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丁家不清不楚,若再查出些丁家與東海人之間的關系,等同于拿捏了王肅的軟肋,今後他們在軍中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駱勇暗暗嘆了口氣,入軍前他一直覺得軍中處處都是可交付性命的戰友,但入軍之後才知,軍中将士也分三六九等,若不懂得一些溜須拍馬的上位手段,就只能被欺壓。

終究還是他想得簡單了些。

兒時駱勇經常陪駱華來寧陽鎮的市集,這麽多年了,除了多出來的那些店鋪,其他地方始終沒有變。

他帶着李堯在路邊的一家烤馕鋪子停了下來。

烤馕老板是火頭國人,但卻說的一口流利的唐語,他有一個兒子,叫無洛奇,曾因為一些矛盾與駱華産生了一些龃龉,後來經過查證是場誤會,他便對駱華百般殷勤。

若非後來駱華嫁給了唐晉元,這無洛奇怕是要上門提親了。

這家烤馕鋪子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将将坐落在市集的錯落口處,來來往往的人都能一眼見着這鋪子,更重要的是,這鋪子對面巷子口設着的,便是寧陽商行。

駱勇輕車熟路地帶着李堯在視野最好的座位上坐下,并朝鋪子裏喊了一聲。

“老板,兩碗羊肉湯一盆烤馕!”

裏頭的人聞聲跑了出來,駱勇微微一愣,竟是一頭火紅頭發的無洛奇。

自從提親失敗,他便去了商行,給那些商人們護镖,寧陽鎮商者絡繹不絕,自那之後駱勇便再沒見過他了。

無洛奇也有很長時間沒見駱勇了,方才見着他時,火紅的頭發險些都豎起來。

“二狗子?你怎麽來了?”他雙眼發亮地直往門口處看去,像是在期待着什麽一樣。

“我阿姊沒來。”駱勇道,“你不是在商行嗎?怎麽回來了?”

無洛奇哼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了他身旁,白眼時不時瞥着對面那商行。

“且不說呢,也不知商行是不是要倒閉了,這些日子總在辭退人,我是昨日被辭退的。”

駱勇還是頭一回聽說商行辭退镖師的,要知道唐國有律,任何一個商行都不得擅自豢養十人以上的護衛隊,所以他們必須要請镖師。

他傾身問道,“聽說他們似是請了別的镖師?”

無洛奇憤憤然,“呵,可恨的是,那些镖師都不要錢!”

駱勇與李堯相對一視,看來這些镖師很有問題。

正說着,羊肉湯與烤馕被一位小娘子端了上來,那小娘子見無洛奇居然坐下來跟人聊天,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乘其不備拎起他的耳朵。

“喊你幹活你偷懶!我看你是不想吃飯了!”

說着,便将他給拎走了。

看這架勢,這小娘子該是無洛奇的內人了。

駱勇暗自啧笑,還別說,這小娘子的潑辣勁兒與他家阿姊相比,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撕下一小塊烤馕,在羊肉湯裏浸了浸,放到李堯空着的那只碗裏,“別看他們是火頭國人,卻是正經學的涼州烤馕,這麽吃才正宗,你快嘗嘗。”

李堯聞言,拿筷箸夾起,放在口中咀嚼了片刻,滿滿的羊湯香與烤馕香相得益彰,果然很是不錯。

駱勇趁機傾身近前,壓低聲音道,“從昨晚開始,便有人一直跟着我們,我猜與殺害諜人一事有關。”

李堯神色凝了凝,昨晚康達也發現了,只是對方武藝高強,又太過狡猾,被發現時便已經逃走了。

駱勇以為他在害怕,于是柔聲道,“莫怕,孫虎在附近呢,他性子最穩也最擅長遠射,咱們今日就帶着那人逛逛市集。”

李堯點點頭,“好。”

寧陽鎮不大,但市集鋪子很多,吃完烤馕羊湯,駱勇帶着他幾乎逛遍了每個鋪子,也買了好些新奇的東西。

雖然只是場為了遛人的普通逛街,李堯卻覺着格外地輕松自由快樂。

與上回在禹州逛街時快樂的感覺也截然不同。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與在意之人并肩而行有說有笑,他甚至可以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不用考慮買回去的東西會遭什麽樣的猜想。

沒有人在乎他的身份,也沒有人會觊觎他的一切,他只是他自己。

這感覺真的太好了。

兩人就這樣遛着人在街上閑逛了好幾日,雖說并沒有逛出什麽名堂,但李堯卻買了很多曾經想買卻不許買的東西。

夜幕降臨,回去的馬車上,李堯十分珍愛地将今日買到手的東西一樣一樣小心翼翼地放好,又将其中一把木制的小匕首拿了出來,掏出帕子細細擦拭着。

駱勇不由笑了起來,“三郎很喜歡這個?”

