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網戀第二天

大街上被魔氣侵蝕抽空的屍體在太陽下滲出一絲絲詭異的黑煙,看起來随時有可能跳起來吃人一樣。

為了防止普通人被殘留的魔氣傷害,祁言揮了揮手,将屍體裝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人群被弟子們疏散後,祁言帶着人回到了客棧。

所有的弟子都聚在了一間屋子裏,周圍環境嘈雜,祁言在房間周圍布下結界,才問道,“昨晚除了發現岩蛇在火場,你們還發現了什麽?”

子揚作為弟子們的師叔,上前道:“昨晚我們在附近探查發現,火是在宋府燃起來,然後吹散到四周的。那火有岩蛇的故意哄燃,幾乎所有東西都燒得幹幹淨淨的,一片廢墟。”宋府就是江夢瑤寄宿的親戚家。他下意識看了江遇一眼,才繼續緩緩說道“不僅如此,那岩蛇還想對小師叔下殺手,竟然尋到了客棧中偷襲。”

祁言看向江遇,上下打量。

江遇搖頭,“沒事,我沒有受傷。”

即使如此,祁言仙尊的眉頭也高高的杵着,看起來憂心忡忡。

現在幾乎所有線索都将事情指向了岩蛇。但是,他還是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

如今整座城都被下了禁制,只要祁言在城中,任何魔氣或者妖氣的動靜,周圍的弟子們都會迅速的聚集過去。一部分弟子去繼續搜尋作案的岩蛇,剩下的弟子則被派去火場周圍,去探查死去的這些人究竟和岩蛇什麽關系。

這些安排中沒有江遇。

衆所周知,她雖然名義上是祁言仙尊的弟子,但實際上她完全沒有任何能力,幫不上任何忙。她更不會跳着上去表現自己。縮着腦袋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弟子們都散盡之後,祁言仙尊又看向了窗邊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岩蛇作亂中失去了最後的親人,身形消瘦,低着頭玩着自己的手指,似乎置身事外。他剛挪動步子,小姑娘的視線就又望了過來,難掩的緊張,可見還是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靜,似乎是怕自己被丢掉的樣子。

“這是一把匕首,我在上面留了一絲仙力。如今你還沒有開始修行,在這逍遙鎮又有妖孽作祟,這個你拿着防身。”祁言的手上出現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匕首是銀色的,上面鑲嵌了各色寶石,看起來就十分華貴,在陽光下亮瞎眼睛的那種。

這樣融鑄了仙人靈力的武器可是十分難得的,關鍵時刻能夠保命不說,就是江遇這樣完全沒有修煉過的人,也能夠在妖魔面前有防身之力。

這算是見面禮。

江遇毫不客氣的收下,“多謝師父。”

匕首抽出來後,劍刃出現一層淡淡的水藍色的光,帶起小範圍的劍氣,她面前的桌椅一瞬間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她茫然驚愕的擡頭,卻見祁言仙尊絲毫沒有生氣,還耐心指導道,“你現在沒有修行過,難免控制不了上面的劍氣。為師今日授你如何使用。”

江遇對于修仙有關的事情處于十分好奇的狀态,學起來格外認真。

看到她已經掌控了匕首,祁言揮手間,桌椅又恢複了原狀,囑咐道,“岩蛇記仇,對你起了殺意,必然不會輕易罷休。這幾日你就跟在我的身邊吧。”

這樣自然是好的。

江遇順從的答應,“好。”

江遇其實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魔尊要在她身上埋下一絲魔氣。就好像知道她一定會黑化一樣,将她當成了預備的利刃,等待她在首陽山紮根之後,成功的抛出這枚棋子,給仙界痛狠的一擊。

但是為今之計,躲在祁言仙尊的身邊是最安全的,唯一可以躲避魔尊給她的身體內種下魔氣的辦法。堂堂仙界第一仙尊,保護她一個小女配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她緊緊的跟在祁言的身後,兩個人來到了一片廢墟前,到處都是被燒毀的殘垣斷壁,焦黑得什麽都看不出來,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說不上來的難聞的氣味,參雜着炭灰和腐爛的味道。

