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的女人
第四十四章
一舞畢,燈光驟亮,亮得耀眼。
在昏暗的光線下,利用光影的變換,想要做到顧盼間光彩照人并不難,難的是從靈的面孔就算曝露在那樣直白到蒼白的照射下,依然經得住考驗。底下的氣氛到了此刻已經被烤得滾燙,然而從靈卻沒有在臺上多做停留,很快在羅起的安排下退場,更是吊足了人的胃口。
臺下倒不至于有人起哄,畢竟,大家都是有格調的人……
只不過下場後,羅起的手機立馬被打爆了,接了一線二線三線四線,全是來打聽從靈的。
羅起的回應禮貌又官方,一應全道:“稍安勿躁,過兩天會正式揭曉的。”其實他這樣一說,諸位心裏就有數了,這一位,估計會是春意闌珊時隔良久後,再一次重磅推出的人物。
果然,三天後,春意闌珊的‘上京苑’多了一位姑娘,名為‘夕照’。
不用說,此夕照就是那晚驚豔全場的彼夕照,然而他們卻一下都洩了氣,只因‘上京苑’這個标簽就如同攔門虎一般,将絕大部分蠢蠢欲動的人士攔在了門外。
春意闌珊總共有9個苑,根據姑娘們的自身特色,分別被分在了川、魯、蘇、粵、浙、閩、湘、徽八個苑,取自中國的八大菜系,寓意為美人也如美食,只取經典,去其糟粕。
另添一上京,居于至尊位,只有姑娘中最好的鳳毛麟角,才會被歸在上京苑。對于這一點,春意闌珊也不強求,有便有,沒有的話也不會硬塞一個質量不夠格的人進上京苑,正因如此,上京苑的姑娘才更加顯得珍貴。
有點像舊時候那會兒所謂的“書寓”,琴棋書畫樣樣了得,不接受點名,而是反點名。也就是說,顧客挑不了她們,唯有她們挑顧客。
……
“哦?”男人倚在吧臺邊輕笑,“這麽說,客人們還要排排站,等着她們選?”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但是這話說得,侍應生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只好陪着小心幹笑,剛想偷偷收回那登記的本子,不想男人一把奪過,目光定格在上面幾行簽字中的第一個,眼睛短暫的一眯。
他瞥眼一瞅——
這方向,好像是……王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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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難不成眼前這人和王勳認識?他在心中嘶了一聲,總感覺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時,男人将本子啪一聲扔還在臺面上,他猛地一驚擡頭,就見他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
他自然而然的循着男人的目光回身望去,就見顧哥朝這走來,遠遠道:“王朝。”侍應生一瞬間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麽眼熟,這位……不就是王家的公子麽!
只不過最近失勢了。
殷勤勁兒一下子滅了一半,他側身讓位給走近的顧城,沖兩人微微一點頭離開。
王朝看着那位侍應生快速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譏诮的笑道:“瞧見了麽?現在連你們這一個小小的侍應生都對我避之唯恐不及了。”
顧城一皺眉,想說什麽,結果被王朝搶了先,“權勢是美酒,權勢是春.藥。吸引的可不僅僅是手握權杖的人,更是周圍趨之若鹜的人。”
“權勢沒了可以再奪,美人不見了……”顧城故意懸了一懸,見王朝瞪視過來,不怕死的道:“再要找回來,就不容易咯。”
王朝道:“想說什麽就直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娘炮了?”
顧城臉一黑,原本都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呵呵,心道,這時候嘴皮子厲害,待會兒看你出什麽洋相。
這般想着,顧城拿過吧臺上的酒喝了一口,掩飾嘴角的笑意,然後才道:“不是最近看你悶麽,正好上京苑前日來了個新‘頭牌’,”說到這他頓了頓,意味深長道:“我保證,她會驚豔你的眼的。”
王朝皺起了眉,“你說的是夕照?”
顧城一愣,直起身,脫口而出:“你知道了?”
