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卓晴是割腕自殺, 血從房間的門縫裏流出來, 才被江默然發現。同時在桌子上發現了, 她的重度抑郁症診斷書。
祁月猜測是上次在餐廳裏發生的事情, 導致她患上了抑郁症, 但是霍君逸卻表示,其實她早就患上這個病症了。
因為一直在吃藥控制,所以病情還算穩定, 那次她母親的鬧劇,導致複發了才對。
不過萬幸的是, 她除了有些失血過多,并沒有生命危險,在醫生的救治下, 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人被送進病房,洛飛跟着進去,其餘人依然站在走廊。
江默然問霍君逸:“你什麽知道她有抑郁症的?”
“偶然發現的,她讓我保密。”
其實後來見卓晴情況不大對勁,他私下裏是有悄悄關心過的, 甚至勸過讓她去醫院看看。卓晴口頭上也同意了,只是沒想到, 還是走上了這一步。
“我說她怎麽總是看着不大對勁的。”于利一想起卓晴的母親, 就氣得要死,“不過生長在那種家庭,不抑郁就怪了。”
洛洛聽到這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想以前她對卓晴的成見那麽深,真是不應該。
如果調換身份,真不一定有人家堅強。想來,這可能也是她一直對自己哥哥愛答不理的主要原因吧。
霍君逸見祁月的情緒不大好,讓江默然他們留在這裏,自己牽起她的手,很涼,“我先送你回去,行李在車上嗎?”
“嗯。”祁月看向洛洛,“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安慰一下洛飛哥哥。”
洛洛點頭,“我知道。”
霍君逸把車子裏的暖氣打開,雖然很暖和,但是依然驅逐不了祁月身上,由卓晴自殺帶來的寒意。
今天酒吧不營業,于波和于利是下午回的,江默然晚上快九點了才回來,從外面給大家帶了些吃的。祁月沒什麽胃口,稍微吃一點就先上樓了,走到卓晴房門口的時候,身體不自覺地抖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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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浴缸放滿水,躺在裏面一邊泡澡,一邊給洛洛發消息詢問情況如何了。
久久沒有等到回複。
半個小時後,手機傳來兩聲震動,洛洛的消息來了,“放心吧,沒事,我哥在那邊照顧着。”
祁月:“洛飛哥哥明天要上班了吧?需不需要請個看護?”
洛洛:“不用,明天我哥上班,我去照顧吧,跟默然說好了。”
祁月:“你怎麽會願意照顧她?”
洛洛:“大概是出于同情?她挺不容易的。”
祁月:“那行,我跟你一起吧,反正現在還沒開學,我也沒其他事情。”
兩人商量好後,祁月在床上躺下,翻來覆去一番,忽然起身,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霍君逸也在浴室泡澡,卓晴自殺對他的打擊太大了,緊閉着眼睛,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想那些晦暗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浴室出來,徑直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被吓了一跳。
他呆愣地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祁月,眨着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兩只手放在胸口處,十根手指胡亂的糾纏在一起。
“月……月月,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害怕。”
“害怕什麽?”霍君逸在床邊坐下。
祁月爬起來跪在他身邊,兩只手環在他的腰間,将下巴抵在肩膀上,心在胸腔裏顫抖,“我害怕如果不時時刻刻看着你,你會突然離開我。”
世事無常,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這四個字裏,蘊含了怎樣深刻的道理。
前一秒你還見到的活蹦亂跳的人,也許下一秒就會從你的生命裏消失。她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殺的人變成了霍君逸,自己該怎麽樣去承受。
“不會。”霍君逸側過身,輕輕攬着她的肩膀,“我現在的世界很美好,根本舍不得死。”
近年來,他的病情的确非常穩定,之前只是晚上有些入睡困難而已,但是在遇見祁月後,這一毛病也攻克了。
所以現在的他,很多時候都可以毫無壓力地,把自己當成一個完全正常的人。甚至那次跟祁陽喝過酒後,也沒有任何的不适。
祁月還是堅持賴在了霍君逸的房間,兩人一人一床被子,關了燈,各自在黑暗中懷揣着小心思。
聽着耳邊均勻的呼吸聲,祁月嘗試着喊了一聲,“老板。”
“嗯。”
“你還沒睡。”
“你不也是。”
沉默了大概數十秒,祁月忽然扯開旁邊的被子,整個人鑽了進去。
她像個樹袋熊一樣,緊緊抱着霍君逸,鼻子跟他下巴之間的距離,稍微再往前一些,就能碰到一起,“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霍君逸有明顯的不适,他沉着聲音問:“什麽事?”
