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照顧

俞天霖還想再說什麽,沈蔽日先一步過去開門了。他只得不滿的看着進來的人與沈蔽日悄聲說了幾句話,然後沈蔽日又向他走來了。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人穿着一身寶藍色的長衫,舉手投足間依舊是那年記憶裏溫柔儒雅的樣子。與那晚穿着大紅喜服,臣服于欲望中的人有着天淵之別。看得他呼吸又熱了起來,只得攥緊了拳頭,告訴自己再等等,不能因為沖動就把人吓跑了。

來敲門的人是請他們進去的,該切生日蛋糕了。

陳震則今年五十五歲了,客廳中央擺着一個三層大蛋糕。他在衆人的圍繞下把蛋糕切了,又把倒好的香槟塔分給每位來賓,說了致謝的詞後生日宴就結束了。

俞天霖在來時就與陳震則說過,因為還未正式上任,所以不希望他在這種場合介紹自己。等宴會結束後,俞天霖沒有直接走,他繞到前庭一角的樹下,目光遙遙看着大廳裏的一個身影。

沈蔽日與幾個關系親近的朋友道別後才出來,他的胃已經痛得快站不住了,只想趕緊回到車裏。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他擡頭一看,俞天霖皺着眉道:“怎麽臉色這麽難看?你不舒服?”

看清是他後,沈蔽日心下一松:“沒什麽,就是胃有點難受,回家吃藥就好了。”

“是不是酒喝多了?你冷汗都出來了,我送你回去。”俞天霖說罷便扶住沈蔽日的肩膀,沈蔽日掙了兩下沒掙開,只得道:“我自己能做走,你放開我吧。”

他不想被人看到與俞天霖過從親密,畢竟俞天霖是新上任的督查司長,若被人知道他們是舊識,只怕會有不好的流言傳開來,也會影響到俞天霖以後的工作。

“好,那你自己慢點走。”俞天霖沒有勉強他,松手後也沒有離開,就這麽一步步的跟在他身邊,直到他走到了停在街對面的汽車邊上。

松竹一直站在車前等他,見他捂着上腹部臉色蒼白的樣子,立馬明白了,轉身就回車裏拿藥。沈蔽日胃不好,但凡有應酬只要松竹跟着,都會記得給他帶胃藥來。

散席後的賓客們都上了各自的車子離開,沒什麽人看着他們這裏了。俞天霖又一次扶住了沈蔽日,這次沈蔽日沒有再拒絕,在他攙扶下坐了進去。正想道謝,就見他一點也不客氣的擠進來了。

沈蔽日只得挪進去一點,接着就見他主動接過松竹遞來的藥和水杯,把藥遞到自己嘴邊,道:“張嘴。”

沈蔽日覺得不好意思,想自己來,可他堅持要喂,只得就着他的姿勢服了下去。

俞天霖把杯子還給松竹,讓他靠在椅背上休息。把自己這邊的車門一關就道:“開車吧。”

松竹愣了愣,借着窗外的夜色終于看清了俞天霖的臉,頓時瞪大了眼睛。剛說了一個“你”字就被俞天霖狠狠一蹬,馬上又反應過來,止住了未完的話。

沈蔽日胃疼得都沒什麽力氣了,也就沒顧上他們的小動作。見俞天霖不下車,只得道:“開車吧,把小魚先送回去。”

“不必,開回你家就好,我的車會在後面跟着的。”剛才提前出來的時候俞天霖就打算蹭車了,所以跟自己的司機交代過了。

沈蔽日瞧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皺着眉的關系,俞天霖的感覺跟剛才完全不同了,至于哪裏不同又一下子說不上來。胃在這一刻痙攣了下,疼得他倒吸涼氣,扶着前面的座椅彎下腰去。

“雲深?!怎麽了?是很痛嗎?要是忍不住就去醫院。”俞天霖攬住他的肩膀,焦慮的問道。

沈蔽日說不出話來,只能搖了搖頭。松竹在副駕駛座看到了,急道:“大少爺這是老毛病了,他剛才吃了什麽?”

俞天霖如實說了,松竹一拍腦門:“完了,這回大夫人真要宰了我了。去醫院沒用的,剛才的藥一會兒就會見效,讓大少爺躺着吧。”說罷就讓司機馬上開車。

俞天霖扶着沈蔽日,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沈蔽日已經沒力氣拒絕了,整個人蜷縮着,在俞天霖的臂彎中昏沉沉的躺着。那藥很快就發揮了效用,沒那麽難受了。他的精神放松了下來,不知不覺間就睡着了。

車子開到了沈府門口,松竹轉過來想叫醒沈蔽日,見俞天霖對他做了個安靜的動作。讓他打開自己這邊的門,小心翼翼的把人抱下了車。

他動作穩,沈蔽日的臉靠在他懷中,居然沒被吵醒。松竹跑去敲門,等大門打開後,俞天霖還是沒把人叫醒的打算,松竹只能帶着他進去,直到他把沈蔽日放在了床上,才對他鞠躬道謝。

俞天霖打量了眼這個滿是書卷氣的房間,又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低聲道:“他的胃是老毛病了?”

