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合一 『喂藥/趁人之危』
那一車瑟瑟發抖的靈兔和旁邊已經被處理完的獵物, 到底是給辛馍留下了陰影,以至于他哪怕覺得兔子長得挺可愛的,也不肯轉過頭看它們了。
少年瑟縮着蜷在沈青衡懷裏, 小腦袋埋了起來,手指緊緊揪着男人的衣襟,寬大的狐貍毛披風将他攏了起來,只留下了一捧銀色的長發垂落在外, 卻是連側臉都看不見了。
而此時, 黃金龍手中仍舊提着幾籠子靈兔,正放在少年背後。
見辛馍猛地扭過頭, 直接背對着自己, 龍族首領一時還有些無措, 哄道:“崽崽, 怎麽了?不喜歡這兔子嗎?你爹說了, 這個季節的靈兔最是鮮美……”
鮮美?
辛馍單薄的脊背又再一次顫了顫, 更加往沈青衡懷中埋去,幾乎是可憐巴巴地出聲拒絕:“我不……不吃……兔子,你帶走吧……”
這話聽着倒像是要吓哭了。
黃金龍頓時更緊張了, 連忙将那幾籠子兔子放回物資車上,急聲哄道:“好好好!不吃兔子那咱們就吃別的,你乖啊……”
“別的我也不吃,你帶回去吧……”辛馍說話聲音細弱,明顯是被那車血腥氣沖天的肉塊給熏得頭都要暈了。
他甚至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只要一吸氣就全是血味,還有那群靈獸看着他時極為驚恐的眼神, 惹得他也開始害怕了, 只能埋在沈青衡充滿霜雪氣息的懷抱裏, 才能好過一點。
沈青衡察覺了他的不對勁,微微斂起眉,擡手覆在少年頭頂,将一股精純的元力灌了進去,平複他的呼吸,随即又在他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困意瞬間襲來,辛馍只來得及打了個呵欠,便阖眼睡着了。
少年的呼吸突然轉為平緩,龍族首領終于意識到了什麽,轉而去看沈青衡,道:“劍尊,緣何給崽崽下了安眠術法?”
“他怕血。不食生肉。”沈青衡眉目冷淡,瞥了一眼被關在籠子裏的靈獸,道,“你若執意送他獵物,今後怕是不必見了。”
“為何?連肉都不吃,如何長身體?”龍缪滿眼的不可置信,龍吟聲中亦帶上了些許憤怒,道,“莫非,這麽些時日,劍尊都沒給崽崽吃肉?”
沈青衡拍了拍少年的背,平靜道:“本座昨日便說了,龍崽是草食龍,爾等偏不信。即便要食用肉類,他也只吃熟的。”
“這不行。”黃金龍聽了,有些焦躁地拍了幾下骨翼,瞬間噴出的龍息甚至帶着些許火苗,道,“肉類煮熟之後,其中靈力溢散,于龍族成長無益。崽崽最多只是沒吃過,不習慣罷了。不能就這麽不吃,萬一靈力跟不上,恐怕不利于身體發育。”
沈青衡聞聲撩起眼皮掃了一眼黃金龍,淡淡道:“既如此,便等哪日他願意吃了,再見你也不遲。”
這話孤高傲慢,分明就是挑釁。
龍缪聞聲眸色一厲,動作迅捷地探出龍爪,往沈青衡懷中少年抓去,試圖将龍崽奪回。
然而,沈青衡在巨龍動手的同一時刻,亦身形飄逸地往後退了數步,抱着辛馍轉身躍上半空,與黃金龍遙遙相對,周身劍意澎湃。
與此同時,巨大的龍爪猛然撞碎了露臺的白玉欄杆,震起無數碎裂的玉石。
原本極為溫馨和睦的氣氛陡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龍缪一擊不成,有心想要繼續追擊,電光火石之間,兇悍的目光卻又不經意地對上了沈青衡懷中的少年,一時仿佛被強行暫停了動作一般,進退兩難,只得咆哮着将龍爪拍在露臺邊緣,雙目幾欲噴火。
“望夜,龍族自有一套生存法則,莫要以你的要求去約束崽崽,那可能會害了他!”
