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想事成?

? 恍惚間,慕思思似乎走進了月馨閣,可這一次的感覺很奇怪,她最近好幾次入夢都恰好是夢裏的喬絲絲從床上醒來,可眼下自己卻是從月馨閣的外面走了進去,更詭異的是,她甚至看到了躺在床上安眠的喬絲絲!

這是怎麽了?她有些恍惚得走近喬絲絲,看着那張幾乎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安穩的睡顏、素色的古代寝衣……

她順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竟還是和去章醚家時穿得一樣。而四周的一切,着實有些虛幻,完全不似自己進入“造夢”狀态的樣子,通俗得說,眼下所在的場景讓她立刻能分辨出自己是在做夢,完全沒有亂真的可能。

她聽見小蓮的聲音,循聲望去,心裏一驚。

“三少爺,主子正在歇息,需不需要奴婢将她喚醒?”

冷灼月搖了搖頭,伸出手指靠近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随即向卧房走去。

慕思思心裏一緊,拼命找地方藏身——喬絲絲的出現一驚足夠離奇,要是再出現個穿着現代服裝的慕思思,這戲碼可就演不下去了!可這卧室裏裏外外都藏不住一個大活人啊!

正當她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冷灼月已經走進了卧房,她緊閉雙眼調動全部思維構思這一切該怎麽解釋和怎麽繼續,可四周的一切卻沒有像之前每次她思考的時候那樣出現定格,更詭異的是,冷灼月似乎完全看不到她!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思思嘗試着走近冷灼月,他全神貫注得注視着在躺在床上的喬絲絲,沒有任何餘光分給慕思思。她又大膽了一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後她确定——他真的看不到她。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靈魂出竅?慕思思大為不解,滿心疑惑的同時,卻又似乎被冷灼月的目光震了一下——那眼神中,藏着多少求而不得、多少壓抑無奈、多少憐惜不舍……而那所有卻又被蒙上了一層不知名的抗拒。

慕思思為此震驚,不過是設定了他對她的一見鐘情,卻又是什麽時候,他對她存了這樣深而濃郁的感情?他眼底歇斯底裏的瘋狂是什麽,他在被什麽折磨、撕扯、讓他如此痛苦?

冷灼月向喬絲絲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她熟睡的臉龐,可那只手終究有些尴尬得停在了空中,似乎是沒有勇氣打破既定的命運。

他嘆了口氣,收回手合下雙眼,将那所有澎湃汪洋一般的情愫掩在那一層薄薄的眼皮底下,再睜開的時候,又是一副清冷的模樣。他原本并不是這樣的,他應該清逸灑脫、淡雅從容、眼裏有的永遠是耗不盡的溫柔和化不開的寵溺。可是眼前的他,卻又為何非要以冷漠孤傲的姿态示人?

不,或許是只對喬絲絲一個。

他轉身面對小蓮的時候,恢複了慕思思最初見他時的那種、完全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柔和。

Advertisement

“她還好麽?”

小蓮福了福身,經過公主事件之後,小蓮再面對冷灼月的到訪也不似從前那般熱烈喜迎,反而換了一絲嘆惋。

“主子很好,昨夜裏還練字呢,睡晚了,是以現下仍未起身。“

“噢?她練字?“

“是。“

冷灼月淡淡得點了點頭,向書房走去。慕思思一路尾随,見到案幾上陳列的那張寫滿字的紙卻又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那張遺落在桌面上沒有來得及藏起的宣紙上,用清雅娟秀的字體寫了兩個人的名字和一句詩——

“蘆花清月臺中涼,憐影自古傷,熱浸愁腸,佳人無自惘。香木濁輝月下霜,顧盼生思量,暖入蠻莊,原是又一妝。冷醉月,喬絲絲。“

冷灼月的眼神定落在那行字上遲遲不能移轉,平靜的面容掩不住他輾轉瘋狂的眼神——疑惑、揣測、失望、痛心……

他看似輕輕觸過那張紙,指尖卻用力得恨不能将它揉成粉末。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慕思思心裏瘋狂得吼叫,卻發不出聲音,這不是真的,這只是夢……不是真的!!

