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措手不及

這阿緘的卧室的門一被紀君城踹開,頓時,從裏面就傳出來了一陣香味極濃的煙味。

站在門口的紀君城眉頭一擰,然後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小丫頭,用眼神在詢問她是怎麽一回事。

歸丹自然是也聞到了這味道,不過,這香味倒是有點像安神香。

她急中生智,腦子一轉,然後低頭說道:“小姐最近夜裏總是睡不好,就央着我每日給她點了香,估摸着是今晚歸丹點的太濃了,小姐這會兒怕是還在夢裏。”

紀君城半信半疑,他率先走了進去,歸丹順勢就進屋将屋裏的燈打開了。

“小姐?”歸丹快速走到了阿緘的床邊,給她挽起了床邊的床幔,然後,緊跟在後面走進來的紀君城跟葉婧文自然也是看見了阿緘睡夢中的容顏。小姑娘竟然是一點要蘇醒的模樣都沒有。

歸丹面上做出了恰如其分的惶恐,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口中說這些求饒的話:“都怪歸丹今日夜裏下的香重了些,讓小姐現在都還沒有醒來,現在歸丹就馬上叫醒小姐。”說完,她便想要伸手搖醒阿緘。

可是,半途就被紀君城給攔下了。

“算了,小妍不是說最近睡夢不是很好嗎?現在既然好不容易熟睡了,那就讓她這一覺睡到天亮吧。”他說完這句話,就走出了阿緘的卧室,身後的兩人自然也是跟着走了出來。

站在門口,紀君城這才又将目光轉向了歸丹,他目光沉沉,看着小小的歸丹帶着些警告說:“今晚的事情小姐不知道,你也不要多嘴,知道嗎?”他這是怕阿緘知道了後不依不饒的性子想要去後院探個究竟,那就不是很好了。

雖然,現在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惹惱了那假山後的那人,但是只要不是阿緘就好。

歸丹點點頭,低眉順眼的模樣讓紀君城和葉婧文稍稍放下了心。

“婧文,那我們現在記回去吧。”紀君城知道今晚之事不是阿緘所為後,心裏就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終于呼出一口氣,然後那語氣像是親切地喚了聲他的夫人。

而葉婧文,心裏卻依舊是亂糟糟的。近日來,後院那物已經不是第一次發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了,可是他們連最基本的源頭都沒有找到。加上這十幾年來,她心裏始終擔着的事情,讓她寝食不安,她想要搬離這通州城了。

葉婧文面帶愁容的跟在了紀君城的身後,一路無言地走回了他們的主卧。

“老爺。”她進門後服侍紀君城歇下了,自己卻沒有再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了床邊,正色說。

“何事?”

葉婧文抿了抿雙唇,她知道接下來的話紀君城必定不愛聽,可是,她最近心神不寧的,總覺得出什麽事情,她不得不一吐為快。“老爺,你說,我們離開這通州城好不好?”我們去香港,去新加坡,去美國也行……”

“住嘴!這是在說什麽混賬話呢!離開!做什麽!”紀君城果然如葉婧文預料的那樣很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一臉怒容地看着她。

葉婧文坐在一邊,伸手在自己的眼角處摸了摸,那是淚水。她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姐姐已經被關在那裏十幾年了,我看也沒有什麽事情,我們離開吧,走得遠遠的,她也找不到咱們的。要是,以後,說不準……”

“啪!”這一次,紀君城倒是沒有跟她辯駁什麽了,那床上的男人直接坐起了身子給了她一巴掌。“這些話,以後休要胡說!孩子們聽見了像個什麽事情!到時候我看你怎麽解釋!”說完,他也不理會之後葉婧文怎麽的哭哭啼啼,就自己轉過身睡覺了。

葉婧文坐在床頭,看着紀君城的後背,無端覺得自己的脊梁骨處緩緩伸出的一抹寒意。十六年前,那老道士的話還歷歷在耳:“這兇魂,你們是怎麽招惹的?要知道,你們啊,這一輩就要跟她在一起了。你們走,她也會跟着走,屆時,我這埋藏在地下的符紙還有沒有用就難說了。你們自己還是好自為之吧。”

那兇魂,其實哪裏是他們招惹的,那明明就是他們一手制造的啊!這是,這話,除了藏在心裏,那還能給誰說?無論給誰說,那都是一個死啊!

就因為一番話,他們紀家從來沒有搬過家,就算是現在,國內戰火四起,好些富貴人家都已經舉家遷徙,可是唯獨他們紀家,從來都是沒有動過一點這樣的念頭。

可是,事到如今,葉婧文不得不擔心起後院那人了。這些年雖然是沒有什麽動靜,可是自從阿緘回來後,這後院的聲勢都已經有兩次驚動了他們。這讓她怎麽不着急。就算她可以不為自己考慮,跟那人一起死磕到底,可是,她的孩子們呢,總不可能也跟她一樣,葬送在這紀府吧?

