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網戀第十四天
霧氣太大了,幾乎要走到面對面的地步才能看清眼前的人,雙方都沒有輕易上前,反而是隔着一段距離問道,“再不作聲我們就出手了。”
邱子實封着嘴呢,江遇高聲道,“我們是首陽山進來試煉的弟子,你們是誰?”
“我們也是首陽山進來參加試煉的弟子。”那邊的聲音有些激動。
終于遇到了比較清醒的人,對方一共三個人,都是一個隊伍的。
“我們隊伍裏有一個醫修,他碰巧知道紅血靈芝并非生長在地上,而是生長在樹上的,于是我們當天就尋到了紅血靈芝,想着天一亮就帶着東西回去。不曾想,我們剛準備尋找一個地方休息,就遇到了這場詭異的大霧。”
“只要沾染到大霧的人,就會失去神智,霧氣越濃,速度越快。我們那時候也沒有注意到,只是以為是普通的霧氣,直到我們隊伍中的醫修發現異樣,讓我們捂住口鼻,給了我們一顆可以暫時封閉五感,阻止霧氣進入體內的藥丸。”
“我們也試圖給其他人服下藥丸,但是我們發現,只要五感完全被霧氣吞沒,就算是服了藥丸也沒有辦法把人拉回來。”
“我們本身是想趕回去,把這件事禀告長老的,但是我們發現,就算是有地圖,在這裏也分辨不出方向,甚至好像迷路了一樣,不管怎麽走,就能夠遇到失去神智的弟子,越來越多。”
果然一個隊伍中有一個醫修是非常重要的。
封閉五感能夠阻止霧氣進入身體控制神智,但是進入試煉的弟子都是剛剛修行不足一年,或者是足夠一年但是修煉不精的弟子,能夠快速反應過來們,并且擁有自己封閉五感的弟子寥寥無幾。
還有其他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有一位醫修,醫修有大量的丹藥,封閉五感更是最基礎的丹藥,在做給人治傷的時候吃一顆可以充當麻藥用,同時還能夠保留一些聽力。
再就是像江遇對邱子實這樣,把他整顆腦袋都包起來。
他們還想繼續交流一些信息的時候,江遇覺得自己手中的棍有點不對勁,她向後一看,邱子實的手握在棍子的另一邊,拳頭上青筋暴起。
醫修上前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枚藥丸,扒開邱子實臉上的布條塞進他的嘴中,硬生生一路将藥丸捅進喉嚨裏,讓他被迫咽下去。
“這種掩蓋住口鼻眼耳的辦法在淡薄的霧氣中還行,這裏的霧氣實在是太濃了。而且捂的這樣緊,他在走路的時候,會更想用力的呼吸,效果就減弱了。”醫修解釋道。
喂服了藥丸之後,邱子實僵硬的身體猛地滑落地上,江遇着急的問道,“他沒事吧?”
“現在還不知道,因為不确定他吸入了多少霧氣。要是有能夠解毒的藥丸就好了。”
“我有藥。”江遇有十幾瓶解藥,上面都寫着名字,但是寂清師兄和她都大意了,她能夠看懂藥瓶上的字,但是分辨不出人中的是什麽毒,全是白搭。
江遇将自己的瓶瓶罐罐都放在地上,讓醫修挑選。
醫修看着這些藥,震驚的半晌說不出來話,最終手顫抖着從裏面挑出來了一瓶藥道,“這個藥是可以靜氣凝神的,吃下去沒有什麽問題。”
他倒出來一顆,給邱子實送入嘴中,又将剩下的交還江遇,恭敬的問道,“不知師妹是哪位長老門下的弟子?”