看到仙尊來了,附近的弟子趕過來,将一個在廢墟中的發現的東西送上來,“仙尊,這是在這邊的房屋中發現的。”

遞過來的是一塊被大火燒得幾乎斷裂的玉佩,玉佩的表面已經失去了光澤,卻依舊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塊難得的上品。上面的圖案是一條魚形,雕刻着順遂圓滿,寓意極好。

“弟子探訪中聽說,這處房子就在宋府的隔壁,中間隔了一到院子和一處鄰居。燒毀的不是最嚴重的,但是也剩不下什麽的,看起來像是被火勢牽連的人。”子揚微微皺眉,“但是這戶人家住的是一個酒鬼,他常年賭博,家中能賣的早就賣空了,這樣好的物件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人家中。所以弟子覺得可疑,帶來給仙尊探查。”

祁言看着手中殘破的玉佩,沉思道:“這是京城之物。”

子揚吃驚看向玉佩,“逍遙鎮距離京城萬裏之遠,在這裏,京城的東西可是稀罕物。”

“當今聖上喜養魚,民間也流行魚形玉佩。那時候世家貴族的公子小姐幾乎随身都會攜帶魚形玉佩。至于手中這塊玉佩,樣式做工都是幾年前的。”祁言仙尊略微施法,就見一絲黑煙一般的淡薄霧氣從玉佩中飄出,又迅速的被他泯滅。

“魔氣!”子揚大聲說。

岩蛇所放的妖火之下,宋府的許多金銀瓷器都變成了焦炭一般的粉末。這脆弱的玉器竟然還保留着大致的模樣,正是因為有這一絲魔氣附着的原因。

只是目前還有一個疑點。

按照火勢的起點,火應該是從宋府燃起來的,為什麽沾了魔氣的玉佩卻是遺落在一個賭鬼的家中。

這次大火一共禍及四戶人家。

宋府是最大的一戶人家,除卻江遇和她的丫鬟,還有外出游學的宋家公子,其餘人都沒了。

其餘三戶人家,一戶是遺落玉佩這家賭鬼,一戶是城南賣豬肉的,另外一戶也是一個無所事事的浪蕩子。

其餘三戶人家看起來并不會是有能力惹怒岩蛇這種大妖的對象。

所以之前他們一直是将目光放在火勢起點、也是被燒的最嚴重的宋府上面。默認了宋府是岩蛇的目的,其餘三戶是被火勢波及的。

子揚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弟子探尋了左鄰右舍,宋氏夫妻中的宋夫人曾經偶然得遇仙緣,回到逍遙鎮後,一向與人為善,是個造化城中的大善人。這樣的人,是不是在降妖的過程中惹怒了岩蛇,才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

這樣的猜測也似乎說得通。

祁言又看了一眼火場,若有所思。

這時,一個身上帶了血的小弟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臉色蒼白,竟然連禦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仙尊,那岩蛇破了城中的禁制,逃出城去了。”說完這句話又指了個方向,似乎是廢盡了小弟子全部的力氣,昏迷了過去。

祁言皺眉,語氣沉重,“我們去城外看看,子揚你帶着瑤兒回客棧。”

話落,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回去的路上,子揚看到江遇心神不定的樣子,當她是被吓到了,笑着安撫,“小師叔不用怕,雖說岩蛇是一個比較兇狠的大妖,但是仙尊可是整個修仙界最厲害的,不必為仙尊擔心。我也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師叔的。”他拍着胸脯保證。

江遇看着身前另一名弟子身上背着受傷的弟子,眼睛一直盯着受傷弟子的傷口,問道,“他的傷口怎麽樣啊?”

“這些魔氣看起來很可怕,但是只是浮于傷口表層。仙尊的藥可以暫時保住他不被魔氣腐蝕入心,至于能不能救回來,就看他的造化了”子揚道。

回到客棧,玲珑見到江遇就歡喜的迎了上來,“小姐,你有沒有遇到危險啊,渴不渴,餓不餓?”

