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魅(3)
宋深深覺得,大概她前世殺了寧東旭全家,所以這輩子才會不停地被他折磨。
可是他都結婚了,為何還不肯放過她呢?
“你快放開我老婆!”邵政沖了過來,擋住了寧東旭的去路。
“你老婆?”寧東旭垂下眼角,瞧了瞧只到他肩頭的中年男人,冷笑一聲,“她從來都只是我的女人。”
邵政愣了下,這個聲音他曾經聽過,就在和宋深深領證的前一天!邵政頓時勃然大怒,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原來就是你這個流氓欺負了她!你快放她下來!否則——”
“否則什麽?”寧東旭挑了挑眉頭,往他的怒火裏煽風,“你要跟我動手嗎?”
柴飛對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板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連忙用身體擋在了老板和邵政中間,堆了滿臉的假笑。因為心虛,對邵政說話也有點底氣不足:“這位先生,我們寧總和宋小姐是青梅竹馬,寧總只是想和她敘敘舊。”
劉總帶着幾位保安趕到門口,他一邊擦着額頭上的虛汗,一邊打圓場:“這可真是我們小宋三生有幸。小宋,你就陪寧總敘舊吧,今天不算你曠工。”
劉總早就看出了寧東旭和宋深深之間有貓膩。雖然對寧東旭這種土匪作風頗有些不齒,但給他十萬顆膽子也不敢得罪港城富豪寧懷善的長孫。
被保安團團圍住,邵政敢怒不敢言。
柴飛總算體會了一把什麽叫纨绔子弟仗勢欺人強搶民女,只希望圍觀群衆可以大發慈悲把他的臉PS掉。他充其量只是一個馬仔,可不想跟着老板一起上朋友圈。
“寧總,等等。”
不和諧的聲音再次傳來。
“等什麽等?我們寧總從不等人!”柴飛硬是扮出兇狠的模樣吼道。直至,他的視線裏出現了秦歌。
柴飛很沒出息地慫了,退到了寧東旭的身後。
秦歌站在門口,約莫是熱鬧看完了就管起了閑事:“寧總,你問過宋小姐她願意跟你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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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東旭唇角一歪,“她不說話就是願意。”
秦歌被他的無賴嘴臉給逗笑了:“寧總,你就是欺負宋小姐不會說話。”
寧痞子眉毛一挑,“我就是欺負她怎麽呢。我就愛欺負她,你有意見嗎?”
秦歌沒想到堂堂一個寧大公子居然可以這麽不要臉,他簡直想豎起腳拇指給他點個贊了。他換了個思路,開口道:“寧總,你頂着宋小姐的胃,她會不舒服的。”
寧東旭聞言,放下了宋深深。
宋深深難受地捂着胃部,咳嗽了好幾聲。她拿出便簽紙,寫了幾句話後,撕下來,遞給了邵政。
——邵政,對不起,我不能和你結婚。你是個好人,我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的,可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邵政這輩子積攢的勇氣再次爆發了,他握緊了拳頭,對着宋深深大無畏地叫道:“你別怕他。我就不信這個社會沒有王法了。有錢就了不起嗎?就可以肆意妄為嗎?”
宋深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這個社會有王法,可她的王法卻從來都是寧東旭一人制定的。
經過秦歌身邊時,宋深深朝他鞠了個躬。她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宋深深順從地上了寧東旭的車。剛系好安全帶,藍色保時捷就出發了。
出了擁擠的商業街上高架橋。寧東旭腳踩着油門,緩緩壓下去,儀表盤上的時速頓時不停地往上竄。
“你現在是不是希望我當年直接死在那場高架橋崩塌事故?”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指越收越緊。
宋深深目視前方,那張素淨的臉在燈影下忽明忽滅,看不出是何情緒。
沒多久,車子馳入了雲浦區高級住宅。
門一關上,寧東旭就把宋深深按在牆上,彎下腰親上了宋深深的唇,用力吸吮着她的唇瓣。像是蟄伏了許久的野獸,終于抓住了觊觎已久的獵物,恨不得把其吞入腹中飽餐一頓。
宋深深跟着充氣娃娃似的毫無反應。可充氣娃娃好歹還會叫兩聲,她連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寧東旭不由得懷疑,他在親一塊木頭。
“宋深深,跟我接吻就這麽讓你難受嗎?”寧東旭捏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力道很重,捏得她整個下巴都麻痹得毫無知覺。宋深深拍掉他的手,不想這個動作卻觸動了寧東旭內心深處的某根弦。寧東旭扯住她的手,用力一拉,下一刻,她整個人就陷入了他的懷中。
他的呼吸,吹過她的臉側,吹到她的耳邊:“深深,我要懲罰你,懲罰你趁我不在偷偷跟別的男人結婚。”
宋深深推開他,那張木然的臉上終于有了一點生氣,“寧總,你想跟我上|床就直說。不要每次都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掩藏你內心肮髒的欲|望。”
寧東旭沒料到她會“說”出這麽直白露骨的話,張着嘴看了她好一會兒。當她開始脫衣服時,寧東旭更是瞪大了眼睛。
“不過我不是白睡的。寧總,你這麽有錢,一晚一千的嫖資總出得起吧?”宋深深三下兩下褪去全部的衣衫,赤身裸體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沉默。
沉默過後,還是沉默。
寧東旭脫去身上的風衣,把她裹了起來,啞着聲音說:“深深,你別這樣。”
宋深深突然就發狠了,把風衣扔到地上,“寧總,你不是不讓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嗎?要不你就幹脆包養我好了。為了錢,我可以當不要臉的小三。”
“……深深,你別這樣!”
