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OH~HOly Night》（2）

2003年12月26日，聖誕後的第一天，一直未下雪的首爾，下雪了。

宋雅剛要推開門走下車，金寶拉一手拽住了她：“真的沒事嗎？雅美。”

“真的沒事。”宋雅笑着說。雖然化了妝，但桃粉色的胭脂并未使一直在發高燒的她精神許多。

車庫陰冷又潮濕，宋雅一直開着門，被冷風一吹，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

上周，宋雅和姜冬元拍攝了一組算是整部電影中比較有看頭的雨中戲。雖然自進入十二月以來，釜山的天空就一直陰沉不定，但始終未下一滴雨，這可急壞了導演金泰均，本來他想省去請人工降雨設備的錢，然後在後期制作上多下一些功夫的。又等了兩天，眼看聖誕節将近，金泰均無奈的一嘆氣，吩咐助理，還是去請“人工降雨”吧。

那場戲拍得并不順利。之前一直表現穩定的姜冬元不知為何突然大失水準，不是說錯臺詞，就是走錯機位，把金泰均急得夠嗆，想趙漢善的演技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大主角姜冬元又開始犯病了。

其實演員也由所謂的“大姨媽”期，只是爆發的時刻飄忽不定，畢竟一直處在高強度的工作狀态下兩三個月，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難免出現起伏。如果是有經驗的老戲骨，會通過自身調理或意志力幫自己度過難關。但年輕演員就要麻煩了，仿佛走進一條死胡同，完全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雖然導演金泰均并未表示出任何不滿，但一遍一遍的重新來過，還是讓姜冬元越來越急躁，自出道後一直順風順水的他，似乎很難接受自己一直未能進入最佳狀态的表現，終于，在又一次表情僵硬地說錯臺詞後，對自己極其失望的他，将手中的雨傘狠狠摔倒了地上。

一開始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姜冬元與宋雅早已被大雨澆成了落湯雞。

那天，正好趕上宋雅月經期第二天，氣血嚴重不足的她，被冷雨一灌，結果半夜就開始發起高燒。

其實發燒在宋雅眼中算不得是什麽大病，随便吃點藥就能扛過去的小事，記得當年拍《飓風營救1》時，她的眼角在被道具劃傷的情況下，只簡單用酒精消了消毒，然後就接着上場繼續拍戲了。

宋雅想的是，只要不斷胳膊斷腿，在拍戲中，就都是小傷。雖然她出身名門，但并不代表着她有一顆名門般脆弱矯情的心。

但不知道是換了地域還是咋的，幾天下來，藥吃了一堆，可宋雅的病一直沒見好轉，剛才在汽車裏量了□□溫，還是低燒，37．8°。金寶拉特別緊張，因為前天在拍攝現場，宋雅已然暈倒了兩次。

全劇組都有點兒吓壞了，尤其是導演金泰均。大概是想着後天就是聖誕節了，在拍攝進度還算滿意的情形下，他給了全劇組放了兩天假。

“回去好好休息雅美ｘｉ，這幾天辛苦了。”臨走時，金泰均對宋雅說。心中也期盼着，兩天後，病怏怏的宋雅就能恢複到原先活潑開朗的樣子。

本來宋雅回到首爾，也是想找一家更好的醫院看看病，實在不行就輸液。結果家裏的沙發還沒坐熱乎呢，金瑛敏一個電話就把她叫回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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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拒絕的。”ＳＢＳ電視臺的電梯裏，看着面無血色的宋雅，金寶拉心疼地說道。公司要出新組合了，金瑛敏讓宋雅回公司的目的，就是讓在電視臺有點關系的她幫忙打點一下。畢竟熟人好說話。

“出道也快一年了，社長難得求我辦我一次事，于情于理我都不應該拒絕。”宋雅面色平靜地說，不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

金寶拉受不了她不在乎自己身體的樣子，語氣也開始激烈起來：“只是因為社長嗎？難道和他們幾個沒關系。”

