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知道
公司新近發生着一些小變化,時不時有好消息傳來,諸如:每位員工新添了一筆置裝費;每天下午的免費小點心;新建的功能強大的健身房;根據時令合理調整了午休的時間;以及新增了幾條班車線路,而其中一條恰巧經過何安怡家附近,等等……
雖變化不大,卻是樣樣順應民情。
新ceo上任後,并沒有大刀闊斧的發動改革,但來自基層的員工們的确收獲了不少的實惠,對于這位年輕的執行官,大家不再是抱着觀望與質疑的态度,更多的是期望和看好,都希望在他的領導下,大家的福利待遇能夠越來越好,各種制度規章可以更加人性化,部門之間溝通能夠更加方便暢通等等……
然而,股東們卻不這麽認為,在他們看來,司徒珏除了收買人心外,其他什麽事也沒幹,有些資格老一點的,還曾私下跟司徒老爺子抱怨:少總裁在國外呆久了,不熟悉國內的情況,一味的着眼員工福利熱衷人權,實在是沒有必要,要不在其他崗位再鍛煉鍛煉?
話倒是放出去了,老爺子也聽了,但卻并未有任何決斷,大家到底顧及些老爺子的顏面,只能繼續擔着。
這些事情,何安怡都是從肖婧那裏聽來的,對方交際廣,小道消息信手拈來。
何安怡深知這些小道消息大多被添油加醋過了,算不得數,也就只是聽聽而已,并不當真。她也并不為那位少年總裁的境遇擔憂,生在那樣的家庭,就算富世呆不下去了,也不愁其他的去處。
關于這位新進的ceo,公司最大的話題人物,何安怡自然也曾跟韓煦聊起過,不過不論好話壞話,對方都只是一笑置之,顯然對公司的流言蜚語并不關心。
如此,何安怡對他反而更加欽佩。她跟韓煦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卻隐隐透着一股默契,覺得對方正直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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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何安怡照常去頂樓吃飯,才剛跨進去一只腳,便被眼前的景象閃瞎了眼。
原來,不知誰在周末的兩天時間,對原先破破舊舊的頂樓做了翻新,添加了桌子、椅子不說,還新架了玻璃屋頂,水泥地面上則鋪上了一層镂空的木板,靠近邊緣欄杆的位置更是種上了不少花草,綠綠蔥蔥的,看上去好不惬意。
如此,這個原本鳥不拉屎的髒亂地方,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談天休憩的好去處。
何安怡驚喜萬分,恰巧這個時候韓煦也到了,她忙不疊地拉着對方,同他一起分享這個好消息。
韓煦看過一圈,也很歡喜,只是不像何安怡表現得那麽明顯。
何安怡找了一張空桌坐下,心裏由衷的感嘆:“我們運氣真是太好了,一定是哪個領導來過這裏,看見這麽好的地方不利用一下很是可惜,這才下令把這裏整修出來了!有了這個玻璃屋頂,以後刮風下雨都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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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煦笑笑,“員工的歸屬是企業安身立命的根本,公司這麽做,也是應該的。”
不過高興之餘,何安怡隐隐還有些擔憂,以前這個地方雖然破了些,卻貴在安靜沒人打擾,如今被人整改之後,怕是有不少的人都會蜂擁來到這裏,到時候哪裏還有她跟韓煦的位置。
韓煦似乎跟她想到一塊去了,“這裏被裝修後,怕是來的人會越來越多,還好我們只是中午來,大部分人都吃飯去了。”
何安怡一想也對,除了韓煦,她也沒在這裏碰見過其他人,也就不再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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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兩人一起到頂樓,韓煦多半都會比何安怡先走一步,今天他留得晚了一些,兩人難得一起乘坐電梯下樓。
何安怡沖韓煦亮了亮自己的工作牌,“這會電梯忙得很,我帶你去坐那邊的貨梯。”
韓煦許是沒坐過貨梯,很是稱奇,“你怎麽會有貨梯的權限?”
何安怡咧嘴一笑,一臉狡黠,“我也不知道,多半是制卡的時候權限選錯了,算是漏網之魚吧!”
進電梯後,何安怡直接按了自己所在的4樓以及研發部所在的23樓,回頭之時,卻見一旁的韓煦伸出手來,正往按鍵的位置而去。
何安怡心下奇怪,便問:“你不回辦公室嗎?”
