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更新時間:2015-11-24 12:00:02 字數:4524
是被雨淋的嗎?還是其實受傷了?
靳韬加快腳步,一回到內寝,便讓她坐在榻上,毫不遲疑的動手去脫她身上的衣衫。
感覺他的動作,慕容谧回過神來,毫無血色的小臉染上一絲羞窘,淡淡的粉色,加深了她惹人憐惜的楚楚可憐。
靳韬看了她一眼,繼續手中的動作。“不趕快脫掉身上的濕衣服,你會凍病的。”
雖然他是她的夫君,兩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她卻沒辦法不害羞,雙手遮住胸口,怯怯的說:“我……我可以自己……”
無視她的羞怯,他拉開她的手,褪下她身上的濕衣服,看到她白晰雙膝的傷口時,滿溢的心疼令怒意湧現。
他皺起眉頭,氣她不懂愛惜自己,低聲反問,“這叫沒事?”
這是慕容谧第一次由他臉上這麽清楚的看到他的怒意,她一時之間有些慌,不知他為何生氣。
“對不住……”
“在哪裏跌傷的?沒人可以送你回來嗎?”
她咬了咬唇,一雙水靈大眼怯怯的瞅着他愈發暗沉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剛去找五妹妹說話,回來的途中跌倒……當時沒瞧見人可以幫忙。”
憶及乍然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全身顫抖得像是快要暈倒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折回來拿忘了的公文,她有辦法自個兒進到內寝嗎?
“你身邊的丫頭呢?”
她一楞,有些不懂他為何這麽問。“給四妹妹和五妹妹了。”
靳韬隐隐嗅出事情有一些異樣,但礙于她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得處理,于是淡淡的說:“關于這件事,晚些再說。我去拿藥來幫你上藥。”
瞧見她被他剝得一絲不挂的嬌軀冷得發抖,他随手拿起挂在床角的披風給她披上,找來藥箱,替她上藥。
“這傷藥很有效,剛開始或許會有些刺痛,你忍忍。”拉起她那雙白晰的腿,擱在自己的腿上,靳韬仔細小心的撒上藥粉。
藥粉果真如他所言,撒在傷口上刺痛得有如撒鹽,她倒抽一口氣,疼得額角都滲出汗水。
若是一般姑娘家,怕是掉眼淚了吧?
靳韬看着她拚命的隐忍,把原本蒼白的唇咬得更加死白,情難自禁的伸手去撥她的唇,“如果連唇都咬破了,就一起上藥。”
慕容谧急忙松開牙關,嫩嫩的唇瓣便抵住他擱在唇上的指頭。
雖然僅是輕微的碰觸,卻産生了足以讓彼此灼燙的溫度,氣氛變得暧昧。
靳韬收回手,替她的膝蓋覆上白淨的布,包紮妥當,然後起身,準備換掉身上的濕衣衫。
她直覺要起身伺候他更衣。“我幫你……”
“坐着!”他出聲喊住她想要起身的動作,兀自走向房中的置衣木櫃。
他打開衣櫃,卻見到櫃子裏頭多了好幾落簇新的衣衫。
平時他不讓慕容谧伺候他更衣,但她還是會替他将官服拿出,所以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多了這麽多常服。
他不解的望向她,只見她腼眺的微彎嘴角。
“我做的。”
靳韬拿起最上層一件折得整齊的藏青色新衫,用力抖開,瞬即為她精致的針黹、繡功驚豔不已。
慕容谧只覺得他垂眸打量新衫的眼神像是落在她的身上,羞得颠颠下榻,完全忘了自個兒身上僅披了一件披風,便搶過他手中的衣衫,塞入衣櫃裏,關起門,不讓他看。
“做得不好,你別嫌棄。”
原本因為她又拖着痛腳下榻而蹙起眉頭,但見她一臉不自在,仿佛自個兒做的東西有多麽見不得人,他戲谑的笑問:“既然是給我的,又為何不能看?”
