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削爵

顏緋的眼神微眯了一下,竟然是翟羽老人的弟子,翟羽老人一面玳瑁折扇行走江湖,為人仗義,備受世人敬仰,每三年才收一次徒,一次只收一人,冰肌扇再往上就是玳瑁扇,沒想到,蕭衍珩的功力如此之深,險些比肩翟羽老人。

“父親。”顏纓纓微微側過頭,輕叫了一聲顏緋,請他示下。

顏緋擺擺手,目光灼灼:“你不是他的對手。”

顏纓纓聽見顏緋這麽說,心下了然,果真之前是小瞧了蕭衍珩,此人深藏不露,怕不是那麽好對付,只好向後退去。

蕭衍珩冷笑一聲:“識趣便好。”

蕭衍珩話音剛落,就聽金華殿的大門“吱-”的一聲打開,耿楚只身從裏面走了出來,顏南卿見狀從三軍中輕功飛身而出,低低的劃出一道弧線,一把佩刀應聲抽出,直抵耿楚咽喉:“陛下呢?”

耿楚伸出修長的手指,并攏将刀尖擋開,無謂的輕聲道:“陛下就寝了。”

顏南卿聽此便止步殿外,回身望着耿楚的背影,就聽耿楚道:“你......會守護陛下吧?”

顏南卿搞不懂耿楚的意思,只是淡淡道:“這是自然。”末了又補充一句:“只要留芙爾一命。”

耿楚回過身,月光投在殿外的九柱上遮去了耿楚半張容顏,看不清神色:“在下有一計可以救李芙爾一命,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就算沒有王爺相助,陛下也不會殺了李芙爾,憑什麽要末将聽命于你?”

“因為在下可以讓所有的朝廷官員對此事都不在提議,而且令人心服口服。”

顏南卿思量了一下:“是何事?”

“殺了曹賢讓!”耿楚向前一步,走出陰影。

“曹尚書?”

“曹賢讓勾結七皇子季昀謙意圖篡位,只有先殺了曹賢讓,才能逼出季昀謙的馬腳。保護陛下。”

“攝政王口中誰都有罪,可能拿的出證據?”顏南卿目光灼灼的看着耿楚。

耿楚目色平靜,淡淡道:“沒有證據。”頓了一會兒道:“但曹賢讓一條狗命換李芙爾一條命應該很值吧?”

顏南卿頓住了:攝政王說的不錯,只要能讓李芙爾活下來,曹賢讓又算什麽?

看得出顏南卿動心了,耿楚上前一步,倒是頗有些欣慰,拍了拍顏南卿的肩膀:“小将軍,這個朝堂從不講證據,只講利益。”

說罷便錯過身,順着丹陛石一步一頓的離開了金華殿,路過蕭衍珩身邊,耿楚微微側了頭,“撤下吧。”

蕭衍珩皺着眉頭,他從沒見過耿楚如此失落過,雖然有時看到季小九和顏南卿在一起耿楚會失落,但從沒有這樣過,仿佛心死了。

耿楚慢慢的穿過對峙的兩軍,五城兵馬司和禁軍自動從中間分開一條道路,夜風拂過耿楚凄涼的衣角,稍有些淩亂的發絲略過他的眼前,從今夜開始,連和季小九唯一有牽連的朝堂也被趕了出來,從此,他不再是大明的攝政王,他只是耿楚.......

耿楚突然間明白了,原來和季小九有所牽連從來都不是他耿楚,而是大明的攝政王,沒了攝政王的爵位,季小九的眼神一刻都不屑于為他停留。

如今沒有了攝政王的這個外殼,那他還有什麽資格留下......

耿楚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攝政王府,曲賀緊了緊随身的長袍,應聲去開門,看見是耿楚,連忙點頭應了聲:“王爺......”

“嗯。”耿楚兀自回答了一聲,順着抄手廊便回了房間,曲賀瞧見自家主子失落的模樣,連忙跟進了房間:“王爺,可是有什麽不順心的?”

耿楚坐在太師椅裏,手指不住的捏着睛明穴,從手邊将一個金絲楠木的方盒子移到自己面前,修長潔白的手指慢慢這撫摸着上面的雲紋,淡淡道:“明兒就把這攝政王玺送回宮裏。”

“王爺,這.......”

“本王辭官了,從今往後,你也不要再叫我王爺,就改口叫老爺吧。”

曲賀一聽有點懵住了,眉頭瞬間擰成了八字形,就恨不得拍大腿了:“王爺喲,怎麽說辭官就辭官了呢?”

“陛下閑我礙事,如今滿朝賢能輩出,怕是再沒我的立足之地了。”耿楚低垂着眉,容顏面上掩飾不住的失落。

“王爺又和陛下扭什麽呢?歷朝歷代哪個皇帝會嫌自己身邊的能人太多呢?陛下年紀小,王爺何必呢?”曲賀勸誡道。

耿楚搖了搖頭,不在多做贅述,曲賀在一旁嘆着氣,梁伯聽聞耿楚回來了,便過來尋他,瞧見梁伯進來,耿楚便對曲賀道:“沒什麽事,你先出去吧,我把朝中的事情料理一下,倒時候,你一同送到禮部顧尚書那裏。”

曲賀又長長的籲了口氣,便退了出去。

看着曲賀把門帶上,梁伯直起身,将手背在身後,聲音裏聽不出歡喜亦或悲痛:“王爺打算就此放棄了?”

