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奶未必就是娘

更新時間2009-3-12 15:26:56 字數：2393

床上懶懶散散靠在那裏的宋翰，束發的藍巾與滿頭黑發寫意地披在肩頭，修長的大手有節奏地輕拍着熟睡的小如沐，在見到睡相憨态可掬的小如沐，唇角含笑的同時吐着小泡泡，一雙緊握成拳頭的小手只如小籠包般大小，将自己大手放過去與小手并排放的宋翰，臉上蕩漾出了一個無比滿足的笑容。

一身淡藍色衫裙的宋韓氏，回頭看下床上的父女兩人，會心一笑，開始整理起買回來的衣裳與布料。

就在宋韓氏琢磨着該在鮮紅布料上繡個什麽花樣時，驿站差役來敲門報說：“大人……府衙楚夫人遣人送來幾位奶娘，說都是清白人家出身的，請大人與夫人盡管放心挑了給小姐做奶娘”。

宋翰見宋韓氏望着自己征求意見，便笑笑對宋韓氏悄聲道：“既然人都送來了，這人情是不欠也得欠了。夫人索性下去挑個好的來，權當給咱們閨女今日受驚吓的賠償！”

“還是夫君想的周到，比妾身這做娘的還心疼閨女，妾身這就去辦去。”聽了宋翰的話，宋韓氏忙放下手頭上的布料，又笑着囑咐道：“夫君趕緊起身吧，一會奶娘得上來瞧孩子呢”。

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随差役下樓挑人的宋韓氏，帶了兩個打扮樸素的女人回來，推門見宋翰已經起身穿戴妥當，便眨眼示意宋翰暫時回避片刻。

收到宋韓氏眼神的宋翰，低首摸摸鼻子淺笑着踏出房門，出門時，瞥一眼門前等候的兩婦人，見兩人都是穿戴的清爽利落，便滿意地踱着方步到樓下去散步鳥。

宋韓氏回身将兩婦人招呼進屋，然後又走到床前将小如沐抱起來，笑道：“寶貝閨女，起床咯~~來看娘給你挑的奶娘可還滿意？”

雖然小如沐先前給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內心也有了一定的計較。但被人從好夢中挖起來，實在不是一種什麽好受的滋味。

這不？

她現在就想嚎上兩嗓子，來發洩下自己的不滿。可當她揉揉眼睛，看清楚面前是宋韓氏，而非想象中的宋翰時，便本能的閉上嘴，送了宋韓氏一個足夠大的笑容。

這個笑容喜得宋韓氏對小如沐又是一通非禮，順便開心的對身邊兩婦人笑道：“我家閨女就是這般安靜乖巧，你們若是哪個中了她的意，想必日後帶她會少費許多力氣。”

兩婦人皆蹲身行禮笑道：“是……”。

被宋韓氏抱着的小如沐，瞅空偷偷打量了一下兩位女人。

見其中一位體型豐滿，一位則身量纖細，不過從兩人豐滿的胸脯以及她們樸素的裝扮。小如沐猜測這兩人應是宋韓氏為她找來的奶娘，而且估計宋韓氏是将選奶娘的重任交給她了，心裏難免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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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小如沐再仔細瞧過兩人後，對宋韓氏的感動之情更勝從前，感動到忽然有掉眼淚的沖動。

不是她太脆弱，而是那身量纖細的奶娘，相貌竟然與她前世老媽驚人的相似。

那彎彎的眉毛、細長的單鳳眼、玲珑有致的身材，無一不是老媽的翻版。只可惜老媽從來都是一頭波浪卷發，說笑随意。哪裏象眼前女子這般，斂眸垂首，一派謙恭之相。

因這個緣故，小如沐無視那豐滿女人的熱情态度，在那豐滿女人讓自己吸奶時，是手腳并用拼命甩頭抗拒着，暗嘆一句“對不起您了，有奶未必就是娘啊”。

這種情況讓豐滿女人頗為尴尬，而宋韓氏倒也沒說什麽，只笑着讓纖細女人來試試看。

為了留住那一抹自知的溫暖，小如沐只好在被纖細女人抱好後，克服住自己心裏的排斥，雙眼一閉、嘴巴一張狂吸起來。

如此在別人眼裏看來，小如沐現在便是标準的饑不擇食了。

就在小如沐慢慢适應過來時，一點東西打到自己臉上，溫暖濕潤的感覺讓小如沐眯眼望向上方，發現纖細女人正眼含淚花望着小如沐。

心裏一動，小如沐直接嘴巴一咧，“咯咯”笑了起來。

那纖細女人見懷裏小人兒忽然笑起來，随即想起這是什麽場合，于是趕緊收了眼淚，偷偷用袖子擦了眼淚，笑望着小如沐。

幸虧這婦人喂奶時是轉身避着房裏另外兩人的，故而除了小如沐之外，另兩人都未發現這個秘密。

稍後打發走豐滿婦人的宋韓氏，見已經有些吃撐地小如沐，剛巧打了個飽嗝，便笑着将小如沐接到自己手裏，對那婦人問道：“方才你說你夫家姓吳？”

喂奶的婦人低首掩飾自己有些紅潤的眼睛，低聲回道：“是”。

“那好，吳媽，以後你就是我家閨女的奶娘了，工錢按方才我在樓下說的算。還有……這幾日我們老爺得趕去富陽赴任，你呢就趁這一會功夫，趕緊回家收拾收拾，順便與家裏人交待一下，晚上早些回來，再喂我家閨女一回可好？”

“好……謝謝夫人！”

見吳媽小聲應了，宋韓氏回身從櫃子裏取出一些散碎銀子，交與那婦人道：“可憐你喂了我家閨女，便不能再喂你家小子了，這些銀錢就當預支給你的工錢，拿回去買些米糧吧。”

吳媽手捧碎銀對宋韓氏是一頓感恩，看得宋韓氏與小如沐都是一陣神傷。

晚上通過宋韓氏與宋翰的對話，小如沐才知道吳媽的情況。

吳媽自己有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丈夫也是個本分人。可有時候本分也就意味着貧窮，故而奶娘為了養活兒子，便到杭州一大戶人家哺育少爺，準備貼補家用。哪知那家姨太太總防着丈夫偷腥，硬是将相貌清秀的奶娘趕出了府邸，請了一位相貌醜陋的奶娘回去。

斷了生計的奶娘只好四處托人，總算是蒼天有眼，讓她找到這份優渥的差事，不但解決了一家生計，還有些許剩餘。

這樣的轉機，如何能讓吳媽不感激宋韓氏？順帶還喜歡上了這個愛笑的小姐。

天上繼續飄着已經飄了幾日的毛毛細雨，象吳媽這樣的本地人，對這種天氣自然是見怪不怪，可宋翰與宋韓氏這些北方人，卻是極不習慣，猶豫着是否要等雨停了再上路。

在問過吳媽後，宋翰夫婦才嘆口氣決定冒雨趕路。

這日傍晚雨總算停了下來，遠處雨後的煙霧都消散淨盡，天空和遠山呈現出相同的顏色，富陽縣城也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幾戶開始做晚飯的人家，煙囪中升起的炊煙袅袅漂浮在空中，為這座江南小城增添了一份寧靜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