“是啊,大少爺以前應酬多,把胃給弄壞了。醫生叮囑過飲食上的禁忌,他今天肯定又吃了不能吃的了。”松竹無奈道。

“有哪些是他不能吃的?”俞天霖問道。

“刺激性的都不能碰,也不能喝酒。”松竹回答道,見俞天霖聽得仔細,忽然又反應了過來:“爺,您怎麽會和大少爺在一起,莫不是他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松竹是不知道那一晚發生了什麽,在他看來那時沈蔽日只是不舒服,由俞天霖照顧了一夜。

俞天霖道:“他不知道,今天也沒認出我。對了,還有一件事,他腦子裏有淤血又是怎麽回事?”

“哎!也就是跟您分別後發生的。也不知道大少爺怎麽了,那幾天總是心神不寧的,做什麽都恍惚。我陪他去藥田視察,他沒注意腳下,從小坡滾了下去,撞到了石頭上,躺了一個多月才醒。”

松竹本想繼續說的,一看俞天霖的臉色就愣住了:“爺,您這是怎麽了?”

等了片刻才見俞天霖反應過來,抓着自己道:“那他有沒有說什麽?比如那天晚上的事?”

他問的急迫,松竹又不懂內情,還反問他:“沒有啊,那天晚上有發生什麽嗎?”

俞天霖緊緊蹙着眉,目光又一次停在了床上的人臉上。

沈蔽日睡得安穩,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俞天霖的心裏卻掀起了不平靜的波瀾。

是什麽導致沈蔽日心神不寧的?如果醒來後他記起了那一夜的事,那會不會就是那件事讓他恍惚,以至于摔成了這樣?

想到這種可能性,俞天霖就覺得心疼又懊惱不已。他不是沒想過沈蔽日醒來會不會記起,所以在今晚剛見面的時候故意說了那麽誇張的話來試探。只是他沒想到,沈蔽日不記得他了,背後居然會是這樣的原因。

見他沉着臉不吭聲,松竹便先去照顧床上的人。俞天霖在旁站了一會兒,見松竹給沈蔽日脫掉鞋襪,拉過被子蓋好,這才轉過來看着自己:“爺,您在這裏不方便。大夫人一會兒過來要是看到大少爺這樣肯定會動怒的,要不您先回去吧。”

俞天霖走到桌邊,抽過一張白紙,寫了組電話號碼遞給松竹:“這是我住的地方的電話,你收着,以後他有什麽病痛或困難請你 第一時間通知我。”

他用的是“請”字,松竹驚訝的接了過來:“這……爺,您和我家大少爺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我與他是故交,你只需要知道這個就好。還有,那晚的事你要繼續保密,絕對不能再讓他知道了。”

俞天霖交代的很慎重,松竹忙點頭:“您放心,小的不會提起讓大少爺不開心的。”

俞天霖最後看了沈蔽日一眼,叮囑松竹照顧好他就走了。可是回去後卻一夜都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腦子裏一直在想着松竹說的話。

那時沈蔽日是認出自己了嗎?還是說他沒有認出來,只是不堪受辱呢?

一想到那幾天裏沈蔽日都在獨自煎熬着,他就躺不下去了。進了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又在陽臺上坐到了天亮,換了身衣服就拉着司機出門了。

他哪也沒去,就讓司機把車停在沈府對面的街上,一直等到了快十點才看到沈蔽日走了出來。

比起昨天,沈蔽日的氣色好多了。松竹在旁給他打傘,見他要上路邊的黃包車,俞天霖趕緊下車叫住他。

沈蔽日驚訝道:“你怎麽在這?”

“我來等你的。雲深哥,你好些了嗎?胃還痛不痛?”俞天霖擔憂的看着他。

沒想到多年不見,那個冷淡的小魚不但變得熱情了,還這麽懂得關心人,沈蔽日欣慰不已,笑道:“我沒事了,多謝你關心。”

“那你吃了早飯沒?”

沈蔽日點頭:“吃了,怎麽,你沒吃?”

俞天霖不但沒吃,還連喝了四杯咖啡提神。他道:“還沒,你今天有時間嗎?可不可以陪我一下?”

“你要做什麽?”沈蔽日問道。

見他沒有馬上拒絕自己,俞天霖總算放下心來,道:“我剛來宜州,房子雖然找好了,但是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我不熟悉這裏,也沒有其他朋友,你能不能陪我去逛逛百貨公司,我要買齊家具和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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