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皇帝的人格
風,有些喧嚣。
對,有風,這是一扇通往外頭的門。
一片荒涼,雜亂的土地,立了大大小小,仿佛被風雨摧殘無數次的墓碑,屹立在風中。
“快看!”
有人站在了遠處用石頭堆砌而起的圍欄,指着外頭喊,蘇菲準備走過去。
踩過枯木朽株,蘇菲餘光看見一塊墓碑邊上,落有一片發黃發幹的花瓣。
她想彎腰撿起來,一陣風将其吹起,花瓣輕飄飄地托起,順着風的去向,飄向了圍欄外頭。
蘇菲跟着走過去,還沒靠近圍欄,一陣不尋常的風就從圍欄下方吹了起來。
蘇菲下意識地眯起眼睛,捂住亂飛的黑發。
她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天!”有人趴在圍欄上驚呼。
蘇菲走近——
頭一陣眩暈,無他,這圍欄下,是空曠到令人兩眼一抹黑的懸崖。
不知誰趴的圍欄,吹得有些脆的石磚發出撲朔聲,掉落了些碎石下去,蘇菲能清楚看到這些碎石掉下去完全沒有一個回聲。
這證明,懸崖是高到人類跳下去足以屍骨無存的地步。
蘇菲臉色煞白地往後退,花五剛好蹲在一塊墓碑旁,他對蘇菲招手:“蘇菲,快過來,這裏的墓碑都刻有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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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就近看一塊墓碑,上面刻印了一個對蘇菲來說很陌生的名字。
“你說,這些會不會曾經是這個醫院的精神病人?”花五到蘇菲旁邊說。
“有可能,你還記得那些醫院的人拿着和這墓碑相似的石頭說是什麽嗎?”
“記得,吃了能得到神秘能力。”
然而,他們有一個誤食死了,變成了怪物。
“精神病人很難和我們正常人一樣有判斷力,能讓他們有這麽一個念頭,無非是有人在給他們灌輸,能夠讓整個醫院的病人都變成這樣,嫌疑人只能是……”
“西奧多·查普曼。”
花五和蘇菲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個名字。
說出來,并沒有輕松感。反而給心頭壓了一份沉重。
在蘇菲看來,查普曼現在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他所做的一切,就像一名正經嚴格的醫生,如果要從他入手,困難度還加強很多。
“所以我早說,副本BOSS難,我們先從格羅特身上入手。”花五明顯想先将查普曼的放一邊。
“這查普曼丢失的東西,會不會就是這墓碑?”有人說道。
“大白天的,講啥鬼故事。”
不止這人不信,蘇菲花五他們也覺得這個不行。
花五他們是以老玩家經驗覺得沒那麽簡單,而蘇菲是多了份直覺。
“他都收了那麽多墓碑,如果說墓碑真是他丢失的重要東西,也一定是特殊的,例如……刻了某個人的墓碑。”
蘇菲分析着說,花五也開始補充,用比較熟練的話術:“查普曼的故事線還沒有出來,應該是還沒觸發到,既然我們已經找到這裏,主線觸發不了,應該多少能觸發到支線。”
“但我們來這裏那麽久,還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好像。”某個人嘀咕着說。
再不怎麽接觸游戲的蘇菲也能想到一個詞:毒奶。
馬上就有人說話:“別亂奶,兄弟。”
蘇菲感覺到有點點清涼落在鼻頭,她擡頭看去,大片大片的雲聚集在上空,陽光被遮擋,似乎在積壓着什麽。
“好像要下雨了。”
蘇菲話音剛落,豆大的水滴落在了她的發旋,跟清涼油一樣的效果讓蘇菲打起激靈。
水滴是一個訊號,開關,頃刻間,雨水垂着銀線刷刷地降臨下來。
沒有人想淋雨,個個都匆忙地往門裏跑,蘇菲也跟着跑,但人小體微,被人撞了一下,一聲啪嗒,蘇菲預低頭,耳邊就花五的聲音傳來:“趕緊走,這雨不對勁。”
蘇菲被花五拉着跑,跑到門內有遮攔的地方,借着朦胧的雨幕,蘇菲看到她掉的是什麽東西。
她的愚人牌。
“你幹嘛?”花五拉住好不容易出來,又想進雨裏的蘇菲。
“我要撿回我的牌。”
花五由蘇菲望的方向看到了一張黑漆漆的紙牌躺在泥水中,“是你的金手指?”
