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陰謀浮現

謝知命沒有立刻上前, 而是慢悠悠地走上前,小聲嘟囔道:“你是小學生嗎?”抄個作業居然還告狀。

“啊?”那個學生有些發懵,“老師你說什麽?”

謝知命想起自己還要為人師表, 立馬換上公事公辦的語氣:“同學你剛才想要舉報哪位作業代寫?”

那人一聽有戲,立馬指了指角落的歲聿,大聲狀告, 恨不得全班都能聽見, “就是他,周圍的同學都看見了,可以作證。”

周圍的人收到他視線, 都猶豫地點點頭。

謝知命畢竟多活了幾十年,只需要一眼大概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看着被舉報的學生,他怎麽看怎麽眼熟, 憑着良好的記憶,片刻間他就想起了對方就是考核上表現不俗的那個新生。

他清清嗓子,問:“他說你作業不是自己完成的,你承認嗎?”

歲聿眸色淡淡, 面上沒有半點被抓包的尴尬,語氣更是平平道:“我認。”

就連舉報的那個學生都沒想到他連掙紮都不掙紮一下,虧他還特地拍了他剛才找人代做的視頻。

謝知命也沒想到這個新生就承認了,依照他上次新生考核的表現,怎麽也得表演一套打臉組合套路呢。

他都腦補出這個新生一臉狂傲地否認, 然後再現場表演一套十分炫酷的解題手法,狂打舉報人的臉。

最後再十分嚣張地說上一句:“我這種技術,誰人能及, 還需要找代做?”

不應該這麽來一套麽, 怎麽跪這麽快?

沒看到想看的場面, 謝知命心下有一種沒看成爽文好戲的不快。

當然作為一名光榮的教師,他不能表現出這種微妙地不快,而是面色嚴肅道:“找人代做作業是一件很可恥無能的行為,等到了戰場,你負責後勤數據計算,你算的每一個數據,可能都關系到戰士們的生命,那時候你還能找別人幫你代算嗎!”

歲聿乖巧地朝他點點頭,一邊道:“我應該沒有禍害他們的那一天。”

畢竟如果繼續在這個燒腦的專業讀下去,他甚至可能沒辦法畢業。

謝知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差點沒崩住嚴肅的面皮,勉強抿了抿唇角,“依照院規,我現在要處罰你,你有任何不服都可申訴。”

“我都認,”歲聿又是乖巧點頭,目光澄澈地望向謝知命,“老師要怎麽處罰我,是要開除我,還是勒令我退學?”

謝知命抽了抽嘴角,“倒也沒這麽嚴重,你就把教科書59頁的題全部……”

他話音還未落,就見歲聿語氣沉痛道:“好的老師,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宿舍收拾行李滾蛋。”

說着,面色平波無瀾的他,語氣甚至帶着些泣音,聲情并茂地看向坐在課堂的同學,朗聲道:“希望同學們要引以為戒,不要學我做這種作奸犯科的事情,落得這般凄涼的下場!”

衆人:“……”感受到你不想讀這個b書的心情了。

謝知命額角青筋綻起,面色忍耐道:“行了,戲演夠了就坐下聽課。”

心實則十分真誠的歲聿,最終還是沒有得逞,還被迫多收獲了很多題。

之後謝知命又檢查了很多學生的作業,有幾個同樣沒做的自然也收獲了和歲聿同等的待遇。

之前沒有聽過課所以不會做題也正常,如今聽了謝知命講授的課,完成這些題目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之後歲思昀和歲聿道歉,認為是自己害了他。

歲聿沒有怪罪歲思昀,也沒有報複舉報人的想法,畢竟這事本身是他做錯了,受罰也是應該的。

況且那人和他無冤無仇,明顯是有人暗中使壞想給他找麻煩。

之後上課幾天發生的事情也印證了他的想法,放東西的儲物櫃總有人放毛毛蟲,在他出去放風的空隙将上課課本扔進垃圾桶,從樓上朝着他潑冷水……諸如此類無聊的把戲。

就連神經大條的歲思昀也發現了不對勁,“哥哥,你是不是惹到哪個老陰逼了?”

