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陳夕聽到聲音,轉過頭,看着他,不知是驚還是吓,竟然一點話都說不出來。今天他穿得很休閑,像個大男孩一樣,沒有戴帽子。盡管背着光,看得不很清楚,可那濃墨般的頭發,深邃的雙眸,俊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隽秀的輪廓……
一切一切,她似乎能将之前看到的,在這一刻都安在他的身上。到底是什麽時候,她竟這般将他的輪廓刻入腦海,她是怎麽了?
對視沒有經歷太長,他将她拉進車後座,然後用力甩上門。
陳夕驚了一下,他是怎麽了嗎?生氣嗎?可她看不出他臉上有生氣的樣子啊。
完全保無防備,全然沒有預警,他就那樣将她按在椅背上,然後滾燙的唇印上她的唇。輕啄,觸碰,摩挲,探入,交纏,深吻……
人就像被掏空,一時之間竟沒了感知,突然間意識就空了,一切都是模糊的,看不清一切,哪怕是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滾燙的唇慢慢滑過她的臉龐,緩慢的游移,然後伸手拉開她的空調衫,熾熱的氣息充斥在她的脖頸,頓時火熱起來……
陳夕驚醒,伸手用力推開他,然後緊緊攥着衣角,身子往角落縮着,微微顫抖。
蘇彥文也回過神,看着陳夕驚恐的樣子,心裏微微嘆氣。
他這是做什麽?這跟強迫她有什麽區別。
傾身靠近她,在她的不安中,輕輕将滑下的背心肩帶和外套拉好,然後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握。
擡眼正視她,溫言道:“吓到你了?”
防備似的抽出自己的手,攥緊衣服,搖搖頭,“你喝醉了。”雖然她迷糊着,可舌尖依稀還存留着淡淡紅酒清香,而且現在她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應該是喝了不少。他怕是遇上大事了,不然怎麽可能允許自己喝醉,若是沒喝醉,他又怎會對自己做這種事。不知為何,她沒有責怪他,或許在心底,她很清楚他并不是那種人,因為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将一切歸咎于他的無心之失。
喝醉了?幾杯紅酒而已,還不至于。
前面的司機下了車,車廂突然變得很安靜,兩個人都沉默着,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說,可又好像無話可說。
“最近很忙?”
“恩?”陳夕擡頭看着他,發現他看着她這邊的窗外,可她卻有種他正注視着自己的感覺,于是也不敢敷衍,“有點。我好朋友要結婚了,要我當她的伴娘。我第一次當伴娘,所以……”
“緊張?”
“有點吧。”陳夕覺得奇怪,怎麽覺得他沒有醉的感覺呢,是她想太多嗎?
“那你自己呢?有什麽打算?”
“我?打算?”陳夕有些疑惑,狐疑的看着蘇彥文,“你是說結婚的事?”看到自己猜對了,陳夕擺擺手,“我沒打算的,以後再說吧。怎麽也得等我找到那個人,不然婚禮沒新郎豈不是很尴尬。”
或許是話題一轉,剛才的小插曲就被帶過了,或許是兩人都有意當做沒發生過,這樣也能化解彼此的窘迫,見面不至于尴尬。
“等?”
“是啊。”陳夕笑了笑,“怎麽說呢。我對感情是比較被動的,不可能主動争取,只能等了。所以,相親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也許遇到的不是喜歡的人,但我始終相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你有沒有想過培養出來的,是親情。”
陳夕轉了轉眼珠,“還真沒想過。不過,可以試着培養看看。年紀也不小了,再等下去,就真成黃花菜了。”
或許她可以嘗試着和李大哥試試,雖然今天不來電,可誰能确定明天就沒些心思呢,感情的事,誰說的準。再說,愛情保鮮期那麽短總歸會是親情的。
她還年紀不小了?她才幾歲?
“我不建議你這樣做。你這樣對別人不公平,除非你們彼此都是懷着這樣試試看的心思。陳夕,不确定的感情,是會受傷的。”
怎麽說着說着就有些傷感呢?陳夕甩甩頭,“不說這個了。對了,我要當幹媽了,恭喜我吧。”
蘇彥文也笑出來,“我以為我要恭喜你考了一個好成績。”
陳夕撇撇嘴,有些不甘心,“成績出來了,總之沒戲。”
“這種事運氣是占很大成分的。”
“是啊。所以就拿件喜事沖沖黴運,也許我下次就考上了。”
看陳夕樂觀的樣子,蘇彥文心情也随着舒暢。其實他很享受這種時刻,很舒服,很安谧,很放松。陳夕似乎就是他的一劑鎮定劑,再煩亂的心情都能随着幹脆的聲音消失,她似乎有種魔力,讓你不自覺的受她感染。她安靜時,你很容易融入她的氛圍,她總會吸引着你的視線。
女人從骨子裏散發的從容,是最引人矚目的。
“很喜歡小孩子?”
毫不猶豫的點頭,她是真的很喜歡小孩子,喜歡逗他們玩,喜歡看他們哭看他們笑,小小的,多有意思啊!