她咬了咬唇,似乎覺得有理,表情有些腼眺。“夫君想看便看吧!”說着,那蒼白的面頰緩緩的泛起醉人的粉色。
靳韬看着娘子,發覺她柔順性子裏不經意流露的可愛,嬌憨嬌憨的,再加上她一絲不挂的嬌軀僅披了一件披風,行走動作間,不經意的春光外洩,讓他不由得瞧她瞧得失神。
迎向他那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眸,慕容谧像是在瞬間被拖入那一片幽黑裏,心跳加快,耳根子微微發燙。
他為什麽這麽看着她?
她還來不及細思,靳韬趕忙收斂心神,重新攔腰抱起她,将她放回榻上。
“如果想讓腳傷快點好,就別再給我下榻亂走!”
他真是讓男女間的事給惑得失了定性嗎?瞧見她,他的心便蠢蠢欲動,不能自己。
被他略微壓低的嗓音一喝,慕容谧乖乖的不敢再亂動,見他轉身就要離開,急忙扯住他的手,小聲的問:“你要回衙門嗎?”
尾指被她冰冷的嫩指勾住,他的心一悸,語氣緩柔了下來,“晚些,等會兒會進書房處理幾件事,用完午膳再走。現下我去吩咐廚房幫你煮一碗姜湯,去去寒。”
是龍餘國的吃食不合她的胃口嗎?都嫁來一個多月了,也該适應環境,卻不見她身上長肉,臉色依舊蒼白。
也幸好他的自制力還夠,否則真順了內心的想望,她會不會被自己“蹂躏”得不成人樣?
聽到他會用完午膳再走,又要讓廚房幫她煮姜湯,慕容谧的心像是浸潤在一股暖泉裏,嘴角彎起甜甜的笑弧。“有勞夫君了。”
她的笑容明明微微淡淡的,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喜悅、蜜意,讓他的心口仿佛也嘗到了那份美好。
他不解的想着,她怎麽能對他笑得這麽甜美’這麽幸福,仿佛他為她做了多麽不得了的事?
與她成親至今,他維持着一貫的生活作息,沒有特地為她改變什麽。
只是會避開一同就寝和起身的時間,她是那麽的誘人,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在她身上發洩欲/望。
他不希望她對他有太多的期待,近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她都沒有怨言,他自然以為這也是她想要的夫妻生活。
沒想到今日看到她的笑容,竟那樣輕易的推翻他之前理所當然的想法。
驀地,他想起早些時候靳绮和他巡視堤壩時,對他說的話。
她說了許多關于慕容谧的事,暗示他要抛開過去,重新敞開心懷,不要虧待了有心人兒諸如此類的話。
靳绮所說的話,全觸及他內心最不願碰觸的那塊禁區。
看着他的娘子對着他露出毫無保留的笑容,他不由得想着,他真的還有再愛上一個人的能力嗎?
她……值得嗎?
靳韬邊思索邊走向廚房,完全沒注意到慕容谧在他離開後,又不安分的偷偷溜下床。
他說等一會兒會進書房處理公務,即便可預料他大概又不會喝她為他泡的藥茶,但她還是忍不住幫他泡了一杯。
這習慣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不做,她覺得別扭啊!
一泡完茶,她趕緊假裝若無其事的再回到榻上坐着,等着他回來,卻不知怎地,她挨着床柱便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靳韬沒想到僅是動了念到廚房讓廚娘幫他煮一碗姜湯、備午膳,卻牽扯出一堆他所不知道的事。
廚房的奴才說,三王妃平時吃得極少,晚膳幾乎不吃;粗使丫頭也說,他的衣衫無論是洗、了、縫、補,全由三王妃一手攬下。
這樣的答案,震得靳韬的心一陣混亂。
成親後,兩人一起用膳的機會不多,他只記得成親後第一夜進房,她急着要讓廚房備膳,他說他用過了,接着便進書房處理公務,沒再理會她。
若依奴才的話來推敲,那晚她在等他嗎?因為他吃過了飯,所以她索性不吃?若是如此,他不在殿內用膳時,她為何不吃?
