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張松溪會撞上阮木槿的陣法純屬巧合。
他本是來采藥的,他對武當後山已經算是很熟悉了,但像阮木槿挑的那種偏僻險遠的地方他平時也不會去的。只不過阮木槿今日為了擺陣法,把山裏的猴子都叫去當小工,猴子們又被她訓練的十分聽話,聽到她的號召,全都急匆匆的趕過去了,這難免不讓機敏的張松溪心生疑惑。
猴子的狀态,實在是太反常了。
于是他就施展輕功,輕巧的跟在幾只猴子後面,想要探個究竟。于是不知不覺中,就走入了阮木槿所設的八卦陣裏。
張松溪畢竟年輕,剛剛走入陣中,并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畢竟這裏他也鮮少涉足,只是認為自己迷了路,一邊耐心的辨認方向,一邊心裏疑惑剛剛追蹤的那幾只猴子都跑到哪裏去了。
但是彎彎繞繞的走了有大半個時辰,張松溪就意識到不對,這分明是入了迷陣。
聯想到之前猴子們的異常,張松溪更是覺得不妙,這後山究竟發生了什麽?又是何人在此擺下陣法?是否要對武當不利?
看來宋遠橋的教育還是挺成功的,至少危機意識很強。
張松溪在這邊心急火燎的研究破陣之法,而擺下這八卦陣的罪魁禍首——阮木槿姑娘已經飄回武當山前殿,泡到藏書閣裏了。
武當與峨眉立派時間相差不大,不過藏書風格卻大相徑庭,阮木槿翻着書想着,與武當的藏書相比,峨眉的總顯得急功近利了一些——難道是因為滅絕的影響麽?
撇撇嘴,不去想那個老女尼,阮木槿又奇怪,自己來到武當也不少日子了,怎麽郭襄與風陵一點消息都沒有,按理來說,自己那麽稀奇古怪的消失了,她們總該來武當山探個究竟吧。
心裏疑惑歸疑惑,不過阮木槿總不是太執着的人,想着或許郭襄與風陵有別的事情也不一定,自己只要完成了所托,再去找她們也未嘗不可。
這麽想着,阮木槿也就把這件事放在一邊不提了。
峨眉藏書雖然豐富,但總歸是武功秘籍之類的多些,恐怕與滅絕一心要光大峨眉有關系,所以阮木槿在峨眉藏書樓看書也看的無甚興味,只不過在武當卻不同,除了關于武功招式的書外,還有許多別的書,零零總總,涉獵頗廣,倒是讓阮木槿找到了許多有趣的東西,看起來忘了時間。
直到天色将晚,阮木槿才放下書,準備再接再厲調戲任務目标。飄出藏書閣,阮木槿很快就找到了殷梨亭,不過讓她奇怪的是,這個小鬼竟然在原地打轉,明顯很着急的樣子。
“小六子,你怎麽了?”阮木槿好奇的飛過去,發生什麽大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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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姑娘,我四哥早上去了後山,現在還沒有回來,師兄他們都去找他了,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莫聲谷脾氣急,宋遠橋他們說殷梨亭和莫聲谷年紀小,不讓他去,他偏偏要纏着他們帶上自己,而殷梨亭比較乖巧聽話,只能留在這裏幹着急。
“哎呀,該不會是……”阮木槿心裏暗道糟糕,張松溪該不會是跑到自己的陣法裏去了吧,雖說不會受傷,不過耽誤這麽久走不出來,也是很耗費體力的。
“阮姑娘,你知道我四哥去哪裏了麽?”殷梨亭看阮木槿的表情,急忙問道。
“額……小六子,你在這裏等着,我去後山看看,你別着急哈,我去去就回”阮木槿尴尬的笑了兩聲,急忙向後山奔去。
等阮木槿飛到後山,果然看到張松溪還被困在八卦陣裏,看起來是走了一天,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
阮木槿一邊在心裏嘀咕着“還說是武當的智囊呢,怎麽這麽簡單的陣法都破不了”一邊喚來幾只猴子,使喚它們搬動了幾塊石頭和樹枝,破了上午剛剛擺好的八卦陣。
果然,陣法一破,張松溪就輕松的走了出去。
張松溪剛剛走出迷陣,心裏一喜,想着總算是找到了出口,快走兩步,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小路,但是随即意識到不對,不是自己破了陣法,而是有人故意破壞了原來的陣型,才讓自己走了出去——想到這裏,張松溪下意識的回望着困住自己大半天的那片樹林,心想:這陣法實在精妙,不過卻不含絲毫兇險,仿佛就是一個孩童用來戲耍的玩具,難道武當後山還藏着什麽世外高人麽?但是這人似乎對武當并無惡意,要不自己也不會平安無事了——不過還是要把這件事告訴師傅才好。
阮木槿藏在樹上,看着張松溪明明走了出去,卻又猛地回頭盯住了自己藏身的樹枝而吓了一跳,不過看他眼睛裏迷茫的樣子,似乎只是在想事情,阮木槿又安了心——還以為又多出來一個能看見自己的人呢——阮木槿腹诽。
等阮木槿再次飄回去找殷梨亭,發現那小鬼也正在原地焦急的等她呢,一看見阮木槿就急忙沖了上去“阮姑娘,找到我四哥了麽?”。
對着殷梨亭仿若小動物一樣的眼睛,阮木槿竟然有點心虛,答道“找到了,你四哥在後山迷了路,你放心,他已經找到路了,馬上就能回來了”。
殷梨亭一聽,不疑有他,欣喜地向阮木槿道謝“謝謝你,阮姑娘,謝謝你幫我找四哥”。
“恩……”阮木槿揉揉鼻子,更是不好意思,于是向殷梨亭坦白道“小六子,你可別謝我,要說應該是我道歉才是,你四哥之所以在後山迷了路,是因為他誤入了我擺的陣法,剛才我過去,就是為了破了那陣,把你四哥放出來。不過我保證,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四哥迷路的,我只是為了好玩才擺出那個陣型的,而且也是設在非常偏僻的地方,我也沒想到你四哥竟然會跑到那裏去……”。
少女的眼睛清清亮亮的,阮木槿從來做不出什麽逃避責任的事情,是她的錯就要承認。
殷梨亭一愣,随即笑道“既然四哥無事,那就好了,再說你也不是故意的,這事只能說是巧合,不能怪你”。
說着,殷梨亭看阮木槿一副沮喪愧疚的樣子,很想摸摸她的頭,剛剛伸出手,忽然意識到自己是摸不到她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一下。
阮木槿卻沒有注意到眼前小少年的一絲失落,她只是想着:這樣的好脾氣,也就武當山才能養出這樣的人來吧。
“六哥,六哥,四哥回來了”莫聲谷的大嗓門打破了少男少女的若有所思,殷梨亭一擡頭,果然看到莫聲谷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六哥,你在這裏發什麽呆啊,四哥回來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哦……好……”殷梨亭向阮木槿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見阮木槿發現莫聲谷過來,就慢悠悠的飛到樹上去了,心裏竟然閃過一絲奇妙的滿足感:只有自己看的見她呢!
