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氣

傷口處理完都快淩晨了。

許哲本來說要回去,趙惜月卻堅持開個病房讓他觀察一晚上。雖說傷在肩膀和手臂上,這兩個地方都不算要害,但還是謹慎為上。

許哲看她一副認真的樣子就同意了,把車鑰匙往她手裏一塞:“車子你直接開回學校去,随便停哪裏都行,我明天自己去取。”

趙惜月看他一身斑斑血跡,有點過意不去:“今天真謝謝你。”

“不用,是我惹出來的事情,合該我來解決。”說到這裏許哲話一頓,微眯起眼睛打量她,“你怎麽被他帶到酒吧去的,他到學校找你去了?”

“沒有。”然後她把事發經過說了,“……橙汁裏被人下了藥,我不知道給喝了。”

病房裏燈光柔和,趙惜月一臉素顏站在那裏,又恢複到了往常那個清純女學生的樣子。但不知怎麽的,這樣的燈光讓許哲不由自主想起香港那一晚。

她化着精致濃重的妝,穿着露肩禮服站在他的房門口,開口閉口就是要和他睡覺,為了幾萬塊錢不惜把自己踩到泥裏。

這樣的兩個女人,當真是一個人。

想起莫傑西說她是處女的事情,許哲又問:“那天在香港,你是頭一次接生意?”

怎麽又說到這個了?

趙惜月有點不想談:“嗯,頭一回,比較沒經驗。”

許哲一來就來氣。這是打算以後繼續積累經驗的意思?

“所以下次你會處理得更好?”

趙惜月沒想到他會突然生氣,雖然目前沒有繼續做這一行的打算,卻還是忍不住頂了句嘴:“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香港那一晚是她的軟肋,偏偏他總愛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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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沒關系,早知道你這麽愛玩,今天也不該去救你。你這樣過生活,今天不出事明天也會出事,我救不過來。”

“我怎麽了,我什麽都沒做,只是跟朋友聚個會而已。”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要你小心,晚上別出門。你以為我只是吓唬吓唬你嗎?今天是綁架,明天是什麽你有想過嗎?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找刺激。”

許哲有點莫名的煩燥,他想大概是傷口在痛的緣故,讓他一向絕好的涵養也變得糟糕起來。

趙惜月則是被氣到了。本來他舍身救她令她很感動,可他反過來又開始指責她,仿佛她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如果不熟的人這麽說,她大概會一笑了之。可這個男人讓她冷靜不了,一想到自己在他心裏是那個樣子,趙惜月就有種氣堵在胸口無處發洩的感覺。

偏偏許哲又添了一句:“算了,就當我多事,你喜歡過這樣的生活,随你。”

他的神情有點恨鐵不成鋼,充滿了濃濃的失望。

趙惜月再忍不住,咬牙怒道:“是,我是自甘堕落,比不得你清高正直。你出身富裕頭腦聰明,想得到什麽都易如反掌。像我這種身無長物屁本事沒有的人,除了去賣身還能幹什麽?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麽?錢,我這人最喜歡錢,有錢我就高興,沒錢我就發慌。這種感覺你一定體會不到,因為你從來不知道缺錢的滋味!”

相比于趙惜月的激動暴躁,許哲顯得十分平靜。他這個人就這樣,別人越是暴跳如雷,他越是平靜如水。他都活了這麽多年了,也就今天接了莫西傑的電話後有片刻的不冷靜。

而現在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又成了那種冷淡疏離不帶一絲人情味的許哲。

聽完趙惜月的話後他不置一詞,拿起那件滿是血跡的白大褂,直接走出病房,大步離開。

他走得太突然,以至于趙惜月沒有反應過來。等想起來去追他的時候,走廊裏已是空無一人。

他的車鑰匙還在她手裏。

趙惜月用力敲自己的額頭,一時十分懊惱。

好好的幹嘛和他吵架,明知道對方是在關心自己,可她就是想訴委屈。像這種大少爺哪懂人間疾苦,一心只把她當成貪慕虛榮的那種女人。

而她也是傻,明明一句“我媽病了”可以說清楚的事情,非要扯那麽多有的沒的。搞到他連院都不住直接走人,可見心裏有多生氣。

他身上還帶着傷。

趙惜月垂頭喪氣上了車,發動之後往學校開。開到一半才留意到這車的牌子。別克,一般的家用型轎車,價格應該不貴。

于是她又想,自己是不是冤枉他了。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麽有錢,他也是靠自己的奮鬥才擁有了今天的一切。同學們說他是富二代她就信了,她怎麽這麽人雲亦雲。