“我這樣怎麽呢?寧東旭,你不是不毀了我的人生就不甘心嗎?我就讓你毀,毀個一幹二淨!”宋深深上前一步,手放在他的領口,用力一扯。襯衫的扣子掉落到了地上,露出了一大片硬朗的胸膛。
宋深深伸手去脫他的褲子。寧東旭連忙往後一閃,慌亂地攏了攏襯衣。
宋深深再次上前,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唇。
寧東旭一怔。如果宋深深罵他打他咬他,他還覺得是情趣。可宋深深如此主動,他反倒不知所措,又往後退了一大步。
宋深深覺得自己反倒成了那個強搶民男的女流氓了,不耐煩到了極致。“寧總,你到底要不要做?我都沒嫌棄你技術差勁姿勢單一只顧自己爽,做你的老婆一定沒有性福。”
宋深深的話就像一把刀,戳着寧東旭的痛處。
還戳的又快、又狠、又準。
寧東旭羞愧難當,臉上還泛起了兩團可疑的紅暈,大聲嚷道:“你懂什麽啊?我,我——”
他原本想說,他的性經驗次數屈指可數。下次保證一定會做的更好。可是,做男人做到這個份上也太憋屈了,任他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他也說不出口。
真是天要亡他了,那個他一手養大的小丫頭居然淩駕在他頭上,把他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宋深深飛快地穿好自己的衣物,手放在門把手上,正要離去,身後響起了寧東旭低啞滞澀的聲音。
“深深,你有沒有愛過我?不許撒謊。”
宋深深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比劃:“我從沒愛過寧家大公子。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人,就是莞爾的爸爸。如果我撒謊,不得好死!”
坐在公交車上,宋深深給劉總發了條辭職短信。經過寧東旭這麽一鬧,酒吧那邊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宋深深無力地将頭靠在車窗上,都市繁華的夜景在眼前不斷閃現。她想,明天得去找份新的工作。
回到心緣鮮花店,就見邵政等在門口。
那個老實內向的男人看到她,還沒開口,眼圈已經紅了:“深深,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得到許可後,他輕輕地把宋深深擁入懷中,難掩內心的苦澀,說:“深深,你又漂亮還彈得一手好琴,在我心目中就跟個仙女似的。可我長得醜還很窮,所以當你答應和我去領證時,我真的非常開心。我活了四十年,丢過工作死過老婆,就一老屌|絲,沒想到這麽好的事情會砸在我的頭上。我知道你并不愛我,可是沒關系,我愛你我稀罕你就好。但是今天,我看到了那個寧總。我是男人,我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意味着什麽。我想我的美夢要到頭了。如果将來有一天,你遇到了難處,一定要跟我說。我雖然無錢無勢,但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會幫你。”
邵政吸了吸鼻子,放開了她:“深深,祝你幸福。”
宋深深目送着邵政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她全身脫力,靠着冰冷的牆壁滑下,抱膝蜷縮成一團,用膝蓋抵住疼痛的胸口。
寧東旭已經成了一個瘋子,不把她的人生攪得翻天覆地就不罷休。
年少時便是這樣。寧大公子像吸血鬼一樣,吸幹了她的血還不夠,還吸走了她的靈魂。她在他的惡作劇下,前一秒還飄飄然上了天堂,下一秒就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十五歲時,她獻了一次血。成人一次獻血的極限是80,但那次遠遠不止。醫生毫不手軟地抽了她的血就急忙忙送去了手術室。
等寧東旭從手術室出來時,她因為失血過多已經躺在重危病房裏。身體的氣力漸漸消失,朦朦胧胧間,宋深深看到了一團光亮。
在那團光亮中她還看到了早已逝世的父親。
父親微微笑着,一如往昔,然後向她伸出了雙手。
“爸爸!”宋深深興奮地叫了出聲,向宋青杉跑了過去。
突然,一股溫暖的力量從背後環抱住了她,硬是拽着她不放。
有個人用沙啞的聲音給她做出了世上最美好的承諾:“深深,求你不要扔下我一走了之。只要你醒來,這次換我,我來照顧你,照顧你一生一世。深深,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東哥抱了她三天三夜,任是誰勸都不肯放開她。
後來,她出院了,寧東旭出國了。
再後來,他在美國交了個女朋友,完全忘了當初他給少女的那個承諾。
少女從此得出了一個慘烈的教訓: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