能夠擁有這麽多名貴解藥的人,要麽是醫學世家的千金小姐,要麽是哪位醫修長老的愛徒,他的師父已經是首陽山醫修裏第二厲害的人,也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什麽身份。
江遇将東西重新塞進自己的小口袋中,覺得自己剛剛似乎不應該因為救人心切而暴露太多。
寂清師兄給她的東西都是極好的,現在邱子實還在昏迷,要是面前的人有歹意,她一個修行不精的弟子,怕是只能用寂清師兄給的毒藥藥他們了,太違背道義。但是她也不會心慈手軟,畢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江遇握緊了手中的黑色瓷瓶,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到首陽山有哪位長老是她有印象的,畢竟羽流師兄給她的劇本是,她是邱子實的師妹,也是個器修,并沒有說她的師父叫什麽。
好在這時候,邱子實醒了,低聲道,“我和師妹是啓明長老的弟子。”
衆人大悟,“原來是啓明長老的弟子,失禮了,我們是亭慕長老的弟子。”
這也算是互相認識了,邱子實醒了之後,兩個人變成了五個,他們繼續沿着那些失去神智的人留下的行跡追尋,一路上還發現了其他失去神智的弟子。
江遇忍不住好奇的問,“為什麽你一說啓明長老,他們就那麽敬畏啊?”
邱子實道,“因為我師父是祁言仙尊的師姐唯一的徒弟。”
江遇“哦”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她師父的師姐,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白月光。
她師父對白月光念念不忘,自然會十分關照白月光唯一的小徒弟,這樣的身份地位,怪不得沒人敢随便惹。
在江遇小心找路的時候,邱子實又道,“方才多謝師叔救我。”
“你應該去謝那個醫修,他的功勞。”江遇愧不敢當。
邱子實道,“等回到首陽山,我會給他謝禮的。”
這個時候,走在前面的一個弟子突然捂住嘴,瞪大了眼睛,驚恐的後退。
“怎麽了?”江遇和邱子實快步上前,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
在蔥郁的山林之中竟然有一大片的空地,霧氣好像是很懼怕這裏一樣,紛紛退避,讓空地的場景躍然入目,十分清晰。
空地上最顯然的就是中心的高臺,從遠處只能看到上面有幾根柱子,柱子和高臺上都畫着詭異的像是符咒一樣的圖騰,翻騰着詭異的血紅色,隔這麽遠都能夠聞到濃重的腥臭,看得讓人脊背發涼,恨不得立刻逃離。
但是卻有人不停的從迷霧中出現,靠近高臺,等待着進入奇怪的圖騰其中。
圖騰中的場景更是可怕,中間盤旋着一團看不清楚的黑霧,所有進入黑霧中的人都消失不見。
每進入黑霧中一個人,圖騰和圓柱的血色就更加濃稠一份,好像什麽動物的血脈一樣,緩緩流動着奇怪的紋路。
江遇看到之後忍不住幹嘔,甚至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走不動路。
這一幕實在是太可怕了。
“主人,紅血森林中的消息傳回來了,似乎主導紅雪森林的是魔三這個狗東西。”妙翅鳥道。
魔界一共六個魔将,魔三一直是最不老實的那一個。也是被楚離收拾的最慘的一個,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魔将曾經被楚離罰着去種了二百年的紅薯土豆,從此他看向楚離的眼神次次都是紅得滴血,飽含恨意。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屈辱。
魔尊修煉導致境界不穩,他怕是最開心的一個。
甚至直接公開叛逃。
楚離無所謂的說,“魔三會投奔那個人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們的人已經将紅血森林包裹住了,也有人時時刻刻盯着魔三的舉動。”
楚離問道,“那幫在紅血森林試煉的弟子們有什麽動靜?”
妙翅鳥愣住,主人不是一向最是不屑修仙之人,如今怎麽突然關注起首陽山試煉的弟子了。
妙翅鳥道,“他們的試煉又不會進入紅血森林的中間區域,發現不了紅血森林中的秘密的。”
除非有人故意将他們引過去,就算是引過去,紅血森林外圍那些看顧弟子的長老們也不是好糊弄的,魔三沒有那麽傻,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楚離卻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跷。
首陽山試煉一向更注重為人做事,多是斬妖除魔的任務,就像是去逍遙鎮捉拿妖物一樣。
作為新弟子的試煉,去紅血森林難度太高了,後面慢慢的取締了。紅血森林上一次作為首陽山的試煉之地已經是幾百年前了。
怎麽這次就又重新啓用這裏了。
而且魔三最近也在這裏活動的愈發頻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總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麽聯系。
尋常時候他也不會管這種事,畢竟最多不過是魔界和修仙門派之間重新起一番沖突,如今……
江遇看着眼前屍山血海的奇怪臺子,心底噗通噗通的聲音好像要從嗓子眼裏沖出來,她手心攥緊,空氣中濃厚的血腥味直沖鼻腔,令人作嘔。
同樣受到驚吓的不僅僅是江遇自己,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弟子都腿軟得差點站不穩,就連最穩重的邱子實都眼神閃爍,“師叔,這裏很奇怪。”
“紅血森林真的是血染紅的。”江遇想起了小弟子說的話。
一旁隊伍的弟子不明所以,跟着眼底發出了恐懼的光,“你的意思是,周圍的樹葉甚至樹幹,都是吸收了血才變紅的?”