宋雅看了金寶拉一眼，口吻虛弱的辯解：“寶兒都從日本回來了，我不能不去。”

“是怕弟弟們被搶走吧。”金寶拉不滿地指責道。

宋雅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上一世，宋雅的媽媽雖然結過很多次婚，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再要過孩子，這讓一直期盼着能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的宋雅來說，萬分失望。別人家裏都是兄弟姐妹成群，惟獨她形單影只，身邊除了保镖就是工作人員。因為有華人血統，宋雅一直相信“血濃于水”。可是，就這麽一個在普通人家裏在普通不過的場景，卻成了宋雅始終沒有完成的夙願。

見宋雅用沉默當回答，金寶拉更氣，“雅美，你知道麽，寶兒參加這場演出，她沒有任何損失，她剛剛了新專輯，年底還要參加日本的紅白歌會，她就是唱歌的，你懂嗎？這樣的場合，她賺錢，電視臺賺收視率，順便又給了社長面子帶一帶新人，一切只賺不賠。可你呢？你又得到了什麽？！”

宋雅當然知道自己得不到什麽，她來這裏，本就不是為了什麽而來的。可她也知道，金寶拉不會懂。

“他們第一次出鏡，作為姐姐，我總得過來幫幫忙吧。”宋雅盡力将語氣放平緩。不說允浩，在中，單說昌珉，那麽小就來到公司，一口一個“姐姐”的叫着，宋雅覺得自己要對得起這個稱呼。

可金寶拉卻覺得很可笑，“雅美，姐姐是輩分，是要被尊重的，你倒好，簡直成了受苦受難的老媽子。”

“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麽苦，寶拉姐，付出很快樂，真的。而且我也不覺得姐姐只是一個輩分稱呼那麽簡單，我是在很認真地去履行一個做姐姐應當有的責任。”宋雅語重心長地說。

“你．．．．．．”金寶拉指着她，剛要說些什麽，電梯的門突然打開了，裝扮成聖誕老人模樣的劉再石走了進來。看見宋雅，忙一拍手：“啊，雅美ｘｉ！”

宋雅也趕緊打招呼：“晚上好，再石前輩，聖誕快樂。”

“快樂，快樂，大家都快樂！”劉再石笑着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沒老婆，沒孩子，不工作幹啥。能在這裏看到很多美女，過過眼瘾，是挺快樂的——單身漢的快樂。

“雅美xi生病了麽？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劉再石細細打量着宋雅。小丫頭兩頰上的桃粉色腮紅雖打得恰到好處，卻依舊難掩面容的憔悴。

聽見劉再石這麽說，宋雅忙打起精神，笑着說：“一個小感冒而已，快好了。”

“啊。”劉再石明了地點點頭，繼續關心道：“這幾天天氣變化很大，天氣預報說，明天還有雨夾雪，雅美xi要多注意休息。”

“謝謝前輩，我會注意的。”宋雅心裏暖融融的。

電梯在十五樓停住，劉再石與宋雅她們一同走出了電梯。今天的演出是在這一層的7號大廳，劉再石是主持人，一邊往演播大廳走，宋雅一邊開着玩笑：“前輩穿聖誕老人的衣服真是可愛啊。”

劉再石也笑：“本來今年打算讓虎冬來做MC，結果他又長胖了，電視臺怕花錢做衣服，所以只好又把我找來，哎！”

“聽前輩話裏的意思，好像很不情願來？”宋雅笑着問。

劉再石無奈地搖頭，做出很不情願地樣子，說：“沒辦法，誰叫我是國民第一MC呢。虎冬跟我，還有不小的差距，我也很替他擔憂啊。”說完，自己都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宋雅覺得，劉再石身上有一股能讓任何人都感到輕松快樂的氣質。雖然是前輩，但為人謙虛又低調，無論是後輩還是身旁的工作人員，他都一視同仁，關照有加，宋雅很喜歡他。