韓煦愣了下,動作停在半空,回頭看向何安怡:“我直接去食堂。”
何安怡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腦袋,懊惱地道:“我都忘了,你還沒吃飯呢,剛一直拉着你說話,倒把這事給忘了,你肯定餓慘了!”說着,又再按了一個2樓。
電梯高速下降,在25樓時停了下來,25樓是健身房所在,何安怡和韓煦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電梯門緩緩打開,門外站着幾個銷售部的人,其中一人袖子挽起,手上還拿着一張乒乓球拍,一邊談笑風生,卻是沈琰。
大家彼此對視,沈琰斂了斂笑容,随即挪開視線,竟都沒有出聲。
後面上來的幾個人在20樓都下了,何安怡一直屏着呼吸,直到電梯門重新關上,才終于放開了重新吸氣,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韓煦,對方也正看着她,看上去若有所思。
何安怡沒來由的一陣心虛,想起之前肖婧的話,心裏無端有些急迫,突然就來了一句:“我跟沈經理沒什麽,你別聽肖婧瞎說!”
韓煦愣了愣,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接着又揚了揚嘴角,上前按住了電梯開門鍵:“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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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上,何安怡輾轉難安,她一直想不明白韓煦那句‘我知道’究竟是什麽意思,是知道她跟沈琰之間确實沒什麽,還是知道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單戀沈琰?
肖婧自從知道了她暗戀的對象是沈琰,自此再不把她的單戀當回事,原因很簡單:沈琰實在太優秀了,年少得志,風度翩翩,優秀到全公司99%的未婚女青年都在暗戀他,而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太當真反而成了笑話。
韓煦是不是也跟肖婧抱着同樣的想法?她可不想成為對方眼中的笑話。
何安怡打開微信,找到gray,也就是韓煦,想跟對方再解釋解釋,又怕自己一再解釋,顯得太過刻意。
回想對方白天的那句‘我知道’,似乎是不帶表情,也就無法判斷他究竟是喜是憂,何安怡突然很想爆句粗口:你xx知道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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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怡并未糾結太久,因為她遇到了一樁實實在在的麻煩。
這天中午,她來到頂樓,見到韓煦之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我不想活了!”
韓煦一臉詫異,“怎麽了?”
原來,何安怡的頂頭上司部門經理大名胡智喜,大家私下都喜歡叫他胡老頭、胡老頭,何安怡對別人的年齡外貌向來估計不準,心裏估摸着他就算50歲不到,多半也已經40好幾了,誰知道他只是長得老,實際上才40歲不到。
這天,胡老頭妻子來公司找他吃飯,何安怡錯将對方誤認為是胡老頭的女兒,鬧出好大一樁尴尬。
何安怡将事情的經過跟韓煦敘述了一遍,一邊痛心疾首的控訴:“大家都去吃飯了,辦公室就只剩了我……他看起來又老又醜,我哪裏知道,他老婆居然如此年輕漂亮……他們長得真的太有夫妻相了,誰第一次看都會以為是父女……”
韓煦沒辦法叫時光倒流,又沒有删除人記憶的本領,只能僵硬的安慰:胡經理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眼見午休時間将過,何安怡不忍韓煦陪着她餓肚子,便道:“你去吃飯吧,待會食堂沒菜了!”
“那你呢?”韓煦問。
何安怡搖搖頭,她現在只要一想到胡老頭離去前那一臉的翔色以及胡太太那一臉的郁悶,便連想死的心思都有了,哪裏還有胃口,哭喪着臉賭氣道:“我沒臉再去見他們,死了算了!”
韓煦沒有再說什麽,一個人下了樓。
何安怡望着他毅然離去的背影,心裏忍不住有些委屈:他就這麽走了?好歹再安慰幾句吧?
誰料片刻的功夫,韓煦又回來了,手上拿着一盒餅幹,“這會過了飯點,你先吃點餅幹吧。”
這人倒是心寬,何安怡心想着,但她的确餓了,只能一邊愁眉苦臉,一邊拿起餅幹咬了一口,嘴裏嘟囔着:“謝謝……”
何安怡剛吃了一塊餅幹,正準備拿第二塊的時候,電話響了,是肖婧打來的,“安怡,你不用躲了,快下來吧,胡老頭出差去了!”
何安怡震驚過了頭,樣子有些呆滞,“出差?他不是從來不出差嗎?”
肖婧說話語速一向很快,跟□□似的,“我還能騙你不成,聽說是去參觀考察了,有吃有喝,待遇好着呢,走的時候,嘴巴能咧到耳根去了。”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何安怡腦子有些短路,“他這一走要多久?”
肖婧的聲音依舊咋咋呼呼,“聽說要走一周多,放心好了,等他回來的時候,你的那點破事情他早就忘到腦後去了。”
何安怡挂了電話,半晌才擡頭看向韓煦,要笑不笑的問了句:“你說,我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