沈青衡聞聲冷嗤一聲,道:“依本座看,倒是爾等強人所難。若他真的喜歡,便不會如此排斥。龍族幼崽一出生便能捕獵,你且瞧瞧,本座懷中的心魔,是能撕碎獵物的樣子麽?”
這一席話,明顯比此前傲慢的挑釁要理智了許多。
黃金龍聽完,耐着性子細細思索了一會兒,到底是按耐住了滿腔怒火,停下了動作。
沈青衡實力強大,當世無人能出其右,即便是龍族,也讨不得好處。龍缪身經百戰,自然清楚這一點。
故而,在偷襲沒成功加上這一番解釋之後,巨龍便清楚,自己已然沒了機會,強行搶奪反倒有可能傷到龍崽,也不夠理智。
最終,護崽的本能令黃金龍冷靜了下來。
龍缪立刻收斂了通身的威壓,不僅不再動作,甚至擡起了巨大的龍首,伸出爪子拽住載滿了肉塊的物資車,直接收進了儲物空間,随即,又将裝着活靈獸的物資車甩給後頭等待着的骨龍們,只留下了其他物資。
如此做完,黃金龍才道:“罷了,适才是我太過沖動,既然崽崽不肯吃,我便回去與龍後另想他法。只在想出法子來之前,劍尊可有考慮過崽崽吃什麽?”
“本座同他有心魔血咒相連,自然以血氣養之,輔以真元。”沈青衡眸色不變。
黃金龍聞言,瞳孔不由緊縮了一瞬,追問道:“莫非……崽崽能複生,也是因着這血咒?否則龍蛋如何能破殼?劍尊可是在用修為替崽崽續命?”
一連串的詢問傳來,沈青衡不動聲色地微微颔首。
沉思片刻後,男人方不疾不徐道:“不過付出點心頭血,本座不可能養不起他。将此事告知于你,只是希望龍族能認可他的特殊,今後更加小心待他,免得再出纰漏。像今日這般送來生肉,就不必了。”
話音剛落,黃金龍便松開了按住露臺邊緣的龍爪,道:“我明白了。如此,崽崽便暫且拜托劍尊照料。不出一月,龍族定能找出适合崽崽食用的肉類。”
沈青衡不置可否,只擡眸眺望遠處等候的骨龍,道:“若有意,不妨按人族生存之習性,找些龍崽喜愛的物事。”
這話一出,龍缪便神色古怪地看向睡着的辛馍,好一會兒,才應了:“既如此,改日我再送些崽崽喜歡的來。”
巨龍說完,便不再逗留,只深深看了一眼睡着的辛馍,随即張開巨大的骨翼,轉瞬間騰飛上天。
沈青衡淡漠地瞥了一眼龍群遠去的方向,身形一閃,便抱着辛馍從露臺躍下,直達洞府門口。
卻不想,剛剛準備進門,旁邊就冒出了一只白花花的小紙人來。
這小紙人并不罕見,修士大都會自己制作,只要裁出形狀,再往裏頭灌注靈力,便可作打雜之用,平日裏多是留在洞府中打掃衛生,甚少出門。
畢竟紙人沒有防禦能力,也不能長途旅行,不适合傳信。
哪想,此刻還真有人想不開将紙人派過來傳信,也不知爬一趟山,究竟耗費了幾個時辰。
沈青衡腳步一頓,彈出一道元力。
那紙人便活了,老老實實跪了下來,口中發出的聲音分明和早上才被教訓過的祁雲墨一模一樣。
“師叔祖安好。适才龍族首領獨自飛往曳北峰,我猜是見崽崽去的。您可帶崽崽去了?一定不要讓他去啊!會做噩夢的!還會着涼……”
絮絮叨叨的青年音聽着便讓人犯困,沈青衡擰起眉,擡手覆在辛馍額頭上,沒感覺到過高的熱度,這才心念一動,直接将紙人送回去,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他養的心魔,自是健健康康,今日出門甚至都沒吹到哪怕一絲寒冷的北風,祁雲墨就開始烏鴉嘴說會着涼?