“四哥說他在後山迷了路,哎,你說四哥天天往後山跑,怎麽還能迷路呢?難不成遇到了什麽妖精不成?哎,六哥,我小時候聽老人講過,在深山老林裏,總有一些妖怪,喜歡設一些障眼法,把人騙走,然後吃掉……”莫聲谷是沒注意到殷梨亭的分神,風一般的拉着殷梨亭往張松溪那裏沖,一路上還不住的念念叨叨。
阮木槿聽到莫聲谷的話,忍不住向上翻了個白眼——你才是妖精呢!本姑娘是鬼!是一只好鬼!
而恰好回頭的殷梨亭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微笑起來。
張松溪那邊如何與同門們解釋的暫且不提,就說阮木槿目送殷梨亭與莫聲谷離開後,就待在樹上看夕陽,然後看星星。
“有家人的感覺真好啊……”阮木槿感嘆,她來到這個武俠的世界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渾渾噩噩、悠悠閑閑的過了這麽漫長的歲月,雖然說後來認識了郭襄與風陵師太,甚至見到了紀曉芙,不過還是太寂寞了。成為了一只在人間游蕩的鬼,看着人群熙熙攘攘,自己卻被隔絕在外,那種身處鬧市的孤寂感更加刺骨。
如今終于有一個能夠看得見自己的人類,就像是在那個自己已經許久不能觸碰的世界建造了一座橋,又讓阮木槿體會到了人間的喜怒哀樂,武當七俠雖然并無血緣關系,但是勝似親人,這種平凡的溫暖真是讓人留戀啊。
殷梨亭去看望張松溪,而張松溪也只是解釋說自己在後山迷了路,很抱歉讓大家擔心等等。待衆人都散了,殷梨亭想着果然師兄沒有發現阮姑娘,心裏松了口氣。回去的路上,發現阮木槿還待在那棵樹上,于是殷梨亭四周望了望,确認沒有人,才問道“阮姑娘,你在做什麽?”。
“哎,小六子,你回來啦,你四哥怎麽樣啊”阮木槿低頭,正好對上殷梨亭微笑着的清澈幹淨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剛才萦繞在心頭的一點點小憂郁消失的一幹二淨。
殷梨亭施展縱雲梯,很輕松的攀上了樹枝,坐在一旁“四哥說他在後山迷了路,你放心,他沒有發現你”。
阮木槿眉頭一挑,回想張松溪最後的那個眼神,明明是意識到了端倪,為何還要對殷梨亭他們說僅僅是迷了路呢?
只不過她嘴上卻還是答道“哦,沒發現就好,要是被你師兄看出來了,找來什麽茅山道士捉鬼,把我捉去了可怎麽辦”。
阮木槿是開玩笑,不過殷梨亭卻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不會的,師傅給我們講子不語怪力亂神,那些所謂的茅山道士都是走江湖騙人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看殷梨亭如此慎重的保證,阮木槿心裏有點小感動,不過我們的阮姑娘內心還是個有點羞澀的妹紙(開玩笑,調戲人家小少年時哪裏羞澀了),急忙顧左右而言他“……你師傅要出關了麽?我來武當那麽久,還沒見過張真人呢”。
殷梨亭聽阮木槿提起他師傅,馬上把剛才的事情也給忘記了,興奮的給她講起張三豐有多麽厲害,又是怎麽教導關愛他們的等等,語氣裏滿是自豪與孺慕之情。
“對了,阮姑娘,等師傅出關,就快到他的生辰了,雖說不是什麽整的生日,但是我們武當還是要慶祝一番的,還會有其他門派前來賀壽,到時候一定很熱鬧”。
阮木槿聽到這裏靈光一閃,急忙問道“那峨眉也會來麽?”。
“那是自然,武當與峨眉多年交好,每年師傅過壽,峨眉都會派人來的”殷梨亭答道。
阮木槿想,這次峨眉會不會讓紀曉芙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