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範梧桐剛入行的時候,愛過一個男孩。

男孩長得很帥,帥到什麽地步?你拿手機随便一拍,不管從哪個角度,他都能被你拍成一幅海報。男孩選秀出身,說真的,唱歌是真難聽,認識範梧桐後,男孩也嘗試進軍演藝界,無奈演技爛到連男四男五都沒他的份。

按理說,男孩雖沒歌喉沒演技沒才華,但憑那張臉,就算安安靜靜當個花瓶,也該收獲一批腦殘粉,在娛樂圈占有自己一席之地了。可男孩偏就一路倒黴走背運,永遠十八線開外多進一步都進不了。

不過範梧桐不在乎,她自己也就是一跑龍套的,沒理由嫌棄男孩咖位低,何況男孩還那麽愛她,他的那張臉加上動人纏綿的情話,令範梧桐覺得愛情遠比面包重要得多。她為男孩放棄了一切上位機會,甚至不惜得罪業內有地位的人,因為要為男孩守身。

男孩不是她初戀,卻是她第一個真正愛過的人,她把處子之身給了男孩,把所有的美好都給了男孩,她喜歡演戲,喜歡被萬衆矚目,為了男孩,她曾經想退出娛樂圈,安安靜靜相夫教子,反正她在行內也激不起幾個水花。

而在她沉浸于幸福幻想中時,男孩卻為了出名搭上了一個富婆,富婆的年紀足夠當男孩的媽,可富婆有錢,這對于男孩來說就夠了。

男孩最後還是沒能大紅大紫,跟富婆結了婚,徹底淡出娛樂圈,去過有錢人的逍遙日子了。

從那以後,範梧桐似乎一下子就醒悟了過來,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沒有背景沒有資源的娛樂圈女人,事業上的成功有多重要。

起初範梧桐并不肯靠自己身體換資源,圈內水太深,她在困境中壓抑得太久,久而久之,耳根軟了下來,逐漸聽進周圍一些姐妹的規勸,身體裏某處曾經柔軟的地方卻堅硬了很多。她後來也陸續被幾個老板包`養過,小紅了一把,可惜沒能紅太久,風頭很快就被更貌美更年輕的新星蓋過。

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明星。

範梧桐半紅不黑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她遇到鐘聲。

她起初覺得以鐘聲的長相和身價,是絕對看不上她這種女人的。後來鐘聲不眨眼地往她身上砸錢,她想男人不管帥醜老少,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過跟着鐘聲總比跟着那些又老又醜的土老板要好太多。

鐘聲一手将範梧桐送上神壇,卻從來沒有要求過範梧桐拿身體來換,他沒要求她為他做過任何事,範梧桐開始覺得,或許他對她是有真心的?

跟鐘聲接觸得久了,範梧桐才明白,鐘聲不是不碰她,是根本不想碰她。他愛她嗎?愛?那為什麽從來不碰她?為什麽對她的冷暖小事從來不上心?不愛?那為什麽不求回報捧她成華語圈頂級影星?為什麽默許媒體将他和她的合照刊登在大小報紙雜志上,甚至配合她炒作,故意做出親昵的舉動讓人來拍。

範梧桐想不明白,同樣令她想不明白的還有靳尋那個人。

她之前從未聽說過靳尋這號人物,直到他主動找上她,要求她找一個叫俞蘇杭的婚紗設計師來設計她和鐘聲大婚的婚紗。

Advertisement

範梧桐對這次婚禮十分看重,盡管鐘聲一副“不關他事”的态度,但她還是竭力要辦出一個世紀婚禮來,婚紗的設計上一定要找國際知名設計師。“俞蘇杭”這個名字,她聽都沒聽過,絕不會主動找這樣一個不出名的設計師來設計她的婚紗,可是靳尋開出了一個十分誘人的數字,令她動了心。

說起來,她并不差錢,但同樣也不會嫌錢多。況且,她看了俞蘇杭的作品,并不比那些一線設計師差。範梧桐就是想不明白,婚期将近的女星中,比她大牌的不止一個,若是靳尋要利用明星效應來提高女友的知名度,為何單單選中了她?

--

中午靳尋過來,俞蘇杭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家常小菜。俞奕難得胃口好,多吃了一碗飯,俞蘇杭怕他積食,提議去樓下小區公園轉轉。

俞奕搖搖頭,打了兩個字:“天冷。”`

靳尋說:“中午溫度高點,不算多冷。”

俞奕看了他一眼,低頭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拿給俞蘇杭看。俞蘇杭看後正色盯着俞奕,搖了下頭,說:“不行。”那是一種大人教育小孩時會出現的眼神。

俞奕眼神暗了暗,删掉手機屏幕上的那行字,他似乎稍微思考了一下,或者說,糾結了一下,而後點了頭,跟着蘇杭和靳尋出了門。

剛過完年沒多久,氣候還是有些幹冷,中午陽光雖然暖足,卻有風。走了一段路,俞蘇杭問俞奕冷不冷,俞奕打字給她看:“我想去寵物店看看。”

小區新開了一家寵物店,沒幾個月時間,俞蘇杭沒想到俞奕竟然知道這家寵物店的存在,有些訝異,她問俞奕是不是一個人在家太悶,想養只寵物。俞奕沒回話,打了一行字給她:“你們別跟着我,我想一個人過去。”

俞蘇杭有些猶豫,靳尋看過後,說:“行,我們在附近等你,別呆太久。”

俞奕點點頭,又看了俞蘇杭一眼,俞蘇杭無法,說:“早點回來。”俞奕聞言展了一個笑容,又重重點頭,轉身往寵物店去。

俞奕走後,靳尋問俞蘇杭:“小奕單獨給你看的那句話,是不想跟我一起出來?”

