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個好人
蘭雪懷在他的臉上摸了半天,遲疑地開口:“你沒做什麽手腳吧?”
閑燈快急死了,說道:“我能做什麽手腳……”
蘭雪懷哼了一聲:“比如故意讓自己的面具摘不下來,我現在這樣摸着你,你心裏一定很暗爽吧。”
閑燈驚呆了,簡直百口莫辯:“我——算了算了!我自己來看看。”
蘭雪懷道:“我看你是心虛了。”
閑燈索性不再理他,一個勁的用蠻力企圖将面具摘下來。但是一拉扯面具,就拉扯到臉上的皮膚,很快,他臉上就被扯出了一條條細小的血口。
蘭雪懷猛地将他的手打落,閑燈猝不及防被他一頓打,連忙轉身去看他。
蘭雪懷開口:“你想把臉皮給撕下來嗎?面具在哪裏買的?”
閑燈:“就在前面這個攤位。”
蘭雪懷手中握劍,往前走了兩步,整個人面帶寒霜,氣質冷冷地站在面具攤位前。
老板見到一位風華無雙的美人上前,心裏咯噔一聲,頓覺心曠神怡,堆笑問道:“客人要買面具嗎?”
蘭雪懷拽着閑燈的手,将他往前一拉,閑燈被拽了一個趔趄,整個人險些摔倒在地上。
閑燈問道:“老板,你的面具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戴在臉上之後摘不下來了?其中還有什麽奧妙嗎?”
老板聽聞,說道:“奧妙?什麽都沒有啊,我就是一個做小生意的普通人。”
閑燈道:“普通人?那你的面具怎麽就出問題了?”
老板看着他,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客人,你該不是來找茬的吧?我老王在這兒賣了這麽多年的面具從來就沒遇到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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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燈湊上前去:“是真的,我沒有騙你,你自己來看,能不能把你的面具摘下來。”
老板愈發覺得這兩個仙君是來找茬的,只是他沒想到這兩個男人穿得道貌岸然,相貌也生得儀表堂堂,竟然會做出這種訛人的事情出來。
“你是不是想從我這兒把面具錢給要回去?我跟你說,一分錢一分貨,到了我這兒的錢,就沒有要回去的道理!”
蘭雪懷把折枝握緊了。
老板看到他握着劍,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懼意,退後了幾步說道:“幹什麽?仗着自己會仙法欺負普通老百姓嗎?我不怕鬧大,你敢動手,我就敢喊!”
閑燈連忙按住蘭雪懷的手:“小仙君,天機變的人就在不遠處,不宜鬧大。我看老板的樣子不像是作假,估計他也不知道面具出了什麽問題,我看我還是自己解決好了。”
他說完,反客為主,捉住蘭雪懷的手臂,将他帶走。
閑燈走了一路,找了一條較為隐蔽的巷子,看了眼外面的天機變,思考片刻,轉身對蘭雪懷道:“小仙君,我現在陷入了一件麻煩事情中,要去尋找問題的根源。天機變已經被我們甩開,你也不用擔心再被抓回去,你我二人就此別過吧。”
蘭雪懷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閑燈繼續道:“兩個人一起目标太大,我不願拖累你,咱們從這裏分開,日後有緣再相見。”
等了一會兒,閑燈沒有等到回答,再擡起頭的時候,面前已經空無一人。
他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悵然:真的就這麽走了……也不跟我客氣一下……
嘆了口氣,閑燈從巷子的另一頭出來,鑽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具,決定先打聽一下最近浔陽城有沒有發生過一些怪事。而一般最容易打聽到坊間傳聞的地方,就是茶樓。
閑燈饒了一圈,意在避開天機變。不過他現在半張臉都被這個狐貍面具給遮住了,就算是天機變的人找到他,讓他們面對面站着,對方都不一定能把他認出來。
浔陽城建的四四方方,幾條街道也是四四方方,從碼頭一直往前走,穿過一條種滿了槐樹的橋頭,下了橋就是靠着河水擺攤的菜農。水壩下面又婦人洗衣,上面有敲鼓唱戲,沿街坐着十幾桌茶客,瓜子果皮鋪了一地,高聲笑語不斷,遠遠地就傳進了閑燈的耳朵裏。
茶樓,閑燈是去不起的。
退而求其次,閑燈往茶樓下面的水溝子走去,跨過水溝子,就在水壩婦人洗衣處的上面,有一塊空地,坐着許多光膀子的大漢,他們圍着一張簡陋的樹墩,墩子上有缺了口的大海碗,盛了黃澄澄的茶水,飄着皺巴巴的茶葉,衆人吃着喝着,聽空地上一名青布衣裳的老頭子評書。
這裏就是下等人找樂子的地方,沒有店小二伺候,也沒有人招呼他。須得自己帶茶碗來,要是沒有,就挑個幹淨空地坐下,在邊上檢點人家抽剩了的煙槍吃。
剛一坐下,賣香片的夥計就湊過來問他吃不吃茶。
閑燈一模自己口袋,一個子兒都拿不出來,于是擺手說不要。夥計以為他嫌香片的價格太貴,轉而又賣起自己茶葉,閑燈也買不起茶葉,只好又擺手說不要。
夥計擡頭看他,看到閑燈臉上的面具,吓了一跳,往後坐了一步。
“你怎麽戴着面具出來?”