所以說人其實都一樣,只看表面的東西,聽風就是雨。她在香港時做那樣的事情,今天又是在酒吧出的事兒,他會想歪也正常。

于是這一路趙惜月再次懊悔不已,等車開到學校的時候,簡直腸子都要悔青了。

其實今天真不該出去的。

因為到學校的時候門都關了,她被保安攔在外面,學生證仔細檢查一通,還打電話給輔導員查她的名字,最後确定她是本校學生才放行。

那一刻,是趙惜月最後悔的時候。

接下來一連幾天,她都沒有見到許哲。車子被她停在學校的某個訪客停車位上,她每天都去轉一圈,确保車子安然無恙。

車鑰匙一直在她這裏,許哲不來拿車子就一直停那裏,積了厚厚一層灰。

難道她又想歪了,他當真是財大氣粗的,好歹也是二三十萬的車子,說不要就不要了?

帶着滿心的失落,趙惜月又去了許醫生家打掃衛生。說來也奇怪,她隔一天去人家那兒,卻從沒碰到過對方。

一般她都是白天下午去,那時候大部分人都在上班,碰不到也正常。但有時候周末她也去,家裏卻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這個許醫生,未免也太神出鬼沒了。

趙惜月不知道,那套房子許哲只在上班的時候住,并不天天在。如果是白班,他就晚上回去睡個覺。如果第二天上晚班或是輪到休息,他就回家住。

霍家大宅才是他的家,那套公寓只是一個臨時的休息場所。

受傷的第二天許哲正好休息,于是前一晚就回家去了。到家的時候太晚,父母和妹妹都睡了,第二天早上在餐廳看到他的時候還沒發現什麽。但幾個人一拿筷子吃早飯,霍子彥立即敏感地察覺到了異樣。

許哲的左手一直放在桌下,只用一只右手吃飯。他通常不這樣,他從小就是個很懂禮儀的孩子。

霍子彥當時沒說什麽,吃過飯後把兒子叫進書房,指着他的肩膀問:“怎麽了?”

心知瞞不過父親,許哲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最後補了一句:“對不起,我割了莫傑西的小指。”

霍子彥一副平光鏡戴着,四十多歲的人身上帶着儒雅的氣質,聽到這話卻是神情一變,露出幾分嚴肅來。

“為了個女人,你把傑西的手指切了?”

“其實和女人沒關系,我只是覺得他需要一點教訓。我下手的時候很注意,應該能接回去。”

“許哲,你該知道他是什麽人。”

許哲一抿嘴:“我知道,他是我弟弟。可他不知道,他把我當敵人。”

“因為他不知道你和他同一個父親。你這麽做,有沒有考慮過你莫叔叔的立場。”

提到莫立仁,父子兩人皆是一陣沉默。往事如煙,在這個明媚的清晨提起來,讓人覺得有點沉重。

許哲想了想認真道:“莫叔叔對傑西太過縱容,我覺得有必要做點什麽讓他清醒一番。”

霍子彥露出一絲笑意,上前拍拍兒子的右肩:“這是要行使哥哥的特權?算了,你一向有主意我也不說什麽,只是有件事情我要問。你救的那姑娘和你什麽關系,就是在香港被拍到的那一位?”

“是,只是普通朋友。”許哲突然搖搖頭,“只是認識,算不上朋友。”

“那天你不是這麽說的。”

那天他确實說過趙惜月是他的朋友。但昨晚他過于生氣,突然就很後悔認識她。如果不當她是朋友,或許會好受一些。

于是他又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這姑娘做了什麽讓你這麽不滿的事情?你們吵架了?”

許哲本不覺得那是吵架,事實上應該算是趙惜月單方面和他争執。但仔細一想事情是他挑起的,說吵架也說得過去。

霍子彥見他點頭,便安慰他:“兒子你要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的。你媽媽算是女人堆裏少見的不争不鬧的典型,但我還是時不時要哄着她。你跟女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她們不聽這一套。尤其是在生氣的時候。不要拿你對付病人那一套冷靜的辦法對付女朋友,那樣你永遠抓不到她們的節奏。”

許哲靜靜聽完後,開始認真分析。他向來這樣,冷靜的時候喜歡把一切都拿來分析。

然後他承認父親說得有道理,昨晚的趙惜月顯然是氣壞了,才會那麽口不擇言。她後來說的那番話,有賭氣的成分在。

但很快他又想到一樁事情,立馬澄清:“您別誤會,她不是我女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霍少也挺累的,兒子談個戀愛還要手把手教。想當年他可是無師自通成高手的。

話說男主現在嘴硬不承認女主是他女朋友,他很快就會發現,以後再想承認,也是件蠻難的事情,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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