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母子相認
? “公主,不必如此防備。”昌平一句話剛落地,身後馬上穿來一陣劍鋒和劍鞘的碰撞聲。感覺到懷裏的人抓得更緊了,千随突然拿出一柄潔白的羽扇,那扇面上好像流動着銀色的微光。
“原來是玉家的小子。”昌平看到了扇面上隐着的蛇形圖騰,向身後揮揮手,“本宮今日也不想找你們兩個小孩子的麻煩,只要這小姑娘說清楚這曲子是誰告訴你們的,本宮便叫人恭恭敬敬的送你們回去。不然的話……”
昌平輕笑一聲,塗着鮮紅色丹蔻的修長手指抹上了自己的脖子,“那就不好說了。”
這次沒等千随出頭,永貞自己鑽了出來,終于露出了自己的一張小臉。
“你兇什麽兇?我們就只是彈一首曲子而已。”永貞雖然鼓起勇氣站了出來,但是還是有些怯生生。
昌平看着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覺得熟悉感倍生。為着這,昌平故意放柔了語氣,“小姑娘,本宮沒有惡意。”
永貞看着她身後那些明晃晃的刀劍,心裏半點都沒有信她的話。
千随忙把永貞又給拽了回來,“這首曲子是永貞的師傅教授給她的,說是她亡父最愛的曲子。今日是永貞的生辰,我們兩個從小青梅竹馬,早就定下了終生。今夜,是我把永貞約出來和她一起過生辰的。因着這裏荒涼,只有清風伴着明月,永貞覺得太寂靜了,便主動彈奏了一首《醉清風》,以添聲色。”這番托詞是早些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的,千随動情地看向懷裏的永貞。而永貞回了他一個“嬌羞婉轉”的眼神。
昌平的心思并沒有放在他們倆身上,又問道,“這麽巧呀,我女兒也是今日生辰,她今年滿十二歲了,不知這位小姐芳齡幾何呢。”
“十二歲。”
昌平手下的衣擺起了皺,厲喝一聲,“把他們倆給我拿下。”想來這背後的人也是下了心思的,把她女兒的生辰都查的清清楚楚。不過,關于她女兒的任何東西,都不是那麽好利用的。
“慢,如果今天你們傷到了我懷裏的人,我絕對會讓你們後悔的。”千随沒想到長公主竟是這樣暴戾的性子,将永貞往身後一帶便威脅道。
“公主,外面又來了一個人。說是和公主是舊識,您看?”從外面進來了一個侍女,打斷了裏面的交談。
“讓她進來,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有多少幺蛾子,等着我呢。”昌平斜了一眼千随兩人。
千随聽到有人來了,松了一口氣。外面的人就是靜和師太,千随把她請來,就是讓她和長公主“敘舊”的。
因為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永貞就是長公主的女兒,只靠嘴說的話,可能還沒能說幾句話,就被刀子駕住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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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好久不見。”進來的果然靜和師太。
昌平理着自己頭上的兜子,定睛一看,“原來是翩姐姐,好久不見。”
而永貞終于聽到了自己熟悉的聲音,抛棄了千随,撲向了靜和師太,“師傅。”
昌平的表情有些微妙,“她是翩姐姐的徒弟?”
靜和一邊安撫着永貞的情緒,一邊回道,“對呀。當時貧尼還沒有入佛門,家長長輩為了讓貧尼有個念想,所以就讓人送來了一個孩子。”
“對了,這孩子還是蘇理讓人送來的呢。永貞這名字呢,我想也算是全了她父親的名聲吧。在這濁世中他也算最純潔,最簡單的人了吧。”靜和師太說的風情雲淡,可是長公主聽在耳裏卻是如平地一聲雷呀。
蘇理是先皇的最寵愛的內侍,看着她和當今聖上長大的。平常她做了什麽錯事兒,都是蘇理幫她收拾爛攤子。
後來先皇駕崩,蘇理也自請離宮了也就沒人給她收拾爛攤子了。
長公主顫着聲音,指尖向永貞伸去,“這孩子……”永貞連忙躲開,轉過頭不看她。
“本來,我留下她的時候,就沒想讓她再回到這紅塵之中的。可是待她長大了,我卻不忍心讓她留在庵裏陪我清心寡欲的過一生可。剛好,姚家大小姐找到我了,我也就把永貞的托付給了她,讓她好好照顧永貞。”
“你為什麽不讓本宮來照顧她,她是本宮的女兒!”長公主瞪着一雙淚目,朝自己曾經的好閨蜜的喊道。
“看看,看看。這麽多年的你還是這個脾氣。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和他最後落得那麽一個結果,不就是你這脾氣給惹得嗎。”靜和師太指責道,“就算我把永貞還給你,你也只會把永貞送上死路。”
“本宮不會的,本宮會好好的保護她。”長公主不穩的走上去的幾步,想好好的看看永貞。
“就你的脾氣,你的做派,你讓我怎麽相信你。這一次更可笑,就因為姚帝師替皇上處理了這事兒,你就把過錯全都推到了人家的身上。”靜和師太已經認不出這個曾經張揚,卻很簡單的公主妹妹了。
面目全非,就是說的她們吧。
“如果本宮知道是她們在照顧本宮的孩子的話,我一定不會這樣做的。”長公主反駁道。
“你能不能把她還給我,翩姐姐。我太想她了,自她出生,我還沒有認真的看過他她呢。”長公主可憐兮兮的看着靜和師太,想打溫情路線。
靜和也的确吃她這一套,将永貞轉過來,“永貞,這就是你母親,你以前不是最想看你母親了嗎?現在她就在這,你去跟她說說話呀。”
永貞不肯,扭着身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靜和看長公主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蹲在一旁抹眼淚。有些大聲的朝永貞喊道,“永貞!”