下方弟子跟下餃子一樣,排着隊往哪個詭異的臺子上自殺,如同被操控的木偶。
江遇沒有回答那個弟子的問題,“我們要阻止他們。”
沒有人說話,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了的,也不認為同樣作為小弟子的江遇能夠解決,就算她似乎有什麽隐藏的更高身份,竟然讓邱子實都叫師叔。
“師叔,我們最好通知紅血森林外面守着的師叔們,或許他們有辦法。”邱子實差距到江遇的意圖,輕輕的拉住了江遇的衣袖。
“可是我們走不出去,到處都是迷霧,我們也沒辦法通知外面的人,不管是傳音石還是傳音術都好像被屏蔽了一樣。”江遇握緊手心,“現在每一刻鐘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人會被吞噬,變成滋養這片森林的血霧。”
邱子實,“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他沒有說的是,他們現在連自己都沒有辦法保住自己。
江遇也沒有辦法,但是她覺得自己必須上去,甚至覺得或許她上去了就可以。這是一種令她難以拒絕的印在血液中、甚至是靈魂深處的本能。
“小師叔!”江遇一籌莫展的時候,她的身後出現了其他人。
江遇回頭,子揚和其他長老竟然來了。
唯一清醒的幾個小弟子興奮的說,“長老,你們來了!你們終于來了!”
一個長老道,“方才我們在外面的時候,見到了幾個逃出來的弟子,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幾個弟子就變成了傀儡一樣的東西,我們嘗試過很多方法,都叫不醒他們,甚至會遭受猛烈的超乎他們實力的攻擊。我們跟着幾個弟子,路上甚至還遇到了其他弟子,他們都是這樣的。”
另一個長老道,“我們霧氣中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劉長老也出現了看不見,昏睡過去的情況,子揚懂一些簡單的醫術,猜測是霧氣的原因,于是我們用法術封閉了五感,又服了大清丹。便一路跟到了這裏。”
“這迷霧裏含有一種蠱蟲,雖然不足以立刻傷人性命,但是若不及時封閉五感,吸入它們的人就會被蠱蟲控制身體,就算是你把人殺了,那個人也不會有任何知覺。”子揚看着下面凝結血霧的祭臺道,“不過,這僅僅是趁着人們熟睡的時候的偷襲之法,真正可怕的是下面的祭臺。”
“那竟然是一個祭臺?”江遇喃喃道。
子揚道,“我也只是猜測。”
“我剛剛看到有人進去,進去之後這個祭臺就會紅上一分,鮮血一樣。”江遇說。
進去了幾個人之後,祭壇突然就沒了反應,不再有人上去,像是吃飽了,在慢慢消化一樣。
祭臺的下面卻依舊在不停的有人被蠱蟲帶過來,越來越多,不僅僅是首陽山前來試煉的弟子,還有普通人,和一些妖獸。
怪不得他們進入紅血森林一整天了,都沒有瞧見任何妖獸,怕是都已經被霧氣帶到了這裏了。
那團黑影倒是不挑人。
一名小弟子驚恐的後退,“這也太可怕了。”
江遇目光一直緊緊盯着下面的臺子,從一群人裏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即将走上臺子,她大聲道,“玲珑!玲珑也在下面。”
玲珑現在是外門弟子,只要通過試煉,外門弟子也是有進入內門的機會的,所以每天參與試煉的外門弟子也不少。
玲珑對于江遇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人。不僅是江遇睜開眼睛後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劇情中沒有的,且真心實意的對江遇好的人。
