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帶走小團子
兩日後正逢休憩日,衛瑜還是沒能忍住安平公夫人那裏藏着的東陵殊的散章的誘惑,報備了皇後後,由王轶之親自護送去了安平公府。
同行的還有沁華公主和東陵依依。
一路上,活躍的東陵依依不時想與王轶之說話,表哥長表哥短的直把王轶之躲的只肯遠遠騎着馬跟在馬車後面…
沒想到碰了軟釘子的東陵依依沒有氣妥,轉身又與衛瑜與沁華公主聊了起來,話題還是圍繞着王轶之。
二皇子王轶之今年十九,大瀛男子二十行弱冠禮,皇後在此時将娘家女推了出來,目的不言而喻。
而東陵依依今年也已十八,女子這麽大還未議親的寥寥無幾,顯然是專門留到了現在。
衛瑜對東陵依依如此直率的坦露很是欣賞,當初她對赫連墨啓也是這般昭告世人的占有,即使如今勞燕分飛她也不後悔年少時的執着。
反觀沁華公主就對東陵依依的行徑頗有微詞,認為她這般纏着兄長實在有失女兒家的矜持。于是對她也是不冷不熱的态度,不甚熱絡。
幾番相處下來,東陵依依也察覺出這位未來小姑的态度,自己便也不再去拿熱臉湊着,大多與衛瑜聊了起來。
馬車在安平公府門口停下,王轶之自去書房尋安平公,衛瑜一行則跟着安平公夫人入了內院。
“阿秀小時候是常來玩兒的,長大後就來的少了,一段日子不見都能變個樣子,越來越水靈。”
沁華公主親昵地扶着安平公夫人,聽到這話臉微微發紅,低頭小聲道:“母後不讓阿秀總往宮外跑,阿秀心裏常挂記舅舅和舅母呢。”
“也是,阿秀都長成大姑娘了,皇後娘娘也沒幾年好留在身邊的,如今定是恨不得把你圈在身邊才好。”安平公夫人拍了拍沁華公主的手笑道。
“舅母…”
“也不知将來哪家少年郎有幸娶到咱們大瀛朝最尊貴的公主殿下呢!”東陵依依看得出沁華公主的心思,忍不住使出小性子激她一激,果然見沁華公主倏地擡眼看了過來。
衛瑜有些頭痛,她怎麽就把這兩位給帶來了,真是自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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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公夫人卻好似一點也不了解沁華公主的事情,依舊笑着接道:“等到了那一天,舅母一定給你包份大禮作添妝!”
衛瑜一聽,心裏連連叫苦壞了壞了…
果不其然見沁華公主立馬紅了眼眶,嘴唇張了張,什麽也沒說出來,只是把頭埋的更低。
若是這會兒情緒泛濫可就尴尬了,衛瑜無奈只得站出來當和事老:“夫人快別臊她了,咱們家阿秀還小,這些事都還說不準呢!”
“是啊,表妹向來自己有主意。”
衛瑜瞪了插話的東陵依依一眼,祖宗哎您就少說兩句吧!
東陵依依撇撇嘴,終于跟在一邊不說話了。
“可不早了,女子最風光的就是嫁人的那一刻,提早準備,到時候才能漂漂亮亮的出門。”安平公夫人愛與小輩相處,思想也并不禁锢,遂說起話來十分随性。
“出嫁時再風光又如何?有人十裏紅妝,不也不得圓滿嗎!”沁華公主挺起頭,硬着聲音說到。一腔傾慕被憋的釋放無門,又被東陵依依刺的難受,此時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去地将心裏話倒出,只覺萬分解氣。
衛瑜無辜躺了槍…
“你…怎麽說話的?!”東陵依依頓時變了臉。
就連安平公夫人也露出些不愉,轉頭看向衛瑜的臉色,這般說話實在太沒禮貌了。
“的确,十裏紅妝嫁的再風光并不算什麽。”在衆人目光中,衛瑜神色自然,并無怒氣,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豐厚的嫁妝是家人的祝福,但日子卻是自己過出來的,若自己活的毫無緣法,再多的福氣也是無法支撐下去的。”
“所以說啊…做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對自己負責,不要輕易下決斷,那樣反而會辜負了至親之人的期許…反之一旦決定了,就不容後悔,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自己的希望,定要拼盡全力後才能争取個看的明白…”
一席話說的沁華公主和東陵依依都久久不能回神。沁華公主偷偷看了眼衛瑜,心裏不禁有些小愧疚,但看到衛瑜神态自若,又混雜着些不甘,總恨不得将她的這件風光的外衣扯下,仿佛不見她戚戚懦懦就不是真實的模樣…
安平公夫人內心也受到了極大震撼,她一直知道衛瑜有才氣,但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一個人的內心竟能強大至斯、通透至斯,看着她面對質疑卻笑的溫柔,反而撥開自身傷口去勸解中傷她之人,這份寬容絕非尋常人能做到的…
安平公夫人有些心疼,贊賞地看着衛瑜,這個被稱為盛京明珠的姑娘有的不只是外表,更有不輸男兒的胸懷…
“你竟想的明白…”衛瑜感到手背一暖,低頭見手被安平公夫人拉了起來,“都過去了,如你說的,日子會過得越來越好。”
擡眸看去,從這位夫人眼中看出了慈愛、心疼與真誠…那些只有從自己母親和外祖母身上感覺到的情感…
衛瑜感激地一笑,兩人之間的關系親近了不少。
“阿姐…阿姐…”一聲聲軟糯的呼叫打斷了衆人思緒,小團子在婢女的追随下從房間裏跑了出來,撲進衛瑜的懷中。
“嗨,羊羊讓阿姐抱抱,看有沒有吃胖啊?”衛瑜伸手将小團子抱起,摟在懷裏晃了晃,“嗯,感覺又重了呢!”
