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很能喝
某一瞬間,王朝以為珠峰5300米營地上的她,又回來了。
然而等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人潮湧出,看着從靈上前一步和他拉開距離,轉瞬間又成了那個無趣、冷漠的沈秘書。
王朝皺眉,心頭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這種情緒來得莫名其妙,因此讓他更不舒服。
電梯門再次打開,倆人一前一後走出去,一個往左一個往右,都沒有回頭。不同的是,王朝面色難看,而從靈嘴角微彎。
***
市場部經理的缺兒,近日總算補上了。女,32歲,常青藤盟校商科畢業生,還有着閃瞎人眼的工作履歷。人叫安然,長得不錯,但就是面相看起來刻薄了些。
安然第一次見到沈從靈,就盯着她看了許久,問:“我們之前見過嗎?”
從靈看着她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我想也是。”安然最後瞥了她一眼,眼裏是意料之中的輕蔑。
從靈面色無波的目送她走遠,然後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一封封機械的查看郵件,思緒卻飄遠了。安然問她她們見過嗎,實際上她們見過,不僅見過,還是校友呢,從靈扯了扯嘴角。
發怔間,陳潛忽然從辦公室裏探出個頭來,“從靈,晚上有應酬,通知一下劉總、安總、王朝和錢孫。”說完這些他頭探了回去,過了一秒又探出來,“還有唐朝顏。”
從靈應是,拎起電話一個個撥了過去,除了唐朝顏,其餘幾個都不是本人接的,代為傳達有誤傳的風險,從靈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離下班還有不到20分鐘,萬一錯過了,等人走了就麻煩了。
她想了想,還是親自跑一趟吧。
一個個部門過去,消息傳遞得很順利,到了王朝這裏,剛到下班時間。
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從靈問門外他的手下們,“王總人呢?”
大家互相看了看,就是沒人敢跟她對視,從靈環顧了一圈,沒空跟他們磨叽,從人中迅速挑了一個容易下手的女孩命令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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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點名的女孩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還是說了出來,“這個時間,王總應,應該在頂層。”
從靈:“謝謝你。”走過去的時候拍了拍那女孩的肩膀,“放心,他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女孩顯然不大相信她的話,滿臉沮喪。
“他不敢。”
甩下這句話後,從靈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留下被她的話語震懾住的一部門人面面相觑,半響後才有人出聲——
“餓滴娘,到底是執總秘書,霸氣側漏。”
“的确有氣勢,但我們王總連陳總都不怕,還會怕他的秘書?”有人不信。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不過我就是感覺沈秘書能鎮得住我們王總。”另一人摸着下巴高深道。
被他們議論紛紛的從靈,乘着電梯升到了頂層。
頂層被分割成了三塊,一塊是露天平臺,布着零星的陽傘和桌椅沙發,供員工們休息時間上來小憩;一塊是健身房;另一塊便是室內泳池,頂上一片玻璃,陽光直射進來,通透明亮。
從靈隔着玻璃門瞟了眼空無一人的健身房,轉身拿卡刷開了泳池的門。
空曠的空間,偌大的幾條泳道,只有中間那條有人一起一伏。
蝶泳。他倒是有力氣。
高跟鞋緩緩踩在光滑的瓷磚上,一聲一聲,清脆得好聽。她和他同一個方向,一個走,一個游。
他比她快了兩步,先觸壁到達另一端,從水裏冒出頭來摘了泳鏡和泳帽,抹了把臉,從靈不自覺地停住腳步,他卻忽然轉頭,目光毫不猶疑的朝她站的方向射來,見是她,王朝臉色也沒什麽變化。
從水下穿過幾條泳道,沒兩秒,就到了她的跟前,雙手伸到池沿,一撐一起,嘩的一聲就從水裏出來,渾身濕漉漉的站在了岸上,和她的間隔瞬間不到半臂。從靈沒料到他就這麽上來了,吓了一跳,慌忙倒退了兩步。
高跟鞋在半濕的瓷磚上打了滑,王朝扶了一把她的小臂,得意的說了句:“雖然我身材很好,但你也不用那麽激動。”
從靈聞言朝他看去,挂着水珠的胸肌、腹直肌、緊實的腹外斜肌、還有腹內斜肌勾勒出的輪廓分明的人魚線...視線下移,慢悠悠的掃了一眼他身下。
然後擡眼看他,緩緩靠近,注視着他的眼,越逼越近,直到快貼上了,她微微張了張口,王朝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呼吸都不由的屏住了——
“晚上應酬,七點整,天香樓,不要遲到。”
從靈貼着他,交代完這幾句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高跟鞋快速的踢踏在瓷磚上,擊出聲聲清脆的聲響。
…...