相處了這段時間,江遇已經看透了小丫頭操心話多的熱鬧性子。她坐在床榻上,輕輕的捶打着小腿。原主江夢瑤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身子,今日她跟着這些修仙之人東奔西走,沒停下來之時不覺得,如今剛坐下,兩條腿一瞬間被巨石墜住了一樣,動一下就難受的要命。

江遇錘完了腿,哎呦一聲後仰在床上道,“确實有點餓了,辛苦小玲珑了。”

“玲珑這就去給小姐準備吃食!”小丫頭幾乎是一蹦一跳着出去的。

因着只有她一個人,玲珑帶來了一葷一素兩個菜,還有一碗米飯,擺好之後小丫頭還笑眯眯的貼心的說,“小姐慢慢吃,不夠了還有。我去給小姐拿水喝。”

江遇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玲珑端着茶水進屋放在窗邊,纖細白皙的手拿着一柄圓扇,輕輕在茶盞上扇動,清風徐徐,茶香撲鼻。

茶水被端過來的時候,江遇多看了兩眼,嘴角抿起,似是心急催促,“我都渴死了。這個杯子太小了,喝着不夠過瘾,你去将整壺茶水都端過來罷。”

等到玲珑端着茶水回來的時候,茶盞倒在桌子上,而江遇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一樣。

玲珑看了一眼被喝空的茶盞,嘴角浮現一抹清豔絕倫的笑意,附身将人逮到了後窗,一躍而下,消失在後院之中。

祁言帶着弟子追到了岩蛇逃竄的方向,岩蛇正在和另外兩名弟子打成一團。巨大的蛇身從地上掃過的時候帶起烈風陣陣,塵灰四起,看起來氣勢十足。

岩蛇似乎發現自己是被拖延時間了,巨尾從地上掃過,帶起噼裏啪啦的火花,周圍的林木冒出即将被點燃的濃煙,急切的想要脫身。

一名跟随的弟子大聲道,“仙尊,這火和昨晚的火一樣。”

這火自然是和昨晚一樣的。

祁言仙尊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岩蛇巨大的蛇尾猛地掃向兩個弟子,弟子身子飛向半空,祁言接住弟子,卻也給了岩蛇逃脫的時機。

“你們将這兩名弟子帶回去……”祁言的話沒說完,身後又出現了異常,直接被禁制探查。

城中竟然出現了濃重的魔氣。

“岩蛇不是已經出城了,城中怎麽還會有魔氣的出現,而且還怎麽濃烈。”一名弟子喃喃道。

祁言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麽,剎那間消失在原地,朝城中趕去。

出現魔氣的地方不遠,就在他們所居住客棧隔壁的煙雨樓。

此時接近傍晚,煙雨樓中的姑娘們應當正在梳妝打扮,如今樓中卻沒有絲毫人氣,所有人都處在沉重的睡眠中。

祁言看着面前被黑霧包裹着的煙雨樓,輕嘆一聲,上前一步,煙雨樓的門自動打開,明顯是在請君入甕。

“仙尊趕來的倒是快,看來是很在意你的小徒弟了。”

“身為魔族,卻隐居在人間,你究竟是想做什麽?”祁言沉聲問道。

女人笑了兩聲,從門中出來,身姿款款,即使帶着面紗,依舊可見傾城容貌,引得行人駐足,驚訝道,“她!她是蓮華仙子!”

“蓮華仙子!蓮華仙子可是煙雨樓的頭牌!”

“據說蓮華仙子只見自己想見之人!沒想到今日我們竟然見到了,這可夠我吹一輩子的了。”

“若是我有能力,也想親自被蓮華仙子迎入帳中,哪怕只有短暫春宵,也不枉此生了。”

因為女人的出現,街道上甚至形成了小範圍的擁擠,圍觀者說出的話也愈發不堪入耳。

女人卻只是淡然的笑着,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感,蓮步輕移,傾身墊着腳靠近,再次發出邀請,“仙尊若不進來,我便讓這些人都進來。和你的小徒弟、小徒孫們一同共賞煙雨。”這話裏不僅僅有風花雪月,還有濃濃的威脅之意。

話落,圍觀的人看到那個白衣男人和蓮華仙子消失在了原地,煙雨樓打開的門也徹底關閉,惹得衆人嘆息。

煙雨樓平日裏看起來都是鮮豔的、奢靡的,四處花團錦簇,有的是人一擲千金,熱鬧非凡。

如今三層樓所有房間都關着,寂靜的可怕。

蓮華站在舞女平時起舞的高臺,嬌笑着說,“仙尊可願與奴家做一個游戲?”

