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七天,整整七天。

楚玉坐在容止的墓前一言不發,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裏。每天按時吃飯,按時休息,但是只要是除了吃飯、休息的時間,楚玉便會走到容止的墓前坐下來,靜靜的發呆。如此這般,過了整整七天的時間。

鶴絕、劉子業還有清越他們幾個,每次開口去勸,楚玉都會笑盈盈的告訴他們,她沒事,只是在這坐坐而已。但是,楚玉到底有沒有事,他們這些親近的人難道還會看不出來嗎?但是楚玉每天正常的作息,卻讓大家都說不出阻止的理由來,也就只能放任楚玉,随她去了。

不過好在楚玉這樣‘正常’的狀态,只維持了這七天。

刺客聯盟總堂的花廳中,楚玉坐在主位之上,面色沉靜,沉默了良久。花錯、鶴絕、劉子業、清越以及泰叔幾個人,都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楚玉,就在劉子業和清越都有些坐不住了的時候,楚玉終于開了口。

“......這幾天,讓大家擔心了。”楚玉的聲音帶着幾分嘶啞。

劉子業從座位上起身,跑到了楚玉身邊,蹲下身子抱着楚玉的腿,委屈巴巴的開口道:“阿姊!這幾天你讓法師擔心死了......”

聽到楚玉的話,劉子業哪裏還能忍得住?他放在心尖尖上守護的阿姊,卻被一個門客給傷成了這樣,若不是那個容止已經死了,他一定親手把那容止砍成一百八十塊!

楚玉撫了撫劉子業的頭發,眼神溫柔寵溺。

這時,清越也‘噠噠噠’的跑了過來,蹲在了另一邊,也抱着楚玉的腿,嘟着嘴道:“清越也很擔心你......”

看着一左一右的劉子業和清越,楚玉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聲安慰兩人道:“好了,你們兩個放心吧!我沒事了。”

楚玉擡頭看向了花錯,見花錯雖然面色還有些蒼白,但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态卻還是不錯的。花錯見楚玉看向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楚玉,甚至他自己其實都還沒有釋懷,于是他只能幹巴巴的說了句:“楚玉......節哀吧。”

“呵。”楚玉低低笑了笑,“容止他......他已經不在了,但是我與他已是結發夫妻,從此清明、十五有他一祭。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種尋死覓活的女人。我想......帶着法師和清越去吐蕃、伽羅那邊去看看,花錯、鶴絕,你們可有興趣同去游歷一番?”

鶴絕肯定是會一直跟着楚玉的,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點頭。

花錯心情不好,又從未去過關外,想了想,他便也點頭道:“外邦風物我也未曾見過,閑來無事,那便同去吧!”

楚玉輕笑一聲,看向了泰叔坐的位置,道:“泰叔,聯盟裏邊的事情一向不用我來操心。我知道鶴絕平日其實也不怎麽管事,所以,往後還要麻煩泰叔你繼續費心了。”

泰叔忙站起身,恭敬的拱手道:“大人言重了,管理聯盟是我本職工作。大人外出散散心也是好事,只是......”

楚玉疑惑的挑了挑眉,“只是什麽?泰叔盡管直言。”

“......只是,吐蕃、伽羅那邊,盟裏的控制還是太少,我希望每月大人至少要飛鴿傳書回來兩次。”

“好,這個沒問題。但是泰叔,除了......桓遠的消息之外。宋、魏朝堂之事,我不想聽、不想看、不想管,更不會問,也請泰叔莫要與我提這些。”

泰叔了然的點了點頭,“大人放心,我明白了。”

南朝宋,雖然經歷帝王更替,遭逢大變,被北魏趁機攻下了北境十幾座城。但是南宋怎麽說也是幾個國家疆域最大、國力最盛的王朝,所謂的“七分天下,而有其四”,講的就是南宋之國。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任何一個國家想要吞下南宋,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攻下南宋北境十城之後,北魏也停下了舉兵。兩國都偃旗息鼓,開始了休養生息。

漸漸的,三年的時間就這麽悄然過去了。

劉彧這個皇帝無能,在南朝境內這是無可辯駁的公認的事實。然而兩年時間過去,南朝的國力卻恢複了起來,甚至隐隐有着趕超過去的勢頭。其實,這是因為随着朝臣的更替,一批新的有能之士漸漸把控住了朝堂。

南宋朝堂之上,最為突出的,當屬文武兩派的領頭之臣。武臣之首為中領将軍,掌握禁軍與右衛軍,可謂是總掌整個南朝的軍權。文臣之首為丞相,手下朝臣皆以他馬首是瞻,幾乎總攬朝政大權。

平日裏,文武兩派朝臣雖然屢有摩擦,但是在兩派領頭之臣的調和下,整個南朝的朝堂,竟然出奇的和諧。因為外人不知,其實文武兩派領頭之臣,其實早已相識多年,甚至還算得上是惺惺相惜的故友......