閑燈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問道:“有這麽吓人嗎?”
夥計說:“倒不是你的面具吓人,只是你的臉上有許多血口子,吓到我了。你臉上可有什麽舊疾不能見人的?”
閑燈道:“實不相瞞,是我這個面具摘不下來了,我扯得用力一些,我的臉就破了。”
二人打開了話匣子,相談甚歡,夥計免費給他倒了一碗井水,井水還是隔壁那口貴些的井裏打出來的,水是甜的,放了香片和茶葉進去,請他喝茶。
閑燈剛握上杯子,他的背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身體一晃,手中的茶水撒了個幹淨。
“誰推我?”閑燈怒道,回頭一看,是蘭雪懷,怒氣消失的蕩然無存,被驚訝替代。
蘭雪懷:“上過一次當了還不知道悔改,什麽人的水都敢喝,你不怕喝死嗎?”
閑燈驚喜道:“小仙君,你怎麽回來了?”
蘭雪懷沒好氣道:“回來給你收屍。”
閑燈放下手中的茶碗,解釋道:“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他給我的茶沒有問題的。”
他站起來,把自己坐過得地方給蘭雪懷坐,又怕他坐下去的時候嫌不幹淨,還十分殷勤地擦了兩下地板。
蘭雪懷卻沒有坐下,而是将一個白瓷瓶往他懷中一抛,閑燈趕緊接住,打開瓶子一看,一聞,問道:“這是什麽?”
蘭雪懷:“哼。”
夥計道:“客人,這個味道是金絲芙蓉膏啊,抹在臉上能止血祛疤,還能止痛,涼絲絲的,就是貴的很,只有城裏的闊夫人才買得起。”
閑燈聽到夥計的解釋,心中感動得一塌糊塗。
他抱着金絲芙蓉膏想道:原來他不是離開了,而是給我去買膏藥了,他真是個好人!
閑燈擡頭,“多謝小仙君!”
蘭雪懷盯着他,閑燈眼睛眨了眨,接着恍然大悟,趕緊坐下,把那面無敵照妖鏡拿出來當成鏡子用,用手沾了一點金絲芙蓉,小心翼翼的塗在臉上。果然如同夥計形容的那樣,膏藥一塗在臉上,傷口火辣辣的灼燒感就消失了,現在是又涼又冰,舒服極了。
藥膏好用,閑燈心中對蘭雪懷的感激就更多一分。
特別是,自己跟他從見面開始,蘭雪懷對他就從來沒有一個好臉色,總讓他覺得對方下一秒就要揍他,現在高嶺之花突然有這麽溫情脈脈的一面,來之不易,閑燈珍惜萬分,就連用金絲芙蓉都舍不得多用,每次只塗一點點在傷疤上面。
蘭雪懷看不下去,一把奪過金絲芙蓉,倒了大半瓶在手上,往閑燈臉上抹去。
他雖然看着氣勢洶洶,但其實下手并不重,閑燈眯着眼享受着美人服務。
雖然他并不喜歡男人,但是不妨礙他欣賞蘭雪懷這張臉,也不妨礙他心猿意馬。
蘭雪懷塗完最後一點,看見他的表情,冷冷地警告道:“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閑燈一個激靈,連忙清醒。
他轉過頭,想起了自己要辦的正事,立刻詢問起夥計,浔陽城內最近有沒有出現一些怪事情。
夥計聽完:“怪事?你不就是一件怪事情嗎?一個拿不下臉上面具的怪人。”
閑燈問道:“除了我呢?還有沒有其他的怪事情?”
夥計埋頭苦思片刻:“非要說有什麽怪事情,那還真是有一件。從小河溝這裏往前走,有一家商戶人家,姓何。我們叫他何員外,去年的時候,何員外給自己的兒子何大捐了個芝麻小官,就在浔陽衙門當差,原本日子過得好好地,誰知道今年年初的時候何大突然就瘋了。”
閑燈問道:“哦?怎麽瘋的?沒有去看過大夫嗎?”
夥計笑了一聲:“就是因為看大夫看不好,才說是一件怪事。何大不知道怎麽瘋的,見了人就抓着問‘你看我像誰’、‘你看我像誰’,要是不說,就要被他咬得血肉模糊。要是說了,第二天就跟他一樣變成了一個瘋子。”
閑燈問道:“瘋子病還會傳染?”
夥計:“所以才奇怪啊。何員外請了不少道士跟和尚,愣是沒有一個把他看好的。何大瘋了之後,身材變得十分佝偻,原本壯碩的身體成了幹巴巴的一條,口涎橫流,不會走路,就在樓梯上爬來爬去,就像……就像……”
閑燈:“像什麽?”
夥計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我不知道,聽說何大那個樣子怪滲人的,都不像一個人了。要是有興趣你自己去看。”說完,又問:“你這個面具怪事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閑燈:“就在剛才。”
夥計:“那你可要小心了,何大也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就瘋成了那樣,要是你也撞了一樣的邪,千萬不要逞強自己解決,要我說,你還是趕緊去找天機變吧!”
閑燈聽完,內心無語片刻:天機變?他不來找自己就好了,自己還能趕着去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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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笨蛋閑燈!
蘭小美人口是心非呀嘻嘻嘻嘻
滴——恭喜小美人獲得一張好人卡[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