她指着這些房間轉一個圈,笑聲更大了,“這裏每個房間裏都有人,有普通人,有首陽山的小弟子,有你剛收的小徒弟。不妨仙尊猜一猜,哪裏關的是你的小徒弟,哪裏關的是普通人。”

一介風塵女子能夠被稱為蓮華仙子,不僅僅是她的絕代芳華。她每走一步,腳下如同綻放灼灼蓮花,清雅脫俗。而且她的身上還帶着若隐若現的蓮花幽香,遇水更加濃烈,是她天然的體香。

這樣的女人跳起舞來,猶如仙子下凡,美不勝收。

“仙尊只有一舞的時間。猜錯一次,就殺一個人。若是仙尊找不出您的弟子,整棟樓便都是仙尊親手造下的殺孽。”

女人很享受跳舞的過程,腳尖輕點,玉足仿佛點在了池塘裏,泛起陣陣漣漪,舞臺變成了夏日池塘,她起舞的香汗淋漓,屋子裏開始出現若隐若無的幽香。

在一舞即将結束的時候,女人臉上的笑更加驚人的美麗,伴随着顆顆晶瑩的淚珠墜落在地上。

她頹廢的坐在地上,低着頭,身上幾乎要被黑霧籠罩,幽幽問道,“為什麽?為什麽?那不是你的徒弟嗎?你竟然連試也不試!還是說男人都如此薄情寡義!”

“今日,誰都別想跑!我傷不了你,但是你也不能将這樓裏幾十人全部救出,我要先從你的徒弟殺起,讓你背上這殺孽,看你以後還怎麽自诩首陽山第一仙尊!”

江遇動了動指頭,又悄悄抻了一下已經麻了的腳趾頭,盡力的保持被帶來時原封不動的姿勢。

或許是那人相信她是真的中了迷藥,她的身上并沒有任何捆綁的痕跡,也沒有傳說中的仙術禁制之類的。

江遇謹慎的眯着眼睛,打量房間裏沒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整個屋子十分的風雅,看起來像是大家小姐的閨房一樣,琴棋書畫樣樣都有。

屏風前挂着一副畫作,大片的池塘中間有一座很大的涼亭,涼亭周圍挂着輕紗帷幔,随風飄舞着。涼亭的正中央是一個翩然起舞的少女,而涼亭的邊椅上坐着一個中年男人。

涼亭、帷幔、少女的華服、男人的莊重肅嚴的坐姿形成的衣服褶皺、天空都有迤逦的鮮活的顏色。

這樣唯美的場景,少女和男人卻都沒有臉。

若說是畫作未完也可以理解,但這畫作的紙張都已經泛黃,可見并不是沒有來得及畫臉,而是根本沒有畫臉。

江遇覺得這幅畫十分詭異,少女的舞姿活潑靈動,中年男人的坐姿認真專注,畫裏的悲傷卻席卷而來。

她移開視線,在懸挂畫作的卷軸上卻瞧見了一樣熟悉的東西。

魚形玉佩!

這一枚玉佩沒有被大火焚燒過,表面泛着溫潤的光澤,魚形和那枚被燒毀的是相反對稱的魚形。

這玉佩竟然是一對的!

直覺告訴她,無臉畫軸和玉佩和火宅有重大關系,對于保住她的狗命也很重要。

在她揣起畫軸和玉佩正打算着偷偷溜出去的時候,耳朵裏傳來一道聲音,“夢瑤,不要出聲,從房間出來之後爬到南邊的樓梯,悄悄的下來。

這是她那個師父的聲音。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看來是傳音術,用仙法那種。

她的怨種師傅來救她了!

按照怨種師傅的指引,她低着身子,湊過三樓的紗幔的時候,江遇看到了那個在高臺上翩然起舞的人,光看背影就能看出,那不就是她抱着的畫裏面的那個少女!

