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陷入黑暗的教堂,詭異的地面聲音,還有突然出現的女人陰柔的聲音,已經有人禁不住發瘋地連滾帶爬地跑上了看不見盡頭的樓梯。
瞬間的恐懼和未知的恐懼總是讓人下意識地選擇可以逃離的地方。
蘇菲感覺衣服被拉扯,是餘小小害怕地抓住她的衣服。
“在做什麽呢……”女人陰柔的聲音再次響起,而黑暗中,被點燃起了一道火光。
是帶着他們進來教堂的修女海倫,她一手提着煤油燈,一手下垂拿着好似一把劍的東西。
“我們,我們在找燈。”李同不愧是是領頭人,先是開口回答了npc的話。
海倫一雙有些凹陷的棕色眼睛滴溜溜地看了一會,她扯了扯嘴角:“原來是這樣,晚餐做好了,你們可以去地下室吃了。”
地下室吃飯?不僅蘇菲震驚了,不少人也很震驚,這聽着就很不詳的地方真能吃飯?
“海倫小姐請問你手裏拿的是什麽?”餘小小鼓起勇氣,問向了海倫。
海倫似乎有些僵硬了一下,随後她展開笑容,說:“是一把辟邪的寶劍哦,晚上把它放到你們床頭,可以讓邪物靠近不了呢。”
蘇菲看着那把看起來十分鋒利,都能在結實的石頭築成的地面劃出傷痕,覺得放在床頭人躺上去可能就成了斷頭臺了。
其他人的表情也同樣一言難盡,而海倫像是沒看到一樣,語氣溫柔:“來吧,到地下室用餐,可美味了。”
她說的時候舌頭還伸出來舔了一下,為了證明真的很美味。
但更讓人害怕了好麽,已經有人發抖地坐在地上不想去。
海倫提着煤油燈轉身,煤油燈在她手中晃了一下,火光也随着搖曳了一下,暗了又明,“快來吧,幾位尊敬的客人。”
李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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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有陷阱......”一人嘀咕着。
“但看這種情形如果你拒絕的話估計有不好的事發生。”有人反駁,他像是過了不少副本的老玩家,對npc這種行為非常習慣。
蘇菲默不作聲地跟着人一起去地下室。
地下室在這座樓梯下方的拐角處,海倫将壁燈點亮,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照得一覽無遺,一行人有些小心翼翼地扶着牆壁走下臺階,蘇菲走的位置比較靠後,等她走完臺階,就有幾人坐在了一臺長長的長方形桌子邊,目光或多或少都帶着恐懼。
這莫名讓人想到一副達芬奇世界名畫——《最後的晚餐》
餐桌上鋪了一層白色的桌布,桌子上每個人的位置都放了一碗裝着不知什麽東西的湯狀物,以及一把勺子和叉子,兩根帶着底座的蠟燭放置兩頭以供照明。
沒有人敢動桌上的東西,海倫站在桌子前,對兩邊的人露出一道微笑:“請盡情享用吧,親愛的客人們。”
蘇菲坐在末尾,她拿起勺子,在碗裏攪拌了一下,僅是停了一下就勺起一勺放到嘴裏。
怎麽說這種味道呢,就是各種材料放在一鍋煮爛後的食物,有些寡淡無味。不過在這種高度緊張下,吃下這碗暖暖的東西,還是能讓人精神不再那麽緊繃。
餘小小見蘇菲喝了之後沒有異常,也跟着試探性吃了一口,她表情扭曲了一下,對于能做各種美食的餘小小而言,這簡直就是舌頭的災難。
不知道npc能不能讓她自己來做。
人都有從衆心理,看着其他人都開始吃,便也開始動勺子吃。
蘇菲用叉子把一塊還沒炖爛的水果叉起來咬了一口,咬一半時候她感覺有些不對勁,她眯着眼睛在微弱的燈光下看了一下。
是一條肥大的蟲子屍體躺在了果肉裏面。
蘇菲還沒來得及做出心理反胃,就有人尖叫了一聲打翻了整個湯碗,摔下椅子。
等他擡起頭,就看見海倫站在他面前,她目光憐憫:“噢上帝,可伶的食物,你一定會受到該有的懲罰的!”