慕思思從沙發上彈坐而起的時候,一屋子人都眼巴巴得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個精神病患者,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确在別人家的沙發上睡着了。

她尴尬得扯了扯嘴角,讪讪道:“呵呵……這沙發太舒服了,我都睡着了……不好意思……”

眼前是章醚那張俊朗得有些歐美氣息的臉,他帶着善解人意的表情:“你夢見了什麽?“

慕思思一愣:“我說了什麽嗎?“

“沒有。“章醚面色柔和,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只是看你睡得很香,眼球不斷轉動,應該是做夢了。“

慕思思心裏松了口氣,可被章彌安放在心裏的監視器似乎又重新啓動了,讓她渾身不自在。她悄悄瞟了一眼章彌,他和所有人一樣帶着些讨巧的笑意看着她,眼神分明沒有什麽特別,卻讓她心裏不明所以得驚惶,仿佛他能看穿她的夢境。

“不好意思,我想我是太累了,你們先聊吧,我想回家休息了,下次有機會再見。“

慕思思說着起身,不顧所有人的挽留向門外走去。此刻她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回家入夢去為喬絲絲擺平這個爛攤子!

想到冷灼月的眼神,她的心竟又隐隐的疼了,仿佛他那一眼面對的不是喬絲絲,而是她本人慕思思。至于為什麽會發生在夢裏無法控制的情形她也無暇顧及,只以為是在別人家裏才會發生的意外。而這夢境中見到的“意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她所創的故事中發生?

慕思思覺得有些頭疼,真實、虛幻、虛幻中的真實、虛幻中的虛幻……這些在她腦中回旋不止,她只想趕緊睡覺。

她又忽略了的是她離開之前,一屋子被她抛在背後的人幾乎相同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喬絲絲再醒來的時候,第一句話便脫口而出:“灼月來過了?“

小蓮愣了愣:“是,今兒一大早來的,三少爺令我不要喚醒主子,主子怎麽知道?”

慕思思心裏咯噔一下,喬絲絲的面上還是不動神色:“噢,我剛才好像聽見他的聲音了。他有說什麽嗎?”

“他……”小蓮不由自主得看了看書房的方向,慕思思又是一驚,帶着滿心的僥幸沖進書房,案幾上卻不見了那張招惹事端的紙。

她剛要松一口氣,就聽到小蓮在她背後有些古怪的語聲:“三少爺命我将它妥帖收好,說……切莫讓人看到。”

喬絲絲背影一滞,回頭:“收好……什麽?”

小蓮搖了搖頭,從袖口中拿出那張紙來交給喬絲絲:“主子,小蓮不知您心裏究竟有哪位少爺,可眼下您是公主選定的驸馬的妾侍,您的心意……“

“我哪有什麽心意!“喬絲絲喪氣得接過那張紙揉爛,”我只是随便寫寫字而已,真不知道他胡思亂想什麽!“

“主子的意思是?”

“我沒什麽意思!”喬絲絲賭氣的将紙團往地上一扔,“燒了它!”

小蓮嘆了口氣:“主子,小蓮雖然年幼,可三少爺對主子的情意小蓮看得清楚。小蓮在府中多年,從未見行跡無蹤的三少爺如此牽挂過哪個女子。而主子待三少爺……那夜所言,願以身相許,可是真心?”

喬絲絲怔怔得看着小蓮,這大膽的疑問不知她是花了多少勇氣才說出口,不過……她嘆了口氣:“真心又怎樣,你自己都說了,我現在可是一個要被指婚的人啊!況且,他那天不是拒絕我了麽……”

“三少爺是體恤主子,不願讓主子為難,主子難道看不出來?”

“我看是他自己想揮劍斷情絲!”喬絲絲氣呼呼得披上一件外衣:“冷灼月在哪裏?我去找他說清楚!“

“三少爺應該已經去了冷月峰,那裏路途遙遠,哪是主子去得?“

“有什麽去不得!“喬絲絲揮了揮手不願理會,匆匆沖出了門。

這似乎還是她到冷府以來第一次出門。

喬絲絲來到門前,和冷府之外熙攘的街道相比,冷府的門庭實在是顯得清冷孤傲了些。喬絲絲走出門外張望半晌,也不見有什麽來往的車馬,剛才心裏的毅然決然頓時被掃去了一大半。

慕思思開始思考,是不是非要現在去冷月峰向冷灼月說個清楚?又或者,做一個“後媽”作者,讓男女主角在這還沒有定下終生的時候就開始面對誤解艱難重重?