“泱兒才沒有吃胖,母親說泱兒是長高了…”小團子急急地辯解。
“是嗎?那來跟阿姐比比。”衛瑜将小團子放下,小團子立馬站的直直的,任衛瑜比劃。
“是高了呢,羊羊真棒!”衛瑜不吝啬地誇獎道。
“哈哈哈哈…”小團子圍着衛瑜蹦跳着,圓圓的小身子一頓一頓煞是可愛。
“這孩子自從宮裏回來就成天念叨着他阿姐,我看是恨不得跟你走了呢。”安平公夫人見小兒子這般粘人,也有些無語。
“別在門口站着了,都進來坐吧。”安平公夫人一手推着小團子的腦袋,一手拉着衛瑜走進房間。沁華公主和東陵依依對視一眼,也默默地跟着走了進去,沒再多話。
當安平公夫人将壓箱底的東陵殊所作散章拿出來後,衛瑜就将之前的不愉快都抛到了腦後,專心看了起來。
安平公夫人并不打擾她,只是在她主動出聲時才接口,卻句句都在要點,讓衛瑜欽佩不已。
沁華公主也安靜地在一旁看着,但內心絕沒有表面上那麽平靜。
面前是她從小思慕的表哥書作,原本眼見衛瑜如此推崇,她的心中是與有榮焉的驕傲,仿佛衛瑜就站在了低處,在仰望他的表哥一般。
但後來,她看着衛瑜從來都是大方自如地談喜好,淡然自若一點也沒有自覺低一等的模樣,漸漸發覺也許是自己想錯了…
從與衛瑜相處的這段時間,聽着她談論各家名作,她也感受到了些衛瑜口中常說的那種欣賞藝術與美的純粹。
但這讓她更不安,因為她無法自己從中體會到那些情感,每次都等衛瑜來指出來的境地讓她心裏感到難堪…就如同現在這般,明明最愛這些書作的是她,收藏最多、看的最多、甚至能将文章倒背如流的都是她,但最懂的那個人卻不是她…
她只能像個外人一樣,看着衛瑜與她最想在面前表現的安平公夫人心有靈犀一點通。她嫉妒的眼紅,但她告訴自己不能走,她要在旁邊看着把衛瑜的本事一點點的都學過來,總有一天,被安平公夫人贊賞的就是她,在殊表哥身旁□□添香的也會是她!
比之沁華公主,東陵依依只是略看了一會兒就按耐不住性子改去逗弄東陵泱了。
巳時将過,王轶之派人到後院通報。衛瑜雖與安平公夫人聊的意猶未盡,但也知自己如今住在宮中,凡事都不能由着自己興致來。
“今日感謝夫人的款待,衛瑜收獲頗豐。”
“幸虧你能來,沒想到我這個做母親的,對自家兒子的字看的還沒你透徹。”安平公夫人搖搖頭,拉着衛瑜的手真誠道,“以後若有機會,常來府裏坐坐。”
“夫人客氣了,今日衛瑜能聽夫人一番教誨才是最受益的!夫人就算不說,今後衛瑜也定要常常不請自來了。”
安平公夫人親自将她們送到府外,王轶之已經在打馬等候了,安平公一身白衣儒雅溫和地站在一邊。
衛瑜再次上前施禮拜謝。
“郡主不必客氣,難得你與夫人投緣,望今後能常來陪伴夫人。”安平公笑着道,和和氣氣地仿佛只是一介書生。
“阿瑜,有一事,你可願答應我?”就在衛瑜即将上馬車時,安平公夫人突然開口。
“夫人有何事?衛瑜定當盡全力…”衛瑜有些奇怪。
“是這樣的…”安平公夫人瞅了眼安平公,抿嘴一笑,“過幾日我要去南山看紅葉初變色之景,帶着泱兒總不能盡興,留給他父親又着實不放心…”
衛瑜見安平公夫人能如此任性說話,安平公依舊笑眯眯的,眼神中透着寵溺,不由暗自感嘆難得,就連自己的長公主母親與鎮國公父親間也沒有這般親昵的。
“阿瑜若不嫌棄,就把這孩子帶在身邊吧!”
“啊…”衛瑜沒想到安平公夫人竟會提這個要求,一時愣住了,去看安平公的神色也是眉峰一挑,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卻也沒有出言詢問。
衛瑜不解為何安平公夫人會突然做此決定,不敢冒然接口。
王轶之也不明情況,牽馬走近了來。
“他只是吃的多了些,但還算聽話,并不鬧人。”安平公夫人繼續推銷着她家小團子,不惜犧牲兒子的色相,“泱兒來,想不想跟着你阿姐住些日子?天天有小熊糕吃哦…”
小團子眼睛頓時閃亮了起來,整個人萌屬性爆棚,舉着短短的肉胳膊對衛瑜道:“跟阿姐走,跟阿姐走…”
衛瑜瞬間被萌翻,向王轶之問去一個眼神。
——宮裏的主子們能同意嗎?
王轶之白眼。
——自己搞定。
衛瑜撇撇嘴,繼續做着心裏掙紮。
“宮裏面我會派人去說,時間不久的,阿瑜就答應了吧?”安平公夫人滿臉希冀。
衛瑜抵不住一大一小的強烈攻勢,最終還是點了頭,于是回去的馬車中又多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