她的嘴角彎出了怪異的譏笑弧度,再定睛看,她面色如常,只是彎腰收拾被打碎的湯碗。
蘇菲雖然沒摸清這裏的規則,但海倫的異常讓她有種直覺——會死人。
兄弟,你當做給你補充蛋白質的餐不香麽,一定要大呼小叫呢。
蘇菲有些慶幸自己還算淡定,但這一遭,已經沒有人敢再吃了,沒有人在知道這食物會有蟲子的情況下還能沒有心理負擔地繼續吃下去。
海倫将收拾的垃圾扔進廚房後對這裏的人說:“我給你們準備了房間,就在這二樓,祝願你們有個好夢。”
沒有人因為海倫的話而感受到祝福,反而一直被一種壓抑環繞,令人喘不過氣來。
這似乎不是祝福,而是詛咒。
海倫不見了,沒有人也會願意呆在這個看着很壓抑恐怖的地下室,幾乎所有人逃似地爬到一樓。
蘇菲依舊被遺落在最後,她看了眼淩亂的餐桌,以及那被關上的廚房,廚房的拐角處似乎還有其他地方,但燭光只給了她有限的視角,并不能窺看到那拐角處的神秘。
等蘇菲上了一樓,途徑教堂那中央擺放的雕像時,她眼神匆匆地掠過,卻頓了一下腳步,重新正眼看那兩具聖徒雕像和聖母雕像。
它們依舊虔誠而神聖,那雙雕刻的眼睛部位空蕩蕩的,蘇菲想到,如果給這雙空白的眼睛點上眼珠子,是不是就能發現——它們在看着我們。
被自己想法吓到的蘇菲搓了搓一手的雞皮疙瘩,她穿的是普通的短袖T恤,因為她所處的地方正值夏季,她一身短袖和牛仔褲來到這裏,什麽都沒帶,也就只有她口袋裏莫名出現的塔羅牌。
她不再看雕像,跟着人群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那些人似乎在猶豫繼續要不要上,因為前往是一片漆黑,而他們手上并沒有任何照明的工具,顯得有些無助。
蘇菲見此,折返到樓梯下方修建的牆壁,上面放了一個燭臺,正點着一根蠟燭,燭臺有些高,她需要墊着腳尖去看着燭臺的構造。
看清楚燭臺不是焊死而是可以取出來後,她小心翼翼地一手扶住蠟燭不要掉,一手輕輕翹起燭臺。
李同從不指望新人能幫到什麽,只要不情緒崩潰拖後腿就可以了,但所有人躊躇不前的時候,只有新人拿來了燭臺,這讓他刮目相看,他對蘇菲的第一印象就是弱不禁風,感覺稍微一吓就能暈過去的那種。
有了燭光,光亮照耀了漆黑的走廊,終于一個個鎮定了些,開始打開每一個房間的門檢查。
每個房間大同小異,是普通的歐式風格房間。
而有一個人嘗試往深處走的時候,腳上像是踩到了什麽黏膩的東西,他将燭臺往前照去。
“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吓得所有人都停下手邊的動作,看向聲源處。
燭臺在劇烈搖晃的動作下傾倒,滾燙的蠟油流出,滴在鋪着紅色地毯的地面上,滋了幾聲。
而令人發出尖叫的地方就在一米開外,有膽子較大的往前湊,看清後他瞬間面目扭曲。
只見在地板上躺了一個人,他目露驚恐,身子被攔腰切斷,扭曲得像極在逃跑過程中被直接切斷,倒在地板上,而在他的上方,走廊邊上,擺放着一個櫃子,櫃子上方放着一把寶劍,寶劍是橫着放的,在它的劍刃上可以看見切後留下的碎肉和鮮血。
“這是剛剛被吓得跑上來的。”有人開口,認出了倒在地上的人。
“這劍也太......鋒利了吧。”一人看着寶劍,十分害怕。
蘇菲第一次見到死人,還是這麽直觀地看見,她捂住嘴巴,強行壓下一陣陣反胃,如果她吐出來,有可能會餓着肚子過一晚。
她瞥開眼,稍微看了下其他人的反應,除了最開始被錯不及防吓到尖叫的人,其他人都還算鎮定,最多面色發白,連唯二的女孩餘小小也一樣。
這是一群已經見慣同伴死亡的人。
“我們得先趕緊處理下屍體。”李同開口,他像是想到什麽,有些焦急,就好像這屍體如果不處理掉,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比如複活。
蘇菲情願自己想多了。
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麻袋,幾個男的将這具被切割成兩半的屍體分開裝在了兩個麻袋,然後将麻袋拖到了遠遠的走廊盡頭。
“可以了,明天再處理掉應該沒事,你們每個人挑個房間去睡吧。”一個站在不遠處房門的人說道,他說完就先進自己的房間。
不少人就近選了房間進去,幾乎沒幾個人願意選擇更深處的房間。
“進了房間後,不管晚上有什麽動靜,最好不要出來。”
蘇菲剛擡步,身邊就有人對她說了這句話,她看過去,是李同。
蘇菲溫聲道謝後走到更深處的房間,找了沒有人選的進去。在進去前她沒忍住看了眼盡頭的裝着屍體的麻袋,沒有什麽異常。
進來後蘇菲先點亮了桌子上的蠟燭,她走到房間裏唯一的一扇窗戶,嘗試往外面看。
外面的世界像是被罩上了一塊黑布,看不見任何東西,蘇菲這才反應過來一直被忽略的古怪地方——沒有月光。
這個教堂被什麽東西籠罩住,無法從裏面看到外面,而外面,可能看得見裏面。
蘇菲嘗試打開門窗,确定無法打開她就放棄了,她返回門邊,把門栓好後才嘗試躺進房間中央的床。
蘇菲平躺了一下,穿着牛仔褲睡覺是很不舒服的,盡管白天經歷了太多超出她認知範圍的事物,但毫無睡意,就像沒有安全感。
想到安全感,她摸出一直放在口袋的韋特愚人塔羅牌,牌冰涼的觸感卻是讓她有些安心,恍惚間,像是愚人的手握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