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若琴清梅憂思慮
東陽棋院的大弟子百裏雲領來的少年,在百裏雲的描述下,衆人皆是驚奇。
無雙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讓百裏雲這樣下套了。
跟随着李刺史,幾人來到了兖州首府汝陰城,同行的,還有改變主意,自動跟随無雙的老乞丐。
傍上兖州刺史這棵大樹,老乞丐後半生無憂了,雖是已是年過花甲之年,卻也得了安身養老之處。
一州刺史的府宅,雖是說不上奢華,卻也是門庭寬闊。
對于無雙等人的到來,刺史府上下,似乎表現的很是歡迎。
刺史夫人顯得極為歡迎,用罷晚宴,緊握無雙的手便再沒有松開過,滿眼盡顯愛意。
“這雙兒啊,我是怎麽看,都是越喜歡。家世雖是不好,卻也出落得秀氣靈現。假以時日,定有輝煌成就。”
“老婦人慧眼識人,與在下所想不盡相同。”
還未等到無雙有所回應,卻是得到李刺史的肯應。
“雖是笑了若琴兩歲,但也無妨。若琴,你如何看呢?”
李刺史手牽過若琴,滿是寵溺的向她詢問。
李若琴看了眼無雙,竟是含羞點頭。這讓一直沉默無話的無雙,頓時一頭黑線。
從李刺史一家的眼中,對于無雙,似乎很是滿意。簡直就是已經認定了他的身份。
百裏雲與老乞丐默不作聲的,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夜半寂寥,卻是毫無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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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廂小院,獨自一人走出房門的無雙。本無睡意的她,被突如其來的寒風撩得更是清醒許多。
本是有些反常的天氣,如今卻是又恢複了正常。只是卻有些寒涼冷膚。
無雙略有疲态的坐于亭下,瞅了一眼睡房。
老乞丐與百裏雲,呼嚕聲一個比一個響,換個正常人都是受不了。
想着來了這兖州,被百裏雲如此的戲弄了。無雙哪裏還能有睡意,她都在想着,到時候該如何向老刺史一家解釋了。
然而,世事都是事與願違,越不想怎樣,卻是偏偏如此。
恍然間,無雙卻是看到,若琴小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涼亭下。
一仰一望,四目交錯,感應着彼此夾雜在風中的氣息。
若琴小姐眼中的他(她),雖是有些胡鬧,有些孩子氣。但是在他安靜之時,眉宇間流露出的穩重,沉斂,讓若琴很是詫異。
她不明白,這個奇怪的少年,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麽他會表現的與常人截然不同的模樣。
或許女子天生敏性,若琴甚至更捕捉到了無雙眼中那一絲隐藏極深的淡淡憂愁。雖然只是剛剛瞟過一眼,卻是讓若琴有些惶遽。這也是她突然停止腳步的原由。
兩人相視良久,無雙才是最先開了口。
“若琴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沒辦法了,現在還是先隐瞞身份好了。
“方才下人們禀報,說公子獨自一人坐于這涼亭。若琴想了一番,怕公子着了涼,便吩咐下人,去兄長那裏取了件小些的暖袍。”
若琴這麽一說,無雙這才明白她的來意。
雖然若琴相比無雙高了半個頭,但是不明身份的李府上下,皆是認為無雙日後自然會長個,這并不妨礙。
等到若琴為無雙系上暖袍,便在無雙的招呼下坐了下來。
“夜已深,為何公子還未休息?可是有何心事?”
若琴姑娘的嗓音,綿柔親和,真是能讓人舒了筋骨。可惜無雙也是女兒身。
随性的擺手而笑。
“若琴小姐多慮了,先生與老乞丐的呼聲太響,此起彼伏的,吵得頭疼,我便在這亭中歇歇吹吹風罷了。”
無雙的解釋,似乎蒙過了若琴姑娘。因為在這院中,仍是能聽到二人的呼聲。
“若琴小姐倒是說我,那小姐為何還不休息?”
“我與你也是一樣,毫無困意。思來想去,便來此與公子聊敘一番。”
聽她說完,無雙唯唯點頭。
很快,廊檐轉角處,兩名下人端來了爐火,與一壺煮酒。
“夜深涼人意,還是溫些酒水暖身也好。”
說罷,若琴便挽袖親自為無雙斟酒一杯。
無雙微微皺眉,自己根本就是不勝酒力,萬一喝醉了,露餡了怎麽辦。
“若琴小姐,非是小生不給情面,而是小生真是不能飲酒。”
“放心吧,此乃清梅所釀的,不會醉人,也不辣口。”
無雙雖是并不情願,卻也不知該如何再去拒絕,只得硬着頭皮,将酒杯端起。
一杯下肚,确實如她所說。并不上頭,雖是有些刺激之感,卻也暗藏絲絲甜意。
“這清梅酒,果然非同一般。與小姐所說無差。”
“公子喜歡便好。”
若琴又是為她斟了一杯。
然而,無雙卻是微微皺眉,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絲凄涼之感。
“不知為何,這酒過舌根處,卻是尚有淡淡苦鹹。不知小姐可有察覺?”
或許無雙只是一句無心猜測,但是卻讓若琴呆滞在了那裏。
無雙不明所以,只能不再多說。片刻後,卻是發現若琴小姐,竟是一滴熱淚滑落。
當即唬的無雙不知所措。
“莫非是在下妄言惹若琴小姐生氣了?在下之過,還請小姐寬恕。”
“非也,非也。若琴這是因為開心,才哭的。不怪公子。”
若琴扶着一臉懵逼的無雙又重新坐下。
而無雙在聽了若琴小姐的解釋後,也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是因為這一壺清梅。
而無雙這才從若琴小姐那裏得知了這清梅酒的由來。
原來若琴小姐的生父在世時最喜歡她生母所釀的清梅酒,只是天妒鴛鴦。若琴小姐尚在襁褓時,其母便染了痨疾而死。往後其父便只能悲拗而活,卻是不忘其妻所釀的清梅酒。而她生父所釀的每一壇酒中,加了她思妻之淚。
“若琴六歲時一次偶然看見父親釀酒時,攪拌着酒中梅瓣,淚水亦是不停滴落酒水之中。這才造就了清梅酒辣中帶甜,甜中存苦的味道。府中無人能察覺到,想不到,公子竟是一杯便已嗅出就中真意。”
若琴小姐的一番解釋,讓無雙既感到自得卻也有些尴尬。
而後邊的故事,讓無雙更是無為感嘆。
本是對其父抱有極大希望的李老刺史,在看到其父就此淪喪,也是惱怒不已。
甚至在其父死後,李老刺史下令将清梅酒全部砸了。若不是當時六歲的若琴大哭攔下,這陳年清梅酒,無雙也是無福消受的。
“這清梅酒即是先父為小姐所留,無雙怎能就此飲了這酒。還大言不慚引出小姐傷心之事。無雙罪過,還請小姐恕罪。”
無雙抱拳表示歉意,卻是不想被若琴小姐攔住。
兩人相握,互視彼此。
在這清風明月消亭下,時光仿佛靜止,為她二人停留。
不知是酒上人臉,亦或是年少羞顏。不知情意何故,亦或是初萌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