“你為什麽會得抑郁症,還有,當初為什麽要假死退出?我覺得對外公開的說辭,并不是真實的原因。”
确實不是真實的原因。
通過當事人的一番講述,祁月才得知,原來Cyan早在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上了Vin,但是Vin對她卻一直只當做妹妹看待。
後來回國出道,兩人被經紀公司要求假扮情侶,Cyan的感情開始愈發熱烈,為了刺激Vin,故意勾搭上太子爺,想看他到底會不會吃醋。
結果無用,還将自己卷進劈腿的漩渦,整個人變得更加極端。
“那天,她在海邊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說如果我不過去,她就直接把車子開進海裏。”
霍君逸陷入回憶,頓了好幾秒,才繼續道:“當時我對她發了火,讓她別再那麽幼稚,并且決定召開記者會,向大家澄清我們之間的關系。卻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那樣做了。”
“所以,是因為Cyan,你才患上了抑郁症?”
“不是。這個病是在回國沒多久的時候患上的,當時也是一個小女孩,拼死拼活地想要見我,她媽媽找到公司,求我去見她一面但是被我拒絕。後來,她跳樓身亡了,她媽媽受不了這個沉痛的打擊,也去了。”
“公司為了壓下這件事情,跟他爸爸協商過後,給了一大筆封口費。”
居然會有這種瘋狂的粉絲,祁月心裏一陣唏噓,當時這件事情如果爆出來了,對Ay5的負面影響不言而喻。
“這件事情之後,你就一直活在自責之中,Cyan的事情又是對你的一大刺激。當時,是真的有自殺過吧?”
祁月擁抱着他的力度更大了,原來她的偶像,舞臺上閃閃發着光的Vin,一直以來都活的這麽辛苦。
“自殺過,跟卓晴一樣,被江默然發現及時送到醫院,撿回了一條命。”
“你一定很後悔,組建了那支樂隊。”祁月這麽認為。
畢竟如果沒有這支樂隊,他就不會出現在大衆的視野,甚至不會跟Cyan有交集。
那麽,三條鮮活的生命,也不會因為他而離開這個世界。
他是一個多麽善良的人,才會将一切的罪惡歸結到自己身上,把自己推進幽暗的深淵。
“以前,非常後悔。”霍君逸溫熱而濕潤的呼吸,撲打在祁月的臉上,帶着無盡的溫柔,“但是現在,因為你,不後悔。”
如果沒有Ay5,如果他不是Vin,就算兩家是世交,他跟祁月可能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寫過那麽多有關于愛情的歌曲,卻始終不肯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麽深刻的愛情。
可是遇見祁月後,他相信了,原來一個人,真的會願意為了另一個人生,為了另一個人死。
“霍君逸,”祁月心裏的感動,難以言表,她努力地擡起頭,憑感覺,準确無誤地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謝謝你因為我而不後悔。”
話音剛落地,一陣炙熱而激烈的吻鋪天蓋地地襲來。
……
在祁月和洛洛的細心照顧下,卓晴的身體情況日漸好轉,江默然幫忙請了心理咨詢師,經過一番耐心地開導,情緒也穩定不少。
過完元宵節就要開學了。
今天是周六,洛飛不用上班,過來醫院照顧卓晴,洛洛和祁月終于可以休息了。
兩人一起走出醫院大門,祁月問:“你是明天去學校還是後天去?”
“明天,我們家江大哥開車送我。”
“啧啧,我覺得你和你們家江大哥的甜蜜愛情,也可以寫成一本書了。”
“正有此意。”洛洛大笑兩聲,“對了,我跟他約好了一起去商場買兩件衣服,你要去哪裏?回酒吧嗎?”
“不回,我也要去找我們家霍老板了。”
“那先拜了,晚上一起吃飯。”
充滿生機的春天,總是能給人帶來無限的美好與希望,祁月沒有提前告知霍君逸,自己走了一段路,然後坐公交來到小駱駝書店。
暖暖的陽光照在門口的牌子上,灰黃色的小駱駝,像是要跳出來似的。
她邁着輕快的步伐走進去,一樓掃視一圈沒看到人,又來到二樓,然後在老位子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祁月笑笑,在青春文學區的書架上,找到一本洛洛的小說,走過去,敲了敲桌面,“不好意思,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霍君逸擡頭,嘴角揚起弧度,“請便。”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下,像是約定好了似的,誰都沒有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看着各自手中的書。
好一會兒後,祁月才開口問:“那個,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的聲音很像Vin?”
“不僅聲音像,長得也很像。”
“那你是他嗎?”
“是。”
“你好。”祁月騰出右手伸過去,“我是你的粉絲,祁月。”
霍君逸也伸出自己的手,與她輕輕相握,“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