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五鬼運魂

閑燈連忙回神,先不管那詭異的玉子觀音像,而是尋着聲音找來源。

笑聲忽遠忽近,忽高忽低,一時間找不到具體的位置。突然間,折枝出鞘,铮的一聲,擋住了從右面砸出來的石頭。閑燈蹲下身撿起石頭看來,這塊石頭十分尖,若是被砸中了定要吃一番苦頭。

那畜生現在藏在暗處扔些石頭,恐怕只是在試探,過不了多久,等它養足了精神,就不是砸石頭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第一塊尖石飛出來之後,陸陸續續又飛了幾塊出來,只是這些石頭對蘭雪懷而言太無聊,折枝擋了幾下之後,他臉上便顯出了不耐煩來。

擋,簡直浪費力氣。

不擋,被砸一下也夠嗆。

二人站在觀音廟中互看了一眼,閑燈開口道:“我來逼它現身。”

蘭雪懷蹙眉看他,只見閑燈轉身跨出觀音廟,直接走向桌子,他雙指并攏,将蠟燭燃燒的燭心火剪了下來,放在神臺之上。随後,閑燈拿着脖子上挂着的造化鏡,咬破食指滴血入鏡,鏡面朝下,在火上一照,翻上來時,鏡面突然折射出一道紅光。

紅光所到之處,只聽得一聲尖細的慘叫聲,然後是一股皮毛烤焦的味道從神像後面傳來。

蘭雪懷蕩開劍氣,直逼玉子觀音像。

一陣轟鳴,觀音的手臂砸在地上,碎成一灘石頭,一抹鵝黃色人影從神像後面狂奔出來,正是雲姨!

閑燈喊道:“她想跑!”

蘭雪懷挽劍,又蕩開一道劍氣,擋住了雲小姨的去處,閑燈趁此機會挽起袖子,捏緊拳頭,一邊走一邊說道:“好你個小畜生,不好好修煉出來害人,哥今天就替天行……”

雲姨猛地轉過頭,雪白的臉頰上冒出了一根一根又長又硬的毛發,眼睛也裂開的又圓又大,瞳孔為豎瞳,黃澄澄,青面獠牙,恐怖非常,對着閑燈就是一陣龇牙咧嘴地怪吼。

閑燈走到它面前,被她這個大變活人吓得不輕,連忙腳底拐了個彎又轉了回去,火速鑽到蘭雪懷身後,心有餘悸道:“……真是太吓人了,小仙君,還是你一劍直接解決它吧,這個替天行道的機會就讓給你了。”

蘭雪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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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姨抓住機會,立刻化成了一道黑影,沖出了觀音廟。

閑燈緊緊跟随追了出去,只可惜還是慢了一步,雲小姨已經消失在小和山。

“她恐怕是要去找何大,我們趕緊去何府守株待‘狼’!”

他跨出一步,腳下突然踩中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在門檻處狠狠摔了一跤。閑燈慘叫一聲,揉着腰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撿起了害他摔倒的罪魁禍首,一個玉雕的觀音小像。

蘭雪懷收劍站立在他身旁,閑燈正在全神貫注的看着這個玉像。

他手中的觀音小像俨然就是玉子觀音的縮小版,應該是雲小姨方才從這裏逃出去時慌亂中遺失的東西。玉像做工精致,栩栩如生,雖然小,但是連人物的神态都雕刻的一清二楚。

這位“男觀音”面相慈悲,眉目含情,額間一點紅砂,分明與閑燈是同一張臉,卻有着完全不同的氣質。玉像手握玉骨扇,頭發披散在背後,發間有一根簪子,兩條長長的絲帶從簪子上挽下來,猶如觀音背後的白幔。

蘭雪懷抿着唇,指着玉觀音:“為何他與你一模一樣。”

閑燈摸了摸鼻子:“這……我也很想知道原因。不過,這個玉像上面還有殘餘的靈力,估計雲小姨就是通過借玉像的靈力來對何大展開報複。”

他送出一絲靈力往玉像中查看,心中又是一驚。

玉像中殘存的靈力與他同出一轍,兩相融合,只是玉像中的靈力也明确不是出于自己之手,而是有細微的差別。要說如何比喻,大概就是他将自己的仙術教給蘭雪懷,由蘭雪懷來施展,這樣一來,蘭雪懷師承于他,卻自成一脈。

閑燈半天沒有說話,蘭雪懷問道:“有何結果?”

“沒查出什麽,裏面的靈力太稀薄了。”閑燈撒了個謊,将玉像放進懷中:“當務之急還是先去何府。”

蘭雪懷不再多問,召出折枝。

閑燈臉色一僵,先前體感極差的回憶蹿上心頭:“我還是自己走下山……”

卻不料,他話沒說完,腰間忽然橫出了一只手臂,閑燈:?