沈青衡難得神色不耐,滿目冰冷,手中卻小心翼翼地将辛馍又往懷裏攏了攏,快步走進山洞。
祁雲墨那“預言”确實無根無據,然而,有時候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哪怕沈青衡這一日一直守在辛馍身邊,未曾離開半步,及至第二日破曉時分,辛馍還是發起了熱。
少年起初只是窩在被子裏呢喃着說冷,沈青衡聽到了,忙俯身連人帶被抱了起來,一摸額頭,卻是溫熱的,并無異常。
許是怕凍着辛馍,男人甚至專門運起元力,強行将冰寒的手掌燙熱了,才稍稍掀開被子,探入少年的脊背。
觸手幹燥,并未有發熱或是發冷的跡象。
沈青衡只得收回手,将辛馍抱在懷中,拍撫着哄他睡,精純的元力源源不斷地順着拍背的動作,傳入少年體內,為他梳理靈力。
論理,這般照顧安撫,應當是沒問題的。
哪想,沒一會兒,辛馍便自己掙紮着醒了。
他只覺得身上又冷又熱,明明困得恨不得立刻睡過去,卻又因為幹渴得幾乎燒起來的喉嚨而焦灼不安,只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小聲喚:“人類……好熱……冷。”
他自以為說得很大聲了,然而在沈青衡聽來,也不過是一道微不可聞的氣音,斷斷續續的,連嫣紅的薄唇都只是輕輕動了動,不像在說話。
即便如此,沈青衡也沒有想當然,覺得辛馍是做噩夢了在說夢話,反而低頭附耳過去,細聽少年的聲音。
“我冷,熱……”
極為軟糯的龍吟傳入耳中,輕輕的,撓癢癢一般。
許是身體不舒服,所以在半夢半醒之間,辛馍下意識選擇了最為簡單的龍吟,聽着便像是無意識的哼唧。
如果不仔細分辨,還真不會發現。
沈青衡立刻将人抱坐了起來,靠在胸前,擡手撈過少年細細的手腕,凝起眉,搭着脈探了一會兒,卻發現少年并無感染風寒亦或是其他病症的跡象。
如此,那就只能是神魂上出了問題。
辛馍并不知男人是在把脈,只覺得渾身無力,憑着本能往沈青衡懷裏埋,可埋進去覺得熱,出來又覺得冷,堪稱冰火兩重天。
他迷茫地蹭了一會兒,才求助般再次哼唧了一聲。
“渴。”
“本座知道。這就倒水來。”沈青衡安撫他。
辛馍緊緊閉着雙眸,只覺得一只溫熱的大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撫了撫,又轉往額頭,以同樣的動作探了溫度,不由有些疑惑。
人類的手什麽時候變成熱的了?