“沈從靈!”一串低咒聲在身後響起,從靈勾了勾唇角,拉開門,走出了泳池區。
夜幕降臨,聲色起。
天香樓的天一包廂裏,所有人都已經落座。安總臨時有事沒來,于是在座的人中,除了從靈和唐朝顏兩個女人外,其餘的就都是男人,從靈一進包間瞥了一眼就有了心理準備。
看她邊上的唐朝顏還滿臉的無意識,她就暗嘆一口氣,今晚恐怕不好過。
上菜後,從靈就抓緊一切契機,不動聲色的往胃裏填東西,又一點一點滿滿的抿着酒。等到酒過三巡,席面上裝腔作勢的男人們漸漸在酒精的麻痹下原形畢露。
有一人指着從靈和唐朝顏,“兩個小姑娘,坐過來,陪陪領導。”
果然來了。
從靈舉起酒杯,早準備好了一套說辭,正要脫出口,不知哪個蠢貨在這個節眼上插了句:“沈秘書和小唐不陪酒的。”
酒席上一靜。
“誰說過讓她們陪酒了?陪領導坐坐、講講話都不行?再說喝酒又怎麽了?那麽金貴的話,還出來工作做什麽?在家窩着帶孩子得了。”
陳潛聽到這裏眉頭一皺,剛要說話,被人搶了先。
“您這哪裏的話,敬酒是應該的,我敬您。”從靈豁的站起身來,當着衆人的面将酒斟滿,對那人舉杯示意道:“我喝完,您随意。”
衆人聞言一開始都不相信,一整杯紅的,她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的,一口悶?別逗了,一定是慢慢的喝,喝到差不多時等大家叫停,她就自然而然的順着階梯下。
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可等從靈仰頭将酒送進嘴裏,喝到二分之一,沒停,喝到四分之三,還沒停的意思,直到最後一氣喝完,酒杯一翻,見底。
一舉噎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沈秘書爽氣!女中豪傑!”
“對啊,太了不得了!”
有幾人後知後覺的由衷稱贊道。
雖然不知道後勁起來,她還能不能撐住了,但他們看到從靈一整杯紅酒下去後,臉不紅氣不喘,一點反應都沒,總歸還是厲害的,男人裏都沒幾個敢一上來就像她這麽個喝法的。
從靈這樣的喝法,也為難到了幾個男人,雖說她是敬酒,但她是女人,看到她全悶,作為男人也不好就喝個一兩口完事兒,怎麽着也得下去大半杯吧。
憋着一口氣,想要反敬她,結果大多都被她巧妙圓滑的推掉了,幾次下來,大家都看出來從靈不好對付,炮|火就齊齊轟向了初出茅廬的唐朝顏。
從靈一直看陳潛的眼色行事,眼瞅着不對勁,就連帶唐朝顏的那份都攬了下來。縱使她酒量再好,技巧再熟,也經不起輪番喝,到後面還來白的,兩種酒混在胃裏,更是翻騰得難受。
可她臉上半點不顯。
一直撐到陳潛找到合适的時機出面,她才借口離席。
催吐,這是最有效的解酒方法。
等到從靈從洗手間出來漱口時,正好聽到了背面洗手池那傳來的熟悉的人聲,她關小了水量傾聽——
……
“陳總和王總倒是憐香惜玉。”
“呵,留洋回來的就這習性,自以為高尚,看不慣我們自己國家的酒桌文化,可那又怎樣?他們今天能這麽做,是因為今天在座的人還能得罪一下,改天換了不能得罪的,他們還會逞英雄?等着看吧,時間長了,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
回到包廂後,從靈才知道在她離開的那段時間裏,陳潛暗裏壓,王朝明裏敬,直接灌倒了那夥人。
酒席結束。
從靈婉拒了開車來要載她一程的同事們,一個人走在街上,吹吹涼風醒醒腦。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站在她現在的立場上,從靈理智上很贊同方才在洗手間門口聽到的劉總他們的話語,中國的酒桌文化就是這樣,人在江湖就避免不了。
套用一句話,這種時候,上司幫你出頭是情分,不幫你出頭是本分,所以從靈心裏有觸動。
但不是因為陳潛,而是因為王朝。
王朝不是那種會輕易為人出頭的人,特別是在這種場合,他不是愛打抱不平的人。他骨子裏的冷漠,從靈早在喜馬拉雅山脈的巅峰就感受過了。
那麽是為什麽呢?微醺的大腦有點暈。
出神中,身後側忽然響起了一聲低沉的喇叭聲,一聽,就是好車。
從靈回頭,副駕駛的車窗緩緩落下,她瞥見了開車的人。
“上車。”王朝淡聲道。
可他的臉色不對勁,從靈莫名不想上,眼珠子一轉就找到了光明正大的借口:“你酒駕。”
他盯着她,一字一頓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