緊接着,他的身體騰空而起,竟然是被蘭雪懷攔腰抱上折枝,閑燈左搖右晃,在仙劍上有些站不穩,全靠蘭雪懷抱着他的腰,他才沒摔下去。

“你不要亂動!”蘭雪懷呵斥了一句。

閑燈站在他身前,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他眼珠子慢慢朝下,落在自己腰上。

這……

這不太好吧……

光天化日,這個姿勢……

雖說修真界有不少仙士是這樣帶着自己道侶乘坐一劍,但人家拜過天地,八擡大轎娶進門,名正言順。

他跟蘭雪懷兩個大男人,名不正言不順,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雖然說他确實比蘭雪懷矮了一截,但也不似女子那般嬌小,何必要挑戰這個小鳥依人的姿勢!

更重要的是,閑燈不知為何,總覺得束手束腳,渾身都放不開,像是被灌了迷魂藥一般,昏昏沉沉。

從小和山上下來,他完全處于一種不自然的狀态,被拽下折枝的時候,心中想道:下次還是叫他拽着我衣領吧,怎麽好好站着比吊在劍上還折磨人……

“怎麽了,你又要耍什麽花招,抱着你還不滿意?”蘭雪懷見他不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閑燈現在自己局促,也無暇估計蘭雪懷是否耳根泛紅,他硬着頭皮回了一句話,低下頭匆匆往何府走。

到了大門口,氣氛才算緩和了一些,閑燈臉上的不自然也消下去了,他想道:男人嘛,摟摟抱抱實屬常事,當兄弟的計較這個做什麽。

一站定,屋裏何員外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傳了出來。

閑燈收起雜亂無章的心緒,沉下臉色,推開大門。

何員外見到他就如同小雞崽見到老母雞,肥胖的身體如同離弦的箭一樣,一個猛紮,就要紮進閑燈懷中。

蘭雪懷用折枝擋了他一下,何員外才剎住車,跪在地上扶了扶帽子,大喊道:“仙君救命啊!!!”

閑燈扶起他:“好好好,救的救的,何員外先起來,你這樣擋着我,我如何救你?”

事關自己的性命,何員外不敢不從,萬事都以閑燈的命令為先,連忙讓開了一條道。

閑燈這才看到院子裏的景象,原先用來僞裝成何員外的麻雀已經被雲小姨再一次開膛破肚,拴在井口邊的黑色小羊不知所蹤,院子的正中間,被墨鬥線捆地嚴嚴實實的何大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呼吸,看起來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雲小姨蓬頭垢面,四肢着地,陰測測地盯着他。

閑燈開口:“何員外,可否為我準備一把黃豆,一雙竹筷,一杯清水,最好是煮過的涼白開。”

何員外不敢怠慢,當即就去準備閑燈需要的東西了。

雲姨見到閑燈和蘭雪懷,不敢輕舉妄動。閑燈也不敢貿然對雲姨出手,免得傷到雲姨的身體。

僵持了片刻,附在雲姨身上的黃鼠狼尖叫一聲,沿着牆壁飛快的往外爬。這時,何員外已經将閑燈需要的東西準備齊全,捧在了自己手中。

他跑得帽子都沒了,來不及把茶壺中的水倒進杯子裏,索性一起抱了過來。

閑燈眼睛一亮,說了一聲“多謝”,另一只手已經拿起水壺,往水杯中注水。等到一杯水滿了之後,閑燈站在院子門口,手一擡,将杯中的水往上空一灑,幾秒後,一滴豆大的雨珠就落在了地上,緊接着,雨珠串成了線,竟然是開始下雨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困住了雲姨,閑燈借着這個空檔,将自己從觀音廟帶出來的《玄妙無比透天機》一書撕了幾頁下來折出了幾個紙人,他将紙人與黃豆一起扔進雨中。片刻不到,每一張紙人身後,都貼上了一顆黃豆。它們行動如閃電,撲閃着貼到了雲姨身上,将雲姨困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彈。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十幾秒內,何員外來不及眨眼,就看見雲姨奔跑的身影轟然倒地。

何員外目瞪口呆地看着閑燈這一番操作,別說他,就連蘭雪懷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撒豆成兵,呼風喚雨,非修真大能所不能,哪怕是現在仙門第一人明德真君也做不到。

閑燈見雲姨倒在地上,連忙拿着筷子就往她身邊跑,蘭雪懷緊随其後。誰知,雲姨在地上又掙紮起來,發出了凄厲的嘯聲,身上的紙片吓得四下散開,黃豆也落在地上,如同死物。

閑燈心道:黃鼠狼哭,不妙不妙。

蘭雪懷見勢不對,拽住閑燈的手臂,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後。閑燈被黃鼠狼這一陣哭嚎的心裏十分煩躁,一股無名火從心中騰起,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他眼神一暗,心中暗道:索性殺個幹淨。

念頭一出,一團黑氣從他手中鑽了出來,閑燈一愣,連忙低頭看去。黑氣在半空中翻滾了片刻,立刻顯出了一張龇牙咧嘴的腦袋出來,仿佛是一個五歲孩童,不過這張臉慘白無比,眼睛占了半張臉,只有瞳仁,沒有眼白,黑漆漆的,一如它的嘴巴,仿佛長了三個洞在臉上。