李堯點點頭,“兒時,父……父親得了兩把鑲了寶石的匕首,削鐵如泥,後來一次狩獵,兄長們一人給他獵了一頭鹿,他便将匕首賜給了兄長們。”

駱勇心裏一動:“三郎也很喜歡狩獵?”

李堯想否認,但想了想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喜歡狩獵,喜歡騎在馬上肆意飛揚的感覺,喜歡運用才智與技巧獵到獵物的心情,更喜歡搭起箭矢時專注的感覺。

可是他從來沒有這個機會。

哐當一聲,一陣巨響過後馬車搖晃了一會兒便戛然而止,兩人不約而同地相對一視。

看來對方是等不及了。

四周靜得可怕,駱勇摸出了藏在靴子裏的匕首,誰想下一刻,馬兒像是受了驚,瘋狂地朝前跑去,馬車也随之劇烈地動了起來。

駱勇趁機掀開車簾,沒想到馬車外頭不知何時被罩了一層厚厚的黑布,一片漆黑,他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馬車晃動地厲害,車裏的兩人根本無法穩定重心,駱勇緊緊将李堯護在身後,并趁機将自己另外一只靴子裏的匕首交到他手上。

這是駱華特地給他打造的雙匕首,他一直帶在身邊,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沒有離開過。

李堯雖有些猶豫,但還是将匕首接了過去,并藏在衣袖中。

兩人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下了,兩人的呼吸幾乎停滞。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他們便感覺馬車上的黑罩子被掀開了,駱勇還沒來得及觀察情況,外面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行至馬車前戛然而止,不過幾息,便有一只纖長的秀手輕輕撩開車門。

刺眼的光透過那條縫隙照了進來,兩人下意識地眯起了眼,下一刻一張熟悉的臉從外頭探了進來。

兩人一驚,來者竟是他們前幾日剛見過的丁五郎丁任椋。

一見着他們,丁任椋咧開嘴笑了起來,看上去有些親切,也只有駱勇與李堯知道,他這張笑容背後到底藏着什麽。

“辛苦二位了,小人準備了上等佳肴美姬,也不知二位肯不肯賞光,便鬥膽叫人請了二位過來。”

兩人皆沉着臉,一動不動。

丁任椋閃到一旁,請他們下去,“王爺,您不會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我吧?咱們還談着生意呢。”

李堯的臉唰得一下發白,由于過渡緊張,心跳險些停滞,他很想近前捂住丁任椋的嘴,可已經晚了。

他的身份從未對外透露過,甚至連駱勇,他都沒說過。

原本他是想找個時機當面對駱勇說的,沒想到竟是叫這丁任椋給說破了。

他慌忙拉住駱勇的胳膊,想要同他解釋,誰想駱勇只沖他點點頭,并向他投來一道要他安心的目光。

李堯心尖一顫。

他難道沒生氣嗎?

他居然沒生氣?

卻聽駱勇冷冷道,“這便是你丁五郎請人的方式?”

丁任椋無奈地聳了聳肩,并苦笑了一聲,“這确是小人疏忽,只是小人實在怕王爺不允,便只好擅自主張,以這種方式将王爺請了過來,還請王爺莫要見怪,小人在此給王爺賠罪了。”

說着,他竟真的當着他們的面跪了下來,那樣子像極了一個虔誠的信徒。

丁任椋這麽一跪,竟是将眼下的氛圍攪合地有些微妙,李堯也再不能安心地躲在駱勇的身後。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道,“不知丁五郎你所為何事?”

丁任椋狗腿地擡起頭,對李堯谄媚地笑道,“也沒旁的什麽事,只是那日回去之後,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有好些細節需要再與王爺商量一二。”

他道,“小人已在院中備了美酒佳肴,還請王爺移步。”

馬車外頭什麽情況他們暫時還不清楚,若一直躲在裏面,情況會很被動,所以兩人相對一視,同意移步。

原本他二人以為丁任椋口中的小院是他的丁家別院,沒想到剛下馬車,兩人便被眼前的富麗堂皇給驚着了。

駱勇險些驚得掉了下巴。

眼前這建築哪裏是一個別院,稱之為宮殿都不為過。

眼前一片紅牆綠瓦,高高低低錯落在城牆上的建築鱗次栉比,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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