“可能吧。”歲聿不甚在意道。

歲思昀八卦道:“聽這語氣,哥哥應該知道是誰幹的?”

“有點猜測。”

歲思昀兩眼放光,仿佛還沒看見對手,就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瞬間化身複讀機,“是誰?是誰?是誰!”

歲聿不答,而是淡淡道:“食堂到了,今天吃什麽?”

“哥哥你少轉移話題,”歲思昀手抱着他的手臂搖晃,頗像個沒吃到糖就撒潑耍賴的小孩,“快說!”

“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八卦了,”歲聿語氣幽涼,“平日不是只關心吃飯和睡覺。”

歲思昀冷哼一聲,仿佛只是說給自己聽,自顧自嘟囔着:“只因是哥哥的事情我才關心,旁人我才不在乎。”

不經意說出的話,才最是動人心弦,悄然破開人厚厚的心房,将細膩的情感全部注入其中。

只默默透露的無言關心,就算是十年飲冰的歲聿,也不由得為之動容。

也是這一刻,歲聿突然明白這個嘴上一口一個“好哥哥”,滿嘴花言巧語的人,或許是真的将他當做親哥哥看待。

面對對方純摯的感情,歲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以及不知道怎麽面對和處理的茫然。

他自幼時起就孤身一人,如同漂泊無依的浪客,突然有人如同真正的親人一般,不帶任何欲望地關心守護他。

他仿佛又回到在冰天雪地之中,初次觸碰到炙熱爐火的那個良夜,溫暖、驚喜、不知所措。

歲聿突然偏頭看向他,眉目滿是認真,“我可以信任你嗎?”

“當然可以,”歲思昀拍了拍胸脯,像個小熊貓一般,帶着傻乎乎的笑容,“哥哥你放心告訴我是誰,我絕對不會告密的,還會幫你教訓那個整你的人!”

他世故的面容卻帶着嬌憨天真,仿佛渾然不知歲聿問的這一句話,意義遠遠不只這樣。

歲聿也不點破,只是先去食堂沉默地點了份番茄魚米線,找了個位置等着歲思昀點完餐回來。

等歲思昀端着一大盆“山珍海味”回來,歲聿醞釀的那一點幽玄微妙的情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弄這麽多?”

知道對方的潛臺詞,歲思昀撓撓頭,老實報賬道:“這些也才兩千星幣,用得不算多吧。”

看了看自己花十個星幣買的米線,歲聿選擇保持沉默。

“唯有美食不可辜負,在美食上花多少錢我都樂意,”說着說着,歲思昀又有底氣了,不過有底氣也沒膽子和歲聿battle,所以他很識時務地選擇轉移話題。

“哥哥,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了嗎?”

歲聿用筷子戳着碗裏的番茄和魚肉,把他們戳個稀碎,一邊回憶着上次和戰無雙的對話,對歲思昀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哥哥你覺得是皇太子在整你?”他沒有懷疑歲聿的話,也沒質疑高高在上的皇位繼承者會惡搞一個平民的真實性,只是默默無言地吐槽道,“那他還挺幼稚的,就像三流言情片裏為了吸引女主注意的笨蛋男主。”

歲聿不覺得自己拿了女主劇本,剛準備批駁一下他其妙的比喻,就見歲思昀突然扔下筷子,大驚失色道:“壞了哥哥,你成替身了。”

歲聿:“?”

完全不懂他奇特的腦回路,就見歲思昀的臉色愈發糟糕,嘴裏說着他不知道的秘辛,“傳言皇太子殿下有一個得不到的白月光,他會不會就是因為求而不得憋瘋了,湊巧看哥哥你長得和他白月光很像,所以故意惡作劇吸引你的注意力,接着再對你巧取豪奪……”

“停!”歲聿頭疼地捏了捏,對歲思昀編出來的狗血瑪麗蘇劇本敬謝不敏。

他之前怎麽沒看出來這人有當編劇的天賦?