子揚在逍遙鎮的時候就見過她們,知道玲珑是江遇的丫鬟,上前安撫道,“下面的情況太複雜了,師叔你不要着急,我和幾位長老先下去看看。”
進來之前誰都沒想到,紅血森林中的情況竟然這麽複雜。
這已經不僅僅是妖獸會有的力量了。在進入紅血森林深處之後,就連子揚和衆位長老都再無法和外界聯系上。
事态已經嚴重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江遇在他們的言語中似乎猜到了這一點,手下意識扶着身旁的樹幹,方才被指尖掐過的掌心磨破了皮都感覺不到。
在長老們準備下去的時候,江遇突然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周圍的霧氣更重了。”
本身的能見度可以看到周圍十多步之內的人,可是剛剛有一個弟子都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三步的位置,她才看到了那個人。
不僅僅是江遇,子揚也發現了,他道,“仿佛是周圍所有的霧氣都向這邊聚攏了。”
更讓人驚恐的是,祭壇中的那團魔氣似乎是是有生命一樣。
霧氣好像發現他們了。
慢慢的凝聚成一個人形,向這邊看來。
本身就濃烈的霧氣好像要變成實體一樣,帶着呼嘯的風聲,向衆人襲擊而來。
江遇下意識的抛出手中一直攥緊的黑色瓶子,瓶子在衆人幾米外的位置碎開,霧也随之散開了。
“霧散了。”一個弟子驚訝的出聲。
子揚看了一眼地上的黑瓶,道,“這霧氣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是隐藏在霧氣裏面看不到的蠱蟲,既然是蠱蟲,自然也是害怕毒的。”
“你們要不要吃顆解藥?”江遇提醒,“這個毒很厲害的。”
寂清師兄給她這個毒藥的時候,本身是沒有給解藥的,但是江遇怕自己誤傷自己人,所以要了幾份解藥,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每個人都吃了解藥之後,江遇看着祭壇中間的黑色人影一樣的東西問道,“我們現在只是能夠暫時保證霧氣不敢過來,可是那個東西怎麽辦?”
她的話音還沒落,就看到了另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也被吸引進了祭壇。
“是魔族。”子揚道。
“這東西竟然連魔族也會一并吞噬。”邱子實看着這一幕握緊了手中的大刀,“那個黑影應該不是發現了我們,而是會無差別的攻擊所有活着的生物。”
長老憂慮的說,“我們被發現了。”
這些蠱蟲形成的霧氣無處不在,不僅僅如此,而且能夠凝聚成人形,打散了這一團就會凝聚成新的一團,無窮盡也,殺傷力驚人。
若不是江遇方才掏出毒藥短暫的驅散了他們,給他們了一個安全的小空間,他們現在說不定也已經遭遇不測了。
江遇一直緊緊的關注着下方的情況,“有其他沒有被蠱蟲迷惑的人,正在祭臺和那團黑影纏鬥。”
衆人一齊看過去,“那些人也是魔族,想不到魔族也會顧及自己的同伴,冒着生命危險也要進來。”
魔族出現的人不多,只有十多個人,實力卻不錯,惹的蠱蟲大片大片的聚集,躁動不安。
江遇沉思片刻,看着魔族他們與黑影纏鬥,“這是一個好機會。”
雖然魔族與修仙門派勢不兩立,但是如今的情況,他們有共同的敵人,就是祭壇上的黑影。
魔族想阻止這一場血腥的祭祀,他們也想。
一行人悄悄的在那些被控制的弟子的掩護下,接近了祭臺的附近,躲在幾棵粗壯的樹後,伺機而動。
“魔三,我本以為你死了,沒曾想你是想這裏修煉如此殘暴的術法,你是想背叛魔尊,與整個魔族為敵嗎?”
