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播種……

水珠之內,仿若蘊含這一方世界,浩瀚無窮。梨渦以神識探尋,竟根本尋不到邊。

綠蔭成片,參天大樹盤根錯節,山嶺湖泊應有盡有。

這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事!

猴子瞪大了眼,呆呆地望着水珠,因水珠內竟開始演化萬靈。

沉寂的大地開始有了聲音。

動物奔走,猛獸捕食,雀鳥天上飛,魚兒水中游。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梨渦疑惑問道。

谛神逸覆手一抹,水珠重新化作天地靈氣散開,可那些演化之物竟不曾消失,全都出現在外界!

他輕語:“以一點演化,最終生出萬物。無論是修行還是天地萬物,其始皆為一,由簡入繁,臻化至完美,最終返璞歸真。”

梨渦神色呆滞,看着這些亂蹿的動物,嘴角哆嗦:“造、造物?”

谛神逸淡淡一笑,答道:“這種造物手段并不完善,所造的都是些凡獸,靈智很低,無法踏上修行之路。”

梨渦踟蹰着問:“若完善之後,可能造出人?”她忽然想起故鄉的一則神話故事:女娲造人。

谛神逸并不諱言,答道:“這方天地有損,不足以造有靈之物,會破壞天地平衡,于衆生無益。若天地完善,可以造人。”

梨渦滿眼崇拜之色,吐口而出:“大神,求勾……”她立馬捂住嘴,将“搭”字咽回口裏。

谛神逸雖覺莫名,但也不曾詢問,淡淡道:“就如,世間最強之術,實則為一招。以一為本,可演化無窮,招術千變萬化,不成套路,因而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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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渦心有所悟,喃喃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是《道德經》中記載的一句話,為老子所著。她當時瞧着很喜歡,才一直記到現在。

谛神逸遙望天際,神色有些恍惚,輕聲道:“遠古傳說中,有兩位以攻擊力著稱。一位由簡入繁,招術詭異莫辯;一位化繁為簡,戰諸天萬敵向來是一招破之。”

梨渦稍感詫異,詢問道:“那你呢?”

“我以醫成道,不以攻擊力見長。”谛神逸答道。他回望于她,神色晦暗莫名,語氣稍低沉:“實則,還有一位,其攻擊力足讓諸天皆顫,在衆神中可排進前十。”

他沉默一會,接着道:“只是,他在另一領域更為出色,相較之下,其戰力倒讓人遺忘了。”

“誰?”梨渦問道。她轉了轉烏黑的眼眸,試探着詢問:“莫不是颛顼帝?”

她下意識想到金色漣漪,那道來自未來的攻擊,轉瞬又想到令她穿越的那滴眼淚……其主人在時空領域的造詣都很高。

谛神逸輕語:“颛顼帝……于時空領域,古往今來,無人能出其右。”

他低聲一嘆,幽幽道:“我曾以為,遠古傳說不為真,因其太過匪夷所思,哪知……”

梨渦皺着一張臉,嘀咕道:“我從未聽過什麽遠古傳說。”

猴子撓耳抓腮,上蹿下跳,不時地比劃着手勢,末了眨巴着眼望着谛神逸。

梨渦一臉莫名。

谛神逸神色淡淡,拒絕道:“我有要事在身,常有戰鬥之事,不便帶着你。”

猴子失望地低下頭,一臉悻悻然。轉瞬,它猛地擡起頭,湊到梨渦面前,伸出一只爪子捏着她的衣角,還搖了搖,一副撒嬌模樣。

梨渦神色一黑,直接抽出她的衣裳,白了猴子一眼,沒好氣道:“你不是公猴麽?”

見關系沒攀上,猴子急了,吱吱叫了兩聲,竟猛地抱住梨渦,如八爪魚般纏在她身上。

“潑猴,一邊去!”梨渦使勁推開猴子,不滿道:“我和你還打過架呢,別靠近我,和你不熟!”

猴子悻悻然地蹦下來,眼中滿是委屈,弱弱地吱吱叫了幾聲。

“他即将離去,你跟着我也沒用。”梨渦心中明白,這猴子顯然意在谛神逸,只是被他拒絕,才想着攀上她,好與他搭上關系。

猴子唉聲嘆氣,一張猴臉皺成一團,失望之情那麽明顯。

梨渦半低着頭,将頭轉向一邊,神色無波無瀾,眸光呆滞而無神。

時光總是這般,人無聊時度日如年,珍惜時光陰似箭。

夕陽殘血,大地鍍彩,萬物折射出七彩琉璃之色,如夢似幻一般。霞光輕舞,雀鳥橫空,蟲兒鳴叫,樹葉嘩啦作響,遠處炊煙袅袅。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梨渦下意識想起這句詩,隐約記得是李商隐所著,真是應景,道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整一個下午,谛神逸都在講解修行之事,可她心不在焉,幾乎是聽了下句忘了上句,難以專心致志。