俞蘇杭笑說道:“你倒挺了解他的。”

靳尋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說:“那小子真記仇,這都幾年過去了。”

俞蘇杭說:“小奕記性好,什麽事都記得。”

靳尋笑了,揶揄道:“是,記性好,光記得我的壞了,我的好倒是沒記住。”他牽住俞蘇杭的手,俞蘇杭捏了捏他的掌心,說:“你跟個小孩子計較什麽。”

靳尋說:“我可不敢跟他計較,不然你要是生我的氣,不理我了,我還得灰溜溜地回來道歉。”

俞蘇杭笑問:“我什麽時候跟你生氣,不理你了?”

靳尋說:“你是不跟我生氣,連我在外面沾花惹草都不生氣。”

俞蘇杭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我跟你生氣,不理你,你就能改掉花心的習慣,不出去沾花惹草了?”

靳尋仔細看了俞蘇杭的眉眼,沉默了片刻,說:“不會。”

--

夜裏七點多鐘,會所燈光璨如白晝,範梧桐第一次見到俞蘇杭,只覺她濃纖合度,冰肌玉骨,眉目婉秀,一頭黑色的微卷長發,愈發襯得膚色白皙凝細,真真是黑發白膚,通透空靈得像只深谷精靈,卻又比精靈多幾分成熟優雅的人間煙火味。

在見到俞蘇杭之前,範梧桐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漂亮精致得令人如此舒服,沒有攻擊性,沒有距離感,範梧桐覺得自己突然能夠明白為什麽靳尋會為她一擲千金了。

“你們看起來很恩愛。”範梧桐看了眼坐在她對面的靳尋和俞蘇杭。

俞蘇杭不知道範梧桐是從哪裏看出她和靳尋恩愛的,只是禮貌地笑了笑,她一貫不善于人際交往,尤其範梧桐的身份對于她來說還有些敏感,此刻便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反而靳尋的話比平常多了很多,總是有意無意地向範梧桐說一些他們之間的趣事,倒顯得他們的确是一對如膠似漆的恩愛情侶。

靳尋負責說,俞蘇杭就負責寫,将範梧桐對于婚紗的要求一一列好,忽而聽到範梧桐說:“我很好奇,将來跟靳先生結婚,你會為自己設計什麽樣的婚紗。”

俞蘇杭對範梧桐笑笑,靳尋伸手過來攬住她腰身,說:“不管她設計出什麽樣的婚紗,只要穿在她身上,一定是我眼裏最美的。”

回去路上,靳尋反常地沉默,俞蘇杭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兩人一路無交流,車停至俞蘇杭小區樓下,她解開安全帶,簡單道了別,正要開門下車,手一下子被靳尋扯住。

她偏過頭去看他,見他眉眼低斂,在安靜的車廂裏顯出幾分深遠。

靳尋深看着俞蘇杭,嘴唇蠕動,聲音卻悶悶地卡在喉嚨口,最終所有的話語都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他探身過去吻了一下俞蘇杭的臉頰,說:“早點睡,別熬夜。”

--

鐘聲最近幾天看鐘嘉暮不是那麽順眼。

以前只是覺得那小子肥乎乎的,胖得像肉球,圓滾滾的,多看幾眼還有那麽點可愛。可胖小子最近不知中了什麽邪,總愛在鐘聲面前展示渾身的肥肉,為什麽鐘聲會發現鐘嘉暮是在向他“展示”肥肉,因為他突然開始愛摸自己胖敦敦的肚子,愛揉臉上肥嘟嘟的肉,看鐘聲時的眼神裏還有種嘚瑟勁。

鐘聲也不知道鐘嘉暮在嘚瑟個什麽,把小胖子拉到面前,決定好好教育他一番,說:“鐘嘉暮,我發現你最近學到了一些不好的習慣。”

鐘嘉暮小泰山似的坐在沙發上,認真且嚴肅地看向鐘聲,問:“什麽不好的習慣?”

鐘聲說:“盲目自大,目中無人,沒有禮貌。”

鐘嘉暮說:“我才沒有這樣。”

鐘聲捏了一把鐘嘉暮胖乎乎的臉,說:“還不承認。跟你爸一點都不像,你一定是撿來的。”他原本只是想逗一逗鐘嘉暮,誰知小家夥嘴一張,當場就嗚嗚嗷嗷哭了起來,這場哭聲來得毫無征兆,鐘聲突然間有些頭疼。

同類推薦