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逃婚

唐棋樂說這話之前,蘭雪懷還在跟蘭舟談娶妻的事情。

蘭舟聽聞他的震撼發言, 僵持了好久沒緩過來。

他拽着蘭雪懷走到一邊, 問道:“你真的要娶他?”

蘭雪懷雙手抱臂,用腳踩着一根小草, 把它踩下去, 又移開腳,擡起頭道:“不是我要娶他, 是他求着我娶他。我是被他煩的不行了,才勉強答應的。”

蘭舟……

“但是, 小燈是個男人呀。你不能因為人家長得像個女孩子就娶人家,對嗎。”

蘭舟說完這句話, 心中想道:完了完了, 這個傻小子躺了十幾年,躺的沒有常識了。

他試圖跟蘭雪懷提起一下當今世道的傳統嫁娶問題:“阿若,你死了十幾年, 有所不知, 其實現在流行男人娶女人。”

蘭雪懷冷道:“十幾年前流行男人娶男人?”

蘭舟哽了一下。

“也流行男人娶女人。”

蘭雪懷哼了一聲道:“是我要娶他,關天下什麽事。”

蘭舟“呀”了一聲, 詫異地說道:“不是他求着你娶嗎?怎麽現在又改口了。”

蘭雪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爹給下套了,他耳根發紅, 頗有些惱羞成怒:“閉嘴!”

蘭舟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你說得對, 是你娶他, 也不是天下娶他, 你高興就好。只是, 他一個大男人,願意這樣委曲求全嗎。”

蘭雪懷自信十足,得意道:“他當然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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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燈那個樣子,怎麽可能離得開他?

就是自己稍微跟他分開久一點,他都要又哭又鬧又撒嬌,真是煩死人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唐棋樂突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說的是:“夫人跑了!!小仙君!!他跑了!!”

連滾帶爬,唐棋樂險些摔在蘭雪懷面前。

蘭雪懷被他吼得耳朵都快聾了,沒好氣地問道:“你說什麽東西?”

唐棋樂喘了兩口氣,扶着樹說道:“閑燈跑了。”

蘭雪懷頓了一下。

唐棋樂觀其神色,心裏一怵,有點不敢開口。

不過,想到閑燈交代的事情,身為朋友,他還是很仗義的說完了:“我剛才和閑燈在一起,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跳起來打了我一頓。大家都知道的,我根本打不過他。被他揍了之後,我就暈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閑燈就跑了!”

說“跑了”似乎還不是很形象生動,唐棋樂說道:“他消失了,從我的初步判斷,應該是畏罪潛逃。”

唐棋樂一邊說一邊斟酌自己的用詞,并且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蘭雪懷的臉色,生怕對方聽到哪一句不爽了,拔出折枝就給他當頭來一劍。

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唐棋樂哭訴道:“小仙君,不是我沒看好他,是我真的打不過他。哎,要說閑燈為什麽走,其實……他也是有苦衷的。你想想,他現在的身份,多麽尴尬,而且閑燈他肯定不想連累你……”

說着說着,唐棋樂就沒有聲音了。

他擡眼一看,發現蘭雪懷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

那是非常之難看的!

方才還說着“閑燈一秒也離不開自己”的蘭雪懷,忽然覺得自己右臉一痛。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靜,但是肉眼可見的,氣壓迅速降低,唐棋樂頓時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壓降臨在自己頭上,搞的方圓十裏桃花林都結上了冰。

唐棋樂暗道:閑燈啊閑燈,不是我不幫你,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都是些什麽人做的事情嗎?

