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男人
沈容姬上前兩步,跪坐在地輕拍着袁齊妫的後背,幫她順氣。
“若殿下氣壞了身子豈不是中了潘淑妃的意?陛下的禁軍是為了捉拿嫔妾而來,并非是幽禁殿下。況且,嫔妾以為陛下之所以乘着羊車而來,定是為了與殿下相見!
您想想,皇後畢竟是皇後,又怎會是一個淑妃可以聘比的!”
“當真如此?”此時的袁齊妫已然慌了神,連這些基本的道理都還要沈容姬來提醒,也可見癡情的女人總是受重傷。
湛露與雪瑩應道,“沈婕妤說得在理,殿下,您快些起來,地上涼呀!”
袁齊妫松開了手後,湛露扶着她上榻休憩,雪瑩則是趕忙帶着泮水出去止血了。
“你過來,方才所言的禁軍為了捉拿你而來是怎麽一回事?除了缺席請安一事……咳咳……你是否還隐瞞了其他事?沈容姬,莫要讓本宮為了你而丢這個臉面!”瞪了眼沈容姬,喘着氣的袁齊妫發話道。
沈容姬明白,現在袁齊妫是将怒氣轉向了她,當即想到了要往後者的痛處去戳。
“殿下,這幾日嫔妾如同往常一般,除了請安之外,就是留在寝室中與姐妹們閑聊。并未做過大不敬的事情。
再者,嫔妾本家窮苦,如若不然,早已經收拾細軟到嘉福殿說好話去了。也不會留在這裏受殿下不待見,相互間也沒個信任可言。”每說一句,沈容姬都能看到為袁齊妫捏肩的湛露輕輕地搖頭,緊抿着唇。
這句話到了袁齊妫的耳中就是沈容姬為了推卸責任,将所有的罪責都堆往了她的身上,一時不喜。
“那本宮還真是受你愛戴呀!”袁齊妫冷笑道。
這幾天,後宮的大小之事一并交給了潘淑妃,所以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個過程。
沈容姬準備好了說辭,趕在外頭的腳步聲前說完,“嫔妾既是入了殿下的大門,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對不起殿下的事情。嫔妾告退!”
新晉了婕妤還沒掌管司寶局,這就成了挑事者的眼中釘、軟柿子,沈容姬不得不說自己是倒了大黴了。
她料定袁齊妫會幫她,準備走人這一步也是為了讓局勢更加明朗些。
趁着人還未到,她迅速褪下裘衣。
事情因仁安太妃而起,借着仁安的賞賜結束此事正好合适。
“陛下到——”
黃門承林停在了殿室門口,捏起嗓子喊道。
“陛下……”袁齊妫心跳得厲害,但一想起她還在同元嘉置氣,旋即耷拉下了臉,一臉不悅。
“殿下……”湛露輕聲道。
身着紫色長袍的劉義隆漫步到了袁齊妫的床前,相敬如賓,問道,“聽聞皇後身子大有不适,近來如何?”
袁齊妫将手搭在湛露的前臂上,起身行禮。
“身子有恙,免了行禮也無妨。坐吧。”八尺身高的劉義隆在袁齊妫的面前顯得異常高大威武,男人雄風展露無遺。後者貪戀地看着這張英俊的臉龐,不舍移開目光。
劉義隆微扶起袁齊妫,掃視了跪地的衆人,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湛露與沈容姬一同說道。
袁齊妫坐在榻上有些不安,欲言又止後,不情願答道,“已經有所好轉,想來過了年也就該好了。只是,這個月臣妾一直卧病在床,也是好久沒見東陽獻公主與皇太子了,不知陛下肯不肯賞了這個恩?”因為她生病的事,她的一兒一女着了潘淑妃的道,從而頂撞了劉義隆,所以袁齊妫才會替子女向他求解了禁足之苦。
“朕也好久沒見過劭兒和英娥了,明天就讓他們進來陪陪你吧!”
談及到了子女上,劉義隆隐隐間有些不耐煩了,但眼神中卻帶有愧疚之色,避開了與袁齊妫的對視。
随後看到了埋着頭的沈容姬,聯想到了潘淑妃所言,劉義隆沉下了臉,語氣不善,“沈容姬,膽敢不把仁安太妃放在眼裏,你倒是第一個!”
見元嘉注意到了自己,沈容姬擡頭直視着他。
眼前的男人就是她想念了一輩子的夫君,各種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就連方才一再強調自己不能再愛元嘉的決然也都淡了幾分。
只見劉義隆頭戴合歡帽,身着翻領披袍,腳着笏頭履,眼神之清冽,足以讓世間衆多女子颠倒與此人的風華之中。
“看來如今是連朕都不被你放在眼中了!”冷笑幾聲,劉義隆随手抓過食案上的一個黑色漆奁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在此之前,朕一直以為你是一個聰慧乖巧的女人。可現在看來,你也同那個女人一樣不知好歹,恃寵而驕,不可理喻!”
在劉義隆訓話間,袁齊妫悶在一旁時而咳嗽,全然不管沈容姬的死活。
盯着劉義隆的臉大半天了,沈容姬才反應過來犯了不敬,手指甲嵌得手心一陣疼,趕忙跪下,磕頭道。
“嫔妾也有很久不見陛下了,甚是想念,一時克制不住情緒,還望陛下勿怪!至于不敬仁安太妃一事,嫔妾以為陛下是有所誤會了。”
舉止從容,面前的女人似乎多了一些剛毅之色,不像是數月前的小女人了。劉義隆的怒氣已消了大半,嘴角微起,帶有玩味意思地問道,“哦?那朕倒想聽一聽,沈婕妤有什麽說辭了。”
這時,袁齊妫幫襯道,“陛下,沈婕妤先前已向臣妾解釋過了。”
話畢,殿室門口進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光彩照人。細看之下,其蔽髻上竟鑲有金玉首飾,好不妖嬈。
所過之處皆是飄過一陣香味。久久不散。
“見過陛下、皇後,萬福金安!”潘淑妃盈盈笑道。
“起來吧,你怎麽來了?”
劉義隆瞥了眼她,目光微閃,卻沒有太大情緒變化。
一來是潘淑妃之子劉浚讨他的歡心,二來潘淑妃陪在他身邊也有些年頭了,稱得上是舊人。況且這事也不能全怪潘淑妃管教不力,劉義隆自然是不會将氣撒在美人身上的。
“陛下,這幾日裏姐姐犯了宮寒之症,後宮事宜一并交付給了臣妾。按理來說,沈婕妤未去仁安太妃那裏請安,處罰之事也該交由給臣妾,不知姐姐是懷疑妹妹的辦事能力,還是實在是勞心慣了?”
短短幾句話就已經讓袁齊妫心裏恨得牙癢癢了,奈何劉義隆還在這裏,只得笑道,“妹妹這是誤會了,還是聽本宮慢慢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