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啓明無奈的笑,整個人看着帶着幾分的沮喪,“可能跟我小時候的經歷有關。總歸,我能接受親近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個。”?
☆、第 9 章
? 百裏玫香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客戶,她真想直戳了當的拒絕,可是她擔心自己語言不恰當的拒絕會影響的王蓮的生意,她有些為難的坐着,低頭喝了一口水,對面的蘇啓明仔細的打量着百裏玫香的反應,見她這樣猶豫不決,就說道,“你現在賺多少?我給你現在的五倍怎麽樣?”對于他這種人來說,錢只不過是銀行卡上的數字,當他覺得有些東西必須要争取的時候,這就是成了他最大的籌碼。
“蘇先生。”百裏玫香工資一直都不高,第一次聽到這麽大的數目還挺驚訝的。
蘇啓明以為自己說少了,又補充道,“十倍,你以前負責什麽,以後還負責什麽,也就是打掃和做點日常的飯菜。”這意思很簡單,就是雖然工資漲了,但是你的活兒還是原來的量,所以不要有顧慮,快點點頭同意吧。
百裏玫香咽了下口水,她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那路邊的野花,在這高度發達的城市裏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甚至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讓她失去生存的養分,可是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當中她已經用自己的努力幫助這許多人,包括相處的跟朋友一般的王蓮,還有寧可加薪也要把她留下來的,摳門鮮奶公司老板,當然還有現在的這位,不惜給她十倍的工資。
她曾經看着那些光鮮亮麗的女郎們上班,羨慕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自卑,到了這個繁華世界她才知道當初謝博嚴那種不屑的眼神代表了什麽。
曾經也為自己的渺小而自卑過,她沒讀過什麽書,所以只能做社會上最低層的活兒來養活自己,每日裏想的不過就是那個生下來之後幾乎被奪走的孩子,她也以為自己不過是這繁華城市的過客而已。
結果她的努力還是有人看到,有人會記住,百裏玫香忽然就覺得這個雖然她生活了五年,但是一直覺得陌生的都市竟然也可愛了起來,可是她真的不能為了這些停下腳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真誠的說道,“蘇先生,真的對不起。”
蘇啓明頗為驚訝,他以為讓百裏玫香留下來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在他的眼裏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個氣息,那就是窮,他是個商人,整天琢磨的就是別人需要什麽,他能給什麽,然後換回什麽,他覺得對付百裏玫香只要給足夠的金錢就可以,當然他不想否認百裏玫香的人品,這個女孩雖然年輕但是不虛浮,相當的沉穩,五年來家裏的貴重東西一件也沒有少過,甚至他有次無意把幾十萬的現金放在了書房的櫃子上也沒有讓百裏玫香失去過她的人品,對這一點他是非常肯定的,這也是為什麽顯得缺錢的百裏玫香人品顯得更加可貴的原因。
可是為什麽現在的局面和他當初設想不一樣了呢?
“沒關系。”蘇啓明很快就改變了想法,他知道當一個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而且還是她極度缺錢的時候……,那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如果真想要讓她留下來,必須要想別的辦法,至于現在,大家還是好聚好散。“這是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一份心意,請你收下吧。”蘇啓明把本來以為不會拿出來的信封掏了出來,裏面放着厚厚的存貨。
“我不能收。”百裏玫香鄭重的拒絕。
“我以為我們起碼是朋友。”蘇啓明很快恢複了他的精明,笑着說道,“錢不多,就是我的心意,你不收就是瞧不起我?或者你嫌少?”
話說到這份上再不收就有些過不去了,百裏玫香鄭重的道了謝。
等着百裏玫香走了之後,屋內走出來一個比蘇啓明小上幾歲的年輕男人,這是一個長的非常漂亮的男人,長眉若柳,唇紅齒白,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非常幹淨的氣息,猶如沒經過世俗洗禮的人一般。
“哥哥,你幹什麽同意她走?”這個人是蘇啓明的弟弟蘇瀚星。
“你也聽到了,她拒絕了。”
“我不管,我要她留下來。”蘇瀚星說的話有些孩子,甚至帶着幾分幼童的感覺,“你要是不把她找來,我就哭給你看。”
蘇啓明似乎早就習以為常,并沒有因為蘇瀚星的幼稚的話而生氣,而是上前輕聲哄到,“哥給你找個更好的人好不好?比她做的飯還要好吃,還要漂亮。”
“我不管!我就要她!”蘇瀚星聽後顯然很生氣,徒然倒在地上打滾,喊道,“我就要她!”