說話的人聲音讓江遇忍不住側目,總覺得帶頭的這個魔族有點莫名其妙的眼熟。
更讓人驚訝的是,原來那團黑影是魔界鼎鼎有名的魔三。
“看來這祭壇也是魔族搞出來的。”子揚眉頭緊鎖,“他們現在在內鬥,我們想辦法先救人,然後把這件事通知首陽山的其他長老。”
江遇看着像木頭人一樣的小弟子們,提出了一個建議,“我們把他們綁起來,不讓他們靠近祭壇,這樣或許可以暫時抱住他們的命。”
他們覺得這件事不可行,但是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有了子揚和幾位長老的加入,他們可以針對單個人進行圍攻。沒有受到阻撓的人就不會攻擊人,他們可以逐個擊破,将靠近祭壇的人輪流困住,不讓他們進入祭壇。
被困住之後,這些人很生氣,一個不留神竟然有人能夠沖破身上的繩索和法陣。
危急時刻,江遇想起來羽流師兄給過自己的法器裏面似乎是有一個罩子的,據他說這個罩子就算是他們的師傅祁言仙尊進行攻擊也是能夠抗住片刻的。
江遇将法器抛出,又把已經被困住的弟子們挨個踢進法器裏面。
最後累了之後,她突發奇想,直接将罩子放在了這些人的必經之路上。
方才還像下餃子一樣輪流進入祭壇的人們都被截了胡,排着隊進入江遇拿出的罩子裏面,胡亂碰撞,像是迷路的螞蟻,圍着罩子走來走去。
子揚看着江遇這個方法忍不住誇贊,“師叔,好計策啊!”
祭壇上的黑影吸收了很多首陽山的弟子、妖獸和魔族,攻擊力強悍,将其他魔族打得節節敗退,甚至将一些魔族直接吞沒,成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吸進去魔族之後,祭臺和那幾根像是描寫了符咒一樣的珠子變得顏色更加妖豔了。
在打鬥的過程中,那團黑影一直沒有離開祭臺,仿佛他的力量就是來源于祭壇的。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法器早晚會裝滿,祭壇上的那個黑影魔三卻能夠一直吸收蠱蟲以及祭壇上的力量,源源不竭,那些魔族和他們早晚有撐不住的時候的。
江遇看準時機,對着黑影扔了一瓶寂清師兄給的毒藥,或許是這小瓶子沒有攜帶任何法術,那團黑影根本沒放在眼中。
令他想不到的是,小小的黑瓶打破之後的毒藥竟然讓他疼的身影抖動,從黑影中流出大片的黑血。
魔三本以為這些個魔将都奈何不了他,突然發現自己被偷襲了,他憤怒的看向祭臺下方,揮手間一團黑氣裹挾着肉眼可見的紅霧向江遇這邊飛來。
子揚和邱子實帶着所有長老一起築起一道防護,直接被黑氣沖散,黑氣和紅霧直直的沖着江遇和困住前往祭壇的人群的罩子而來。
江遇對着霧氣和黑影又扔了一個黑色的毒藥瓶子,紅霧短暫的被困住,黑氣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千鈞一發之際,江遇自己撐起的防護結界就像是薄皮核桃,只能等待最後的絕望。這時候,她的身前撐起了一道冰藍色的結界,擋住了黑氣,也擋住了已經被那些行屍撐破的法器,将江遇穩穩護在了結界中。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
子揚仰頭,興奮的說,“祁言仙尊!”
弟子們也驚喜的歡呼,“仙尊來了!我們有救了!”
祁言仙尊一直追尋逍遙鎮那股莫名的魔氣,但是追蹤的過程中發現,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阻撓他,又或者是在引導他。
跟着那股子力量到達紅血森林的時候,他看到了零散受傷的首陽山弟子,那些弟子告訴他了紅血森林的狀況,子揚和長老們已經進去救人了。
他想過是陷阱,但是看到寂清都已經下山了,那一瞬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帶着寂清就進來了。
還好來的及時。
“霧蠱,有點意思。”寂清一向冷淡溫和的表情突然變得生動,他随手捉了一把,裝進了自己随身帶着的一個綠玉瓶子中。借着從自己身上扔出來一個小瓶子給江遇,“師妹将這些藥給他們分下去吧。”
“好。”江遇接過來瓶子,看着已經被祁言仙尊修複過的法器罩子裏的人,他們一個個都陷入癫狂的狀态,瘋狂的撞擊着法器罩子,只是這一次法器罩子絲毫不為所動,十分堅固的樣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遇的遲疑,寂清對着罩子揮手,似乎看到了什麽落下,罩子裏的人全部陷入了昏迷。
寂清道,“這林子裏還有一些其他沒有走過來的人,子揚,你帶幾個人去救他們。”
對着昏迷的人,江遇終于有有機會慢吞吞的施法,将寂清師兄給的藥丸送入他們口中。
全部送服了藥丸之後,江遇問道,“師兄,他們什麽時候會醒啊?”
