滴漾開的水漬。
把頭埋進自己的爪子蹭掉了淚水,看了看天色,快到他上早朝的時間了,于是費老大力氣在軟軟的床鋪上站起來,跨過他的手臂,晃了晃大大的耳朵,用濕潤的鼻頭蹭了蹭他的臉。
九琅穹感覺臉上冰涼,一點一點的,耳邊還有呼哧呼哧的呼吸聲,立即清醒了過來,閉着眼睛用手揉了揉小團子的腦袋,才緩緩睜開眼。
這兩年一睡着就會夢見那個火光漫天的場景,是以都未睡過幾個好覺。但昨夜一夜無夢,好像回到了那個人在自己懷中的時候一樣,沉沉的睡去。
才醒來,聲音還有些低沉沙啞,“小團子你眼眶怎麽有些紅?”用手指虛撫了一下她的眼角,粉嫩色的眼眶現在有些泛紅,皺眉,“難道是昨夜給你洗澡進了水?”
[跟菱滿沒關系!]
小團子汪了一聲,連忙搖頭,生怕他怪罪菱滿。
挑眉,“你聽得懂本王說話?”
小團子一時着急沒有注意到,心虛的縮了縮腦袋,就聽男人笑了一聲,“怎麽可能,應該是巧合。”揉了揉她軟耷耷的耳朵,就起身了。
小團子倒在軟綿綿的被子裏,松了口氣。
自十六歲就進了軍營,這麽多年的軍營生活讓他不喜歡讓別人服侍,是以他身邊除了暗衛和明面上的近身侍衛倉隸,基本沒有其他人了。
而從前,早起的時候都是她幫他更衣的。
可她現在,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兒,裝死的把頭埋進被子裏。
-----
小團子的食物是肉糜粥,雞肉的香味和米粒混在一起,入口即化,她吃的津津有味。
一旁的九琅穹見了,也難得的有胃口,多吃了一些。
倉隸見此,覺得留下那只小東西着實是個正确的選擇,甚至心裏期盼着王爺能夠對她的興趣能夠再持續一段日子。
-----
早朝其實沒有九琅穹什麽事兒,邊境一片平和,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來挑事,也不想聽那些大臣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便站在一旁閉目養神。
其他大臣見此也見怪不怪了,皇帝疼愛他這個親弟弟,再加上這位兇名在外,戰功赫赫,上一個說他不好的大臣在第二天就被退出了朝堂,他們也就默不作聲了。
散朝時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到九琅穹旁邊,冠的整齊的黑發中隐着幾縷白發。
一旁的大臣見了,心下了然,敢去與這尊煞神搭話的,也只有這位了。
九琅穹擡眸看了一眼來人,朝他點了點頭,聲音卻是冷冷淡淡,“岳父。”
工部侍郎蘇青嘆了聲氣,“王爺要保重身體。”
一開始他對九琅穹不可謂是不恨的,若不是因為他,自己乖巧的唯一的女兒也不會那般年輕就去了。
但這兩年見到九琅穹像是空有驅殼的活着,臉上沒有神采,感動于他對女兒的深切感情,漸漸放下那些偏見後,也不忍心看見一代戰神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九琅穹颔首算是聽進去了。
兩人正并肩打算一起出去,卻被皇帝身邊的李公公攔住了,對九琅穹行了一禮,陰柔的聲音壓低,“王爺,皇上在禦書房等您。”
蘇青識相的先告辭,“那老臣先走一步。”
-----
皇帝已經接近天命之年,但仍然神采奕奕,一張臉與九琅穹有七分相似,但沒有九琅穹身上那股淩冽煞氣,渾身是帝王的威嚴,不怒自威。
在看到九琅穹時,才像是個慈愛的兄長,眉眼帶笑,“十三,過來坐。”
他是真心疼愛這個小了自己近二十歲的同胞弟弟的。
九琅穹仍然神色淡然,“皇兄,何時能讓臣弟回翟州?”
翟州是九琅穹的封地,也是他與她待的最多的地方,那裏四處都是回憶。
兩年前他的王妃去世後,他便在府中不吃不喝守着,皇帝接到消息不忍心看下去,便叫人将他打暈帶了回京都。慢慢的才讓他開口說話、吃東西,但一直不放心他,所以這兩年都未準許他回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這是将他軟禁在京都呢。
皇帝忍不住嘆氣,每次讓他過來他都要問這麽一句,裝作沒聽見,把手邊的一沓冊子遞給他。
九琅穹接過,打開掃了一眼,發現是京都各個大臣、皇親家裏适齡女兒的資料,畫像和性格愛好都寫在了上面。
“皇兄這是何意?”
“便是你見到的這樣。”皇帝本來是想像四年前一樣直接下旨,可今時不同往日,那時的九琅穹沒有喜愛的女子,又到了二十三還遲遲未娶妻,他下旨賜婚他雖然不滿意,但也沒有異議。
可如今他滿心滿眼都是去世的王妃,皇帝擔心若是直接下旨,他抗旨不尊,到時可就沒辦法收場了。于是皇後才給他出了這麽一個迂回的法子。
雖然覺得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他還是想試試,畢竟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讓另一個人再走進他心中。
“你看看可有喜歡的,朕便下旨。成親之後你便可以帶着新王妃回翟州。”
茶色眸子中閃過一絲冷光,“新王妃?”
皇帝心道這次恐怕是不行,果然聽他說——
“臣弟只有蘇渺歌一個王妃。既然皇兄沒有什麽事了,那臣弟便告辭了。”拂袖離去。
這算得上是不敬的行為,皇帝卻沒有怪罪,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李公公走到他旁邊為他順了順氣,“皇上不必擔憂,黔王爺總會好起來的,現在他不就比兩年前好多了嗎?”
“朕又何嘗不知呢?但看着他孤身一人,總想找個人陪着他。”
九琅穹走出禦書房,向着出宮的大門走去,在路上遠遠的看見了一位高僧,穿着僧衣,手上拿了一串佛珠,只瞥了一眼,身邊的公公便替他解釋了,“那是今年從銀濤寺來祈福的高僧。”
每年銀濤寺都會有高僧到皇宮祈福。
本來那位高僧與九琅穹是不會打照面的,二人走的方向不同,可那高僧見到他之後便同身邊的宮人說了聲,朝着他走了過去。
“黔王爺。”
九琅穹颔首,“大師有何事?”
目送高僧遠去,九琅穹才擡腳離去,心裏種下了一顆疑惑的種子。
作者有話要說: 0.0到學校了 碼一章給泥萌
大聲告訴我 愛我嗎!
猜一猜,大師說了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