蘇啓明緊繃着眉頭,“她來打掃的時候你都跑到對面的房子裏,不敢見她的面,我以為你不喜歡她?為什麽還要這麽固執?”其實說潔癖不過是蘇啓明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這個有自閉症的弟弟,而這個弟弟非常喜歡百裏玫香,也很喜歡吃她做的飯。
蘇瀚星也不全是這個樣子,但是一年裏起碼有半年的時間他都會跟小孩子一樣,蘇啓明甚至帶着他去美國找專家看過,對方給他的答案都差不多,這是一種心理病,必須要有鑰匙才能打開,至于這個鑰匙……,蘇啓明首先要說出那段痛苦的過往,但是蘇啓明其實自己都忘記了。
那一段傷痛的過往留給的蘇瀚星是輕微自閉,而留給他的是選擇性失憶,至于知道內情的爸爸,他曾經發誓過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
蘇瀚星抿着嘴,眼神裏有種非常瘋狂的東西在閃爍,讓蘇啓明看着都有些心驚,他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的跳,似乎蘇瀚星就要說出讓他承受不住的話來。
“她長的像她!”蘇瀚星說道,突然淚流滿面,“不是像,就是她!”
蘇啓明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一種說不來的恐懼襲上心頭,就好像突然打開一個藏在心中一個隐秘和的盒子,一個他不願意打開的痛苦往事,他突然抱住頭坐在了地上,說道,“瀚星,求求你,別說了。”
“我就要說,你都忘記了你當初做了什麽嗎?”蘇瀚星的聲音尖銳如指甲劃破玻璃的聲音,刺耳到令人痛苦,“你對她做了什麽,我都看到了!”
***
從禦江灣出來百裏玫香就直接回了家,她租的房子在平房區,一個月才三百塊,不過五六平米的房間,裏面的東西少的可憐,只有一張床,電飯鍋還有一個簡易衣櫃,裏面放着幾件同款式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
百裏玫香拿了包出來把能帶的東西都裝了進去,有點可惜簡易衣櫃和電飯鍋不能帶走,按照她以往節儉的性格,賣掉這些東西真的是比割肉還疼,不過也實在帶不走,她把屋內的能賣的東西以二十塊賣給了收垃圾的馮阿姨。
收垃圾的馮阿姨是住在隔壁的中年女人,黝黑的臉上帶着生活的艱辛,布滿皺紋,但是一雙眼睛總是含笑,似乎這種貧苦的生活并沒有帶給她過多的痛苦,她笑着說道,“玫香,你要走了?”
“嗯。”百裏玫香點頭,第一次脫口把藏在心中幾年的秘密說了出來,“我去找我兒子。”
“兒子……”馮阿姨有點愣住,心想這麽年輕,難道都生過孩子了,“你結婚了?”
“有……,不沒有。”百裏玫香想起山裏的那個簡陋到令謝博嚴覺得可笑的婚禮,搖了搖頭,也許對她來講那就是婚禮,可是對謝博嚴來說那就是他的屈辱吧。
“造孽哦。”馮阿姨頗為不舍的看着百裏玫香,“你這些年是怎麽忍住的?我家娃在老家讀書咧,但是每天不打個電話我心裏就想得不行了。”
風風輕輕的吹,漂亮怡人的花香,百裏玫香僵硬的站着,看着阿姨憐憫的眼神,忽然間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眶微紅,她想起每日夜晚睡不着時候那種心被挖掉而空虛的痛苦,茫然無所依的感覺,如同被牽走了魂魄一樣,便是強忍着眼淚說道,“忍不住也要忍,誰叫我當初做了錯事。”
“不能這麽說,這世上沒有比沒有媽媽的更可憐了。”馮阿姨畢竟是做過媽媽的人,雖然沒文化,但是把這種粗淺的道理說的很樸實,“你沒聽過那首歌,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百裏玫香終于忍不住流淚滿面,說道,“所以我現在要去找他。”
“好好。”馮阿姨笑着說道,“這就對了,快去吧,孩子一定等着你呢。”
跟馮阿姨揮別之後百裏玫香上了公交車,雖然打車去火車不過起步價,但是她舍不得……,她要把所有錢都留下來給兒子花,彌補她所有的歉疚。
玻璃窗外的景物在移動,百裏玫香看着建築物如同那些浮光掠影一般朦胧,想起自己第一次吃到冰激淩,第一次看到摩天輪,第一次看到山外這麽繁華的世界,想的不過是……,如果能跟兒子一起就好了。
另一邊,當謝牧和成風趕到王蓮開的保潔的公司的已經是晚上了,他早就交代好成風冒充他的哥哥。
成風也換了一身正常點的衣服,橘紅色的爆炸頭在謝牧無情的打壓下變成了柔軟的短發,服帖的順在頭上,看着像是一個溫良可愛的年輕人。
王蓮還以為客戶,随後問了才知道來找百裏玫香的,她也沒有想過兩個人是不是壞人,說道,“她走了。”
“去哪裏?”