可他也沒空思考,因為很快的,一只同樣溫熱的茶盞便抵到了唇邊。
緊接着,低沉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乖一些,将水喝了。”
其實是溫水裏摻了安撫神魂的靈藥,只那藥無色無味,入水即化,喝起來也和清水無異,沈青衡便沒有說明。
因為,男人恍惚記得在哪裏看過一句話,對于幼崽而言,藥總是不受歡迎的。
雖然辛馍已經是少年了,但這大抵也是一個道理。
辛馍确實一聽水來了,便松了口氣,聽話地就想低下頭去喝。
然而他這會兒通身綿軟,本是低頭喝水的動作竟生生變成了整個人往下栽,哪怕沈青衡從始至終都盯着他,也立刻眼疾手快地将他撈了回去,可那薄薄的紅唇依舊還是有一瞬間磕到了杯沿,泛起一陣劇痛。
“嗚……”
辛馍痛得眼角瞬間湧出了淚,無力地抽噎了一聲。
他呼吸急促,因着身體敏感,那股劇痛被瞬間放大了無數倍,疼得幾乎喘不過氣,只覺得自己立刻被人摟了回去,仰躺在一個寬闊的懷抱裏。
随即,下巴被一只手輕輕捏住了,很小心地擡了起來,似乎是在查看傷勢。
“嗚……”辛馍抽噎了一聲,他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氣,一定是流血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粗糙的指腹輕輕觸到了被磕破皮的唇珠,惹得他又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喉中細細地哽咽了一聲,只覺得眼中全是被疼出來的濕熱的淚,一直順着眼角往下滑。
許是知道他疼得厲害,那只手只輕輕按着他的唇,掰開來觀察了一下,便又立刻離開了。
接着,柔軟的手帕輕輕捂在磕破的唇珠上,将血珠一點一點擦幹。
随即,有人托着他的下巴,換了一只塗着藥膏的手指,緩緩抹過他的唇,帶來一陣細細的刺痛。
辛馍忍不住便想躲開,可那疼痛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藥膏眨眼間便治好了被磕破的唇瓣,再也感覺不到疼了,這讓他放松了許多。
這麽一遭下來,身上的衣袍基本也被熱汗浸染得濕漉漉的,很不舒服。
辛馍控制不住地動了動,蹙起眉,想要睜開眼睛,可沈青衡冰冷清爽的氣息又在這時候壓了過來,低低地哄他:“先把水喝了。待神魂躁動平靜下來,再帶你去沐浴。”
少年只好委屈地點了點頭,側頭将淚濕的眼角蹭在男人懷中。
沈青衡似是知道他的無助和委屈一般,再次安慰道:“莫怕,只是神魂被困于龍族體內,有些不适,便暫時無法自控。等好了就能睜眼了。”
辛馍聽了,這才老實了一些,輕輕嗚咽了一聲。
“要喝水……”
“嗯。”沈青衡低聲應了,正要繼續喂他喝水,卻見辛馍猛然往懷中縮來,渾身顫抖不已。
“怎麽了?”男人忙停下動作将人摟緊,垂眸細細察看。
可辛馍已然雙眸空洞渙散一片,只茫然地搖着頭,喉間甚至發出了一聲極微弱的悲鳴。
“人類……有人,在哭……耳朵好疼……在叫我……”
辛馍一直在搖頭,沈青衡忙擡手替他捂住薄薄的耳鳍,又将人攏了起來,完全裹進懷裏。
辛馍完全陷入男人的懷中,卻也依舊在發抖。
沈青衡很快低下頭,同他額頭相抵。
磅礴浩瀚的神識探入少年的識海,果真聽到了無處不在的尖叫嘶吼、刀槍棍棒互相撞擊的铿锵聲、血肉被兵器破開的裂帛聲、軀體倒地的悶響……甚至有那陌生的哭聲撕心裂肺,間或夾雜着一兩聲呼喚,分明就是在喚“辛馍”二字……
細細聽來,倒像是凡間戰亂之中才會有的聲響。
可辛馍分明已沒有過往的記憶,如何會聽到凡間百姓的悲鳴?難道是舍利子在向少年求救?