何員外看到這個小鬼,吓得兩眼一翻就要撅過去,蘭雪懷雖然拿起了折枝,卻是警惕的看着煞氣小鬼,将閑燈擋在身後,沒有動作。

閑燈驚悚的嘆了一聲:“……這是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那名小鬼發出了“咦嘻嘻嘻”的笑聲,像一條瘋狗似的,沿着牆往雲小姨的身體上沖去。在半路,它化形出了身體,血淋淋,髒兮兮,幹幹瘦瘦,偏腦袋生的極大,十分恐怖。不止身體恐怖,神色也如癡如狂,瘋瘋癫癫,怪吼怪叫,叫的人毛骨茸然。

雲小姨見到煞氣小鬼之後,吓得渾身發抖,四腳并用的往前爬。只可惜這團煞氣的動作更快,呼吸之間已經扒在了雲小姨身上,它伸出手,往雲小姨的眼珠子摳去,企圖挖出她的雙眼。

閑燈臉色一變,呵斥道:“你敢!”

喊完,猛然回過神,心道:我喊什麽?!

煞氣小鬼剎住動作,蹲在雲小姨的臉上,偏着頭,黑色的瞳仁看着他。

雲小姨瘋狂地尖叫,小鬼一動不動,緊緊盯着閑燈。

閑燈又試探的說了一句:“下來。”

煞氣小鬼果然聽他命令,從雲姨身上爬了下來。它下來時,不忘回頭恐吓了一番雲姨,雲姨被震懾在原地,三魂七魄都快沒了。

蘭雪懷觑了他一眼,閑燈連忙擺手:“我什麽都不知道。”

剛說完,煞氣小鬼已經蹲在了閑燈身邊,乖巧萬分,與剛才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兇神惡煞,吃人喝血的兇殘模樣大相徑庭。

它伸出腦袋,似乎想要閑燈摸一摸。

閑燈對它剛才那副樣子心有餘悸,敷衍地摸了兩下,卻也沒什麽不适感。他心中大驚失色地想道:難道我失憶前跟這種的東西認識嗎?

神情恍惚的時候,那團煞氣“嗖”地一下鑽進了閑燈的袖子裏。

閑燈吓得回過神來狂抖袖子,結果抖了半天,什麽都抖不出來。

此時,如果有陰修在此,便可認出,此招正出自陰山法門一脈,又叫做:五鬼運魂。

而剛才竄出來的那一只小鬼,正是威震修仙界五鬼中的其中一只,也是大魔頭陰山子座下聳人聽聞的惡鬼之一,五鬼即出,血洗人間,但凡聽其名號,無一不聞風喪膽,敬而遠之。

那頭,雲姨的身體扭曲掙紮,臉上神情痛苦萬分,一會兒是一張人臉,一會兒是一張黃鼠狼臉,十分駭人,幾番變化之後,雲姨嘴巴大張,裏面陡然冒出了一股黑綠之氣。

閑燈見狀,臉色驟變,連忙站起來拽着蘭雪懷就往屋子裏拔腿狂奔,蘭雪懷道:“你幹什麽?”

閑燈慘白着臉,還未等解釋,天上突然悶雷陣陣。

蘭雪懷:……

閑燈飛快的鑽到蘭雪懷背後,将自己遮的嚴嚴實實,不露出半點身體。一雙手也死死拽着蘭雪懷的衣袖,渾身打顫。

“這個畜生已經被逼出了雲姨的身體,它沒了雲姨這具軀殼,加上之前問何大讨封失敗,現在恐怕就要迎來它的小天雷劫。”

話音剛落,一道巨大地,青紫交加的炸雷從天而降,直直劈向那道黑綠之氣,霎時間,這團黑氣灰飛煙滅。

閑燈一句話也說不出了,蘭雪懷見他遇雷之後膽小如鼠,心道: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話是這樣說,他到站得筆挺,一直等到小天雷劫結束之後,才把閑燈從背後拎出來,扔在地上,怒道:“你還想占我便宜到幾時?!”

閑燈在地上一滾,臉上的面具也因為黃鼠狼的死碎成了兩半,從他臉上落了下來。

“小仙君,我真的沒有……”

他擡起頭,無辜的眨了下眼睛,一雙眼睛下面的紅色小痣分外标致。他性格雖然看上去厚顏無恥,呆呆笨笨,實則長了一張狐貍精的臉,雙目清澈,豔麗無雙,自有一股天然媚氣,因此一舉一動都顯得頗有用意。

蘭雪懷見他這幅模樣,心中又氣又怒。

閑燈看到他的臉色,已經完全猜出他在想什麽了。

蘭雪懷臉上分明寫着:做錯事不承認就算了,還想勾引我?

閑燈:……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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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失憶的小閑酷炫狂霸拽

失憶之後的小閑十分好欺負[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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