“不知道。”王蓮沒問過百裏玫香去哪裏,當然不知道。
謝牧愣在原地,有種夏天被雨水淋濕的感覺,冷徹心扉。?
☆、第 10 章
? 成風看了眼臉色蒼白的謝牧,趕忙問道,“美女,你知道她坐的是幾點的火車嗎?我們真的是有急事找她。”
王蓮見風說的誠懇,又見一大一小不像是的壞人,說道,“哈哈,什麽美女,我都中年大媽了。”話雖然這麽說,但是顯得很高興,“百裏玫香坐的是八點的火車,現在都已經七點二十了,應該是來不及了,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
成風感激的說道,“謝謝你。”
王蓮連忙撥通了百裏玫香的電話,結果手機停機啊,她無奈的攤手,說道,“你們看停機了”電話開着外放,他們都能聽得到,王蓮解釋一樣的說道,“我估計她這號是不會用了,她這人非常的節儉,從來不用手機打電話,上周還跟我說正好月底了,她也不做了,幹脆就把手機號給注銷了省的産生包月費,不過,你們也別急,她到了那邊會給我打電話的……哎,別走啊。”
王蓮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那個小男孩抿着嘴,掉頭就走了,成風看了趕緊謝謝王蓮就追了出去。
這讓王蓮愣了好久,忍不住叨念道,“性子真急,我怎麽覺得這個小男孩這麽面熟。”
王蓮的兒子在玩手游,頭也不擡的說道,“媽,你見誰喊你美女都覺得眼熟。”
“你這死孩子!”王蓮上前狠狠拍了下兒子,随即又說道,“不過那小男孩我真的好想在哪裏見過。”
王蓮的兒子趕忙避開母親的大蒲扇掌,一臉無奈的說道,“媽,你真應該帶一副眼鏡,那小男孩多像玫香姐啊。”
王蓮一拍大腿,心道,對啊,雖然那孩子五官上沒有什麽相似之處,但是這種相像并不是容貌上的,更是一種從本質上冒出來的那種,像是母子一樣的。
難道說,這是百裏玫香的兒子?
等追上謝牧,成風也不說廢話,他跨上自己的摩托車把安全帽遞給謝牧說道,“快戴上,我帶你去找媽媽。”
“你能趕上嗎?按照摩托車最快的速度是……,這裏距離火車是三十公裏,來不及的。”謝牧用他嚴謹的如同計算機一般的頭腦很快計算出來,他雖然很想相信奇跡,但是他的知識讓他欺騙不了自己。
成風笑的自信,說道,“哈哈,是時候給你看看你風哥的厲害了。”說完就把戴着安全帽的謝牧抱上了摩托車,說道,“抓緊了!”