見歲聿拒絕他剛剛編的劇本,歲思昀又故作坦然笑道:“開玩笑的啦哥哥,怎麽可能嘛,這年頭又不是誰都是戀愛腦。”

歲聿回怼道:“我看你就挺有這個潛質的。”

對方嘿嘿一笑,又突然壓低聲線,神秘兮兮道:“其實,我還想到了另一種靠譜的說法。”

雖然知道一定也不靠譜,但歲聿還是大發慈悲地讓他展露自己的表達欲,“說。”

歲思昀突然收斂了面上嬌憨的笑容,面色嚴肅而深沉道:“哥哥,你知道歲天成為什麽對你不好嗎?”

歲聿神色淡淡道:“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一個人可以毫無緣由地對另一個人好,同理,一個人也可以對另一個人抱有平生最大的惡意。

鑽研道法比探究一個人的好惡容易多了,況且歲聿一點也不想探究歲天成那個傻叉在想什麽,又為什麽這麽恨他。

歲思昀見他不說話,他深深地嘆口氣,抛下一個重磅炸彈,“因為你不是歲天成親生的。”

歲聿呆愣了一瞬,雖然他也曾經懷疑過,但這話由歲思昀說出來,他反倒有些忐忑了,于是他問:“那我是誰親生的?”

歲思昀又是長嘆一口氣:“你的父親,其實是當今最地位尊貴的人啊。”

最尊貴的人,自然指的是銀河帝國的君主。

說着,他突然激憤起來,“哥哥,你其實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只是你被奸人陷害流落在外,又湊巧被皇太子發現了身份,所以才會被他針對。但是沒關系,我已經把你的身份告訴你了,我會幫助你的,現在哥哥你只需要v我50,就能聽我給你設計的奪儲計劃書!”

歲聿看着他演得情真意切,聲情并茂,一時間心情複雜。

良久,他才說一句:“我活該多問你這一句。”

原本還覺得事有蹊跷,今天聽歲思昀這一出,現在親生父親估計是歲天成沒跑了。

真是悲哀。

歲思昀睜着軟糯無辜的狗狗眼,看着異常單純,“哥哥,你信我吧,我這個猜測真的有理有據,你聽我細細給你分析……”

“打住,”歲聿擔心他編排出更多離譜傳言,立馬澄清道,“擁有皇室血緣的人,會擁有特殊的性征。”

“比如?”

歲聿認真做着科普:“比如擁有紫瞳銀發。”這還是前兩天陸觀雪告訴他的。

歲思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随後又問道:“那微生瀾學長豈不是……”

他沒怎麽見過紫瞳銀發的人,如果憑第一反應,能想起來的第一人選也就是微生瀾了。

可是微生瀾的父母親都是四大家族的人,而且四大家族為了制約皇族,就算是與普通人成婚,也不可能和皇室聯姻。

所以微生瀾如果是皇室血脈,那只有兩種可能……

歲思昀面色宛若便秘了十天依舊出不來的沉重。

他好像一不小心又知道了什麽秘辛,會不會被四大家族和皇室聯手絞殺呢。

想想居然有點興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歲聿滿臉黑線,有些納悶剛開始認識的時候,這人還挺聰明的,難道都是錯覺?

多說多錯,他也不想再解釋,索性只道一句“他那副樣貌是有原因的”,其他的任就由對方腦補了。

果不其然,說完就瞧見歲思昀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歲聿懶得再編,引起的誤會等微生瀾自己去解決吧。

他将話題拉回皇太子身上:“皇太子故意找人惡搞我,他做的那些事情,我感覺與其說是想懲戒我,不如說,是在試探我的底線在哪裏。”

歲思昀似懂非懂道:“哥哥,什麽意思?”

對方猜測道:“他想知道我被逼到什麽程度,才會與他為敵。”

歲思昀問:“那哥哥你多久會和他為敵?”

還有再忍受他多久?

歲聿一時不答,只慢條斯理地碾磨手中的黑玉筷子。

他目如點漆,某種泛着凜冽寒光,不笑的時候漏出幾分兇煞的意味。

“就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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