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其言也善

和幾個小夥伴一起回家，小琴也當然和我們一起。我想起在小琴家她奶奶的話還有些懼怕。

小琴的奶奶了解我回到過去的事實也有些受到驚吓，但是快要入土的年紀還是很快的恢複了鎮定，“既然如此你就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改變你一直想要改變的東西，否則時間一到……”

話沒有說完，但是其中的意思我們都可以意會。我沉吟了幾秒，點頭附和，“是該抓緊時間了。”

老大娘又叮囑，“以後你家做什麽事也帶上小琴一家吧！”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緊緊的握住我的肩膀，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最後的一根稻草，一根根青筋從松弛的皮膚上面凸起，在各種形狀的屍斑間縱橫交錯。

“我相信你……”仿佛用很大勁兒似的，簡短的一句話卻用了很長的時間。

怕我拒絕，急急地補充，“我會給小琴一家留下話讓他們有事就去找你爸媽的，你只要偶爾照顧一下就好，不會耽誤你多少功夫的。”

看着這雙鼓出來的雙眼，裏面蘊含着此時我不是很懂得複雜感情，我想到媽媽。她對兒子一家的拳拳愛意讓我十分感動，點了一下頭，沉吟到，“能幫的我一定幫，但是我說了他們一家如果不聽就不能夠怪我了！”

老太太點頭說好，過了一會兒又囑咐，“你以後還是少出現在那種快要死的人面前，很容易被看穿的！”

想到這次的事情，也覺得很是後怕，幸好她有求于我才沒有宣揚，要是換得別人，恐怕我現在已經被火燒了吧！

我不停的點頭，“嗯嗯……以後再也不出現在這類人面前了。”

看見老太太的的精神越來越差就提出要離開，她不厭其煩的道：“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又是拍胸脯保證又是詛咒發誓她才放我離開，看見她在我轉身的瞬間露出得逞的笑容也沒有太過計較，只覺得這世間母愛如此偉大，彌留之際還為了兒女殚精竭慮。又想起上一世我所有逝世的親人，他們是不是也盡力的想要留下卻還是不得不帶着遺憾離開。

微微的嘆了口氣，才揚起我招牌的微笑離開了這個壓抑的空間。

才回過神就聽見三姐幾個一臉關切的看着我，我有些掩飾的笑笑，“你們看着我做什麽？”

小孩子都不懂得掩飾三姐疑惑，“剛剛叫了你那麽久，你都沒反應，我們才看你的。”

其餘幾人也都紛紛點頭表示三姐說的是實話，姐姐好奇，“你剛剛在想什麽呢？想得那麽入神，就像沒魂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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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剛剛是想事情過頭了，也不解釋，轉移話題道：“我在想一會兒去哪裏玩！”

玩的魅力确實很大，他們馬上叽叽喳喳的讨論着是去林子裏撿蘑菇，或是去掏鳥蛋，亦或是去摘果子。他們讨論得歡快我卻有些提不起精神，覺得小琴的奶奶雖然威脅了我，但是卻一點兒也不覺得讨厭，相反還有些慶幸。

是該好好的打算打算了，這個發家致富到底該如何着手還真是一個麻煩的問題，不過發財要乘早卻是不錯的。

自顧自的天馬行空的想着，對于他們已經讨論到下河摸魚的事情也沒有注意。回憶後世的那些養魚，養雞，養羊的發家的事例一時拿不定主意，想着晚上回家去和父母讨論。

聽着幾人邊走邊說，已經從爬山涉水到了武林高手。哥哥說他要練得絕世武功仗劍天下，三姐說她要學會輕功像電視裏的俠女飛來飛去，回眸一笑百媚生，姐姐也不甘寂寞的道她要學會孫悟空的七十二變變很多糧食再也不挨餓。氣氛戛然而止，幾人都點頭附和，覺得姐姐的想法最好。

聽着他們的幻想，聯系他們家庭環境我覺得一點兒也不奇怪，只覺生活就是一把殺豬刀将我們極少的童真也生生的割去了。即便如哥哥和三姐這樣家庭比較富裕人家的兒女，在糧食面前也抛卻了夢想。可見所有的崇高理想都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

我們這代人只為活着而活，沒有什麽大的夢想，大的抱負，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在生存面前有時連尊嚴都抛棄了又哪裏來的精力追尋夢想？我們只為每天填飽肚子而存在，不需要太多的想象，不需要太多的憧憬，腳踏實地是我們的社會主流思想。所以沒有後世許多的離婚出軌小三等事件，更加沒有想過走捷徑傍富豪，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将有限的時間放在與生存的鬥争上，實事求是，腳踏實地，窮有窮的活法，富有富的日子，甘于貧窮。即使有多餘的空閑也想着家裏的老人孩子，不會将有限的時間浪費在那些缥缈的精神世界裏。這是這一代人的不幸也是他們簡單快樂的源泉。

對比着兩個世界的優缺點，我更加喜歡這個貧窮的世界，這裏讓我反本溯源，不受外界影響的自我思考。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下午我們誰也沒有出去——被我拉着複習上午認識的字去了。傍晚送走哥哥姐姐以及小琴，我繼續教着三姐識字。

一天就這樣悠悠而過，晚上我們吃晚飯準備睡覺的時候，聽見水坨灣傳來了鞭炮聲。

媽媽望向下午去過的方向低吟，“大嫂這麽快就走了，下午我還見過她呢？哎……這人就是說不準，說沒就沒的！”

她莫名的感慨換來爸爸的幾句笑罵，“別說這些了，你在家裏帶兩個孩子，我去水坨灣看看需要幫忙不？”

看着水坨灣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我有些理解老太太的心思，覺得一切交代清楚就了卻了心願可以放心的離開。

躺在床上我一直睡不着，聽見媽媽翻身的聲音，以及三姐呼呼大睡的呼嚕聲，輕聲的問：“媽，家裏也該發展了，不可能一直這樣過吧？”

她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要發展談何容易？要是那麽好發展李山就不會這麽窮這麽多輩了，我們至少還有一個容身之所，好多人家還住的毛草棚子呢？”

我理解她的擔心，黑暗的夜裏一翻身激動的提議，“媽，要不養雞吧！家裏是沒有糧食，但是這飼養場這麽大的地方，蝸牛遍地蚯蚓橫行不需要太多的糧食的。”

思路一打開，各種想法如泉般湧了出來，“只是要注意別在稻子黃時放出去糟蹋人家的莊稼就好了。”沉吟了幾秒，補充道：“嗯，要是能把飼養場承包下來就更好了，我們可以将蜜橘山上圍起來将雞放到裏面。”

黑夜裏看不清我們彼此的表情，但是我想，媽媽和我的眼睛此時肯定和天上的啓明星一樣晶瑩透亮，雖小光芒卻能透過雲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