蘇菲點頭,她想趕緊去撿,可花五還拉着她,不讓她走。
“實體化的金手指丢了沒關系,它會自己回來的,你先別急着出去淋雨,就算我們都死了,在副本裏,我們也會像正常人一樣生老病死的。”
花五的話說得沒錯,但蘇菲隔着遠遠的雨幕,仿佛能看到愚人可伶兮兮的抱坐在那,用眼神無聲譴責她,連他頭上的紅羽毛都濕噠噠地垂落着。
“花五,謝謝,淋雨沒什麽大不了,但我不能讓我的金手指受委屈。”
花五怔愣住,蘇菲撇開他,冒雨沖了過去。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金手指拟人化的……”花五低喃道。
不關乎他這麽想,至今為止,所有人獲得的金手指都是工具或者技能一樣的存在,蘇菲這樣對待金手指的方式還是第一人。
蘇菲于肮髒泥窪中撈起牌,好在看着像紙牌,卻跟一張動物皮一樣不懼損壞。
“下次,得找個套子把你裝起來吊脖子上才行。”不然老這麽掉,累死個人。
蘇菲念叨完就趕緊往回跑。
不知是不是雨太大的緣故,躲在門內的人在蘇菲眼裏,幾乎要和雨幕融為一體,就和她看過的漫畫一樣,裏面的路人被漫畫家寥寥幾筆,畫出一個人形輪廓,打了幾下陰影就完成了。
但蘇菲知道,這不是漫畫世界,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
直到他們身後出現一個萬分熟悉的身影,蘇菲睜大眼睛,嘴巴張開,想喊的話卻一點都無法喊出。
看着花五他們被淬不及防地暈死過去,那人自白大褂的口袋拿出一把鑰匙,面無表情地合上了面前的門。
蘇菲顫抖了一下,才邁動僵硬沉重的腿,去敲打被關上的門。
碰,碰,碰——
雨很大,門沒有任何回應。
“查普曼——”蘇菲嘗試喊他的名字,門依舊俨然不動。
門是在外頭鎖的,蘇菲現在相當于被鎖在了外面,無法進去,而花五他們也不知道會被查普曼帶到哪裏去。
但一定不會像被關在石碑室裏那麽好運了。
雨水有些流進嘴唇裏,蘇菲不得不咳幾下,她暫時放棄敲門,借着門上短短的擋板擋下點點雨,她卧在門上,需要先思考下要怎麽進行下一步。
頭發濕噠噠地貼着頭皮,身上的衣服也貼着身子,非常不舒服。
查普曼把她單獨關在這裏的用意是什麽?
懲罰她?
這裏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嗎?
雨幕中的墓碑被沖刷得發黑,就和人的黑眼珠一樣,森森盯着人不語。
蘇菲:好吧,光是這墓碑就夠吓人了……
全身濕冷濕冷的,蘇菲由衷希望,她的體質能有提高,千萬不要感冒發燒。
天知道,淋雨沒什麽大不了這句話絕對不适用在蘇菲的生命中。
她弱柳迎風的外號絕不是白叫的。
突然,某處的墓碑下被雨水沖刷出來的一角引起蘇菲的注意,在沖過去再暢快的淋雨和繼續躲在這防雨沒多大用處,但起碼擋掉小部分雨不至于讓情況惡化的擋板下掙紮一番後,蘇菲咬牙沖了出去。
一雙細白的手早就被劃傷出無數細小傷痕,指甲縫裏全是黑乎乎的泥巴,蘇菲幹脆不打算整理,繼續徒手挖東西。
東西被埋得有點深,蘇菲哼哧哼哧,辛苦地從墓碑前挖了出來。
這是一個銀器,碗狀,和蘇菲拿過的碗很相似,這一具做工卻精美了些,描繪了花紋。
蘇菲就着雨水把碗上面的泥巴清洗掉,展現出完整花紋後,熟悉的花紋和金色的顏料讓蘇菲立馬想到醫院花圃裏種滿的聖約翰草。
為什麽墓碑下會埋這麽一個碗?
“嘶……”
手指突然傳來一絲疼痛,蘇菲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地用手摩擦着手邊的墓碑。
現在墓碑的邊角上挂了蘇菲的一絲血液。
“咦……”蘇菲疑惑一聲,擔心看錯,她雙手合并擱在額頭,做一個簡易的擋雨手勢,臉貼近墓碑,眯起眼睛念出上面的字。
“安……尼……塔……”
好陌生的名字,蘇菲伸手用袖子擦掉石碑的髒東西。
這塊石碑很破舊,坑坑窪窪地,和其他完整光滑的石碑相比,它的四角被破壞得不堪入目,在人家的墓碑上動手,這是得有多大仇恨才這樣。
也就因為邊角被破壞,變得鋒利,蘇菲的手才會被劃傷。
終于擦幹淨墓碑的表面,蘇菲重新看了一遍完整的名字——
墓碑上寫的名字是:
安尼塔·格羅特。
剎那,一束靈感沖擊了蘇菲被雨淋得有些混沌的腦子。
為什麽唯獨這塊墓碑坑坑窪窪……
口袋中,蘇菲攜帶的石塊,仿佛在這一刻産生了共鳴,被石塊貼着的皮膚,陰冷又燥熱。
格羅特的墓碑,格羅特的石塊,格羅特如石頭般冰冷的手以及……趴在墓碑上方,對蘇菲笑的格羅特。
“蘇菲~我們今晚繼續來玩呀~”
格羅特的身後,依舊站着某個穿着病號服,紅眼睛的面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