少女的對面是自己的師父,他的樣子像是一個木頭人,呆呆的看着女子起舞,像是被迷惑了一樣。

江遇現在所處的位置在跳舞的女人的背面,只要女人有旋轉動作,師父就會告訴她趴下或者不要動,憑借着四處懸挂着的朦胧的紗帳,她竟然也順利溜到了一樓的位置。

但是到了一樓之後,江遇所處的位置十分的尴尬,正是舞臺的後方。和煙雨樓的大門相隔了一個舞臺還有長長的亭臺。想要逃出去的話,需要繞過這些艱難的角落。

江遇聽到女人笑得凄凄慘慘,甚至能看到她顫抖的嬌小的身軀,絕望的發出聲聲質問。

“是不是天下男人皆是無情郎,就連仙人也如是?”

“為什麽你們連我最後一點光明也要奪去!”

“你們都要死!都要死!”

舞臺周圍的魔氣開始暴漲,躲在後面的江遇被波及,黑色的濃霧翻滾将她卷到了半空中,吸向舞臺。從她的衣袖之中掉出來了一塊小東西。

蓮華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地上的東西上面,冷聲問道,“你動了屋子裏的東西?”

祁言發現了她的片刻失神,想趁機将江遇搶過來。不料蓮華的動作更快,把玉佩和人都帶到了自己的腳下。

江遇從兩三米高的半空摔在木質的高臺上,剛剛不再那麽麻的雙腿和屁股一瞬間又摔得麻了。

蓮華步步靠近,慢悠悠的問,“我不是給你喂了迷藥,你怎麽醒來的!”

江遇的餘光看到了看到了二樓正在帶着普通人轉移的首陽山弟子,笑着說,“我根本沒有喝你給我遞的茶水。”

江遇回到客棧又累又餓,玲珑先是給她準備了吃食又去端水,明明是一樣的距離,用的時間卻多了不少。

而且端茶送水的時候,姿态可不是一個鄉野小丫頭會有的優雅大方。

她便猜到了,這個人可能不是玲珑。

這樣的異常讓她分外謹慎,趁着吃飯的時候觀察了一下外面守着她安全的首陽山弟子的身影,已經從窗紙上消失不見,說明外面的人已經被解決了。江遇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自然不能硬碰硬,便将計就計,裝暈被帶到了煙雨樓。

“倒是個機靈的小丫頭。”蓮華對她的惡意不大,方才動怒似乎也只是因為她動了房間裏的東西。

江遇猜測道,“你若是想殺我,從進屋那一瞬間就可以要我性命了,所以你留着我有用。”

“行了,他們逃不出去的,你也別再拖延時間了。這煙雨樓就是我,我就是煙雨樓,你們在我的血脈中行走,又怎麽能不讓我知曉。”蓮華手中把玩着玉佩,看着江遇懷中緊緊抱着的畫卷,諄諄善誘,“交出畫卷,我可以放你一個人先出去,如何?”

江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話說出去,她自己信嗎?

古代的衣袖裝東西确實不太明顯,但是也有弊端,比如容易掉出來。江遇抱緊懷中的畫卷,就像抱住自己的命一樣。

師傅給她傳話中說了,他可自在的進出煙雨樓,但是普通人不行,所以只能先幫助這些普通人盡量到他的庇護下。

蓮華對于江遇手中的畫卷可謂勢在必得,江遇已經被逼到了高臺邊緣,身子都懸空了一半。

祁言仙尊想要幫忙,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暫時的困住了,可見蓮華身上絕對藏有後手。

就在蓮華快要動手之時,祁言仙尊道,“蓮華,你和岩蛇所造下的殺孽已經夠多了,莫再執迷不悟。”

聽到岩蛇,蓮華轉身喊道,“他沒有造孽!都是我!都是我!”

她狀若癫狂,清澈的眸子中裏瞬間浮現血絲張狂,“可是你們卻逼死了他!既然你殺了他,我殺不了你,我就在你面前殺了你最在意的小徒弟。”

這句話是對祁言說的。江遇卻覺得無語,她才認識這個師傅兩日的時間,怎麽就成了祁言仙尊最在意的小徒弟了。如果她今天死了,一定是冤死的。

江遇卻再一次感受到了再一次堅定了自己遠離魔尊,遠離祁言仙尊的心!