倒是猴子,聽得極度認真,不時地吱吱兩聲,向谛神逸請教。

谛神逸顯然也聽得懂它的話,故此才能一一作答。

萬物同宗同源,妖族與人族雖有不同,但修行之法自古殊途同歸,人族之法于妖族同樣有用。

梨渦曾幾次三番地試圖凝神靜氣,可無一例外都失了敗,時至最終決定破罐子破摔。

“最後一問,在你心中,道,是什麽?”谛神逸輕語。

猴子胡亂地抓着腦袋和耳朵,兩只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一下子蹿到樹上,以尾巴卷着樹枝,身子懸空晃蕩着。

它在冥思苦想,久久不曾出聲。

梨渦見谛神逸望了過來,心中一緊張,厚着臉皮地搬出了《道德經》中的開篇之語:“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谛神逸沉默一瞬,低語:“世間萬般皆道,稱之始,謂之終,實則無始無終。”

梨渦心覺莫名,既然萬般皆道,那還有什麽可問的?無論她如何回答皆對,皆是道。

她搜腸刮肚,回憶故鄉看過的書籍,再度說出一句:“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這是《易經》上的一句話,以她當時的造詣,自是看不懂它,只是當年匆匆一瞥,莫名地記下了這句話,大概是因其簡潔而富有韻味。

猴子若有所悟,毛茸茸的手一探,摘下一顆野果抛了過來。

梨渦擡手接下,愣了愣,喃喃道:“一舉一動皆為自然,皆為道……道法自然。”

“道,有形,還是無形?”她蹙眉詢問。

谛神逸含笑詢問:“你身處天地之中,受萬物恩澤,依自然而活,可有看到過自然?”

梨渦思了一瞬,點點頭道:“看似無形,實則存在,然觸摸不到。”

谛神逸忽然說道:“今日我所講之事,會書寫下來,你……好好修行。”

梨渦呼吸一窒,心仿佛被緊攥着,壓抑而疼痛。她緊抿着唇,半晌才道:“多謝!”

暮色蒼茫,歸鳥還巢,微風輕拂草葉,蟲兒歌鳴,夜狼對月長嚎,野獸吼嘯連連,天地間奏響一曲夜之歌。

夕陽已去,地上的餘溫漸漸散去,最終了無痕跡,一天逝去。

離別時刻将到來。

這般熱鬧的夜景,在梨渦眼中,卻是萬籁寂靜,仿佛天地間安靜得沒有一絲風聲。

沉默良久,她輕聲說道:“希望你能平定動亂!”

谛神逸凝望着她,似是嘆息一聲,輕語:“珍重!”

梨渦偏過頭,緊緊地閉上眼,意圖抑制眼淚流出。

生死一瞬

梨渦手握長劍,依着樹幹慢慢地滑下身體,身上血跡斑斑。她大口喘氣,滿身是汗。

在她的旁邊,躺着一頭半死不活的妖獸,正朝她龇牙咧嘴。

她這次受傷頗重,渾身乏力,難以站起身來。在她的左肩處,有一個很深的傷口,血水汩汩而流,根本止不住。

梨渦半眯着眼,因失血過多而發暈,唇瓣蒼白無血色,意志漸漸模糊。

她唇角微翹,笑容中若有苦澀意味,喃喃出聲:“谛神逸……”

距谛神逸與老驢離開之時已過去十八日,她那時尋各種理由拖延,他卻不為所動,意志堅定而準時地離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獨,留下兩卷修行經文,一卷給她,一卷給猴子。

訣別之際,她送他最後一片楓葉,可他未曾接受,只取出她曾經送他的四片楓葉,平靜地還給了她,決然而然地登天而去。

那時,老驢嘆息一聲,安慰她好好修行,或許未來她與谛神逸還有相見之日。

她當時望着天空,竟然沒有流淚,還能微笑着點頭答好。

可在夜深人靜時,她望着他曾住過的茅屋,那裏漆黑如墨,沒有半點生氣。

那一刻,她感覺到徹骨的寒冷,痛感剎那襲來,如絕提的洪水噴湧而出。

她發瘋似的沖進茅屋,尋出所有的油燈點上。屋內燈火通明,她卷縮在角落,呆呆地看着火焰跳動,整整一夜。

梨渦苦笑一聲,以右手按着左肩的傷口,左手握着劍,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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