引擎聲轟隆作響,随着一陣黑煙迅捷的消失在了路上,謝牧感覺心髒都要跳了出來,這速度快的……,他忍不住對着成風喊道,“你這是超速,會被警察抓起來的。”
成風哈哈大笑,又踩了下油門,摩托車就像是一道閃電一樣的飛閃而過,“抓起來也是我,你是小孩沒事。”
謝牧把頭貼在成風的後背上,心裏湧出說不來的情緒,暖和了他的心。
等着成風帶着謝牧到達火車站的時候剛好是7.50分,成風把看着後面追過來的一排警車,忍不住呻吟……,不過他很快鎮定了下來,他把謝牧從車上抱了下來,眨了眨眼睛說道,“快去吧,還有四分鐘,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謝牧指着警察,“他們……”
“犯了交通法當然要受懲罰,你們幼兒園老師沒教過你。”成風神态自然,這時候不同于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殺馬特,而是像一個值得信賴的哥哥一般。
謝牧深深的看了眼成風說道,“下次我教你用MX程序吧。”這是謝牧自己研究出來的黑客軟件,一直都讓成風垂涎萬分,據說這軟件的估價價值連城。
成風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顯然樂的不行,“哈哈,太好了。”
謝牧沒有說話邁着他的小短腿迅捷的朝着安檢門而去,通過安檢用了一分鐘,扶梯太慢,他用跑的,等着到出站口又用了二分鐘。
只不過他被擋在了檢票口,沒有票是不能進去的,他也來不及去買票了。
檢票口的工作人員看這謝牧一臉渴望的望着裏面,忍不住問道,“小朋友,你父母呢?”
謝牧看了眼工作人員,果斷的說道,“阿姨,我媽媽自己進去了,把我忘在這裏。”
“啊!”工作人員吓了一跳,“是哪個?剛剛穿着粉紅色大衣的那個?”
謝牧有片刻的猶豫,不過很快肯定的說道,“對,就是她。”
工作人員想了想,不放心孩子一個人,果斷彎腰把謝牧抱了起來對着一旁的同事說道,“你看着這裏,我帶他去找媽媽。”
等着兩個人到了進站口,已經看不見那個所謂的粉色大衣的女人了,工作人員忍不住問道,“小朋友,你還記得你媽媽是坐什麽車次嗎?”這個點就一班車,所以也不用問是什麽車,就問車次就行。
謝牧搖頭。
工作人員很着急,眼看發車點一分一秒就到了,難道就讓孩子找不到媽媽?她想了想咬牙進了車廂內,找了列車長把情況說了下。
列車長是一個幹瘦的中年男人,聽到這個信息拍着胸脯說道,“你放心,把孩子交給我。”
很快車廂內就響起尋人啓事,謝牧小朋友在中間的七號車輛,請謝牧的媽媽百裏玫香盡快過來。
謝牧緊張的坐在車廂門口的座椅上,不斷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只要是年輕的女子他就會多看兩眼。
可是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甚至過去了一個小時,火車已經開過了兩個站點,依然沒有人過來認領。
列車長越來越焦急,忍不住問道,“小朋友,你确定你媽媽在這裏?”他甚至想好,實在找不到就只能把孩子送到公安局了。
謝牧眼神漸漸的暗了下來,父親謝博嚴沒有感情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你媽媽根本就不想要你。”她是真的不想見他嗎?
謝牧開始說話,聽在列車長的耳朵裏簡直奇特的不行,因為他聽到謝牧在說,“母愛是無私、偉大的奉獻,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這是一種生物學本能,更是一種生理現象……”像是在背書本上的內容,一板一眼。
列車長以為孩子受了刺激,趕忙安慰道,“小朋友,你說的對,原來你學習這麽好,這都是書本上讀到的吧?你放心,你媽媽不會丢掉你的,肯定是她沒聽到。”列車長看着謝牧粉雕玉琢的樣子,實在想象不出來,會有怎麽樣狠心的媽媽會抛棄這樣漂亮又聰明的孩子。
謝牧黑曜石一樣純真的眼睛裏藏着說不出的脆弱,惹人憐愛。
列車長覺得……,媽呀,當初他家的熊孩子要是這麽可愛,他也不會一天揍他八百遍,不行,他一定要幫這孩子找到媽媽。
可是,百裏玫香到底在哪裏?
