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準再拒絕我

回到房裏後,松竹把藥箱從鎖着的櫃子裏拿出來,放在桌上後就出去了。

沈蔽日教過他注射的方法,但他做不來這麽精細的活兒,一開始的時候試了好幾次都紮錯了位置。沈蔽日只得自己來,每回注射的時候都讓他出去守着。

今天松竹也是關上房門後就靠在廊下,随手拔起一株狗尾巴草擺弄着,沒多久就感覺到有人從前方拐了過來。

他一看清來人就驚得狗尾巴草都掉地上了,正要開口,就見那人急忙做了個安靜的動作。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傻愣的點着頭,眼睛卻下意識的往身後的房門看去。

俞天霖是在北平軍校待過幾年的人,雖然穿着皮鞋,走路的步子邁的也大,但是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他走到松竹面前,挑了挑眉道:“他在裏面吧。”

松竹又點頭,還是那副吃驚的樣子:“俞司長你怎麽找過來的?”

俞天霖打量着四周:“問兩個丫鬟就知道了,他在裏面做什麽需要你在外面守着?”

“這……”松竹猶豫了。

他是看出來俞天霖對沈蔽日的心思,可他從未當着兩人的面點破過這點。他只是個下人,就算貼身伺候了多年,沈蔽日畢竟是他的主子,他不可能真的去僭越。之前跟俞天霖說了那些,一來是情勢所迫,二來也是沈蔽日有什麽都習慣一個人扛着,他看多了也是真的不忍。

“他前兩天在我那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覺得我能幫到他,就別瞞着我。”俞天霖沒有多言,也沒有硬闖,就這麽與他面對面的站着。

松竹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大的人。他的神情很嚴肅,就像一年多前在和平飯館的那一面,讓自己一眼就看到了希望。盡管現在有很多行為讓人費解,但就像王皓晴說的,沈蔽日在俞天霖面前是另一副他們都沒見過的樣子。別人怎麽想他不知道,他覺得這樣的大少爺比過去好多了。

想到這,松竹便悄聲道:“大少爺在治療的事是瞞着家裏的,府中除了我之外就沒人知道。他在裏頭注射,我就在外面守着。”

“亂來!這麽大的事怎麽能瞞着?”俞天霖聽完就生氣了,松竹嘆道:“大少爺的擔子重,整個沈家都靠他一人,他只是習慣了不讓人擔心罷了。”

俞天霖神色複雜的看着那扇緊閉的門,片刻後才道:“我進去看看他,你繼續守着。”

“俞司長。”松竹跟着俞天霖轉身,叫住了他。

“你對大少爺……是真的嗎?”松竹叮囑着自己不能僭越,但這個問題他想弄明白。如果俞天霖是認真的,那他這樣做也能安心些。

“不真,我又何必千裏迢迢來讨他嫌?”俞天霖笑道。說罷便推開門進去了。松竹看着他轉身關門,腦子裏卻在想着他剛才那個充滿苦澀意味的笑。

唉……每個人都不容易啊。松竹搖了搖頭,撿起地上的狗尾巴草,繼續靠在廊柱旁守着。

沈蔽日剛做完消毒,正準備拿針往手肘內側的靜脈紮去就聽到推門聲。他擡頭一看,進來的不是松竹,而是那個讨厭鬼。

“你……”沈蔽日愣住了,都忘記要罵他。俞天霖快步走到桌邊,看了眼桌上擺着的注射用具和消毒用品等,又拿起沈蔽日手上的針筒,觀察裏面淡藍色的藥劑,道:“這就是用來消除淤血的藥?怎麽是用注射的?”

沈蔽日不滿的瞪着他:“你怎麽找到這裏的?松竹怎會放你進來?”

“你怎麽能自己注射?萬一角度不對或紮錯了血管是很危險的!”俞天霖也不滿的瞪着他。

沈蔽日想拿過針管,俞天霖往後一伸,他抓了個空,先前就堵在心裏的情緒一下子就壓不住了,怒道:“拿來!這不是讓你胡鬧的東西!”

“那你的行為就很可靠?瞞着家裏治療這麽大的事,還自己注射。你經過專業的注射培訓了?你知不知道注射是一種很危險的操作!”俞天霖頭一回沒有順着他說話,而是和他對立着,愠怒的瞪着他。

沈蔽日從未見過這人生氣的樣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了。想了想便放下袖子,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見他低着頭不說話,俞天霖也知道剛才的态度有點過了,可是沈蔽日這樣胡來,他哪裏能忍得住。想到這,他走到沈蔽日身邊,放緩了語氣道:“雲深哥,我不是想怪你。但你不該什麽都自己擔着。如果以前沒人能讓你依靠,那以後就有了。我在啊,我來宜州就是為了你。就算你沒辦法馬上接受,我也希望你可以先試着依賴我。”

沈蔽日整理東西的手一頓,沒有擡眼看他,也沒有回答,繼續把桌上的東西都收進藥箱裏,最後只剩放針筒的位置還空着。

他看着那個空蕩蕩的位置,想着俞天霖剛才說的那些話。這樣的胡話以前從不曾聽人說過,最近也不知是不是聽多了麻木了,他居然沒像以往那樣容易生氣了。

他擡起頭,掌心伸向俞天霖:“把針筒還給我。”

“我幫你。”俞天霖借機抓住他的手,沈蔽日立刻要抽回來,俞天霖抓着不放,補充道:“我以前在軍校的時候學過基礎護理的,這些我擅長。你讓我幫你,至少我熟練!”

“不用,我已經注射很多天了,沒你照樣可以!”沈蔽日跟他較勁,手掌都被俞天霖捏紅了也沒能抽出來,心裏那陣堵着的情緒也變了種感覺,酸脹酸脹的。

“那你讓我看你的手。”在關系到他身體的問題上,俞天霖堅決不肯妥協。說話間就把他手腕的袖子往上一撥,果然看到手肘內側的位置上青紫了一片,那幾條血管上都有針孔的痕跡,數量還不少。

這一看就是外行人沒紮對位置,或者注射時候沒把握好推針的力度導致的。俞天霖心痛不已,也不管他還在反抗,對着那處就親了上去。

沈蔽日剛抹過碘酒,那一塊還彌漫着藥的味道。俞天霖就像聞不到似的,還伸出舌來舔。

沈蔽日被他的舉動吓到了,頓時覺得腰背一陣酥麻,有什麽東西沿着血管直沖頭頂,弄得差點沒站穩要坐下去。

俞天霖舔完也沒擡頭,就着這個姿勢看了他一眼。那雙一貫溫柔的眼中騰起一股濃重的占有欲,在沈蔽日驚慌的視線下拿起針筒,對着靜脈戳了進去。

針刺的疼痛沿着血管傳來,他緊張的手指都握拳了。俞天霖讓他放松,穩穩的将針筒慢慢推到盡頭,然後拔出來,拿起一旁的止血棉給他壓上。

整個過程都沒多餘的動作,除了最開始刺進來的時候感覺到了疼之外,直到注射完畢,沈蔽日都沒有什麽感覺了。

就算他不願意也得承認,俞天霖的手法确實很專業,比他自己來好受多了。

俞天霖沒有看他,認真的盯着止血棉的位置,壓了約莫兩分鐘後才拿開:“好了,明天開始換成右手,你這左手不能再紮針了。”

沈蔽日想反駁,還沒張口就聽他繼續道:“明天開始我每天都會來幫你注射,如果你不想被家人知道這件事,就不準再拒絕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