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偷看過我
“請新郎官射箭——”喜娘的聲音從轎外傳來。
東陵殊取下長弓,對着轎門準準的射出三支紅箭,寓意驅除了新娘一路可能沾到的邪氣。
接着,轎簾被掀開,一只大手遞到了她的面前,指節修長好看。衛瑜抿嘴一笑,将手遞了過去,立馬被一把被握在手心裏,溫熱而使人安心。
在東陵殊的帶領下,衛瑜跨過了火盆,又跨過馬鞍,終是在起哄聲中步入了廳堂。
安平公與安平公夫人坐在前面,看着般配的二人走到面前。安平公夫人忍不住側頭對東陵尚小聲道:“兒子能這麽快地娶上媳婦,當娘的可是功不可沒啊…”
東陵尚坐的依舊端正,眼睛微眯地笑了笑:“當爹的也不容易。”
見新人已準備好,喜娘高聲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衛瑜被送進房中後,端莊地坐在床邊,姿态娴雅。然而那對握的指尖透露了她心裏的緊張。
東陵家族在盛京的親眷不多,在場的大多都是有頭有臉的貴夫人們,起哄讓新郎官趕緊掀蓋頭。
東陵殊拿起托盤中用紅布包裹住的稱杆,緩緩挑起,蓋頭下露出了一張如三月春水的芙蓉面,水眸快速地掃了他一眼,羞澀地垂了下去。單被這麽一瞟,心裏就不禁跟着一顫。
“新娘子真是好樣貌,都叫新郎官看直了眼!”一位夫人偷笑道。
東陵殊收起驚豔的目光,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耳邊還在微微泛紅。衛瑜最愛看他這幅強作鎮定的模樣,失掉了平日的清冷,讓人忍不住繼續逗一逗。
“好了,你就別開玩笑了,沒看新郎官眼都不知道往哪裏瞧好了!”另一位夫人掩嘴道。她們平日裏與安平公府走的近,也是看着東陵殊從小長大的,此時好不容易見他另一副模樣,紛紛覺得驚奇,但礙于他的氣勢也不好玩笑開的太過。
喜娘夾起盤子中的餃子,喂到衛瑜嘴裏,笑着問到:“生不生?”
“生…”衛瑜明知是話中有話,還是羞澀地低頭答到,又叫衆人笑鬧了一陣。
前面有人來叫,東陵殊只得到前面去應酬。夫人們在這裏陪着衛瑜說了會兒話,也不便多待,留她一人梳洗準備。
待人都走後,衛瑜終于松了口氣,讓百合替她卸下沉重的頭飾,感覺終于活過來了一些。
“銀杏,給我打盆水來,我想洗一洗。”
“好叻!”銀杏很快打了回來,伺候她将臉上的新娘妝洗掉。
門外傳來敲門聲,銀杏過去打開一看,是兩個身着體面的婢女笑着站在門口,手裏提着兩個食籠。
“奴婢們是夫人身邊的婢女,少夫人可喚奴婢辭安,這是妹妹辭憑。”米分衣女子福禮道,“世子爺方才吩咐奴婢們給您送些吃食來,不知少夫人喜愛什麽,請千萬擔待。”
衛瑜笑着讓她們起身,眼神示意百合有賞。
“二位辛苦了,這是我的兩個大婢女百合、銀杏,以後還望多多指點着她們。”
銀杏嘴巧,立馬上前挽着辭安道:“以後就麻煩姐姐了!”
辭安、辭憑收下了賞錢,本分有禮道:“少夫人折煞奴婢們了,這都是奴婢們該做的。若少夫人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們就先告退了,不打擾您休息。”
“你們去忙吧。”
銀杏将二人送了出去。
衛瑜是真的餓了,一大早起來就随便用了點東西,一直空腹到現在,若非心裏緊張,怕是早就咕咕叫了出來。簡單地塞了幾塊糕點,腹中終于感到滿足了許多,也有了心情來打量現在所處的房間。
東陵殊的寝室跟禺郊大營的主帳篷一樣東西不多,但樣樣都是貴重之物,擺放的井井有條。床架旁邊有一個規格不大的小書架,上面放着幾本最近看的書,除了兵法類的,還有兩本衛治所著之書,衛瑜想着若要讓祖父知道了不知該有多得意?
前院喧鬧了許久,當東陵殊終于脫逃,推開房門走進來時,正看到衛瑜身着緋色單衣,斜倚在床上看着書。燭光下未施米分黛的面容細若凝脂,但是這麽看着,內心就感到了安寧。
聽到動靜,衛瑜擡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迎了過去:“你回來啦?”