永貞看自己最親近的師傅兇她,像個打開閘門的水口子,邊哭邊控訴道,“別人的母親就不會讓人用刀架着自己,也不會去害女兒的朋友,更不會随便兇自己的女兒。”
靜和師太有些尴尬,而長公主卻是傷心到了骨子裏。想要解釋,但是看永貞這麽用勁哭喊的樣子,像是她也聽不進去。
“我寧願沒有母親!”永貞将最後一句吼了出來,鼻涕眼淚都糊了一臉。
長公主一怔,也顧不得永貞願不願意了,将她一把攏入懷中,“娘的心肝呀,娘是不知道呀。娘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剜出來,讓你知道娘的一片心呀。”
永貞嘴上說着讨厭她,但她的心裏是極度渴望母愛的。第一次離自己的母親那樣的近,永貞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頭埋在長公主的頸窩裏,深吸了一口着長公主衣服上的玫瑰花香。
“好了,我今天的任務也完成了。”靜和師太看着這一幕,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你也不要為難姚家了,人家也算是幫你養了一陣子女兒。”
昌平抱着女兒,已經心滿意足了。自然是爽快的點點頭,“明日我就讓人備大禮去姚府賠禮。”
“不勞公主了,明月現在就有事相求。”明月跑的發髻都亂了,剛好趕上這邊的事情結束。
“哦。”長公主剛剛認了女兒,正是高興的時候,最好說話了。且長公主還算計過姚家,本就心中有愧,所以更是好說話了,“只要本宮能幫到的,你只管說。”
“怎麽了,姐姐。”永貞忍着困意,從長公主懷裏掙脫了出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明月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間感覺自己的眼睛就要奔騰而下了。但是這時候還不是該哭的時候,忍住說,“定淮中了毒,只有雪蘭草才能救他。而這雪蘭草只有長公主府裏才有。”
長公主直接轉過頭問自己的女官,“雪蘭草,本宮府上還有嗎?”
那女官想都沒想,直接回道,“回禀公主,府上還有雪蘭草。”
明月狂喜,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摳出了幾個月牙。
“如果你現在就很急需的話,就跟着本宮的女官去取吧。”長公主看她一臉急切的樣子,提議道。
“好。”明月立馬點頭,然後跟着那女官就走了。
一路塵土飛揚,明月終于拿到了雪蘭草。
本想讓宋祁東将藥材給帶回去呢,卻不料宋祁東因為沒有從皇上那求到藥材,一時心灰意冷,便自己又回去了。
明月沒多想,也不想驚動家裏人。
于是,便帶上風梓,去黃家牙行找了一個可靠的車夫,買了一輛車和些幹糧,就踏上了去西北的長途。
因着正是春天,她們經過蘭州時,一片沙塵蔽日,吓得膽子最大的風梓都勸明月回頭。
可明月不聽,噎着幹硬的饅頭,堅持要去。
到了最後一日,明月更是讓車夫一路狂奔,就怕趕不上半月之期。
等兩人從颠簸得不行的馬車上下來,明月已經暈的不行了。可心中的那一股執念還支撐着她,砸來了軍營的大門。
“來者何人?”
“我是先鋒軍虎嘯營裏顧定淮的未婚妻,我是來送藥的。”明月扯着嗓子喊道。
哨樓上的兩個士兵對視一眼,一人連忙跑走了。
明月沒等多大一會兒,營門就打開了,“小姐,請跟我來。”
明月連忙提上包袱,亦步亦趨地跟着那高個士兵。
不知繞過了幾個碉樓,多少個營帳。三人終于停在了一個站滿了人的帳篷裏。
“嫂子,您終于來了。”宋祁東擠了出來,“來,跟我進來吧。”
明月看他臉上的表情并不是多悲傷,終于放下自己的一顆心,走了進去。
“定淮。”明月一走進去,就看到躺在塌上的顧定淮,烏黑的嘴唇,面上慘白一片。
“月亮,月亮……”顧定淮蠕動着嘴唇,明月撲上去一聽,他竟然還念着她的小名。
旁邊的軍醫嘆了一口氣,“哎,他現在還能撐着,也全是靠他對姚小姐的執念呀。”
明月一聽,這積攢了半個月的苦淚,終于是忍不住流了下來,“嗚嗚,你怎麽這麽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