這兩個一個是危險本身,一個是會間接給她帶來危險的引子,沒一個好東西。

祁言道,“岩蛇還沒死。”

“你不過就是想騙我放過你的小徒弟!”蓮華笑得悲涼,“岩蛇為我擔下罪孽,你們怎麽可能放過他!”她周身的魔氣已經卷起了江遇,打定主意就算是毀了畫卷,也要把江遇一起帶走。她這是瘋了吧。“你要她活,我偏要她死。我要讓你背負愧疚,夜不能寐,活着受盡折磨。”

“宜兒。”在蓮華的身影已經将江遇籠罩住的時候,她因為這一聲呼喚停住了身子,向後望去。

這時候,她的背部完全暴露在其他人的眼中,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死一般。

輕靈的步伐帶起她姜黃色的舞裙,翻飛飄逸,這幅模樣已經不是那個瘋批的絕世美人,而是滿心歡喜奔向自己愛人的少女。

看到祁言仙尊即将出手,男人飛撲過來,身子化為巨大的黑蛇生生擋住了這沉痛一擊,又用尾巴将蓮華卷入自己的懷中,才慢慢的化為人形,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高喊道:“仙尊,您不能殺她!”

還記得子揚曾說,岩蛇入魔後會吸食人血修煉,身體會出現紅色的魔紋。

但是剛剛它的蛇身是純黑的,并沒有在客棧襲擊江遇時候的紅色條紋。

也就說,它根本沒有入魔!

江遇和弟子們都驚訝的看着祁言仙尊,祁言仙尊卻好像早就知道這一切一樣,對岩蛇問道:“你修煉艱難,為什麽要為這個入了魔的人類遮掩,放棄自己的坦途?”

弟子們在火場發現了岩蛇的蹤跡,以及岩蛇放下的妖火,便認為這些事情都是岩蛇做的。緊接着發現了浸染了魔氣的魚形玉佩,判斷岩蛇入魔。

為了坐實自己入魔,岩蛇甚至故意在大街上放了一個被魔族殺害的人類的屍體,然後向城外逃竄,将所有人引出逍遙鎮。

為的就是禍水東引,保護城中真正入魔的蓮華。

祁言第一次察覺到端倪的時候,是發現,街道上那個屍體上的魔氣和貨場玉佩上殘存的魔氣并不是來自一只魔的。火場中的魔氣精純且十分霸道,就算是祁言仙尊察覺到之後,也産生了心悸之感。

之後祁言聽到岩蛇出城更是不解。能夠闖出他所設禁制,那麽岩蛇至少已經有了化蛟龍的實力。可是他似乎不急着逃亡,而是要拖到他到城外,引得他繼續追蹤。所以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祁言已經從岩蛇身上僞裝的魔氣大概猜到,岩蛇是再調虎離山。

唯獨不明确的是,岩蛇究竟想要保護的是誰。

如今,算是明了了。

“仙尊曾說,會匡天下太平,佑萬民安康,若是成魔,只是因為這世間不公,為了給自己讨回一個公道呢?”岩蛇邊說話,便會邊吐血,壯碩的身子看起來像是落葉,卻依舊要将蓮華緊緊護在懷中。

蓮華姜黃色的衣衫上炸開大片血花。岩蛇的血不是紅色的,猶如褐綠色的葉,綻放在姜黃色的衣裙上。

“阿岩,你別說了,我帶你沖出去,我帶你逃。我答應跟着你離開這裏,我們生一群的寶寶,我心悅你,我不再騙你了。”蓮華已經慌了神,臉上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珍珠,美人落淚,也是極美的。

岩蛇低頭,溫柔的将女人眼角的淚擦拭掉,再次擡頭看着祁言,笑着說,“仙尊不妨打開您的弟子手中的畫卷,裏面有您想知道的答案。”

作者有話說:

江遇:遠離魔尊!遠離危險!(高舉大旗)

楚離:老婆,我還有三分鐘即将抵達我們的初遇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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