她又想起冷灼月看着喬絲絲時那一瞥間的眼神,心裏依然不明所以得抽痛了一下。無論是作為作者的慕思思,還是身臨其境的喬絲絲,她都無法承受這樣區區誤解便誤了終生的遺憾。

于是——喬絲絲合下雙眼,四下的場景頓時定格,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冷府門前緩緩駛來一輛馬拉貨車。

車夫叩門而入,将管家早已準備好的幾袋食物用物扔上了馬車後的木架。

喬絲絲見狀立刻上前:“先生這是要去何處?”

車夫憨厚得笑了笑:“姑娘是新來的吧?我是專程從冷府運送物品去冷月峰的車夫。”

喬絲絲一臉驚喜:“先生要去冷月峰?恰好小女子也正要去那裏,先生不如帶我一程?”

“噢?姑娘為何要去冷月峰?”

喬絲絲想了想:“老爺交代小女子轉達幾句話給三少爺,怎奈三少爺去得匆忙,是以只好親自去一趟。“

“噢。“車夫若有所思得看了看喬絲絲,終于點了點頭,”倒是無妨,只是貨車颠簸,只怕委屈了姑娘。“

“無妨,話帶到要緊。“

喬絲絲就這樣樂呵呵得坐上了這輛慕思思憑空“變“出來的貨車上,心安理得得向冷月峰行去。

馬車繞着山路走走停停,不知過了多久才在冷月山的頂峰停下。

車夫先下了車,伸手向喬絲絲:“姑娘下車吧,我要趕車去後堂放下物品,姑娘便從這正門進去罷。”

喬絲絲想了想,傳說冷月峰戒備森嚴,絕不是随便敲敲門就可以進去的,幹脆一屁股在車上坐穩:“不,我第一次來這裏,還想去看看後院什麽樣呢,我跟你一起去,說不定還能幫把手呢。“

車夫愣了愣,有些為難得笑着:“姑娘,這……于理不合啊,我可是與冷月派有約在先,絕不帶任何外人進入他們的領地,否則……呵呵……“他抓了抓頭讪讪得打了個顫,似真似假道:“我可是會被滅口的。”

喬絲絲一怔,想了想,終于下了車:“好吧,那我不給你找麻煩了,謝謝你。“

她客氣得向車夫告別,一臉單純感激的笑容,只是車夫一轉身,她便賊頭賊腦得跟着馬車一路小跑追上。幸好通往冷月峰後堂的山路比先前還要蜿蜒曲折,也顯得很隐秘,簡直如密道一般,七拐八彎得根本跑不快。

眼看着馬車進了山腰間一座隐秘的石門,喬絲絲急追直上,還是沒有趕上隆隆關閉的大門。

她垂頭喪氣得向四周看了看,除了眼前這座看上去沒有任何機關的石門,找不到其他可以進入的空隙,而這石門結實厚重,幾乎與山壁自成一體,絕對不是随便叩一叩就能出聲的。

喬絲絲無奈之下悻悻往回走,忽然眼前憑空出現兩名年輕的黑衣男子。他們不知從哪裏一躍而下穩穩得站在喬絲絲面前,身板挺直、面容平靜,眼中卻散出脅迫的威壓。

“來者何人?!膽敢擅闖冷月峰!“

喬絲絲一驚,怯怯道:“小女子喬絲絲,目前在冷府暫住,此番前來……尋三少爺有事商議。“

陌生男子眼裏閃過一絲狐疑:“當真?那為何有正門不走,偏在這偏門前鬼鬼祟祟?“

“我是……迷路了。”喬絲絲挫着雙手,不安得看着自己的腳尖。

“迷路?”黑衣男子眼中的狐疑轉為寒芒,一探手的功夫,喬絲絲就被牢牢得鉗制住,迅速帶往山頭的另一邊。那裏另有一座石門,另一位黑衣男子從袖籠中摸出一個金屬薄片,在某處隐秘的石縫中一劃,石門便隆隆得打開了。

喬絲絲的胳膊被抓得生疼,眼冒金星得憋着眼淚,而慕思思還不忘暗自感嘆一句:真先進的刷卡機關啊!