她從小是在很好的家庭氛圍裏長大的,所以她的心态也比很多的女孩子都來得好。這樣的女孩子,感受着很多的愛,所以心裏也藏着很多的愛和溫暖。這種愛是很純淨的,是來自自己的心靈,來自自己的所思所感,沒有一點點的外界因素。沒有失去過,所以只會将自己得到的毫無保留的傳承下去。而他,失去過,與她不一樣的是,他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庭是為了有些場景不再重現。
見微知著,以小見大。很多的事,比如了解一個人,并不需要太多的交流。淺淡的幾句話,你就可以看出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值不值得你付出,她值不值得你用心,值不值得你認真……
小區的花園裏,他和她慢慢走着,這個時間點沒怎麽有人了。他們走了一圈又一圈,話都沒說幾句。
陳夕停下腳步,吐氣,淡聲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不可否認,她喜歡和他這樣一直走着,話不多,但是卻很安心。
“我送你。”
“不用了,繞過這條路就到了,就那邊7樓,很近的。”陳夕指了指家裏的位置。
蘇彥文擡眼看去,大概方位清楚了,“我送你到樓下。”
拗不過他的堅持,陳夕慢慢往家裏走,她好像嘗到了被‘男朋友’送回家的滋味。
到樓下時,陳夕不敢看他,按了電梯。
“天冷了,穿這樣容易着涼。”
陳夕恩了一聲,然後拉了拉薄外套,看電梯到了,立馬進去,直到門關上,也沒說一句話,于是忍不住埋怨自己竟沒有道別。
開門的時候,發現客廳的燈關了,父母應該睡了。
“夕夕——”
陳夕握住門把的手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陳仕新,“爸?還沒睡?”
“以後早點回來,一個女孩子這麽晚沒回家很不安全。”
“我知道了。那媽……”
“我說你打電話回來了,說你店裏有事。”
“噢,那我去睡了。”陳夕不安的關上房門,心裏怦怦跳,她覺得爸爸話裏有話。
陳仕新嘆口氣,想問女兒那個人是誰,可想想還是沒問。不過,他心裏清楚那個人在女兒心裏位置不一般,不然女兒也不可能上他的車,還讓他送到樓下。
陳夕走進卧室輕輕靠在門上許久,她覺得她有必要好好消化今晚的事情,他的到來,他對她說的話做的事,都讓她,讓她覺得無所适從。她是不聰明可也不是傻子,她隐隐約約感覺到了什麽。
洗漱過後,靠在床頭。盡管濃重的薄荷味充斥在唇腔,可她總能感覺到若有似無的酒香,清清的,淡淡的。
正如他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很安心。他看你的時候,專注認真的模樣,讓人會有依賴感。她依稀能記得他傾身的時候,他的手撫過她的臉,很輕柔,很守護。他的唇很柔軟,微微濕潤,碰上的那一刻,她竟覺得好像自己侵犯了他一般,現在又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渾然沒有因為自己丢失了初吻而覺得傷心。
他在她心裏太神聖了,太高不可攀了,他就是一個難以企及的夢,她從不敢想象會有什麽,更不會期待有什麽結果。
可是若是一個夢,她寧願先在夢裏過把瘾。
夢醒了,她就認清了,這僅僅是個夢。
酒醒了,他就知道了,這不過是醉了。
所以,他和她都是不清不楚的,他和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陳爸爸一大早拿着報紙在那瞧,餘光看到顧玲端出來的面條,推推眼鏡,不懷好意的感慨,“啧!啧!啧!”
顧玲将碗放下,沒好氣道,“怎麽了?大清早陰陽怪氣的。”
陳夕有些好奇,站起身,頭一探,看到娛樂新聞的頭條。腦袋裏轟隆一聲,朦胧一片,似乎看不清眼前的東西。許久後,又安靜坐了下來,提起筷子,夾着面條吸溜吸溜的吃起來。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顧玲鄙視的看了陳仕新一眼,一副我早就知曉的樣子。
“不是很看好他嗎?”
“他演的是真的不錯。”顧玲拿起報紙看了一下,“這女的?對了,就是電視劇裏的女一號嘛!我早看出不對勁了,雖然是演電視劇,可兩人的眼神太不正常了,就那啥,啥來着?”
顧玲捅捅陳夕,“那叫什麽什麽來着?”
“假戲真做,因戲生情,暗送秋波。”陳夕說完低頭喝湯,因為喝得有些急,額角還冒出一層細汗。
顧玲點點頭,看陳夕的吃相,皺着眉頭,“慢點,跟豬吃食似的。”
陳仕新放下報紙,“這娛樂圈還真亂。好上了又分了,真能折騰!真真假假,都分不清了。”
陳夕餘光掃了标題上的鉛字——蘇彥文楊思思因戲結緣終分手
旁邊圖文并茂,講訴了他們從秘密交往到被曝光的全部過程,還附上一張張圖片,用一些隐秘的小細節來增加可信度,如倒水、披衣、開車門……
原來這就是真相。
他會喝醉,他會做那樣的事,不過是因為他失戀了。他需要找一個人去發洩一下,而她恰好是一個很不錯的對象。
她承認這一次她有些高看自己了,他從始至終都很清楚,不明白的是她。她以為他那樣做是因為他對她可能有些,有那麽一點點的……喜歡。
可事實證明,是她想太多,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