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戀
喬稚看着寧辭側回身, 目光清冽, 然後看着海平面上的日出悠悠揚揚說了句, 嗯，很浪漫。
寧辭清隽的音色落在喬稚耳邊滾燙, 不知道為什麽心倏然激蕩起來, 日光柔和了寧辭淩厲的輪廓，像打上一層薄釉, 精致不可方物, 面上不知想到什麽帶了些微不可察覺的郁色。
喬稚突然想起黑塞的一首詩：
——在沒有星光的夜深時分,
你那灰暗的惴惴不安的靈魂,
渴望我來時，我一定在你身旁。
在滿是光亮的世界裏，寧辭學長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寧辭注意到喬稚走神, 輕笑，“怎麽了？”
“沒……沒什麽。”喬稚收回視線, 磕磕巴巴,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以後，不重要的事也和我說吧。”寧辭聲音極輕，聽起來心情不錯，周圍沒人，這話自然也是說給喬稚聽的，“我也和你說。”
——我也和你說。
喬稚鹿眸眼瞳震動，啊，她死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該死的心動一定是被言情小說傳染了。
畫面被渲染得極其唯美，緩緩出現的日出，金燦燦的光落在兩人身上，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拉長，落在紅色跑道上，慢慢重合上……
在氣氛極其微妙的時候，喬稚一聲噴嚏聲打破了靜谧的早晨。A市已經入秋，氣溫也降了下來，早晨的溫度低，喬稚又只是穿了件薄衛衣就出了門，雖然日出好看，海風吹來還是有陣陣涼意，病好之後喬稚的身體就不太争氣，才站了一個小時已經中招了。
因為冷喬稚手縮回了衛衣袖子裏，得知自己這聲噴嚏聲來得不是時候，急忙用袖子掩住口鼻，然後忍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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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聽寧辭問，喬稚抽了抽鼻子，連忙搖着頭說不冷。
寧辭笑了，看着喬稚已經泛紅的鼻頭不語，極輕地嘆了口氣。
這次喬稚沒聽錯，寧辭是真的看着她嘆氣了，還帶着些許無奈，表情一怔，直愣愣看着寧辭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把自己小小一只罩住了，外套上還殘留着溫度有寧辭身上獨有的味道。外套擋住了些海風，暖意漸生，從身上蔓延到心底。
“走吧。”
喬稚小小只被罩在外套之下，看着寧辭走遠，因為把外套給了她，寧辭裏頭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休閑襯衫，白襯衫落了金光，寧辭身高腿長，走得慢條斯理，氣質破開微涼的海風愈發清冷，明明是紅色的沿海跑道，硬生生被寧辭走出不染纖塵的仙氣感。
寧辭一舉一動都在喬稚腦子裏變成慢動作，被寧辭摸過的頭思維冰凍了好幾秒終于回神跟了上去。
邊暗戳戳地想邊嘆氣。
一大早被學長在腦子裏放煙花的感覺真的很很不好啊。
——
喬稚和寧辭在心形島上散漫地走着，喬稚突然想起溫情和寧辭的事，不由情緒低了些。
喬稚深呼了口氣，“學長，我有件事要坦白一下。”
“嗯？”
“其實我認識溫老師。”
喬稚說的磕磕巴巴，但寧辭猜到了，之前聽餘盡說過，喬稚之前去英國比過賽，也應該是那個時候開始認識溫晴的，畢竟在英國溫晴當得起塞維克利的評委，喬稚和溫晴認識也不奇怪，今天這個語氣估計是知道了他和溫晴不和的事。
“嗯。”
“怎麽學長一點都不驚訝？”
“那要怎麽表現我的驚訝？”寧辭把手插進口袋裏，皺眉，“你說的重要的事就是這個？”
“不……也不是。”
寧辭仿佛參透喬稚的心思，慢慢開口，“我和她是我和她，你和她是你和她，我和你是我和你。”
潛意思是說，喬稚沒必要為他和溫晴為難。
“學長我不知道你和溫老師之間有什麽誤會，但溫老師她是愛你的。”
寧辭停下腳步，喬稚也停下，寧辭慢慢俯下身，那張無可挑剔的臉離喬稚很近，視線齊平，語氣很淡，沒什麽情緒，或者說情緒太複雜喬稚分辨不出來，“我知道，但她用錯了方式。”
寧辭語氣平靜，顯然不是不知道溫晴的事，心底也不沒有一概否定了溫晴，只是再平靜不過像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