其實她剛上火車就被人叫走了,叫走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老主顧蘇啓明,所以她根本就沒有聽到火車上的尋人啓事。
要是她知道自己曾經和她心心念念的兒子這麽接近……,就算是破除萬難,她也會拼命的跑回去吧。
蘇啓明對着百裏玫香說道,“對不起,把你從火車上拉下來。”他嘆了一口氣,抽出一根煙來,随即看到旁邊的百裏玫香,終于還是忍住沒有點上,只是夾在手指上,說道,“我還有個弟弟叫蘇瀚星。”
百裏玫香雖然不明白蘇啓明為什麽會說他弟弟,但是想,蘇啓明并不是一個閑得發慌,沒事找事的人,能親自把她從火車站找回來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就低頭安靜的聽着。
“他比你大幾歲,但是他和別人不大一樣。”蘇啓明很讨厭對別人說自己弟弟的事情,但是現在又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他語氣艱澀,“他有自閉症。”
百裏玫香在山裏過日子的時候,每天高高興興的,村民也都都很淳樸,從來沒想過出了大山,外面的世界這麽複雜,關于自閉症她也是在電視劇看到過,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肯出來,據說挺難治,甚至一輩子都有可能治不好。
百裏玫香想說點安慰的話,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說起,畢竟兩個人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她也相信蘇啓明這種人驕傲的自尊心不要她來安慰。
“他很喜歡你。”蘇啓明發現只要開了頭,後面的話并不難說,“今天知道你要走,并且我沒有能把你留下來,他就很激動。”
百裏玫香擡頭看着蘇啓明,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鬧脾氣這麽簡單,不然蘇啓明也不會抛下手裏的事情來找她。
看着百裏玫香那一雙清亮的眼眸裏似乎能倒映出他狼狽的身影,他終于發現這個百裏玫香真的很像她。
“他自殺了。”?
☆、第 11 章
? 百裏玫香震驚的看着蘇啓明,他艱澀的說道,“當着我的面割腕,那血順着手臂滑落下來,猩紅色的血,觸目驚心,我知道他這是在向我抗議,他一直都這樣,只要我做的事稍微不順他的心就會用這種方式折磨我。”
弟弟蘇瀚星是蘇啓明的心中的傷疤,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這樣在人前揭開傷疤,可是等着他說出來竟然意外的輕松,是他一個人扛着這個秘密太久了?也或許是百裏玫香真的很像她,讓他無端的放心?
百裏玫香張了半天嘴也沒有說出話來,她以前一直生活在淳樸山裏,從來沒有想過外面的世界這麽複雜。
“我只要陪着你去看看他就行嗎?”
蘇啓明回頭看着百裏玫香,眼神真誠而期盼,“你真的不能考慮留下來照顧瀚星嗎?你想要什麽……,只要你肯提出來,我就能答應。”這話說的相當自大,在別人聽來興許是有點吹牛的意思,但是從蘇啓明嘴裏說出來就顯得不一樣了,依照他的財力和勢力,還真就能做得到。
要是別人肯定會心動,因為人總是有這樣和那樣的欲望,可是百裏玫香卻很幹脆的搖頭,“抱歉。”
蘇啓明眼中閃過失望的神色,正在這時候穿着白色護士服的護士走了過來,說道,“蘇先生,現在可以去探望了,希望你能讓病人保持鎮定,不要再那麽激動了,不然我們這裏也幫不了你,只能送到精神科。”
“嗯。”蘇啓明神色黯然。
百裏玫香跟着蘇啓明進了病房,VIP的房間整潔的就跟五星級酒店一樣,沙發,床,還有潔白的窗簾,蘇瀚星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躺在床上,皮膚白皙,五官秀美,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他的眼睑,猶如洋娃娃一般可愛。
真漂亮,這是百裏玫香第一次見到蘇瀚星時候的感覺。
兩個人剛走進去蘇瀚星就醒了,他的眼神有片刻的茫然,似乎在對焦,終于等着他看到站在病床邊的百裏玫香的時候,眼中閃過耀眼的喜悅,他抿着嘴,像個讨要糖的小孩,說道,“你去哪裏了?為什麽現在才來。”
