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岑溪盯着她避開自己的目光皺起了眉。
蔣蘭朵悄悄的把零食攥去了身後，支支吾吾的紅了臉。
程嘉梨表現的太明顯了..又是轉頭又是心不在焉的回答...即使只是面對一個普通的同學也不該這樣冷淡...
“那個..她平時不是這樣的...不好意思啊...”
岑溪眼珠一轉，突然嘴角一勾，目光落在了蔣蘭朵身上。
他笑得好看，燦爛的像清晨的太陽，聲音朗朗，帶着幾分懶洋洋又信手拈來的暧昧味道：“跟她做朋友..你也很為難吧？”
蔣蘭朵第一次看見岑溪對自己笑，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
“沒有..沒...”
坐在雙杠上的程嘉梨背脊一僵。
有段時間，他們經常吵架...她想着大概是因為時間久了..不讓他出去玩，岑溪也膩味了..
他冷笑着問自己：程嘉梨，你煩不煩啊？你沒有自己的朋友嗎？成天這麽管着我不累嗎？
那個時候，程嘉梨的确沒有朋友。
她追着岑溪考去了江市的大學，在他身邊一呆就是幾年...分分合合的折騰，程嘉梨根本分不出心思去交自己的朋友...光是愛岑溪這件事就已經占據了她所有的生命...
＊
＊
現在。
“管得可真夠多的..”程嘉梨望着天，幽幽的聲音帶着幾分冷淡，“朵朵，你可得記住這副模樣...會這麽對你笑的男人，大多沒安好心...”
他們現在不過都十幾歲而已，程嘉梨這話說的有些成人了，不光蔣蘭朵，就連岑溪的臉色都變了。
他白着臉，一字一句道：“程嘉梨，你什麽意思？”
程嘉梨低下頭，卻因身處高處，眉眼間有種不屑的睥睨。
她眯着眼，上翹的唇角上下一合，聲音輕柔而悠揚：“聽不懂？聽不懂也沒關系..長大就會懂了。”
這下連蔣蘭朵也疑惑了，“小梨，你說什麽呢....”
程嘉梨一聲輕笑，雙手一撐，縱身一躍，就從雙杠上跳了下來。
那雙杠很高，蔣蘭朵吓得啊了一聲，連一旁的岑溪也皺起了眉。
她落地的位置離岑溪很近，帶着淩厲的風和柔軟的橘子香...
“喂！”岑溪想也沒想的拉住程嘉梨的手腕。
蔣蘭朵捂住嘴，瞪着大眼盯着那兩只交疊的手。
天吶！岑溪主動去拉小梨的手呢！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怎麽辦？
程嘉梨周身一涼。
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從牽手都會臉紅的日子一直過到了，即使閑逛也不會觸碰到彼此的日子...
她以為自己早把那種悸動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你幹什麽？”程嘉梨皺眉，用力的掙開了，還嫌棄的拍了拍...
岑溪盯着她的舉動也覺得自己簡直是有病。
他剛才只是在程嘉梨幹脆利落的從雙杠上跳下來的時候心髒收緊...拉住她，也不過是想提醒她這麽跳下來，太危險了...
可程嘉梨又冷又傲，讨厭自己的模樣溢于言表...
岑溪突然抿緊了嘴角，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神經病！自己真的遇上神經病了！
＊
程嘉梨當然知道岑溪心中的氣急敗壞..他的每個表情背後的意思，她比誰都清楚...
甚至他剛才離開時，垂下的手指微蜷，大拇指的指尖在食指的第二個關節上反複摩擦...程嘉梨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生氣了，而且極不耐煩...
“小梨小梨。”蔣蘭朵湊了上來，小心翼翼的問：“你跟岑溪...怎麽回事啊？”
“什麽怎麽回事？”程嘉梨語氣平淡，“他有病，你看不出來嗎？”
“啊？”蔣蘭朵摸不到頭腦...“什..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意思，走吧，差不多要下課了。”
＊
＊
其實對于自己高中是怎麽過的，程嘉梨不用仔細回想也知道那些時光沒多大的意義...
無非就跟在岑溪身後，悄悄的注視，悄悄的愛慕。
也許那點愛慕對那時候的岑溪來說實在是太過渺小了...以至于他在江市遇見程嘉梨後問：你真的是淮城一中的？真的是一班的？不會吧？我覺得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是啊。
他又怎麽會注意到自己呢...
程嘉梨那點小心思與學校衆人無異，行為舉動也不比那些羞澀的女生好到哪去...她們面對岑溪的時候永遠是低着頭，紅着臉，小心翼翼的輕聲說話...
後來她才知道岑溪對淮城女孩的印象是：無趣。
恩，程嘉梨見過江市那些活色生香的女孩子，這才明白，有趣是什麽...
至少她們懂岑溪随手彈的曲子是什麽...
文藝彙演。
學校的禮堂難得開放。
雖然小，卻因為保護的十分好而顯得嶄新依舊。
程嘉梨抱着胳膊站在備場的角落，安靜的盯着舞臺上正在彈鋼琴的男生...
這個年代，哦，不，或許應該說是淮城的這個年代，極少有人會彈鋼琴這樣的樂器..便是整個學校也只有一位音樂老師...
程嘉梨想，那個老師的水平恐怕還不如現在坐在舞臺上的岑溪吧..
所以你瞧，他值得這樣的掌聲和驚嘆，也理應露出不屑高傲的模樣...
她不是表演者，也不是主持人，之所以能站在這麽近的位置上看一眼是因為班裏要表演民族舞的那個女同學把舞鞋忘在了教室，程嘉梨作為班長，給她送過來而已。
可小小的備場側，已經擠了不少馬上要表演節目的女生。
她們無一不注視着閃耀的岑溪..連連贊嘆。
程嘉梨看了一會兒，便轉身走了。
這曲子不難，至少在岑溪給她彈過無數的曲目裏是最簡單的一首了...
可她喜歡這首..悠揚緩慢，很适合新手入門...
所以，程嘉梨也會彈...
那天微雨，程嘉梨坐在鋼琴前第一次完整的把彈了出來。
岑溪就端着酒杯站在一旁，笑臉盈盈的望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