“明白嗎？”寧辭似乎知道自己說的雲裏霧裏喬稚聽不大懂，啞着聲笑了。
喬稚的确不太明白，現在寧辭的反應更讓她覺得自己猜錯了溫老師和寧辭學長的關系，至少不全是誤會了。
寧辭直起身，繼續問道，“喬稚你五歲的時候最想要的是什麽？”
五歲？在還不太懂事的年紀。
寧辭沒等喬稚回答，又自言自語，“如果你只是想要一顆糖，但那個人沒有給你，等過了十年，那個人發現了然後給你一整包糖你還會開心嗎？”
寧辭沒繼續說下去，但喬稚知道答案。
不會，因為十五歲的你不再是那個只想要一顆糖的小孩子了。
也許五歲的寧辭學長想要溫老師的關心，但現在的寧辭學長不想要了。很簡單的理由，只是不想要了，所以無論她和溫老師是什麽關系都沒關系。
“好像我不重要的事跟你說的太多了。”寧辭笑了，“這種話題還是不要提起的好，還沒有早飯重要。”
寧辭一提早飯，喬稚突然感受到餓的感覺了，雖然放心不下寧辭和溫晴的事，見寧辭不太願意提，還給她一個臺階下，也不好意思再問，“那，學長我們去找餘盡和初初一起去吃早飯吧。”
喬稚和寧辭走出老遠也沒見着餘盡和林初，不得不說心形島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一路過來，寧辭和喬稚不知碰見了多少幾對情侶，都是誰也離不開對方的熱戀期，看着挺糟心的。
一時之間，兩人都把剛剛的話題忘了個幹淨，仇恨值直接拉滿，落在一對對來來往往的情侶身上。
寧辭深呼了口氣，終于是忍不住了，停下來。
喬稚看着寧辭，“怎麽了？”
寧辭：“伸手。”
寧辭的語氣太過理直氣壯，喬稚慢慢伸出手，掌心朝上，喬稚個子小，手也是小小只，五指張開也是不大，寧辭倏然握住了喬稚的手，寧辭手心溫熱觸到喬稚溫涼的手皺了皺眉。
“介意我牽你手嗎？”
學……學長你牽都牽了，還問能不能牽。
喬稚連呼吸都快停下，差點被自己憋哭了，深吸了口氣，愣愣地看着寧辭，鹿眸水光潋滟，無辜得很。
說介意和不介意都不太合适啊。喬稚覺得自己現在表情一定比哭還難看。
寧辭看喬稚不說話，也大概知道喬稚在想什麽，“我是說，前面的路我還是牽着你吧，別走散了。”
喬稚瞬及反應過來，之前走過去那麽多情侶的反應都有點奇怪，來之前還是好好看了一下心形島的旅游攻略，竟然忘了，沿着這條路走過去，就是很經典的景點，甚至是最近大爆電視劇的名場面，人山人海一點也不奇怪，她和寧辭的距離不遠不近要是人流一多，就她這個身高，寧辭還真挺難找的。
寧辭根本就沒別的意思，喬稚突然為自己的想法心虛了，臉溫度一下子升了上去。
“不，不介意。”
喬稚被寧辭牽了一路，腦子放空，不停催眠自己。
沒事的沒事的，她不緊張，她不緊張。
腦子在打仗的空，一陣簡單的吉他和弦不由入耳。
喬稚回神，看見前邊人群簇擁着一個少年，吉他是他彈的，少年坐在樓梯上，吉他搭在身上，邊彈邊唱，節奏很緩，配上少年獨有的聲音，混着海風。
喬稚好不容易擠了進去，露出個腦袋，被前邊高出一截的妹子擋住，很艱難地頭往右邊露出的縫隙側了側。
“看不見？”身邊的寧辭發現喬稚在掙紮。
“嗯。”
寧辭挪開一點，讓喬稚側過來站在他前邊，旁邊多是女生，見到寧辭都忍不住往後退了退，一時，寧辭前面沒擋住視線。
寧辭斂着眸看喬稚格外興奮，問道，“你喜歡？”
喬稚點點頭。
寧辭上前了幾步，朝面前彈吉他的少年走了幾步，停在面前，“我能借一下你的吉他嗎？”
少年點了點頭，把吉他交給寧辭。
寧辭接過吉他，在樓梯上坐下來，“我彈你接着唱。”
少年有些詫異，剛剛那段彈得不太熟練，卡頓了下，大庭廣衆之下硬是結束了，寧辭好像是知道後面的曲子，行雲流水地接着剛剛卡頓的地方接着彈下去。
沒什麽其餘的伴奏，只有寧辭坐在樓梯上，右腳踩在底下兩節樓梯，把吉他搭在腿上，修長的指尖壓在弦上，好聽的D調和弦傳出聲來，混着少年的聲音，海風吹過，連世界都很安靜。
寧辭彈完就爽快地把吉他還給了少年，半就着拉着喬稚從人群中離開，被恍恍惚惚地拉着離開，喬稚才想起誇寧辭。
“學長你原來吉他也彈得這麽好啊。”
“喜歡嗎？”寧辭腳步緩了，側眸看着她。
“喜歡！”
“還記得最後一句的歌詞嗎？”
寧辭說得輕描淡寫，喬稚都沒發覺自己已經慢慢掉進一個陷阱裏，“記得！”
說完，氣氛倏然變得有些微妙。
微妙的氣氛下，寧辭話好像一語雙關，盯着她笑，“那你能重複一下最後一句歌詞嗎？”
喬稚怔住，怎麽也說不出口，因為最後一句是：我想透過你眼睛，确認未來的夢境。
學長，不會是在，告白吧。
作者有話要說： 歌是逆時針向的《我想把所有給你》
我覺得歌詞挺溫柔的，應該很适合寧辭學長這麽小心翼翼喜歡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