他剛才跑來之前,還聽到蘭雪懷說什麽“嫁”啊“娶”啊的,想必就是在跟蘭舟讨論閑燈的事情了。

人家連嫁娶都想好了,這個“新娘子”卻跑了,此做法,嚴重性堪比:逃婚。

唐棋樂咳嗽了一聲。

李竹齋上前幾步,發現這裏的氣氛十分尴尬。

唐棋樂擡頭看到他,連忙說道:“公明司,來來來,你到這裏來。”

不等李竹齋反應過來,唐棋樂已經把他拉到了一邊。

李竹齋道:“我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現在緊急拿了一個搜查令過來,這下你不能再找理由了。”

唐棋樂勾搭着他的肩膀,說道:“不是我找理由,是出了點事情,麻煩了!”

李竹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句:“什麽麻煩?”

唐棋樂道:“就是、就是你別往外說啊……蘭雪懷的夫人跑了!哎,你說這、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李竹齋一下挺直了背:“她畏罪潛逃?”

唐棋樂瞪大眼睛:“什麽叫畏罪潛逃?你這說的是什麽話。算了,看在你比較老實的份上,我告訴你,我這事兒就跟你一個人,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其實,蘭夫人是逃婚!”

“逃婚?!”李竹齋震驚了。

唐棋樂悲痛地點點頭,說道:“我剛才聽到蘭小公子和明德真君正在商量婚事,結果蘭夫人就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說什麽都不嫁。你說蘭公子一表人才,家大業大,多少人排着隊上趕着嫁給他,是吧。而且蘭夫人還懷着身孕呢,就跑了,說來,這還是一件醜聞,你現在去捉拿蘭夫人,你讓蘭雪懷的面子往哪兒擱,說出去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此時,偷偷聽了很久的悅意夫人震驚道:“逃婚?”

唐棋樂大驚失色,“你怎麽偷聽?!”

悅意夫人不滿道:“什麽叫做我偷聽?是你自己跑來我身邊講話的,我不小心聽見的而已。”

唐棋樂說:“好吧好吧,就告訴你們兩個。總是,你們現在就先別去觸黴頭。”

李竹齋道:“那抓捕……”

唐棋樂:“抓捕的事情,延後再說吧,你得等蘭雪懷自己把夫人找回來呀!若是你們去找,以後大張旗鼓抓回來,發現蘭夫人沒罪,是清白的,那你們的罪過就大了!左右不過是這兩三天的事情,他一個女人家家的能跑多遠。幹脆你就讓蘭雪懷自己去找,這樣,你們三司二省也不會得罪明德真君,等找到之後,你再慢慢地把蘭夫人帶回去審問,豈不是兩全其美?”

李竹齋思考了一會兒,悅意夫人卻忍不住八卦道:“你說那小女子逃婚,她圖什麽?”

唐棋樂道:“夫人不知道嗎?”

悅意夫人猶豫了一下,說道:“難道是因為前幾個孩子的緣故?”

唐棋樂道:“哎……是啊!”

他擡起頭,仿佛在克制眼中的淚水,嘆息一聲:“蘭小夫人年紀不大,孩子都懷了四個了,前面三個還沒保住。你知道,其中有一個孩子,正是因為……”

悅意夫人猛地想起自己在桃花逐水聽到的流言。

這個“小丫頭”似乎真的挺慘的,大冷天懷着孩子還被丈夫趕到了河邊洗衣服——肚子裏那孩子就是這麽沒的。

此事,她想起來,便對着大家說了出來。

李竹齋聽了,震驚萬分,義憤填膺:“還有這樣的事情?難怪小夫人要逃婚!沒想到,蘭小公子表面上看上去一個光鮮亮麗的男人,背地裏竟然是如此……暴虐的人!”

唐棋樂仿佛找到了知音,連忙說道:“豈止這些,小蘭夫人少有讓他不順心的,他就又打又罵,脾氣壞的要死,還叫小蘭夫人去跪劍,你看看,合适嗎?”

他揚眉吐氣,把蘭雪懷的壞話講了一個遍,最後深明大義道:“算了,背後說人算不得什麽好漢。說到底這也是人家的家事,你們別管這個了。”

衆人也憐惜蘭小夫人的待遇,看蘭雪懷的眼神不由變了一變。

蘭雪懷這時候才懶得理他們,他簡直要氣炸了。

閑燈竟然敢跑?