百裏玫香看見蘇瀚星是對着自己說的,有些愣怔,要知道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蘇瀚星,兩個人根本就是陌生人,可是蘇瀚星竟然用這種熟稔甚至是親密的口吻對她說話,“你好,我是百裏玫香。”她只能這麽說。
“你叫玫香?”蘇瀚星歪着頭,似乎有點不解,最後見百裏玫香不接話,委屈的扁了扁嘴說道,“那好吧,你現在叫玫香。”
百裏玫香總覺得蘇瀚星這話說的有點怪,但是她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只好掉過頭去看蘇啓明,卻見他把頭別過去不看她,就好像不願意面對她的疑問一樣。百裏玫香覺得這裏的一切都透着古怪,先是說自己有潔癖非要把她留下來的哥哥蘇啓明,對她非常熟稔得猶如老朋友一般的蘇瀚星,她總覺得有些詭異。
蘇瀚星對百裏玫香非常的依賴,飯也要她來喂,衣服也要她來才穿,他一米七八的大小夥子,只穿條內褲站在百裏玫香面前,沖着她笑,真讓她……非常有壓力啊,百裏玫香忍着尴尬照顧了好一會兒蘇瀚星,等着能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蘇啓明知道百裏玫香沒地方住,建議她去他們家,百裏玫香拒絕了,她不想在跟蘇啓明兄弟倆有什麽牽扯了,她委婉的說自己明天就要走了,可能蘇瀚星的事情還是要他來想辦法,不是她不想幫他,實在是她也有事要去做。
這一次蘇啓明沒有說話,顯然也知道自己有點強人所難,最後懇求說道能不能再呆一個星期,起碼呆到蘇瀚星出院,到時候他回想辦法。
看着這個向來沉穩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這種脆弱的神色,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沒有不心軟的,百裏玫香也一樣,可是想到遠處的兒子,她又猶豫了,最後說道,“我回去想想吧。”
百裏玫香和蘇啓明分手之後給王蓮打了電話。
王蓮顯然吓一跳,“玫香,你還沒走啊?”
“嗯。”
“太好了,那就來我家住吧,對了,我跟你說,今天有一個年輕男人帶着個小男孩過來找你,啧啧,那小孩子長的特別像你。”
百裏玫香懵了,“你說小男孩?大概多大?”因為緊張百裏玫香的聲音裏帶着顫音,她有點不敢置信。
“大概五六歲吧,不過我說玫香,你是不是在外面生了個小孩子啊,哈哈。”王蓮忍不住說道,“真的太像你了,只是我後來想想想不對,這孩子要是你生的,那你當媽的時候才幾歲啊,十八?現在哪裏有這麽早就要孩子的,不可能。”
“他們去哪裏了?”這個時候百裏玫香的耳朵裏根本聽不見其他的,五六歲,長的很像你這幾個字就夠了,她腦子木木大的,只有反射性的詢問。
“打你電話打不通,沒說完話就走了,我估摸着應該去火車站找你了,當時我把你的車次都告訴他們了,你們沒遇上?”王蓮不解的問道。
百裏玫香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什麽都想不了,放下電話就沖着火車站而去了,她第一次做了出租車,第一次瘋了一樣的在火車站跑,眼睛通紅,滿腦子都是兒子的影像,他在哪裏,他為什麽來找他?沒見她會不會失望?是不是一個人哭了?
越想越痛,就像是心被人挖了一塊一樣的鈍疼。
百裏玫香有些無語倫次對着火車站的工作人與就講,“大概五六歲的孩子,來找我的。”
工作人員搖頭,“今天沒有沒有走失的孩子。”
百裏玫香都快哭了,緊緊的拽着工作人員的手,“求你了,你在問問,求你了……”說着說就忍不住哭了起來,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茫然失措,看起來異常可憐,工作人員被弄的很不好受,說道,“你等等,我再去問問。”
好一會兒工作人員打了好幾通電話問。
“你叫百裏玫香?”
百裏玫香使勁兒的點頭,“就是我,我有身份證可以證明。”
“那應該就是你了,有個孩子上了車,但是沒有找到媽媽,他說他媽媽叫百裏玫香……,這名字可真少見,你是少數民族?”工作人員說道這裏又換了語氣,“不是我說你,自己的孩子都這麽粗心大意,你是怎麽當媽媽的?”