無論如何,都不該讓辛馍繼續聽見這些。
沈青衡猛地将神識抽離,周身渾厚劍意展開,将少年完全納入保護圈中。
男人俯身貼在辛馍耳畔,抱緊了他,一遍一遍地啞聲哄他。
“沒事了。沒事了。本座在這……辛馍,你在我身邊……記得嗎?我就在這裏……”
低沉的撫慰裹挾着精純的真元,直達神魂,安撫着驚惶的少年。
也不知過了許久,辛馍才終于安靜下來。
他這會兒無法控制身體,自然無法開口,只能撒嬌般哼哼唧唧。
沈青衡拍了拍他的背,再次端着茶盞喂他喝藥。
然而,此刻神魂被困,身體不受控制,辛馍連眼睛都睜不開,又遑論張口吞咽。
那細薄的紅唇始終輕輕抿着,并沒有因為他想要喝水解渴的強烈念頭便聽話地張開來。
辛馍一時有些焦急,周身氣息也變得更加不穩。
眼看着少年急得滿頭皆是細細的汗珠,沈青衡斟酌片刻,試探地伸出手,安撫地揉了揉小巧的下巴,就這麽捏開小口,嘗試着将水緩緩倒入。
原本男人動作小心緩慢,應當是不會出事的。
可辛馍這會兒喉嚨沒辦法動,那水倒進去之後,可把他嗆壞了。
少年很快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瓷白的臉蛋也跟着浮起薄紅,連身體都難受得自動在男人懷中蜷縮而起。
他無力地想搖頭拒絕,表示自己不喝了,哪知,下一瞬,一道微涼的呼吸忽然迫近,帶着熟悉的霜雪氣息。
幾乎是片刻之間,陌生而冰冷的薄唇便輕輕地覆上了他的,有一團同樣冰涼卻有力的物事強硬地抵開了他綿軟的唇,挑開尖牙,直達喉間,将溫熱的水流緩緩哺入。
與此同時,少年脆弱的喉結亦貼上了一只溫熱的手,輕柔而舒緩地順着細細的脖頸,助他将溫水吞咽下去。
辛馍被動地跟着這溫柔而強勢的節奏緩緩咽着水,只覺得圈着自己的懷抱堅實有力,驅散了所有的不安和無助。
對方喂他喝了兩口水,又不知換了什麽藥,再次含在口中哺給他,辛馍便是想拒絕都無從逃跑,只能蹙着眉承受靈藥的苦味,以及無處不在、侵入神魂的霜雪氣息。
如此來來回回數十次,即便除了喂水之外,男人皆未曾有過分的舉止,可少年的唇依舊被強硬的力道碾得極紅,只知道阖着眼輕輕喘息,細軟的指尖輕輕揪着男人的衣袍,沒什麽力氣地搭着。
等到終于喂完了四五種靈藥,沈青衡額間同樣沁出了薄薄的汗,長眉擰起,側臉俊美而出塵。
然而男人除了眸色深沉了些,極淡的唇色微紅了些,亦無什麽不同,僅僅關切地俯身,迎着滿懷馥郁的桃花香氣,替少年擦掉臉上細密的汗珠,啞聲低哄:“可好些了?可能睜眼?”
辛馍熱得細細喘了口氣,努力睜開眼,便對上了沈青衡灼熱的目光,燙得他微微瑟縮了一下。
少年無力地搖了搖頭,想将睫毛上的汗珠蹭掉,卻不想,沈青衡已快他一步,指腹緩緩撫過眼睫,将水珠抹去。
辛馍這才得以睜開眼,看向男人。
狹長的雙眸對上微翹的桃花眼,俱是純粹,唯有彼此。
如此怔怔地凝視了一會兒,少年方依賴地伸出手,揪緊了沈青衡的衣襟,随即軟巴巴地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意,細聲細氣道:“人類……你又救我了。”
“本座當做之事,談何救你?”沈青衡斂起眉,心中依舊惦記着辛馍的身體問題,嚴肅道,“感覺如何?靈藥可有用?”
“嗚……”辛馍茫然地眨了眨眼,輕輕點了下頭,說,“還好。能感覺到尾巴了,也能動,就是沒力氣。我是不是生病了?”
“只是受了驚吓,神魂不穩罷了。莫要多想。沐浴完睡一覺便好。”沈青衡安撫他。
“好。”辛馍很乖地點了點汗濕的小腦袋,蹭到男人懷中。
沈青衡便将人用薄被裹好,打橫抱起,往溫泉的方向而去。
汗濕的銀發從少年肩頭滑落,搭在沈青衡的臂彎中,随着男人行走的步子而輕輕搖晃。
此時天色還未大亮,遠遠望去,便如一抹純粹的月光,幾欲從沈青衡懷中墜落,葳蕤生光。
——《心魔嬌養日記二十七》
【(陳舊的字跡)許是因修習衆生道,又兼之少了一魂,辛馍于情愛之事上,似乎茫然不通,即便本座多次試探,亦未曾聽懂。
(未幹的新字跡)本座喂他……罷了,肌膚相親尚且懵懂無知,何況言語試探。
也不算,本座并未趁人之危,不過喂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