跑就算了……竟然還敢不帶着他!

他在桃花林中找了一圈,沒找到人,伸手一拽,将唐棋樂的領子揪住,拖到了自己的面前來:“他有沒有說要去哪裏?”

唐棋樂方才跟一大批人聚衆說蘭雪懷不是,如今被正主抓到手裏,背後一涼,幹笑道:“好像是小清洞天吧。我記得他說他要去把事情調查清楚,好還自己一個清白。”

蘭雪懷猛地收了手,将唐棋樂扔在地上,冷道:“如果你敢和他合起夥來騙我,我就把你一刀一刀地切成片。”

唐棋樂打了個哆嗦:“不敢!”

蘭雪懷抽出折枝,招呼不打,頭也不回的就往小清洞天的方向趕去。

唐棋樂嘆息道:“閑燈啊,你自求多福吧。”

他剛自言自語的說完,一名少年帶着他的夥伴過來:“你就是唐棋樂唐前輩?”

唐棋樂在地上坐直身體,撣了撣衣服:“正是在下。”

少年說:“我阿爹說,蘭小夫人是受不了蘭公子的脾氣才跑的,為什麽呀?”

唐棋樂說:“好吧,既然你問,我只能說了。不過,我只跟你一個人說,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知道嗎。”

衆少年瘋狂點點頭。

于是,就在唐棋樂的“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這句話,對一千個人說了一遍之後,整個修真界都開始漫山遍野的傳這一段驚天大八卦。

閑燈知道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他一睜開眼,最痛的是腦袋,應該是睡得太久的緣故。

一擡頭,最痛的是後頸,應該是他被敲暈的緣故。

其實在後頸這個位置有個穴道,而敲暈一個人和敲死一個人的力度是差不多的。閑燈遇到了兩個不知輕重的小毛賊,要不是他運氣好,那兩人險些就把他敲死了。

他緩緩坐起來,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捆住了,耳邊是馬蹄聲、車轱辘聲,從空間位置來判斷,他應該在一輛馬車中。

閑燈嘗試着提起自己的靈力,發現童夢在他身上的封印還沒解開——他的靈力被封的死死的,一點也沒有恢複。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閑燈咬了咬牙,慢慢地朝着邊上挪去。他用牙齒叼開窗簾,發現外面正是中午的模樣,光線照在他的臉上,給他雙眼造成了極大地刺激,叫他一下子側過頭,撞到了車壁。

這一聲,動靜還挺大,駕車的人聽到之後掀開簾子,看到閑燈之後,其中一人說道:“你醒了?!”

他連忙對另一個同夥說:“二哥,他醒了,他醒了!”

被叫做二哥的那個人“籲”地一聲停住了馬。

兩人一起掀開簾子,盯着閑燈。

閑燈道:“敢問閣下兩位把我打暈帶到這裏要做什麽?”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自我介紹:“我們倆是合歡十三仙,這是我二哥,我是他弟弟。”

“合歡十三仙?”閑燈眉頭蹙起,這個名字聽得怪眼熟,并且從名字上來看,應該是一個組織。

那位二哥開口說:“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我檢查過你的靈力,已經知道你的靈力被封住了,等到了目的地之後,我們會想辦法把你的靈力解開。”

閑燈看他們暫且沒有殺人滅口的意思,不由問道:“那兩位綁我來的目的是什麽?合歡十三仙又是什麽?一個江湖組織嗎,怎麽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剩下十一個人呢?”