進了門才知道,她被他們當成了外來的奸細,這座石門的裏面根本就不是冷月峰的主殿,而是活脫脫的一座山洞大牢房,裏面到處挂着用刑的鐵器,陰暗潮濕的空氣和着淡淡的血腥氣味,讓她觸目驚心。

“這是哪裏?你們帶我來這裏幹嘛?!”喬絲絲試圖掙脫身邊的鉗制,可那黑衣人是練過武的,哪是區區小女子的力道拗得過?

她看着他們使喚山洞中的侍從打開粗圓的木樁打造的牢門,身後力道一重,被狠狠得推倒在地,地面上鋪滿了尖銳的小石子,手掌和膝蓋被紮得生疼。

“嘶……“喬絲絲疼得龇牙咧嘴,回頭責怨道:“你們憑什麽把我關在這種地方!我可是經過冷老爺和夫人的許可才住在冷府的,現在還是公主公認的義妹,我要是有什麽閃失,你們擔待得起嗎!”

黑衣人愣了愣,嘴邊掠過一絲冰冷的嘲弄:“哼,冷月派的規矩從無特例,即便是皇上擅闖,同樣先來這冷月厮查問了再說!”

“我要見冷灼月!”喬絲絲不甘示弱。

“呵……區區女賊,哪輪得到主事親自查辦,你便乖乖在此等着,待會兒老實答話便是!”

說罷,兩名黑衣人一轉身,便沒入了無邊的黑暗中。四周再也聽不到任何人聲,也見不到絲毫光亮,除了陰測測的地下水滴滴答答響動,一片死寂。

“來人……”

“有沒有人啊?”

喬絲絲輕喚幾聲,那語聲落在石壁上,像是掉進了泥濘的沼澤,瞬間被吞沒,莫說回答,連回聲都聽不到。四周的空氣也仿佛凝固在這密閉的空間內,所有的一切,完全的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依然沒有人出現。慕思思想起曾經看到過一個有名的小黑屋實驗,就是将人關在與外界隔絕的密閉空間內,剝奪視覺、聽覺、觸覺等感覺觀察人的行為和心理承受能力,而實驗的結果是,人會被逼瘋。

她開始害怕,四周沒有任何時間的參照,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将她完全吞沒,她沒有辦法判斷出任何将要發生的情況,情緒漸漸不受控制。

她想要醒來,可是之前的經驗讓她知道自行脫離夢境的可能微乎其微。她想要動用造夢的能力,可僅僅是找了一個車夫帶她來到了這裏,又試圖從後門繞進冷月峰,這樣輕微的劇情改動已經讓她受到如此懲罰,她又怎麽敢再妄想什麽?

冷灼月會知道她被關在這裏麽?可是從剛才那黑衣人的語氣聽來,似乎并不準備告訴他。除了他,還有誰能将她解救出去?莫不是打算将她這來歷不明的危險人物活活逼死之後曝屍荒野?

怎麽辦,怎麽辦?!

“誰來救救我……“她在黑暗中低語,聲音輕的只有自己聽得見,久而久之,似乎連自己都聽不清,或者不能判斷自己究竟有沒有說話。

忽然,她似乎看到了一絲光亮,剛一轉頭,眼前竟是章彌那雙深邃得帶有催眠得魔力一般的雙眼!

它們那樣深驅直入,毫不回避得刺向她的心間,仿佛要從裏面挖掘什麽不為人知也難以啓齒的秘密。

“章彌?“

喬絲絲試探性得叫了一聲,可那張臉,或者僅僅是那雙眼,又或者僅僅是那一瞥間的眼神,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的畫面……總之,它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甄融的臉,他站在很遠的地方向她伸出手,表情憐憫而嘆惋,好像是要她過去。

喬絲絲站起身來向他走去,卻被攔在木樁栅欄內。

“你過來……救我出去……甄融!救救我!“

喬絲絲哭喊着,可眼前的甄融似乎帶着那樣悲憫的表情以及呼喚的姿勢越退越遠,最後也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裏。

慕思思知道是自己産生了幻覺,而一旦幻覺産生,便離崩潰不遠了,心裏極度的恐懼和委屈讓她忍不住抽噎、渾身顫抖。

她摸索向牆角邊蜷縮着身子,嘤嘤地哭,随後越哭越大聲,到最後幾乎聲嘶力竭:“放我出去!你們這群混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