當媽媽的三個字在百裏玫香聽來,就跟天籁一樣的動聽,她不住的說道,“是我錯了。”
“孩子在現在A市,這是我們列車長的電話,他一直給你看着孩子呢,本來差點都報警了,幸虧你來得快,這會兒那車剛到A市,還沒來級的及報警。”工作人員把電話號碼抄給百裏玫香,又叮咛了幾句,“妹子,以後可要看好孩子,這要是丢了,真的是去哪裏也找不回來的。”
百裏玫香含淚的點頭,由衷的說道,“謝謝你。”她站在大廳裏,眼神清亮,如同黑夜中最美的寶石,璀璨奪目,她顯然很高興,“我就要見到兒子了。”
工作人員不知道怎麽,竟然覺得心裏酸酸的,忽然想起自己在老家的母親,等着百裏玫香走後撥通了電話,“媽,是我,你還沒睡……,沒事,就是想你了。”
無論在什麽地方只要謝博嚴在,他自然就是人群的焦點,英俊奪目,沉穩內斂,渾身都散發着一種震懾人的氣息,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上,謝博嚴穿着一身考究的淺灰色西服抿着嘴站在一個中年男人和小男孩面前,面無表情的對中年男人說道,“謝謝你。”
列車長有些緊張,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氣場這麽強大的男人,“沒事,應該的。”
等着只剩下謝牧和謝博嚴,兩個人都一直沉默着的對峙着,謝牧不肯挪動就腳步,倔強的站在原地。
“我跟你說過,你媽媽不想要你。”謝博嚴的話就像是在撕裂的傷口上撒鹽,讓謝牧的心更加疼了起來,“你偏要去找她,現在知道了吧?”
謝牧呆呆的站着,眼眶微紅,“母愛是無私、偉大的奉獻,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這是一種生物學本能,更是一種生理現象……”像是在背書本上的內容,一板一眼。
謝博嚴忽然說不上來話了,他看着如同受傷的幼獸一樣的兒子,第一次感覺,他或許真的需要一個母親的愛。
也或許,他是不是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謝牧一直重複着,“母愛是無私、偉大的奉獻……”說着說着眼淚就無聲了流了下來,小小的水珠,滾落在領子上,迅速的消失,如同謝牧這一刻茫然的心一樣。
就在這時候,列車長去而複返,帶着幾分喜悅大聲的說道,“我是來告訴你,剛才我手機放工作室了,所以沒有看到,就是那個……,你媽媽百裏玫香來找你了。”
謝牧看着列車長,眼神漸漸的明亮了起來,細致的五官,紅櫻桃一樣的嘴唇,漂亮的像一個小天使,他轉過頭看着同樣錯愕的謝博嚴,“我媽媽來找我了!”像是一種宣告一樣說道。
謝博嚴的心漸漸的往下沉。
一個年輕的女人從出站口走了出來,穿着白色的T恤,藍色的牛仔褲,眼神清亮,充滿了憧憬。
☆、第 12 章
? 百裏玫香一出站就看到謝博嚴,他這個人太顯眼了,出衆奪目,無論在哪裏都會讓人注意到他,謝博嚴也看到百裏玫香,兩個人隔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彼此相視,只覺得幾年過去,卻還是依舊沒什麽改變,謝博嚴還是那樣的冷漠內斂,百裏玫香還是那樣的純真。
謝牧也感覺到了謝博嚴的目光,他順着那視線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白體恤,藍色的牛仔褲,清亮的眼睛,雖然沒有很漂亮,但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是我的媽媽這種信息。
對視只是短暫的,百裏玫香的目光從謝博嚴身上掃過,很快就對準了謝牧。
謝牧猶豫了下就蹬蹬走了過去,百裏玫香心髒砰砰的跳,就像是那一年她看到謝博嚴一見鐘情的時候,那種忐忑不安又興奮莫名的感覺,這是她的兒子,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的骨血。
謝牧走到百裏玫香的面前停下腳步,擡頭看着她,說道,“你是百裏玫香嗎?”
稚嫩的童音就像是天籁的聲音,瞬間擊垮了百裏玫香的心房,她感覺到眼神濕潤,鼻子酸酸的,說道,“我就是。”
謝牧看着百裏玫香紅了眼圈,眼睛裏充滿了一種溫柔的暖意,忽然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別過頭,顯得有些羞澀說道,“從生物學角度來說,我們的DNA相似度應該是99%以上。”
百裏玫香根本聽不見謝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