二哥說:“什麽十一個人?合歡十三仙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是合歡,這是我弟十三仙。”

閑燈:……

二哥名叫合歡,弟弟十三仙是最開始掀開簾子看他的人。

後者從懷中摸出了茶包和零食,遞給他說道:“你已經三天都沒吃東西,我給你松綁,你吃一點。”

說罷,他拆開零食,自己掰了一塊下來,吃完之後,剩下的遞給他:“放心,沒毒。我們兄弟倆不是想要你的性命。”

閑燈不敢放松警惕,一口一口地吃完之後,三人又下車找了個地方休息。

誠如十三仙說的那樣,他們兄弟兩人到真的不曾傷害他,而且下車的時候,還解開繩子讓他自由活動了一下。

此後就這麽平安無事的過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閑燈和他們稍微熟絡了一些,忍不住開口問:“兩位兄弟,既然你們不是要害我,那你們為何要偷偷摸摸綁走我?”

十三仙說:“我還以為你要憋更長時間才問,沒想到三天之後就問了。實不相瞞,這幾天我相信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們兄弟倆是陰修,綁你是因為你召喚出了妖刀雲鵲。”

閑燈說:“什麽?”

合歡道:“我們想要邀請你加入我們合歡宗,成立一個陰修的門派。先前我們一直在尋找陰山子,但是他實在太難搞了,根本不見我們一面。而且沒幾年他就死了,我們又開始尋找妖刀,正好路過錢塘的時候看到了你。”

閑燈驚道:“你們把我當成陰山子了?可是我不是!”

合歡道:“不用你是不是陰山子,只要我們承認你是就行了。”

話說到這裏,閑燈忽然就明白了。

陰修一詞,他并不是不熟悉。

此類人在修真界就跟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之前一直依附陰山子而活,陰山子死後,陰修忽然之間就消失匿跡了。但是他們并沒有消失,而是蟄伏在暗處,伺機等待,等到有一天足夠成熟,一定會卷土重來,跟整個修真界打一架。

之前,半路截殺蘭雪懷棺材的人就是陰修!

閑燈心裏咯噔一聲,暗道:恐怕他們是有一個組織,現在只差一個領頭。而現在,有什麽比疑似陰山子的人,更适合去當這樣一個标志性人物呢?

難怪他二人要綁架自己!

不過,現在他了解的太少,還不敢胡亂猜測。

開宗立派?揚名立萬?他不想嗎?

想。

但是用這種方法開宗立派,閑燈不想。

如果放做以前,他還會說這有違道義,但是現在不想跟邪魔外道為伍,僅僅只有一個原因——不想和蘭雪懷的“道”越走越遠。

合歡看他神思凝重,便笑道:“你怕什麽?這不是好事嗎。剛才探了探你的靈力,你也是陰修吧,否則身上怎麽會有‘放陰’的痕跡,不過,在錢塘遇到你的時候,我很好奇,想問你一個問題?”

閑燈心道:問我問題?

恐怕就是問我妖刀的問題了?是想打聽我的實力,還是想打聽我的來歷?

轉念一想,樂道,他們想打聽也是正常的。閑燈無不得意的想道:本人的實力那不是一點兩點的強悍,羨慕我也是應該的。

他一邊喝水,一邊慷慨地說:“你問吧。”

合歡終于把憋了好久的問題問出來了,卻不是閑燈想得問題,而是另一個在修真界流傳已久的八卦:“你一個陰修,怎麽混成了明德老兒的兒媳?聽說他兒子對你又打又罵,你還不跟他和離?你真的懷了三個孩子?然後全沒了?”

茶杯到了嘴邊,閑燈聽到合歡這一番問題,呆滞了。

杯子裏的水飛流直下三千尺,全部倒在自己的衣服上。

合歡道:“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哎,你也是個可憐的,要不是被欺負慘了,怎麽會逃婚呢?!”

……

…………

………………

閑燈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逃婚??

※※※※※※※※※※※※※※※※※※※※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你們修真界的八卦也就算了,陰修也tm這麽八卦嗎!!

閑燈:在我睡着的時間裏又出現了什麽奇怪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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