寂清道,“三四天之內事醒不過來了,蠱蟲已經入體,這藥并不是針對蠱蟲的,只能暫時保住他們的命,等我做出藥之後,再養一段時間才能好。”
江遇松了一口氣,這裏面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玲珑、首陽山的弟子、村子裏的普通人、甚至還有妖獸和魔族。
在祁言仙尊出現後,那些與黑影争鬥的魔族士兵用極快的速度逃離了祭壇,從他們踉跄的身影中能夠發現,除了為首的魔将,其他魔兵都受到了不小的傷。
化身黑影的魔三很強。
祁言登上祭壇之後身子一頓,這上面的魔氣和氣息正是他一直尋的,和逍遙鎮同歸同屬的魔氣。
其中最為濃郁的就是魔三身上的。
祭壇上血腥的氣味和古怪的符文讓祁言的實力都被壓制了一些,但是魔三依舊不是他的對手,步步敗退,祭臺随着魔三的暴走,生氣的憤怒嘶吼,猶如有了生命一般,發出無數道分不出男女老少的尖銳嘶吼。
祭壇紋路上的血紛紛化為血霧,進入魔三的身體,讓黑影膨脹了許多倍,場面十分的詭異駭人。
祁言皺眉,還沒來得及反應,血霧包裹着黑霧,從衆目睽睽之下逃了,就連祁言也看不出他是怎麽逃的。
魔氣走之後,祁言落在祭臺,發現這個祭壇就像是一個貪吃的孩子一樣,興奮的開始顫動。似乎就算是那團黑影已經散了,祭壇還是有生命的一樣。
他本以為殺了那團控制祭壇的黑影,這個祭壇就廢棄了。
看來,根本原因不在黑影,而是這個詭異的祭壇。
怪不得近些年附近一直有村民進山采藥,然後無故失蹤。
他本來以為是紅血森林中的妖獸所為,所以讓需要試煉的弟子們結伴。森林外層那些妖獸,這些弟子們足以對付。
不曾想,這些弟子竟然被這個祭壇盯上了,趁着更深露重,釋放了帶有蠱蟲的霧氣,将弟子們引誘到了這裏。
祭壇底部有紋路,紋路上有一層厚厚的濃稠的血跡,看起來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的血,快要填滿的樣子,還躺着許多祭臺未能夠來得及消化的屍體。
“仙尊,方才我們在這裏看到了魔尊派了一名魔将與黑影纏鬥,魔将似乎稱黑影為魔三。”子揚道。
祁言仙尊看了一眼祭臺上和柱子上詭異的符文,道,“這個祭臺不是最近建成的。”
子揚詫異的問道,“那這上面畫的是什麽啊?”
“引魂術。”祁言皺緊眉頭。這上面畫的是一種他都沒有見過的,更深奧,更複雜的引魂術,能夠召喚已經死去的魂魄。
引魂術一般是宗門的禁忌,被視為邪門歪道,很少有人會修煉這種術法。
面前的這個祭臺所用的引魂術更是以血為祭。
“那那個魔三想用這個引魂術召喚什麽人?”子揚問,“前任魔尊嗎?”