葉婧文想到這裏,又想到自己從前做的惡事,現在只覺得深深地後悔,還有害怕,一時間,竟然忍不住落了淚。

“哭什麽!”她沒有忍住哭出了聲,讓原本準備睡覺但是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紀君城終于忍住發話了。他自然也不會像是面上的這樣平靜,那原本準備帶進棺材的秘密,總覺得好像跳着要從自己的胸膛裏跑出來了。

葉婧文撲在床上那人的身上,嗚咽着說:“老爺,我不管,就算我們不走,你也要把彤兒他們送走吧!總不能讓那兩個孩子也跟着我們一起遭殃吧!”她的眼淚就像是催化劑一樣,讓紀君城心中的警鈴已經快要崩斷。

“夠了!”他低喝道,“原本都還沒有什麽事情,這都被你嚎出來了!”他們紀家的兒女,怎麽能夠流落在外面?他可是沒有這個想法。再說,難道把孩子都從出去了,以後都不回來了?這也不是個辦法。

葉婧文沒有理會現在男人的怒火,她自己都還傷心的不得了,擔驚受怕了這麽多年,她現在的委屈還不知道找誰去述說呢!現在,她就一心只想着哭哭哭!

紀君城被她哭的煩了,有些冒火,“哭什麽!要哭去外面哭,現在吵得人心煩!”

葉婧文聽到這話,心裏更加委屈了。可是,到底是封建社會家庭出來的人,從來都是以丈夫為天,紀君城都已經這樣發了火,她也不敢怎麽再造次了。

“老爺,那…彤兒他們怎麽辦?還有,我們怎麽辦?”她已經害怕極了,那老道士也說了,那符紙說不定也有一天不能震住那人,那到時候,他們又該何去何從?這世道,還能依靠誰?難道還指望那人放過他們嗎?這簡直都是不可能的,既然都是惡魂了,那還有什麽人情理智可言?

紀君城現在也是眉頭伸深鎖。

他耳邊聽着女人低低的抽泣聲,想到近日來家中的不安寧,心裏一時間也是堵得慌。難道真的是他紀君城上輩子作惡多端,這一世才這麽坎坷?

“好了,別哭了!”他拍了拍自己夫人的後背,“先上床來吧,這天涼了,別凍出個什麽好歹來。”他安撫着葉婧文的心緒,一邊又在考慮着如今家裏的局面。

“紀航也不小了,你不是年前的時候就在幫他看媳婦兒嗎?要是早造成了婚,以後他們小兩口要去哪裏我也管不着了。至于,至于彤兒,你看看她還願不願去海外上學,要去的話,就送她走吧。”紀君城思考了半響,終于給出了一個怎麽說也還是能夠讓葉婧文放心的回答。

葉婧文得了這話,心裏就大致有了底。可是,還有一事,她也不知道當問不當問。“老爺,那,大小姐,她怎麽辦?”這家中,還有一個跟那後院的人密切相關的小姑娘,那就是阿緘,她怎麽辦?難道,也要一起送出國?

紀君城沉默了,他想了想,最後,看了眼葉婧文的那包含希冀的目光,還是決定說:“要是小妍想呀出去看看,那也不能攔着她。改明兒我去問問她是怎麽想的,要是她想出去,那我作為她親爹,那還能攔着不成?”

這話一出,葉婧文就有些不滿地癟了癟嘴巴。在她眼裏,阿緘就是半路得了這潑天的富貴,原本就是一山野中的野丫頭,卻是在半路被紀家撿了回來,這不是平白得了紀家的錢財那還是什麽?

可是,這紀家的二夫人俨然忘記了一件事情。原本,這阿緘就是紀家的嫡女,這擔着紀家大小姐的身份哪裏說得上是半路撿來?這原本的一切就應當是她的,可最最搞笑的是,阿緘原本其實也沒有想要這紀家的一分一毫,就連身份,這也是紀君城強塞給她的。她樂意去山野間做野丫頭,也不願在這亂七八糟的紀府過上這十多年的光陰。

“那都随老爺的意思。恐怕,我們家的那位大小姐,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葉婧文一面怕阿緘出國花了家裏的錢,一面又擔心她留在家裏,以後謀去了她的那一雙兒女的家産。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她原本好不容易有些好轉的心情現在又變得不是很好了。

紀君城倒是沒有寫想到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心裏的小九九,他只是還在懷疑今晚的事情到底跟阿緘有沒有關系。雖然去阿緘的院子看了,後者确實是睡得很安穩,可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也無從查證啊。明天,他想,明天一定要去找阿緘問個明白。

夜,越來越深了。

第二日,歸丹早早就醒了。恩,應該說,經過了昨晚的事情,她就沒怎麽睡好。她明明記得,當初阿緘睡覺的時候并沒有點香啊,可是,為什麽昨晚紀家大老爺踢開門的時候,屋裏會有那麽濃郁的香味?

還有,阿緘是不喜香的……

歸丹很疑惑,然後,她就是懷着這樣的疑惑到了阿緘的門前。推開門,這一次,她沒有再聞到那有些讓人窒息的香味了,而是,讓人恐懼的腿肚子打顫的血腥味……

歸丹走到了阿緘跟前,然後,目光所及,頓時,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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