天朝皇帝不是賜了六個陪嫁丫鬟給她?她再不會照顧自己,她的丫鬟們也會服侍她,不是嗎?
倏地想起她說她把丫鬟們都送人了,到底為什麽?而她又為什麽攪下替他洗衣的粗活?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回房,一次問清楚時,靳雷突然出現,二話不說,就拉着他進入書房。
已經習慣二王兄魯莽直率的性子,靳韬徐徐問道:“怎麽了?”
“巫師觀過天,說最遲半個月內必定會有連日飓風暴雨,你說,到底怎麽辦?”
靳韬知道靳雷所謂的怎麽辦,是指炸不炸堤這件事。
巫師在汛期時應王的要求每五日便觀一次天,确定今年是否有連日飓風暴雨。
五天前巫師給了“或許”的結果,令他陷入左右為難的地步。
築堤可防驟雨溢堤,但若是遇上飓風暴雨,堤必潰,一旦潰了堤,居住在河堤兩岸的百姓便有性命之憂。
若是炸了堤,提早疏散百姓,飓風暴雨至,便可幸免于難。
但為難的是,若飓風暴雨未至,花了銀兩修築的新堤一旦炸毀了,不但銀兩沒了,疏散百姓卻無事發生恐釀民怨。
靳韬沉下眼眉,表情堅毅,肅穆的回應,“這事我得再想想。”
“時間不多了。”靳雷性急,沒有三王弟的耐性。
“動辄得咎,這關系到百姓的身家性命,絕對不能有半點差池。”
靳雷這急驚雷,遇上性子小心謹慎的三王弟靳韬,說上兩句話,總是會有氣血攻心、吐血而亡的錯覺。
看見桌案上擺了杯茶,靳雷也不問,掀開杯蓋,豪氣的一口氣飲盡。
靳韬看着兄長喝光他桌案上的茶,突然想到這陣子以來,好像他一進入書房,桌上便會擺上一杯茶,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去喝。
眼前這杯是擱多久了?他不禁心生疑惑。
驀地,靳雷瞪大雙眼,一臉震驚的指着他。
靳韬看見他那副模樣,俨然是喝了馊茶的神情,無奈的出聲自清,“二王兄不問自取,我想……”
靳雷打斷他的話,“你這茶……是天朝藥茶?”
“天朝藥茶?”
瞧見三王弟露出困惑的神情,靳雷的粗指推了推他的肩膀,咧嘴笑問:
“難怪三王弟娶妻後神采飛揚、健步如飛,改明兒個也讓弟妹愛屋及烏,分一點藥茶給我房裏的丫頭,讓我可以泡來壯壯身,成嗎?”
靳韬一頭霧水,看着兄長露出谄媚讨好的惡心表情。
兄長身形高壯,是三兄弟裏最像父王的人,還需要壯什麽身?
況且,慕容谧會有什麽藥茶?
眼看三王弟一副狀況外的神态,靳雷不可思議的高呼,“你不記得了?上回與天朝朝廷聯手除海怪那次,天朝皇帝曾經賜藥茶給咱們喝過。聽說天朝皇後是醫女,她為皇帝丈夫配出了一千零八百種藥茶,讓皇帝在處理繁忙政務之餘,能借着飲用藥茶強健體魄、調養生息。”
頓時,靳韬的心猛然一促。
這陣子以來,他桌案上那杯茶都是她特地為他泡的藥茶吧?
他連一次都沒喝,她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再思及在廚房得知的一切,他不由得重新審視他的娘子。
她是抱着怎樣的心思對待他,卻一句怨言也沒對他說過?
難道就如同方才他問她是不是跌傷了,她卻回說沒事,待他見了她的傷口,才知道她的沒事不代表真的沒事,只是不讓他擔心?
靳韬斂着眉,腦子裏塞滿了娘子的一言一行,再憶起她即便傷口上了藥,痛得難以忍受,卻一聲疼也沒喊的隐忍,心不由得緊緊揪着。
他……是不是真的虧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