王朝不屑的冷笑道:“剛那小哥的名簿上都寫着呢,排隊等着你們那位頭牌小姐召見的,王勳擠在了第一位。”
原來如此。
所以他還是不知道夕照就是從靈。
顧城清了清嗓,複又倚回了吧臺邊。
對于跟他熟知二十幾年的王朝來說,顧城這身體語言裏所透露出來的不自然意味,他要是注意不到其中有鬼,那才見鬼了。不過他沒做聲,王朝知道若是沒事,顧城絕不會喊兄弟來春意闌珊,這個地方印證了顧城曾經的恥辱。一個男人,嘴上說再不在意過去,真正能做到完全釋懷的又能有多少。
所以一般他們都在迷色聚,一旦要來春意闌珊,那必定是有事。
至于顧城是為什麽憋着那一肚子的話不說,王朝半點都不感興趣,也因此半點都不着急。
顧城看了看手表,道:“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到午夜場,我給你安排一些娛樂節目,還是——”
“開一間安靜的房間吧。”王朝截斷了他的話鋒。
顧城聳了聳肩,“行。”
他把王朝帶到了第九層的r,給他送到後便離開了。
這邊的門剛阖上,隔壁的門‘吱’一聲開了。
從靈先探了個頭出來,左右一看,随即回身關上門,走到走廊上靠牆抱手站着,若是人遠遠的看過來,或許還會以為她獨自在發呆,而實際上——
“信號好點了麽?”她低頭道。
過了片刻,耳道裏傳來餘微言清晰的聲音:“好多了。剛才組長你是在房間裏吧?估計是信號幹擾,主要是為了防竊聽的。沒想到春意闌珊還是挺牛逼的,肯下那麽大代價來保護客戶*。”
“保護客戶也就是在保護自己,無可厚非。”從靈無意在這上面多談,轉到了正題上,“怎麽樣?有消息了麽?什麽時候王勳和王沣會一起過來?”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沒有。但是,我有一個壞消息。”餘微言語氣一變,“王老爺子有一個月沒在公共場合露面了,外面沒有洩露出一絲消息來,但是,據我所查,三周前左右,老爺子是突發腦溢血進王氏的醫院了。”
從靈心裏咯噔一下。
餘微言還在說:“而王沣,最近動作頻繁,其中有一項便是接觸b市黑色地帶的人物。我覺得他這些動作就是為了預備着如果王老爺子有一個萬一,突然去了……”
她沒說出口的話,從靈明白。不厚道的說,若是在這個時候王平去世,對于處于上風的王沣來說,是一件好事。他會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迅速攬權,然後,對王朝趕盡殺絕。亦或者…他現在就已經在這麽做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從靈握起汗濕的拳頭,脊背冰涼。
就在這時,手機不期然的響了起來,在寂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的突兀刺耳,從靈卻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拿起來看了眼,羅起。
她又等了幾響,調整了下情緒,才接起電話,應聲的同時,腳步邁了開來,“嗯,我知道,我馬上下來。”她言簡意赅的回道,走到了電梯前,伸手揿了下去的按鈕,然後退開一步等着。
電梯叮的一聲停到了這一層,門開,她走進去,卻不急着按關門鍵。
從靈有心事,魂魄都比平時散了不少,更別提警覺心了,以至于當越來越急促腳步聲直逼到近前時,她才猛然驚回神,擡頭對上那人的眼,她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再想伸手按關門鍵已經晚了。
王朝啪的反手擋住将将要合上的電梯門,也不怕被夾了,門在他的強行阻止下,又向兩邊緩緩打開,他的目光卻始終一錯不錯的盯着電梯裏望着他滿眼愕然,難得還洩露了絲慌亂的女人。
陌生的、熟悉的,他的女人。
從靈下意識的後退,退了兩步撞到後壁,才意識到這是封閉的電梯,她無路可退。而此時此刻,他身後的電梯門已悄然合上。
王朝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胸腔內的憤怒升起,強自壓抑着,冷笑道:“怎麽?不樂意見到我?”說着他一步步逼近。從靈不矮,可是王朝更是高,如此走來便充滿了壓迫感。
她當然感受得到他的怒氣,混雜着其他的情緒翻滾在他的眼裏,掩都掩不住了,她嗅到了危險,自然想要退避,這只是一種本能,可落到王朝眼裏卻是她的推拒。
他上前掐住了她的兩腮,力道重得都快嵌到她臉頰的肉裏去了,從靈吃痛,沒忍住擰起了眉,卻一動動不了,他将她的雙手反剪在腰後,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那麽做,她不會反抗……但今天的王朝,和平時不同,格外的失控。
“為什麽?”他幾乎是抵着她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要怎麽樣都好,就別動不動玩消失?嗯?你到底有沒有心!”
從靈霎時失語了。千般萬般的理由和原因,仿佛現在都不是說明解釋的最好時機。
可她眼下的無聲在王朝看來就是默認,這段日子來深埋在心底的憋屈和氣悶、心慌和憤怒,剎那間全部找到了發洩的出口。
他驟然低頭咬住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