“有可能。”祁言看着眼前這個躁動的陣法,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冽,“不管怎麽樣,這個陣法不能留了,否則會禍害更多的人。你帶着弟子将普通人送出去,然後不要回來了,我留在這裏處理了這個祭壇。”
子揚道:“是,仙尊。”
寂清不知道做了什麽,紅血森林的霧氣竟然在慢慢的散去。
霧氣散去之後,地面上,樹枝樹幹,甚至人的身上都落了一層小蟲子,小蟲子就像是灰燼一樣,有人因為好奇摸了一下,抿開之後竟然是鮮紅的像是胭脂蟲一樣的顏色。
寂清淡淡的說,“霧蠱是用血養的,這個祭臺簡直就是天然的養蠱聖地。”
聽到這些都是血之後,江遇手上剛被撚開的霧蠱一瞬間鎖住了她的喉嚨,她覺得自己好像無法呼吸了。
難道她要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噶了?
史上最慘替身,還沒有遇到白月光呢,就自己把自己嘎了。
看着小姑娘愁眉苦臉的樣子,寂清輕笑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看把你吓得,如果這玩意有毒,在處理它們之前我就告訴你不能摸了。”
寂清拿着一根銀針,認真的将樹葉上幹淨的霧蠱屍體刮起來,放入自己的瓷瓶中,“霧蠱雖然有毒,但是屍體卻可以制作解藥。”
江遇突然覺得寂清師兄有點壞,他好像是故意慢悠悠的說,想要吓唬她一樣。
霧氣散盡之後,外面竟然是豔陽天,而且看着時間已經快要接近午時了。
祭壇已經清楚了紅血森林中心地帶的妖獸,整個紅血森林如今重新變成了普通的山林。
受傷的人都被帶離了這裏。
整個紅血森林只剩下楚離祭壇的祁言仙尊和收集霧蠱的寂清。
祁言沿着祭臺上面的神秘符文尋找破解之法,問道,“夢瑤最近怎麽樣?”
寂清換了一片葉子收集霧蠱屍體,“你還記得你有一個小徒弟?”
“自然是記得,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祁言道,“我看你們關系似乎不錯。”
“有一天,我問她,怎麽看待岩蛇和蓮華的事情。”寂清看向祁言,“師妹說,話本子是讀書人寫的。但是如果有能力考上功名的讀書人,是不會有精力去寫話本子的。”
她是個無比通透的人。
“話本子是讀書人寫的。”祁言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突然輕笑一聲,知道了為什麽一向對所有人都淡淡的寂清偏偏喜歡這個小師妹了,“你是覺得我不應該收她為徒。”
寂清擡眸看向祁言仙尊,“我看到她的模樣,就知道你肯定會把她帶回來的。”
祁言仙尊失神片刻,看到祭壇上的一個符文竟然是錯的,他知道,破綻就在這裏了。
被破解了陣法,祭壇猶如衰敗暮年的老者,轟然倒塌,化為一片廢墟。
祁言回頭問道,“祭壇已經毀了,這裏剩下的霧蠱,你處理幹淨了。”說完,他看向某個方向,轉身離去。
月明星稀,夜色傾蓋。
江遇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絲毫沒有睡意。
燭火照亮了每一個縫隙,跳躍的火焰發出噼裏啪啦的爆裂聲,成為了房間裏唯一的聲音。
萬籁俱靜,人容易進入到一種騰空的狀态,江遇漸漸地開始聽到風的聲音,吹動樹葉沙沙作響,蟲子低鳴,一切聲音都好像就在耳邊。
江遇控制不住自己的開始回想起今天見到的一切。
畫滿了詭異符咒的祭臺,苔痕遍布的角落,鮮血填滿的溝壑,屍山血海。
見過這一幕的人,可能一輩子都忘記不了這一幕。
江遇翻了個身,看着銀灰色清冷的月亮,手腕上的紅繩被取下來,柔軟溫熱的手心包裹住冰涼的小石頭。
一直将小石頭暖的和她的體溫一樣,她搖了搖手心的小珠子,貼在耳朵,側卧着小聲問道,“小白鳥,你睡了嗎?”
那邊幾乎是立刻有了回應:【在的。】
兩個字出現在眼前的瞬間。
江遇壓抑了一整天的情緒突然就像決了堤的洪水,再也克制不住。
作者有話說:
江遇:委屈巴巴嗚嗚嗚嗚嗚嗚,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