“她心裏無我,就算沒有顏南卿,也會有別人。”耿楚淡淡道,“不管如何,還要多謝蠱娘的木偶蠱。”

“你若不說,陛下未必能查到你頭上,你又何苦呢?”梁伯道。

“即便小九不說,她也定是知道了,從今往後我就是她眼裏的沙子,礙着難受,又過得不快活,倒不如遂了她的意,反正這輩子也打算為她而活,她過着舒心就好了。”

梁伯背着手,原本直挺的腰板又彎了下去,語氣中竟生出一絲可惜的意味來,又嘆惜了一句:“您這又是何苦呢?”

女人心都是軟的,磨些嘴皮子的功夫,總會心軟的,不過是時間的功夫。

耿楚擺擺手,将臉埋在掌心裏,沒有做聲,梁伯想他今日也定是累壞了,不光是身體,更累的是心。

季小九這一夜睡的安穩,但耿楚的聲音總是在耳畔萦繞,是耿楚的聲音,不是別人,他說他喜歡她很久了,她在他心裏很久,年歲久到他自己都記不得了,她好像還在耿楚的懷抱裏,耿楚低頭輕吻她的唇畔,自己沒覺得難過,反而很受用,她想回吻耿楚,可是耿楚突然消失了,季小九心裏空落落的,她開始大聲喊,空曠的空間裏雲霧缭繞,回聲間都是耿楚的名字......

一大清早就聽到宮外石榴樹上的畫眉鳥叫的清脆,季小九一夜好眠,雖然耿楚時不時的出現在自己的夢裏,但她還是覺得很受用,只是起來沒看見人難免有些失落。

季小九順着窗外看到了滿地狼藉,五城兵馬司昨日救駕進宮踏壞了不少宮裏精心培養的花花草草,尤其是那一品紅,在夜裏看上去映着宮燈閃着暗紅色。

用青鹽漱了口,季小九都有些分不清現實,她都不敢确定昨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了,看着面前面色無常的南霜,季小九問道:“冬姑呢?平日裏不都是冬姑伺候朕叫起的麽?”

南霜臉色也沒了往日淘笑的神情:“回皇上,冬姑昨日冒犯,私受了攝政王的旨意,如今正在殿下罰跪呢。”

聽見冬姑受罰,季小九才算清明,昨兒的事都是真,所以耿楚昨兒是真的冒犯天顏了,雖然耿楚有罪,但自己已經撤了他的爵位,應該也是給他個教訓了,家臣太打壓也是不好,實在不行,和南卿行完禮之後,在封他個侍郎也算是安撫。

想到這,季小九也穿戴的差不離了,阮祿在偏殿了布了早膳,奶黃小包季小九一口氣吃了三四個,瞧着季小九心情還算爽利,阮祿手裏甩着拂塵,打量着問道:“陛下,冬姑還在殿下跪着,皇上看......”

季小九抹了把嘴巴道:“冬姑吃裏扒外,敢洩露朕的聖意給耿楚,朕念她伺候朕多年,饒她一命,打發到她去掖庭服雜役去。”

阮祿微微躬身領命道:“遵旨。”

天越發亮的早了,早朝時天已經大亮了,昨夜一役雖然沒有當年明化政變可怕,但還是令人心有餘悸。

往常勤勉的攝政王破天荒的沒來上朝,頭前的短了一個人,第二位顧傑也沒敢上前,顏南卿重新站在了朝堂上,有心人都料到攝政王怕是落敗了,但又搞不懂攝政王是真的敗了還是在觀望,一時半會兒拿捏不好朝堂上的風向,只好先靜觀其變。

看着頭前短了一位,季小九心裏也像缺了一塊,礙着面子不願在百官面前表現出來,只好尴尬的咳嗽了一聲,阮祿得意,高聲唱禮:“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顧傑出列一步拱手道:“回陛下,臣啓奏,關于戶部尚書人選一事。”

季小九托腮想了一會兒:“可有備選人員?”

“回陛下,攝政王曾定殿試名單,打算待殿試過後再做決定。”

季小九思量道這是個好主意,便說:“那就等殿試過後再決定吧。”

“可是陛下,薊水一役烈士的撫慰地還在華山派名下,土地圈用向來歸戶部所管,沒有戶部尚書,薊水一役的土地就解決不了。”

季小九按住了太陽穴使勁的揉:這事一環扣一環,哪一環都耽誤不得。“戶部現在誰在掌事?”

“回陛下,是戶部侍郎,董浚。”

季小九嘆了口氣,“就先讓董浚代理戶部尚書一職吧,此事等殿試過後再議。”

“微臣遵旨。”顧傑領了命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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