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拂手之勢震兖州
歷經了三個時辰的對弈，落子一百三十餘手後，棋盤之勢已是盡顯明朗。
“李公子棋藝已是不俗。方才我也與你說了，那百裏雲與我下棋，我讓了他四子，他都輸給了我。真不是我随意吹噓的。”
看似無意，實則惡意報複。最後兩句還特意擡高了嗓門，唯恐旁人聽不到。
無雙早早就發現了屋外觀棋的衆人，剛好，現在還能再提一提。
李逍遙只是沉寂不語，而屋外之人，百裏雲當即左手叉腰，一副不爽的指着無雙呵斥道。
“臭小子，你在那胡說八道什麽？什麽時候你讓我四子了？”
雖然百裏雲所說才是屬實，然而現在衆人已經是有些相信無雙的話了。
無雙倒是裝作一副嘲諷模樣，蔑視于他。
“你若是想要證明自己，那待會便進來。我讓你四子，讓大家親眼看着我如何贏你的。”
無雙那充滿了挑釁的話語，讓百裏雲簡直就要氣炸了。
騎虎難下之勢，若是不應，只怕讓衆人嘲笑自己。若是應了，真輸了給她，那更是顏面無存。
李逍遙沉寂的許久未在落子，沉寂一番後，起身拱禮向他認輸。
無雙雖是孩子脾性，也是不忘收斂與他回應。
倒是門外的百裏雲在衆人的挑撥下礙不住顏面，只能硬着頭皮與無雙再續一盤。
“若琴小姐，讓大家都進來吧。外邊怕是寒氣重了。”
無雙一句看似無意間的提議，卻也是讓若琴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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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來，這個雙兒公子雖是在棋盤上盡顯孩子氣，卻也不失沉穩之思。
衆人一擁而盡，下人們另外搬了兩爐炭火來驅寒。
此時的百裏雲，雙眼怒視着無雙，這丫頭片子今天這麽不給自己留情面。
其實他心裏也明白，從清水寺出來後，無雙便時常研究璟華公子留世的第二卷棋譜萬念歸一。現在這丫頭的棋技遠超自己之上，她才有信心在衆人面前如此大言不慚的貶損自己。
比賽開始前，有位下人提議設局押注，買哪家贏棋。
雖然最後只有老乞丐，從衣縫中摳出僅有的兩枚銅板。押給了百裏雲。
“臭小子，今日我便用我東陽棋院的八面埋伏棋術，殺殺你的氣焰。”
“随便，反正我說了讓你四子。開始吧。”
說罷，無雙便捏起百裏雲的四顆黑子落至于四處星位。
無雙執白先行，這第一處落子，便是看起來很是随意的落在了北九九中位。
百裏雲似乎已經習慣了無雙在棋盤之上的蠻橫無理，卻也懶得搭理。
李老刺史與李逍遙爺孫倆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麽，此情此景，絲毫沒有百裏雲最開始所說的那番境況。
若是這個叫雙兒的少年真是百裏雲救助拾來，擁有如此精湛的棋藝，根本就不是百裏雲所能駕馭的。
反倒是那個老乞丐，李老刺史也早有查明，這個老乞丐早前并不與他二人相識，完全是出于一場意外。
本是只顧于吃喝的老乞丐，現在也是一副正經模樣的觀棋了。
與對弈李逍遙的棋局大不相同的是，這局棋，兩人皆是采用無休止的攻勢。沒有一方有任何趨于防守的想法。
開局四十餘手，便是各自吃了對方數棋。
百裏雲使出的東陽棋院獨家棋藝，與無雙看似雜亂無章的棋數博弈。
然而衆人眼中的這個少年卻是絲毫沒有處于下風。
“雙兒公子讓我想起一人。”
李老刺史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話語，不禁讓在場之人困頓。
“爺爺所指何人？”
李逍遙輕輕一問，卻是并沒有得來李老刺史的回答。
這場對弈，直至天明而休。
不知是否巧合，還是這個雙兒公子刻意為之。
百裏雲最終雖是獲勝，卻是剛好多了四子贏了棋。
棋盤之上，數目結束，不多不少。
如若真是刻意為之，那麽這已是表明，這個少年棋藝，也是遠在百裏雲之上。
無雙捏起幾子，表現的一副很是不情願的樣子。甩在了棋盤之上。
“怎樣，領教到我東陽棋院的厲害了吧。”
“切，要不是我讓了你四子。你能贏我？”
“我說的不是這番意思，我要告訴大家的是。你先前所說的讓我四子仍能贏我的言論就是荒謬。”
百裏雲自得回應，無雙也不好再多說。随即行至廳堂門前，伸了伸懶腰。
“熬了一夜，困死我了。我要去歇息了，午飯便不要叫我了。”
說罷，便是跨過門檻離開了這裏。
就在此時，廳堂卻是出現了一番別有意味的欣喜氣氛。
老乞丐因為押注了百裏雲贏棋，唯獨他一人賭贏。所以桌上的十餘兩銀子，都是讓他獨自贏了去。至于坐莊的管家，倒也是贏了些銀兩。畢竟老乞丐只是壓了兩個銅板，莊家也只是賠了他十個銅板，但他收取的坐莊錢，完全抵消了他的損失。
或許是從未有過如此多的銀兩，老乞丐将銀兩塞進懷裏，便一溜煙的随着無雙跑回了東廂的客房。
旋即，衆人也在李老刺史的招呼下，盡皆散去。
刺史府上，白日裏許久未有出現的寂靜。那些沒有熬夜觀棋的下人，府中各處，皆是聽得呼嚕聲。
無雙醒來，已是斜陽之時。
傍晚的餘晖将天際的晚霞如同柴火般炙烤變得通紅，而百裏雲卻是一臉沮喪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大叔，你這是為何？緣何哭喪着臉？”
“想不到想不到，離開清水寺不過短短二十來日，你的棋藝便是進步如此之多。如今與我對弈，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大叔說什麽呢？無雙不還是輸了嗎？”
“若不是你在第一百三十手故意放錯棋位，我能贏嗎？”
其實還在對弈之時，百裏雲便已經看透，那手棋，是無雙刻意而為之。他明白，無雙是為了他的顏面。
雖然平日裏孩子氣了一些，玩笑也會不分輕重的說出來。但是關鍵時刻，她還是會為身邊人考慮。這是讓百裏雲很受感動的地方。
“好了好了，真是不明白你在這說什麽。無雙輸了便是輸了，哪來的那麽多有意無意的。”
老乞丐似乎也是明白了百裏雲的言語，無雙還在睡夢中時，靜坐榻上的百裏雲便是獨自一人絮叨嘆息。與他睡在一塊的老乞丐自然也是聽了幾句。
畢恭畢敬的準備了濕巾呈給了無雙，在他的觀念裏，若不是無雙刻意放水，百裏雲是沒有機會贏得那局棋的。
而無雙雖然心裏也是明白，卻依舊裝作糊塗般不再理會百裏雲。
恢複往常模樣，接過老乞丐遞來的濕巾擦了臉後，随手一丢在了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