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回到了現實
? 林檎曾經是那麽的想逃避這個現實,但在找回了記憶的如今,她卻并沒有像他人所想的那樣徹底陷入崩潰,而是仿佛拾回了失去的勇氣,擁有了可以面對一切的力量。
無論再怎麽欺騙自己,那個人也回不來了呀。
他對自己說了謊,曾經信誓旦旦地說着不會離開,可終究他抛棄了她,獨自走上了那條孤獨的道路。
不對,說謊的其實是自己呢。
“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的。”在出發之前,林檎曾這樣說過。
可到最後,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她,也沒能從白色青年從掌中竄出的火炎下,保護住沢田綱吉的性命。
如果能夠保護好他就好了,如果能夠再快一步,再快一步……
死去的是她就好了。
林檎是這樣的後悔,以至于後悔到在這個世界裏,不惜捏造出另一個無法成長的沢田綱吉,并且拼上性命去保護他。
在她離開的時間裏,這個世界依舊按照原本的軌跡有條不紊地走了下去,瓦利亞暗殺部隊來到,彭格列衆人被迫在這般年紀就步入了殘酷的世界,唯一與林檎記憶中的所有差別的,大概就是沢田綱吉那依舊軟弱的內心。
她把自己的軟弱放在了這個以男友為原型創造出的少年身上,又用滿腔的愛意影響了這個世界裏的衆人,讓他們變得和林檎一樣,強迫性地将沢田綱吉用以飛翔的翅膀盡數折斷。林林總總算起來,她才是所有的罪魁禍首。
在指環戰即将結束之際,林檎重新回到了并盛。
從并盛擡頭看去,繁星盛滿了整個夜空,星河捧起了銀白色的圓月,閃耀得仿佛能将灑滿了世界的黑暗點亮。夜幕下的學校裏,殘酷的戰鬥正在上演,守護者們将跪倒在地上的少年擋在身後,在他們的前方,張狂笑着的男子揚起手中雙槍,憤怒之炎從槍管裏咆哮而出,裹挾着滾滾熱浪向他們席卷而來。
時間暫停在了這一個時間點,所有的一切都被時光所凍結,戰場之外,林檎捧起了被合二為一的指環。
天空仿佛被什麽撕裂了一般,從中心開始,一點點被染上了虛無的色彩。
擅自被開始運轉的虛幻世界,又被林檎擅自地停止了,少女站在通往外界的路前,微微側過頭,看向了那個躲在衆人後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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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臉龐被撲面而來的火光映照出了橘紅的色澤,他沒能點燃死氣之火,只是無力地抱着頭,躲在守護着他的人的身後,将自己的全部都寄托給了他人。
她是所有扭曲的造就者,也是自私的加害者。
嘴唇開合兩下,林檎最終什麽也沒能說出,只是沉默地擰過腦袋,踏上了這條無法回頭的單程路。
“不要去……”
“親愛的林檎啊……”黑發黑眸的孩子在林檎身後小聲地呼喚,“留在我為你創造出的地方吧,我會讓你一直一直感覺到幸福的。”
你所走向的前方,是直達深淵的,沒有任何希望存在的地方啊。
那裏有他無法影響的人存在着,他掌握了七的三次方中屬于海的那一角,與所有的平行世界相連,已然獲得了超越了所有人的力量。
彭格列會滅亡——這是必然發生的事情。
“我知道的。”林檎停下了腳步,那漆黑的眼睛因為林檎的停駐驟然綻放出了喜悅的光彩,它張開雙臂,擺出了迎接的姿勢。
然而少女只是轉過了身,雙手背在身後,看着那個渴望着她回頭的孩子,露出了微弱而又溫和的笑意。
那種微笑不屬于如今的少女,也不屬于那因為愛人死去而陷入絕望的女子,而是屬于與這個無法被任何人感知到的存在初次見面之時的千葉林檎。
那個被囚禁在黑暗裏的少女看見了它,笑着擁抱了它。
【我是眼花了嗎,居然看到了奇跡呢。】
但這次的林檎,卻僅僅站在原地,揚着和當初一模一樣的笑容,對它說道:“但是,我想陪在他的身邊啊。”
無論是不是即将步入毀滅。
她選擇的,不是深陷催眠中的快樂,也不是抛棄了一切的平淡。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将那個青年視作生命中的一切的林檎,在經歷了那長長的逃避之後,選擇了唯一的未來。
說完那句話之後,林檎就将一切都抛在了腦後。
她走出了自我封閉的虛幻世界,迎來了那殘酷的現實。
年輕的女子自長久的夢境中睜開了雙眼。
她翻身下床,赤|裸的雙足踏上了厚實的地毯,她走到窗邊,撩起了一點窗簾,看到了窗外的景色。天空中剛出現一點晨曦的微光,彭格列歷經了數十年光陰的大門立在筆直大道的前方,樹枝在晨風中搖動着它的枝桠,無數身穿黑色西裝的人急匆匆地行走在路上,讓這個清晨帶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的感覺。
林檎換上了搭在一旁的衣服,鏡子中映出的女人雙頰微微凹陷了下去,眼圈深重,透出了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滄桑。她只看了兩眼,就用幻術将自己的面貌改變成了最精神的狀态,擰動門把手,從她自己的房間走了出去。
道路就像印在腦海裏一樣清晰得能夠直接背誦出來,她順着長長的走廊來到了熟悉的房間,在那裏,她見到了叼着一根沒點燃的煙的獄寺隼人。
銀灰發色的青年眉頭緊皺,望着那還沒入土的棺材,眼神沉重而又悲哀。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響,他警覺地望過來,在看見林檎的時候,用手指将煙夾住,沉沉地嘆了口氣。
“是你啊,可以再休息一會兒的。”
“休息的時間夠長啦。”林檎這樣說着,提步走到愛人的棺木面前,蹲下身子,用像是愛撫情人一般的力道,輕輕地在那紋理細膩的木材上滑動而過,“很長時間沒有見了,來看看他。”
俯下身去,柔軟的嘴唇在金色的“X”标志上面烙下了一個吻,長長的黑發順着附身的動作從肩頭垂落下來,輕柔地打着旋,搭落在漆黑的棺木身上。林檎直起身的時候,又像是戀人一般留戀着不肯離去。
等她做完了這一切,獄寺隼人別開了視線,緊皺的眉頭依然沒有放松:“十代目在之前交代過了,如果他出了什麽事就把你送回還沒被戰火波及到的東京……啧,一會兒收拾收拾吧,我會派人偷偷送你走的。”
林檎将頭發撥到耳後,輕聲說道:“不用了。”
“你……”
“我要陪着他,直到最後。”
聲線輕柔而又不容拒絕,一如曾經的沢田綱吉那樣,只是女子的臉上沒有大空一般的笑容,而是顯得略為悵然,又有點即将實現心願一般的滿足感。
真是個騙子,單獨讓她走得遠遠的,是想讓她忘掉你,然後接着渾渾噩噩地過完這輩子嗎?
她才不會這麽簡單地放開你的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