演播大廳裏燈火輝煌，各個部門還在做着最後的準備。宋雅在這裏跟劉再石告別，剛往走出兩步，劉再石有叫住了她。

“前輩還有什麽事？”

劉再石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那個，跟寶兒一起來的五個男孩，你認識嗎？”

“認識啊。”宋雅笑着說，“東方神起，我們公司最新推出的組合，還請前輩多多關照。”

宋雅趕緊替弟弟們拉攏前輩，“他們很棒的。”

劉再石點頭說：“我知道，下午彩排的時候已經看過他們的表演了，非常好。”

“謝謝您，前輩。”宋雅趕緊鞠躬。倒把劉再石逗笑了，指着宋雅，笑道：“瞧你，這麽用心，裏面是不是有你的男朋友？”

“前輩！”宋雅哭笑不得，推着劉再石往演播大廳裏送，“前輩還是趕緊去忙吧，我就送到這兒了，再見。”

******

因為是新年“special show”，各大唱片公司有點兒名氣的藝人幾乎都到齊了，宋雅先是碰到了已轉型做歌手的蔡嫣，好久不見，兩個人聊了會兒，蔡嫣就被經紀人叫走為開場舞做準備了。而後宋雅又碰到了五月時已于公司徹底解約的“神話”六子。

畢竟不屬于同一家公司了，而且解約風波至今未能全面平息，宋雅與神話六子心知肚明，樓道裏人多眼雜，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雙方擦肩而過時，也只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私底下彗星與宋雅的關系最好，想宋雅剛進公司時，彗星總是帶着宋雅去東大門夜市吃炸豬腸，現在彗星左手的小拇指上還有一塊當年在街邊等炸豬腸時，被飛濺出來的油點子燙傷的小疤。

看見宋雅，彗星悄悄伸出那個被燙傷過的小拇指，宋雅注意到了，也悄悄伸出小拇指。兩只手，碰到一起的瞬間，宋雅覺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彗星像哥哥一樣牽着她的手，走在人來人往的夜市裏，頭頂上星空燦爛，首爾的夜，熱鬧又溫馨。

與熟悉的人紛紛打過招呼後，宋雅來到了寶兒的化妝間，已經是大牌的寶兒，有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獨立化妝間，光化妝師就有四名，還有從日本專門帶過來的兩個造型師。怕是被外面的人吵到，電視臺特意将寶兒的化妝間安排在一個安全又隐蔽的地方。

雖然有很多工作人員，但屋子裏卻相當安靜。宋雅走進去時，寶兒已經畫好了裝，衣服還沒換，只穿着普通的運動服，看起來像個面容清秀的大學生。

寶兒正戴着大大的耳機，為幾個小時後的登臺表演做着準備，即使出道已三年，但她對舞臺的要求卻越來越嚴格，對自己同樣是，不允許出現任何小的失誤，登場前，必須要反複練習，包括表情和肢體動作。

是經紀人告訴寶兒，宋雅來了。寶兒摘下耳機，從沙發上站起來，看着正從門外走進來的宋雅，恍然間，她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走進訓練室時，宋雅就如同現在的自己，眼神中，藏着一股小小的不屑。寶兒是有些驕傲的，雖然她覺得自己這樣想有些不太地道，可她控制不住，李秀滿雖然對她好，但并不是捧在手心裏全心全意地呵護。當年宋雅美在S/M風光無限，連她都要禮讓三分。好在所有的努力與忍讓都沒有白費，如今熬出頭，她已站在韓國樂壇之巅，孤獨求敗。而對方，聽說還在底層奮鬥掙紮，不過一個小小的龍套。

從前、現在，短短三年光景，兩個人的世界卻已天壤之別。寶兒看着宋雅，內心頗為複雜。

不過想着對方倒也從未特別為難過自己，寶兒輕輕一笑，上去擁抱住了宋雅，聲音溫柔甜美：“好久不見，雅美姐。”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麽設定寶兒，不知道會不會挨板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