“嗯。”東陵殊忍不住抱了抱她,然後道,“我先去洗漱。”
衛瑜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跟過去服侍,但又邁不開腿,想了想還是紅着臉坐了回去。
沒過多久,東陵殊一身清爽地走了回來,因今天日子特殊,他的單衣也如新郎服一般是紅色的,襯着如玉的膚色愈發魅惑。
衛瑜暗暗咽了口口水,慶幸他平日裏不穿這種顏色,不然不知又要勾走多少小姑娘的心。
“夫人,在發什麽呆呢?來喝交杯酒了。”低低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帶着絲挑逗。未全幹的長發勾在臉頰上,黑眸幽深,唇角彎彎。
衛瑜嗔瞪了他一眼,心裏因這個新稱呼而砰砰直跳:“你在前面沒有喝醉?”
東陵殊挑眉:“你看為夫的模樣像是喝醉了嗎?”
想到出嫁前二哥信誓旦旦地保證到一定要将新郎官灌醉,以懲他相瞞的罪過,不由噗嗤一笑:“看來你是又裝醉了!”
東陵殊不置可否地晃晃手中酒杯,将另一杯遞到了衛瑜手中。
“還有正事沒有做,如何能叫他們得逞。”
衛瑜在他的注視下,羞澀的有些擡不起頭,伸手繞過他的手臂,探頭引下了杯中酒。
見他還在看着自己,衛瑜臉發燙的緊,不由轉移話題道:“你餓不餓?”
“有一些。”
“這裏還有些糕點,你吃着墊一墊。”
“太甜了,不要。”東陵殊拒絕道,話音又一轉,“如果是你喂的,我就吃。”
衛瑜看着他耍賴的模樣,心裏又好氣又好笑。成親前也沒這麽多事兒啊,怎麽一成親小毛病就都出來了?這可絕不能慣着他!
“哦,你不要,那就我吃了。”說着拿起一塊栗子糕,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方才被灌了好些酒,胃裏難受。”他愣了一下,又開始裝起了可憐。
原本清冷的人物,轉變畫風皺眉撅起了嘴,聲音低低弱弱的殺傷力還真是不一般,衛瑜看着心就軟了一大片,猶猶豫豫地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那人一個傾身,對着她手中的栗子糕就是一口,瞬間下去了半個。
衛瑜一驚,連忙縮回來,差點就被咬到了手!
對面那人滿足地咽下後,笑的一臉璀璨道:“果然味道好多了。”
衛瑜被這一鬧也整的沒了脾氣,幹脆順了他的意,一邊窩在他的懷裏一邊喂他吃點心。但總覺得那人嘴裏雖吃着東西,眼神卻從沒離開過她,被看的久了,不禁有些羞惱,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道:“你總看着我做什麽!”
“都說女大十八變,我家夫人真是越變越好看。”東陵殊接的面不改色。
“瞎說。你從前又沒見過我,怎麽會知道我小時候的模樣?”衛瑜不服。
“你沒見過我,又不等于我沒見過你。”
“…咦?”衛瑜好像發現了新大陸,忽地咧嘴直勾勾地向東陵看去,“你偷看我哦!”
東陵殊自知失言,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抱着她,掩面輕咳了下。
“快老實交代,究竟什麽時候見到我的?”衛瑜哪裏肯輕易被他糊弄過去,轉身正對着他不依不饒道。
東陵殊被纏的沒辦法,只得開口。
說實話,少年時期的東陵殊對衛瑜并不是不好奇,奈何被好友們安在一起起哄的多了,也就故意裝作一副十分不耐狀。
有一次去稷寧公府找蕭澹,外面有下人通報道明曜郡主來了。
蕭澹立馬抛下下了一半的棋局,轉身就要去見那小姑娘,标準的見色忘友的模樣。
東陵殊自是看不慣,便告辭先行離開了。
等走到花園門口時,心下又有些不甘。于是左右看了看沒見下人經過,一提氣輕巧地躍到了一旁的高樹上,抱臂靜靜地等着。
不多時,就見蕭澹領着一個還沒腰高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然後呢然後呢?”
“什麽然後?”東陵殊端起茶杯抿了口。
“然後你見我是什麽模樣啊?”
“什麽模樣?”東陵殊擡眼,看見衛瑜頭點的如小雞啄米,不由好笑,“哪裏還能記得。”
見她一臉失望,東陵殊薄唇勾起一抹壞笑,提起筷尖戳了戳盤中圓滾滾的肉包子,挑眉道,“一定要說的話…喏,感覺就跟這個差不多吧!”
“……”衛瑜低頭沉寂了片刻,猛地撲過去兇道,“東陵殊我咬死你!!”
“作為一個肉包,應該是被人咬的。”
“…你!唔——唔唔——”
嘴已被一片溫潤給堵上,身子一空,被人抱着向床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