丞相府中,聽了蕭道成的話,桓遠直接拍案而起,厲聲喝道:“蕭道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見桓遠發怒,蕭道成卻并沒有怪他,反而是搖了搖頭,無奈的低聲道:“若非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一個死了三年的人,竟然會好好的站在大魏的朝堂之上。”

桓遠皺起眉,坐回了原處,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幸,“蕭兄莫要見怪,只是這件事實在是太過......蕭兄,你是知道的,北魏王爵都是承襲,昌黎王也只是王爵名號,你能确定,這個昌黎王他......他就是容止嗎?”

蕭道成正色,點了點頭道:“你知道,當初公主還在朝的時候,宮宴之上,公主她常帶容止參加。我曾經在宮宴上見過容止不止一次,他的容貌出挑,不過才三年的時間,我怎會不記得?”

“那......”桓遠還在想着其他的可能。

桓遠他不敢、亦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三年時間,每次他與楚玉通信,他都會覺得楚玉從往事中走出來一些。雖然他知道楚玉不會忘記容止,更不會愛上他,但是他還是希望楚玉能夠真正的快樂起來。可是如果蕭道成所說是真的,這位大魏的昌黎王,就是當年的容止。

桓遠不敢想象,當楚玉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她會陷入怎樣的憤怒與絕望。深愛的、已經亡故的夫君,三年來竟然好好的活着。當初的死亡,只是一個騙局,最重要的是,三年來,容止竟然絕情、狠心的,從來未曾尋找過楚玉。

“桓遠兄,相信吧!這就是事實。此次柔然和契丹聯合進攻北魏,北魏怕我南宋也順勢起兵導致腹背受敵,這才忙送上國書。要求送還我們的北境十城,另外還加上各類金銀器物、馬匹、牛羊,來與我國和親,求娶一位公主,締結兩國友好的契約。”蕭道成頓了頓,“咱們那位皇帝,特意派我去北魏走了一趟,探探虛實,我在北魏朝堂,那是親眼、近距離的看到了那昌黎王,他絕對是容止。不可能有錯!”蕭道成怕桓遠還不信,于是把‘親眼’和‘近距離’特意加了重音。

“哎......”桓遠閉了閉眼睛,半晌未曾說話。

蕭道成皺了皺眉,問道:“你可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桓遠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我必須告訴她......這件事,任何人都無權替她做決定。”

蕭道成不可置否,劉楚玉的脾性,他也算是了解。當初劉楚玉有恩于他,無論如何,現在他也不能打着為她好的旗號,眼看着她被人蒙在鼓裏。

“上次聯系,楚玉已經到了西境內的益州附近。這次想來很快便能聯系到她,只是我現在忽然之間不能确定,告訴她這件事,到底是好還是壞啊......”

容止的死祭将近,楚玉帶着劉子業和清越從關外早早的便向大宋趕了回來。花錯和鶴絕兩個人在伽羅竟然尋了不少的異域劍術高手,這兩個人本就是武癡,所以便留在了伽羅,一時半會也并不打算回來。

到不是花錯和鶴絕不顧楚玉他們的安危,只是幾年來,他們也領教過了楚玉越來越娴熟的一手操控紅绫的‘奇怪武功’,一般人根本就傷不到楚玉。況且,清越這幾年也跟着鶴絕學了不少武功,再加上,總是帶着一身稀奇古怪機關的劉子業。楚玉三個人的組合,連花錯、鶴絕他們兩個聯手,一不小心都會吃虧,他們兩個又何必擔心楚玉他們。

三年的磨練,劉子業的變化算是最大的。雖然依舊喜歡時不時的粘着楚玉,但是他卻真的成長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原本楚玉還以為劉子業會和清越兩個人成為一對,可是後來楚玉問過兩人,這兩個人竟然互相都沒有意思。

劉子業把清越當成了一個小妹妹,把對青兒的感激全部化作了對清越的疼愛。而清越,她也只是把劉子業當成了哥哥,兩個孩子簡直純潔的不能再純潔了。兩個人既然都無心,楚玉也不會去亂點鴛鴦譜,該到的時候,緣分自然會到。

梁州城外,幾乎快要回到刺客聯盟在長安的總堂,楚玉卻忽然之間,意外的接到了桓遠的一封長信。

桓遠的信很長,但是楚玉所有的目光,都被信上第二段開頭的幾個字粘住了。

‘懷疑容止未死,北魏昌黎王仍是容止本人......’

作者有話要說:

楚玉不會是個弱勢的和親公主,而是北魏求娶過去的~~~

其實這就是歷史上的情況,北魏夾在中間,怕兩個國家一起對付他,所以總是派使臣去南宋和談。

幾天本來沒空碼字,但是看大家着急想要看下去,不希望大家空等,所以熬夜碼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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